11 章節

花漪紅微驚,許久,垂下眼簾。

“好。”

無論是之前的推脫,還是現在表情裏的抗拒,都能看出他并不想進宮,他答應下來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梅馥是講義氣的人,絕不可能放任他和夏雪籬走。

她攔住花漪紅,轉身對夏雪籬一笑。

“不如國舅和我賭一場?你贏了,花公子才随你走,你若輸了,花公子今天哪也不去。”

夏雪籬頗有趣味地看着她。

“賭是可以賭,但他本來就要跟我進宮的,你這賭注未免太無趣,不如換一換……我輸了,他不必進宮,你若輸了……你陪我進宮,如何?”

花漪紅面色劇變,剛要阻止,梅馥卻笑道。

“就是這樣,很好!店家,拿一副骰子來!”

她竟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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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柱香時間,店家專程從隔壁賭坊借來兩副骰盅,梅馥和夏雪籬對桌而坐,一人拿一副。

梅馥單手握住骰盅在搖了搖,動作極其熟練。

“三把,全比大如何?”

夏雪籬含笑點頭。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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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花漪紅卻拉住梅馥的袖子,他面沉如水,低聲道。

“梅馥,不要和他賭,不過是進宮唱戲,我無所謂的,可你要是輸了……”

梅馥回頭對他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放心,不過是進宮做客,我也無所謂。何況我把握大着呢!”

她從前常年混跡于市井,賭坊酒肆沒少去,後來長大了,在顧少元的勸解下才漸漸不去了,其實賭瘾不小,對自己又有信心,何況想到能贏夏雪籬,也算替花漪紅和顧少元都出了一口惡氣,此時竟有幾分興奮,根本不肯聽勸。

花漪紅還要說什麽,夏雪籬淡淡開口。

“漪紅,你閑着也無事,不如彈一曲助興好了。”

花漪紅不好拒絕,只得無奈地走至一側古筝旁坐下,撥弄起琴弦。

賭局在一曲“十面埋伏”中開場。

梅馥一把骰子搖得極快極密,變搖邊将骰盅置于耳邊聽聲,估摸着點數差不多,猛然按在桌上,自信滿滿。

“好了!”

夏雪籬這才單手按着骰盅輕搖了幾下,道。

“我也好了。”

一旁侍從高聲道。

“開!”

兩人各自揭開骰盅蓋,低頭一看,竟然都是六點。

梅馥微訝,瞪着夏雪籬低哼了一聲。

“國舅運氣很不錯嘛……”

夏雪籬不置可否。

“再來?”

梅馥收起骰盅。

“當然!”

兩人照舊再搖了一把,開盅一看,依舊是兩個六點。

花漪紅閉眼搖了搖頭,梅馥也忍不住臉色一暗,她能搖出六點,是因為常年聽骰子練出的聽力和手腕,可是夏雪籬怎麽可能!他竟會如此好運?

夏雪籬見她遲疑,擡眼,目下淚痣紅得極其妖嬈。

“最後一把,還賭不賭?”

梅馥咬牙。

“廢話!”

梅馥将骰子搖得嘩啦作響,聽準點數是六,便急忙按了下去,由于情急,有些用力過猛,她聽見骰子在盅裏一晃翻了個身,便知會開出五點,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她估摸着夏雪籬運氣再好,也不可能把把是六,最次也是個平手吧!

然開出的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

夏雪籬纖長的手指移開骰盅,赫然還是個六點!

他悠悠擡起茶盞,抿了一口,含笑看着梅馥。

“你輸了。”

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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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馥杏眼圓睜,秀眉倒豎,猛然明白了什麽,拍桌子站了起來。

“卑鄙!你在骰子上動了手腳!”

古筝戛然而止,花漪紅起身要來拉梅馥,她早一個箭步蹿到夏雪籬身邊,劈手去奪他面前的骰子,如果她沒想錯的話,這幅骰子一定注過水銀!她只要用手一掂量,便能知道!

豈料夏雪籬身旁的侍衛一手便制住了她。

“休得對主子無理!”

夏雪籬不緊不慢地将骰子收在掌中把玩,挑眉望着她。

“骰子是隔壁賭坊的,借它來的是酒樓的老板,與我有什麽相幹?願賭服輸,耍賴就難看了!”

梅馥哪裏肯認,依舊努力推拒着那高大的侍從。

“誰耍賴了!分明是你作弊在先!你有種就把骰子給我看!”

“好啊!”

夏雪籬起身,拉過她的手,一松手,掌中骰子滾落到梅馥手中。

梅馥掂了掂,輕重均稱,她狐疑一瞬,立刻丢開。

“你換了骰子!原來那顆在袖子裏!拿來!”

夏雪籬沉下臉。

“別太得寸進尺。”

吵嚷聲讓周圍廂房的客人以為出了什麽事,紛紛出來觀望,花漪紅見鬧得不像樣,這樣下去惹怒了夏雪籬便不好收場,也顧不得男女大妨,拽住梅馥往身後一拖。

“夠了,梅馥!”

他轉身對夏雪籬道。

“請國舅不要與她一介女流計較,我這就同國舅入宮。”

夏雪籬淺笑,目光陰鸷。

“可我卻不想了,阿九,方才的賭注是什麽?取過來,我們便走。”

那名高大的侍從應了一聲,閃身掠過花漪紅,一把将梅馥扛在肩上。

梅馥尖叫,又踢又打。

“混蛋!放我下來!夏雪籬,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正在撕扯,突然有人高喝一聲。

“住手!放開她!”

衆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名藍衫男子,雷厲風行分開衆人疾步而來。

夏雪籬一勾唇角,擺了擺手,阿九立刻将梅馥從肩頭扔了下來。

梅馥站穩,卻不吵也不鬧了,愣愣盯住來人。

“少元?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

目光一轉,她注意到他身後還緊随着一名女子,一看,竟是沈冰柔,她今日穿了淺粉色的蟬翼紗裙,還化了淡妝,新月淸暈,嬌美動人。

梅馥腦中一時紛亂,少元不是去淮王府了嗎?怎麽會和沈冰柔出現在酒樓裏,沈冰柔在她的注視下,目光略有閃躲,對她福了一福,側過臉面頰微紅。

梅馥突然注意到她發間那支簪子,她記得很清楚,那是自己前些日子看中的雪素繡球花簪!

她十分喜歡,可顧少元卻說“它不合适你。”

梅馥心中一時五味雜陳,她轉臉看向顧少元,顧少元卻沒有看她,轉而對夏雪籬抱拳。

“內子無狀,沖撞了國舅,顧少元在這裏代她賠罪了。”

夏雪籬這才起身,微微笑道。

“少元言重了,談不上什麽沖撞。一點小游戲罷了,尊夫人情性豪爽,我們玩得很是愉快,只不過……”

他目光轉向梅馥。

“雖是小賭,總要分個輸贏才盡興,尊夫人打算輸點什麽給我呢?”

顧少元緊皺眉頭。

“國舅要什麽,盡管開口,只要是少元身上所有之物,定不會吝惜。”

夏雪籬點頭。

“那我若是要你項上人頭呢?”

顧少元面色一變,夏雪籬卻哈哈大笑起來。

“開玩笑罷了,少元怎麽就當真了!”

他慢步走過來,擡手從梅馥發間抽了一根簪子,沖她暧昧地微微一笑。

“這個我拿走了,夫人下次若還想賭,可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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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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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沈冰柔送回府,颠簸的馬車上,終于只剩顧少元與梅馥相對而坐。

沒等梅馥問話,顧少元先開口責備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夏雪籬是什麽人?還敢去惹他!今天若是我不在,你打算怎麽辦?還有那個花漪紅,你怎麽認識的?他是常年流連風月場的人物,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一路上,梅馥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沈冰柔腦袋上那支簪子,滿臉恍惚,聽到顧少元問,這才回過神來,憋了一肚子的話終于在此時發洩起來。

“我行端坐正,自問問心無愧,沒什麽好解釋,倒是你,不想解釋一下嗎?你不是和淮王商量要事去了?怎麽會是沈冰柔和你在一起?淮王呢?淮王在哪裏?”

顧少元眉心蹙起,別過臉。

“沈伯伯一直央我替冰柔妹妹尋個好人家,今個便是去見面的,可冰柔妹妹并不中意那人,心情不佳,我才陪她略坐了一坐,這有什麽好解釋的?”

梅馥聞言,将憋屈竹筒子倒豆般抖了出來。

“沈冰柔的終身大事,那是沈家的事,你鞍前馬後的那麽積極幹什麽?何況相親這種事,改個日子很難嗎?我爹呢?我爹是你的岳父!他好不容易過個六十大壽,你居然為了這種小事推辭不去!你知道嫂嫂們怎麽看我嗎?你考慮過我有多難堪嗎?顧少元啊顧少元!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作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顧少元自知理虧,卻仍然辯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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