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章節

力使自己保持平靜。

“對方出多少錢?我可以給你十倍,反正……床上這個人有的是錢,而且他身邊有個死忠侍衛,武功深不可測,你若殺了他,那人定然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大俠并非那等江湖流俗之士,何必給人當了槍使?”

男人哈哈一笑,伸手扯住她的發髻,将她提過來。

“你這女人巧言令色,果然不是善類。”

梅馥被他扯得頭皮生疼,心裏叫遭,此人竟不吃這套,看來只能拼死一搏了!弄出大動靜讓外頭的守衛知道!

梅馥于是曲膝,那人反應奇快,拎着她掉了個個,口中冷笑。

“居然還敢踢我,你膽子不小!”

此舉正中梅馥下懷,她毫不猶豫将床邊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狠狠踢倒,瓶子倒地,發出巨大的咣當碎響,梅馥趁那人一愣,從他手中掙脫,大喊。

“有刺客!”

“好個奸詐的丫頭!”

那人收起調笑之色,右手迅速送出,一道寒光只取梅馥心門,眼見利刃就要刺入心窩,梅馥面色如蠟,直挺挺向床上倒去。

腰間一緊,有只手環住她的腰,将她往懷中一帶。

夏雪籬不知何時醒過來的,他突然坐起身,一手抱住梅馥,一手擡袖為她擋下了那刀。

刀刃劃破寬大的白袖,在他臂上拉出三寸來長的一道口子。

“你……”

男人愣了一下,目光變得陰晴不定,似在猶豫是否進一步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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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籬揚手,廣袖卷起寒刀飛了出去,男人怒上心來,一掌急襲向他。

梅馥不由尖叫,無計可施之際,身下突覺一空,兩耳生風,竟墜入無邊黑暗當中。

似砒霜也似蜜糖(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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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下,是條暗道,說時遲那時快,夏雪籬在對方落掌之時,及時觸發機關,抱着梅馥一齊跌入暗道。

兩人順着階梯颠簸地滾了幾滾,好容易止住,夏雪籬忙伸手握住壁上機關,五指用力一收。只見頂部巨石轉動,死死抵住了入口。

夏雪籬這才咳嗽幾聲,無力地靠坐在牆壁上。

梅馥急忙爬過來,拉過他的手,殘袖之下,那漂亮的手臂已是鮮血淋漓,将他的白袍浸透一片。

梅馥心中升騰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異樣感觸,張了張嘴,本欲問他為什麽替她擋刀,最後卻只是低聲道。

“我……我幫你包紮一下吧?“

夏雪籬面色蒼白,唇角卻帶着微笑,他突然伸臂摟住梅馥,梅馥吓得正欲跳開,他卻撐着牆壁站起來。

“走,先扶我下去,那裏有藥。”

走過曲折蜿蜒的一段階梯,暗道底部豁然開朗,俨然是間寬闊的大廳,桌椅床鋪一應俱全,竟還有條小小地下澗河貫穿屋中。

梅馥扶夏雪籬在床上坐下,在櫃子裏翻出千金救急箱,打了半銅盆河水走過來,用巾帕蘸了,拉過他的手,溫聲道。

“這是河水,可能會刺痛,你忍一忍。”

夏雪籬看着她,含笑點頭,任由她用剪刀絞開他的袖子,小心地一點點擦拭血跡。

見夏雪籬微微蹙眉,梅馥忐忑地問。

“很疼嗎?”

夏雪籬搖頭,輕聲問。

“剛才,為什麽要糾纏那人?怕他殺了我麽?”

梅馥包紮傷口的動作一頓,道。

“他殺了你,肯定還會殺我滅口,我怕死。”

“他覆有面甲,你并不清楚他的真面目,所以他不一定會殺你。”

梅馥一噎,惱羞成怒地瞪他半晌,啊了聲。

“我怎麽沒想到呢?多謝你提醒!下次一定注意!”

她賭氣起身,擡起血水轉身去倒。夏雪籬在她身後低笑,梅馥倒完水折回,故意将盆重重地擱在他腳邊,夏雪籬幹脆順勢上床,拉過她道。

“不早了,快睡快睡!“

梅馥沒好氣地道。

“睡什麽睡!你還睡得着?我們難道就這樣一直呆在這裏?”

夏雪籬好整以暇地拉過被子蓋上,閉目悠然道。

“沒關系,明日一早,阿九就會尋過來了,在那之前,這裏最安全。”

梅馥看着躺在床上的夏雪籬,又翻箱倒櫃找了半天,發現只有床上那一條被子,于是便幹站着,沒多久便覺陣陣發冷,她本來就只穿着中衣,加之地底氣溫低,又沒有地龍取暖,當真有些受不住。

梅馥只好妥協,暖融融的被窩總比死要面子活受罪強!

梅馥才鑽進被子,夏雪籬便伸過雙手,八爪魚一般将她抱緊。

梅馥渾身一凜。

“你幹什麽!“

“我冷,你不冷麽?”

梅馥适時地打了個寒顫,竟無言以對,便也由着他去,夏雪籬服下藥,體溫漸漸回暖,所以他的懷抱,很溫暖,很舒服,梅馥一時有些無法拒絕。

就在她聞着他身上的暖香,昏昏欲睡時,夏雪籬突然道。

“剛才那人,其實是來殺你的。”

梅馥剛合上的眼驀然圓睜。

“什麽?”

“你還記得三個月前,沈冰柔找來的那個殺手麽?”

被他這麽一說,記憶果真層層湧上,勁裝……覆面……,二個身影一晃重疊,梅馥汗毛倒豎。

”是沈冰柔!“

她繼而冷笑。

“沒想到這次她這麽沉不住氣,這才幾天,就下手了?”

夏雪籬啧啧感嘆。

“而且她膽子可是變大了,連我的國舅府也敢派刺客擅闖,即便是顧少元也不敢這麽做。”

梅馥哼了聲,嘲諷道。

“怎麽?怕了?反正她是沖我來的,要是怕連累你,現在讓我走人還來得及!”

夏雪籬在她頸間蹭蹭。

“娉娉難道忘了,你我還有一紙契約呢,娉娉還沒開始履行寵姬的義務,怎好賴賬?”

他将梅馥抱得緊了些,兀自看着頭頂黑暗若有所思。

“只不過,她怎麽會認識逍遙樓的人呢,這可有些麻煩了。”

顧府,明明夜色已深,可深宅內院中仍有一處屋子燭火未熄,雖燈光稍顯微弱,但在黑漆漆的濃夜中顯得尤為奪目。

一個青衣勁裝銀甲覆面的男子避過顧府的暗衛,輕輕松松落在軒窗之前。他勾起手指,在窗上不緊不慢地敲了三下,瞬時一道人影移到窗前,卻沒有打開窗戶,只壓低聲音急促詢問:

“事情辦得如何了?”

來人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半晌沒有言語。裏面的人終于等不及,倏地一下推開窗戶,嬌面美目中透出薄怒,卻又強忍不發,正是沈冰柔。

看着來人似笑非笑的容顏,她淡淡一瞥,冷語道。

“到底如何了?”

青衣人沉沉冷笑,“啧啧,沈小姐好像又弄錯了,這樣和在下說話。”

聽聞他的話,沈冰柔腳底生寒,不經意間往後退了一步。

“是小女子太過心急,不知大人這次……”

她話未說完,就看到青衣人輕輕搖了搖頭。

“她有夏雪籬護着,我勸你就別再打她主意了,不然……”青衣人眼睛閃了閃,見沈冰柔面上已是猙獰至極,突然笑道:

“沈小姐有沒有想過,那人萬一是梅馥死而複生?”

“你是說……”沈冰柔眼睛驀然睜大,袖底的雙手緊握成拳。

“可是……那怎麽可能……那晚明明……你也看見了是不是?”

她前言不搭後語,好似要和眼前人确認着什麽,可青衣人卻只是笑看她慌亂的神色中透出一絲懼意,抱手轉身。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小姐不用驚慌。”

他大笑三聲,揚長而去,只留下軒窻前沈冰柔空對着漫漫黑夜陷入沉思。

轉眼便到清明。

春雨散落,日頭一天比一天熱,梅馥的心情也漸漸焦躁。

身後一聲咳嗽,梅馥這才收回神來,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轉身幫夏雪籬解開身上的披風。與梅馥的輕薄春裳不同,夏雪籬依舊冬裝未除,這些天還時不時咳嗽,竟是久病未愈的姿态。他現下剛下朝回來,面上一抹疲色,見梅馥過來,唇邊漾出一絲笑意,她撫平梅馥微蹙的眉。

“娉娉在想什麽?”

梅馥擡頭看了他一眼,“你身體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

“娉娉這是在擔心我?”

夏雪籬眨了眨眼,輕輕環住了梅馥的腰。

鼻畔熟悉的藥香弄得梅馥有些恍惚。剛來時,梅馥總喜歡拿他身上的味道和顧少元身上的清隽相比,可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想起顧少元的時候除了那失落與背叛,其他的一切卻漸漸少了,少得都讓梅馥開始懷疑自己當初對他刻骨的愛意到底是什麽,連她都有些困惑了。原來忘記一個人,不愛一個人竟會那麽容易,容易到現在無論聽到他又為自己做了什麽,都已經……不為所動。

梅馥躲開他的懷抱,“夏雪籬,你幫了我這麽多,我真不知道能不能還完你的情。”

“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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