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藍耀看着緊閉的大門緩緩擡起手,手臂變成和源一樣的觸手,面無表情地任其穿過自己的胸膛、胳膊、大腿,直到把自己刺成個血窟窿。

他渾身沾滿血液,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扶着牆壁朝實驗室裏走去。

聽到動靜,牧悠三人走了出來,看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臉色冷了下來。

當然,那絕對不是因為擔心藍耀,而是因為藍耀是一個人回來的。

他沒有帶回月楚。

牧悠白嫩的小臉烏雲密閉,清澈分明的瞳孔紅光閃爍,恨不得直接将藍耀弄死。

這個蠢東西,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證會把人帶回來,現在卻變成這般模樣。

牧悠身後的觸手驟然伸出,毫不留情地朝藍耀襲去,發洩着內心的怒火。

藍耀眼中閃過利芒,卻沒有任何進行任何防禦。

然而攻擊還沒到跟前就被人攔住了,兩廂撞擊下幾乎把實驗室都震得天花板開始落土。

是藍弈。

藍弈微抿嘴唇,桃花眼同樣是冷凝一片,再沒有了平日裏的醉人柔情。

他甩開牧悠,将藍耀扶進了治療儀器中,點開按鈕開始為他檢查受傷情況。

牧悠氣炸了,沒想到藍弈竟然還站在藍耀那邊,他真以為兩人是親叔侄了?!

他怒氣沖沖地走到藍弈身邊,目光中的狠色幾乎要溢出眼眶。繃緊的觸手不僅沒有退開,還愈發張牙舞爪地對準着藍弈。

牧悠怒吼:“你居然還護着他?!如果不是他,現在月楚早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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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二十五萬九千二百秒!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而他,信誓旦旦地跑出去,最後卻什麽也沒做到。”

“一個廢物!”

藍弈俊美的側臉沒有任何波動,将儀器調整至運行狀态,看着藍耀開始複原,才後退兩步。

“那又如何?你的怒火根本毫無意義。你應該很清楚,不論換了誰過去,只要源不願意讓我們帶走月楚,那誰也無法帶走。”

直到此時,藍弈才發現他們竟然陷入了誤區。原本,他們都以為被月楚吸引是本性使然,可是現在……或許一開始的迷惑不是因為他們本身,而是因為源。

只是源僞裝地太好了,又或者源本身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才會誤導了他們。

牧悠一愣,臉上的憤怒瞬間轉化為深沉。如果源真的也和他們一樣,那可就麻煩了。

牧悠不解:“源……怎麽可能?他一直自诩為高等文明之人,對我們就像對小白鼠一樣,又怎麽會喜歡上他嘴裏所謂的低等人。”

他們之所以更容易接受喜歡月楚的事實,很大原因是因為他們還保留着人類的一部分特性。人與人之間的相互吸引力,對他們來講依舊存在。

藍弈轉過頭看向牧悠,幽藍色的燈光照亮他的眼底,讓那裏面波光一片,宛如深邃海底。

“愛情這個東西,從來都不會受理智規律的控制。”

藍弈整理了一下手套,黑色的皮質手套上帶着清冷的香氣,卻始終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其實他從上次月楚逃走就有了預感,如果沒有源的允許,月楚怎麽會如此順利地帶着明珠病毒離開。

藍弈的餘光不着痕跡地掃過藍耀,又緩緩泯滅于棕色的瞳孔中,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他又說:“我們現在要思考的是,如何哄着源把月楚帶回研究所來。”

牧悠冷笑,尖銳的指甲扣入手心,卻只能在強悍的皮膚上留下白色的淺淺痕跡。

每當想到源會纏着月楚,單獨度過那些美麗的時光,他的心就仿佛浸泡在鹽酸裏,疼得發慌。

明明他們都是一樣的,憑什麽源擺出高高在上的模樣,将他們所有人拒之門外。

牧悠看向藍弈:“現在源為了躲避我們,已經切開了連接,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藍弈瞥了他一眼,腳步沉穩地朝外走去,按下按鍵将藍耀隔絕在屋內。

“源确實無跡可尋,但是月楚總會留下蛛絲馬跡。”

“只要找到月楚,就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牧悠挑眉:什麽意思?

藍弈的桃花眼裏閃過幽光:“你覺得月楚會喜歡一個沒有人形的奇怪生物嗎?”

牧悠轉了轉眼珠子,嘴角露出笑意,甚至還蕩漾出了可愛的小酒窩。

沒錯,那麽醜陋的家夥,月楚怎麽可能喜歡!

研究所頂樓

月楚穿着白色的毛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朝外看去,今天的天氣很好,太陽宛如金線般灑向大地,天空湛藍如洗,不遠處時不時地飛過一群白鴿。

然而他站在屋內,卻一絲炙熱的溫度都感覺不到。整個樓層都靠空調調節,永遠都是如春的清涼。

美好,卻也不真實。

月楚的手中捏着小球,紅色的小球将他白玉般的手襯托得愈發雪白,讓人想要舔一口嘗嘗,是不是如同棉花糖一般柔軟甜蜜。

源安靜地看着他,雖然他不太懂人類的情緒,但也能體會到月楚并不開心,至少沒有在外面的日子開心。

【如果你喜歡外面,那我們以後都在外面生活好了。】

月楚微微一頓,低頭看向手中美麗的小球,笑意如同清雲漂浮,帶着明媚的舒朗。

“真的?可是我擔心你。”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如果離得太遠,恐怕不好把控實驗室。”

聽到月楚的關心,源高興極了。

他立刻興致勃勃地開口:“沒關系,只要把外面的世界感染就好了。到時候都不用研究了,整個藍星應該可以承受住我的力量。”

月楚嘴角的笑意一凝,捏着小球的手指都用力到發白。

這可真是個……危險的家夥。

他低下頭,捧着小球到眼前,流光溢彩的眼瞳柔如湖水地看着他。

“其實也不是很想到外面,在這裏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多好。”

兩個人?兩個人!

源喜歡這個詞,興奮地難以控制身體裏的紅紗。翻轉的紅紗高速地旋轉着,迫不及待地想要突破外容殼,碰觸到自己心愛之人。

想到作為藍耀時看到的那些畫面,源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幾乎無法控制身形,将自己的本來面目暴露出來。

他貪婪地盯着月楚精致的眉眼、玫瑰般的嘴唇,真的很想知道接吻是什麽滋味。

他的紗不僅堅硬無比,能夠攪毀一切威脅,但同時也能夠釋放出全面感官,敏感地感受那每一寸柔軟。

源艱難地控制住快要流出的口水,努力維持一本正經地模樣:“只要你想,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月楚笑意柔柔,不需要他做任何事,只要別把世界搞毀滅就行了。

說到這,月楚微微蹙眉,嘆了口氣:“只是不知藍所長是怎麽想的,為何要将我關在此處?”

源瞬間有些心虛,然而想到頂着藍耀的殼子,月楚也認不出是他,這才虛虛地開口:“誰知道他發什麽神經病!”

只要月楚高興,罵罵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月楚無聊地抛着小球,憂心忡忡地說:“他的心思太難琢磨,我都搞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麽。但是……”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小球,語氣輕柔帶着一絲蠱惑:“但是,你會保護我的,對嗎?”

源被迷得七暈八菜,除了使勁點頭便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他當然會保護他,保護他的所有,保護他的每一寸每一處。

因為那都是……他的。

月楚還不知道小球已經不是曾經單純的小球了,他眉眼輕舒,輕輕地撫摸着小球頂端,開始思考怎麽才能從藍耀的控制範圍內出去。

他有種預感,江泉才是解開世界毀滅的關鍵,必須要找到他。

實驗室的燈光閃爍了一下,原本躺在裏面的藍耀早已不見蹤影。

他走過長長的走廊,悄無聲息地步上臺階,目光警惕地觀察着四周。

在确認沒有人跟蹤後,才飛快地躍上幾米高的排風管道,打開了上面的方形小門走了進去。

門被合上,整個空間都沒有任何讓人懷疑的地方,任誰也想不到藍耀竟然會把人關在這種地方。

片刻後,一個身影緩緩出現在角落,幽深的桃花眼滿是尖銳的戾氣,翻滾着波濤洶湧的肆意。

藍弈褪去手套,輕輕地撫摸着口袋裏柔軟的手帕。手帕已經幾乎聞不到香氣了,即使他的嗅覺再靈敏,再過幾天都将徹底失去月楚的味道。

這是他所不能允許的。

而現在,他終于找到了,任何人都別想來阻止他。

而另一邊,牧悠目光冷凝地進入到實驗室,粗暴地翻看着江泉最近的實驗數據。

這個宛如陰溝裏老鼠的家夥天天在暗地裏搗鼓,別以為他不知道他沒安好心。

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對江泉的智商十分了解的人。

藍耀以為把人控制在手心裏就可以高枕無憂,卻不知道有時候廢物也能掀起三分浪來。

牧悠皺緊眉頭,直到看到了一個記錄,瞬間眼睛睜大。

他不敢置信地仔細确認了兩遍,眼底暗沉一片,大步走到實驗臺開始尋找編號的試劑。

找到了。

他抓起架子上的一排試劑,正準備将其摧毀,卻突然想到了什麽。

停下手,将試劑仔細看了看,牧悠的嘴角勾起陰森的笑意。

他将試劑放入專用的箱子裏,直接鎖好拿走。

又走回實驗臺上,将所有的數據全部清除。

牧悠一點也不擔心江泉會發現,因為他知道,這個家夥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不過江泉确實很有本事,竟然能将緩釋劑研究出來。

難怪這麽多天他的研究沒有一絲進展,原來是偷偷把精力放在了這個上面。

牧悠甜甜地笑了起來,只是那笑意宛如裹着□□的蜜糖,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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