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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
藍耀緩緩醒來,看到自己手臂上的針管,微微不解地轉向站在旁邊記錄數據的江泉。
怎麽回事?他明明記得自己昨天還在開會,怎麽就突然病倒了?
“江泉,這是怎麽回事?”
那語氣中的命令帶着讓江泉熟悉的冰冷感,他擡頭看向藍耀,那雙眼眸失去了曾經被溫暖過的色彩,重新回到了無機質的獸性。
他淡淡地看了藍耀一眼:“沒事,只是低血糖。”
而一旁,牧悠也悠悠轉醒,捂着頭總覺得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然而這都不妨礙他醒來第一眼看到江泉後感覺有多惡心。
這家夥可真是陰魂不散。
對了,藍弈呢?他有沒有來看自己?
牧悠滿懷期待地朝四周看去,卻在對上藍弈的桃花眼後驟然嫌棄地移開眼。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覺得一直喜歡的人如此令人厭惡!
牧悠捂着胸口,覺得自己可能還在眩暈,趴在床邊幹嘔了幾聲。
只有藍弈輕快地從床上下來,良好的身體素質讓他恢複得非常快。
他輕輕握住江泉的手,桃花眼深情得令人沉醉:“小泉,這是怎麽回事?”
江泉惡心地抽回手,放在背後的衣服上擦了擦,随便搪塞了幾句,便帶着記錄離開了病房。
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裏只餘一片清幽,很好,藥劑的運行情況跟他想得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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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以後,這個世界就只有他還擁有和月楚的美好回憶了。
他靜靜地看着自己的手機屏幕,那是他偷偷拍下的一張照片,裏面的月楚正趴在桌子上小憩,白色的燈光灑在他如玉的皮膚上,長而濃密的睫毛安靜地覆蓋着那雙美麗的眼睛,帶出如許的光暈。
江泉輕輕勾起嘴角,或許這也算是另類的占有了。
藍弈的目光掃過藍耀和牧悠,對着江泉遠去的背影寵溺地搖搖頭。
他打開洗手間的門走了進去,打開水龍頭捧着冰冷的水潑在臉上。
透明的水珠順着他的俊美無俦的臉緩緩滑下,低落在白色的水池裏,發出一聲脆響。
鏡子裏的藍弈目光似醉非醉,帶着如水的柔情,仿佛春日落滿桃花的清潭。
就在此時,他棕色的眼瞳變成了鮮紅色,嘴角的弧度不斷擴大,然而那笑意卻半絲不及眼底,反而俱是深沉的仇恨。
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慢慢銳化,變成了鋒利的長刀狀,銀色的寒光宛如冬夜寒月,冰冷徹骨。
江泉……
“月楚,成功解救第三個世界——《囹圄》。
綠茶值:89分。
世界線拯救度:20分。
劇情探索程度:99分。
總評分:偏科可不是好現象!”
月楚一愣,怎麽拯救度這麽低,明明他都已經把所有可能毀滅世界的病毒都清除了。
小熊已經無力感慨了,原本世界那麽偏愛月楚,給了他最簡單的模式,只要一開始把源弄死就行了。
結果這家夥硬生生地東想西想,把簡單模式開發成了煉獄模式。
幸好一個世界不用重複被攻略,不然這簡直就是拉高副本難度,讓其他玩家沒法活啊。
月楚懶洋洋地伸了伸胳膊,管他呢,反正任務也算是完成了,後續他就不負責任了。
小熊哭喪着臉開啓了下個世界,只希望月楚能吸取點教訓,不要再胡作非為了。
……
這大概是月楚最熟悉的世界了。
黃色的公寓樓大概有二十多層,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壓得人喘不過去氣兒來。馬路擁擠無比,各式各樣的車一輛接一輛,焦急地等待着通過。
天空有些灰蒙蒙的,霧霭籠罩在城市上方,将湛藍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陽遮蔽,只餘下一片陰暗。
行人大多面無表情地行走着,匆忙的腳步雜亂無章地擊打在地面,有時不小心撞在了一起,眉毛都忍不住皺了起來,卻還是為了趕時間忍下一口氣,飛快地低聲說了兩句便錯身離開。
月楚深吸了一口氣,這裏的空氣遠不如曾經的新鮮幹淨,卻意外地讓他有些懷念。
他拖着笨重的行李箱,繞過高樓大廈,走進了拐角處一個不算奢華但也看起來幹淨整潔的公寓。
大門紅色的漆有些掉了,但是門把手還是鮮亮的銀色,頭頂裝了個不知道開沒開的監控器。
月楚按響了門鈴,微笑着對過來開門的年輕人說:“你好,我是新租戶月楚。”
穿着白色背心和碎花大褲衩的房東見到他後一愣,露在拖鞋外面的大拇指不安地動了動,渾身不自在地捋了一把自己亂得跟雞窩似的頭發,吶吶地側開身子請月楚進來。
這……這真的不是哪來的明星嗎?光是看着就覺得眼要被閃瞎了,只覺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好了。
“這是404的鑰匙,你收好。不過如果忘了帶也沒關系,我這裏還有備用鑰匙。不不不,我是說雖然有備用鑰匙,但我絕對不會随便開你們的門進入。”
房東孔東飛越說越語無倫次,看着月楚笑意盈盈的模樣,只覺得頭上都開始冒虛汗了。
月楚接過鑰匙,微微點了點頭,語氣柔和地說:“沒關系,我能理解,謝謝。”
孔東飛臉都紅了,磕磕巴巴了半天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怎麽會有這麽好看又這麽溫柔的人。
他慌張繞到月楚身邊,“那個,我幫你把箱子提上去。”
然而他一使勁卻僅僅提起一點點,天,這箱子怎麽這麽重。
月楚從他手中接過箱子,微涼的手指碰觸到孔東飛的手背,輕松地将箱子拎了起來。
“謝謝,我自己來就好。”
孔東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臉上的汗,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
真是……太丢臉了。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嬉笑推讓的吵雜聲,伴随着淩亂又沉重的腳步聲,宛如歸巢的鳥兒,呼啦啦地湧向了一樓的大客廳。
一個男聲響起,公鴨嗓裏透出濃濃的嘲笑:“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敢去鬼屋冒險,其實你真沒必要害怕,就你這個醜樣子,估計鬼見了都怕得要死。”
附和聲此起彼伏:“就是啊,光是看一眼我就要做兩天噩夢,惡心死了。”
“連關上燈都不敢上你,怕半夜被吓死。”
“對對,長這麽難看就不應該出生,活着也是個累贅,你爸媽肯定後悔死生了你。”
就在這片男的粗鄙、女的尖銳的嘲弄聲中,一群年輕人嬉笑着走了下來。
走在最前面、被衆人推搡的是一個短發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原本還算清秀的臉上卻有一大片黑色的胎記,讓她看起來奇怪極了。
似乎是不想讓自己醜陋的面容吓到旁人,她低着頭,小心翼翼地縮着肩膀,沉默地聽着別人的嘲笑,始終一言不發。
而走在她身後的男男女女卻是與她完全相反的鮮豔,好幾個的頭發都金燦燦的,還有粉的、綠的、紫的,遠遠看過去跟彩虹似的,讓月楚不适地輕蹙眉頭。
美人蹙眉那是什麽概念,那是恨不得讓人心疼地将他捧在手上,雖然柔弱的連箱子都拎不動的孔東飛捧不動月楚,但他對這群小崽子可沒什麽好臉色。
孔東飛:“幹什麽幹什麽!沒看見那裏貼着禁止喧鬧的牌子嗎?一天天的,房租交的不快,事兒卻少不了一點。
金輝,你已經欠了三個月房租了,再不交就給我滾蛋,還敢在這裏對別的租戶逼逼賴賴,皮癢了,是。”
別看孔東飛瘦瘦弱弱的模樣,那幾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卻還算怕他。誰讓他們剛開始想要鬧事,就被孔東飛帶了一群大漢暴打一頓,差點連胳膊都被扭折了。
從那以後他們再不敢小看孔東飛這個地頭蛇,乖乖夾起尾巴做人。
金輝趕緊躲到同伴身後,他最近手頭緊,可不願意被房東抓着要房租。
月楚靜靜地打量着這群人,後面那一群五顏六色的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唯有那個短發女孩,不是別人正是這個世界的女主鳳璇。
鳳璇從小就因為胎記備受欺負,長大後又倒黴地被卷入到方世界,一次次經歷絕望和痛苦讓她心理扭曲。
在好不容易脫離方世界後,她并沒能順利回歸正常生活,而是變成了可怕的殺人狂,并用從方世界得到的能力大規模發動襲擊,讓世界淪入血腥之中。
然而作為未來的“血色皇後”她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這個世界的男主謝唯。
謝唯是作為哥哥謝明宇的影子出生的,謝明宇生了一種怪病,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樣,一旦發病就必須用謝唯的血才能舒緩。
從小謝唯就是謝明宇的移動血包,只要謝明宇有需要,不管謝唯願不願意都必須大量輸血給他。
而因為一開始就知道謝唯存在的意義,謝家父母從來都不會見他,以免産生感情難以抉擇。
不受重視的謝唯便成了仆人們欺ru的對象,小時候幾乎沒有一天不渾身是傷。
後來他長大了,謝家也不讓他接受教育,就這麽天天将他關在房間裏,當金絲雀養着。
然而謝唯天生就有着非比尋常的聰慧,他偷偷地學習知識,想盡辦法地規劃逃跑的路線。
可是命運就是這麽的不公平,明明一切都計劃妥當,卻仍然趕不上變化無常。
逃跑的謝唯被抓了回來,為了絕了他的心、也為了避免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謝父命人打斷了他的腿。
從此,明麗如玉的謝唯成了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廢人,一日日地慢慢腐朽。
直到他被方世界選中,靠着通關世界獲得了非同尋常的能力,才擺脫了原本的悲慘命運。
然而此時的謝唯已然喪失了人性,他沉淪于黑暗,并致力于将所有人拉入黑暗。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了。
“謝唯坐在輪椅上,平靜地看着最後的火光朝他襲來。鳳璇安靜地趴在他的腿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這就是世界最後的畫面。
月楚輕勾嘴角,扶住了差點從樓梯上摔下來的女孩。
少女的臉并沒有形容的那麽難看,至少月楚看來就跟普通人沒什麽區別,甚至于那雙清亮透徹的眼睛反而更加讓人喜愛。
“小心些,要是摔下來會很疼。”
鳳璇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青年,這大概是她見過最美的容顏了,她貧瘠的語言裏竟找不出詞來形容。
那雙如水溫柔的眼睛裏沒有一分厭惡,看着她的目光平和而溫暖,就像是五月春光燦爛時慢慢上升的溫度,吹走了冬日的嚴寒,宣告着暖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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