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遇見
這一夜,我做了個夢。夢見在一間屋子裏,屋子裏靠牆有一張床,床的旁邊是個櫃子,在屋子的中間有一張四方桌,有四根凳子。然後陸陸續續的人影将豐富的晚餐擺上了桌子,大碗小碗堆了滿桌子。最後,上方坐了誰,我看不清模樣,下方坐了誰,我也沒有看清模樣,倒是中間坐着的,我看清了,是甘汁的模樣。我看見她向我看來,我的心,撲通撲通,臉頰似乎有些微熱。她穿着一件幹淨的白襯衣,外面套了一件米色的毛衣,頭發很順,像才洗的一樣。然後大家開始給她夾菜。每個人都夾給她,她的碗被壘起了高高的菜堆,而她沒有拒絕,一直笑臉迎人,絲毫沒有不悅的表情。而我在哪裏,是局外人嗎?我不清楚,只是隐約的聽到有人向我說道:“你家這位不錯。”然後我才明白,這是一場見面會,準女婿的接待會。貌似我夢裏的家人對甘汁十分滿意,大家都歡歡喜喜向我點頭贊許。而我,明白了這個夢,心舒展了,也笑了。
之後,鬧鈴響了,我就醒了。因這個夢,我一直躺在床上回味它的每一個細節,心裏在祈禱着若是真的該多好呀。遇見一個在夢裏都怦然心動的人,多不容易。
由于想多了,我晚出門了幾分鐘,一擡頭,便看到從對面斜坡上疾步走下的甘汁。腦子還沒有動起來,身體已經走向了她。可惜,幾步之遙,她無視我,從我的眼前走過。我的心情突然變得更今天的天氣一樣,冷飕飕的。
我不高興,一路上都不高興。從她的角度應該看到我了,為嘛不叫我。害得我滿心期許的準備和她打招呼。下次看見她,我也要無視她,讓她小瞧我!
“小清。”徐老師有些氣喘的走到我身邊:“叫你,你怎麽不答應。”
“嗯?”我看看四周,不知不覺我都要走到學校了。
徐老師順了下氣:“我就猜到了,你沒有聽見。”說完,徐老師把包用另一只手提,便挽着我,貼近我,小聲問道:“怎麽樣?我聽小藝說你還不錯。”
我哽咽了下,心頭又湧上了對王小藝同學的愧疚感:“還好吧。呵呵。”強顏歡笑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徐老師又老生常談:“這麽大了,不要怕羞。喜歡,你也可以主動點。老是讓男生約也不好。現在是男女平等的時代。不要讓落伍的思想束縛我們自由的心。”
不要讓落伍的思想束縛我們自由的心。為了這句話,我要向徐老師說一聲:“謝謝徐老師。”既然明白了,就不要想得太多,世事難料,不如順其自然。時代在進步,人們的思想在改變,束縛自己的只有自己,為了自由的天空,我們不得不放飛翅膀,奮力翺翔。
徐老師拍了拍我挺直了些的肩膀。
晚上,甘汁做着做着,有些分神的停了筆,然後坐直了身體,向我問來:“你覺得我有什麽變化嗎?”她刻意的扭了下頭。
難倒是她的頭發?我不确定,有些不自信的搖了搖頭。
她的口氣有些不爽:“你們多沒有看出來我換了發型嗎?”
我接了句:“這麽明顯好吧。”
“那你怎麽不說?”甘汁将手放在桌上,撐着身子向我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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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自覺的向後移了移,眼神有些閃爍:“我以為你說的是其他事。你的兩鬓被剪短了很多,昨天你一進門我就看見了。”我在解釋些什麽。無非是希望她知道我在關注着她。
她得到了滿意的答複高興地拿起筆寫了起來,然後獎勵性的口吻:“給你帶了養樂多,喝吧。”
我為了轉移注意力,再次被養樂多收買了。但是早上的遭遇還是讓我有些不爽,便開了口:“我早上看見你了。”
甘汁卻不以為然:“是嗎?”
“你沒看見我嗎?”我的心都哽到了嗓子眼。
甘汁終于擡頭看了看我,然後斬金截鐵的說道:“沒有。”
氣了半天她看都沒有看到我喲。我嘟囔着問了句:“如果看到了,你會打招呼嗎?”
甘汁又疑惑的看了看我:“為什麽不?”然後低下了頭揭秘自己:“但是一般都是別人和我打招呼。因為你們在我眼裏都是模糊一團。我看不清。”
我被她的答案驚呆了,然後伸長了脖子向她傾去,很嚴肅的問道:“這麽近呢?”
甘汁被我的無邪打敗,然後推着我的肩膀:“這麽。。。遠,就看不清了。”
天呀,此刻我們也就相隔兩三米,她的眼裏是模糊一片的黑影,而我的眼裏是清清楚楚的她。太不公平了。我朝她吐了下舌頭。這貨的世界怕是比井底之蛙還小。我同情的冒了句:“你的世界豈不是很小,基本上都看不到了。”
甘汁點了點頭,習以為常着:“是呀。不過習慣了。這樣也好,避免了很多麻煩。”
我趴在桌子上,看着她,思慮着誰不希望自己的眼界越大越好,最好360度把整個世界都裝進眼裏。誰又希望自己的眼裏是模模糊糊的映像,就像朦了一層紙,看不透,心底總會少了些安全感。
看到了我的憐憫,甘汁将她只幾天一直裝着的眼鏡拿出架在我的鼻梁上,笑道:“你帶着舒服嗎?”
我起了身,感覺自己腳底的平面開始凹陷了,有些害怕,不敢跨出一步。而甘汁已經在一旁笑開了。我雖有些惱怒,但是她開心,我也會沾點高興。
我試着向前一步,雖然心裏忐忑,但我知道這只是視覺差異。
“怕嗎?”甘汁翹着二郎腿,悠閑地坐在床上,看我小醜般表演。
我朝她嘟了個嘴,又大膽的走了幾步,用行動告訴她,我不怕。
“你戴眼鏡,世界開始變壞,我戴上它,世界開始變好。”甘汁将手伸向了我。
我把眼鏡取給了她,她戴上,對我一笑。戴上眼鏡的她,我招架不住,加上微微翹起的嘴角,和微微彎曲的眼睑,我更加不敢直視。
“這下,連你臉上的豆豆我都能看清了。”甘汁認真的說着。
我的心前一秒還激動,這一秒已經淡定了。這貨,就沒什麽好話。
為了印證甘汁的話,我決定再試她一次。
清早,我守在床邊,等着甘汁自投羅網。看見她的身影,我拿着包包就開始往樓下沖。然後等在昨天被她無視的地方,甘汁如昨天一樣,向我飄過。我幾步加快,向她喊了聲:“甘汁。”
甘汁回首,找到了我的焦距,向我投來了清晨的第一個笑。
我知道,她沒有騙我,她沒有無視我。
“你每天都是這個點出門嗎?”我們并肩走了幾步。
“嗯。”她走得很快,很趕時間的樣子。
“怎麽,你要遲到了?”我到不趕時間。
“嗯。”甘汁的腿長,一步當我幾步。
好在我們的路不同,沒幾步便分道揚镳了。
走了幾步,我忍不住回了頭,看到她急沖沖的過了馬路。我揣測着為什麽這麽趕?起遲了?吃東西慢?太拖了?她說她都是這個點出門,是不是意味着我每天晚幾分鐘出門,就可以和她不期而遇了。我被我不道德的小心思弄笑了。
晚上,我向她證實道:“你怎麽走路像跑。”
“要遲到了,趕時間呀。”
“為什麽不起早點。”我可是安分守己的好學生。聽老媽說從小學到高中,我只請過一次病假,而且下午都哭着鬧着要去上學。在我的記憶裏,只遲到過一次,是初一,因為老媽忘記我還在家睡午覺便出了門。我一覺醒來,第一節課快完了,我氣得兩顆眼淚水直流。進校被門衛室記了名字,到教室都擡不起頭。在我的學生時代,守時是第一原則,這個習慣一直保留到現在。所以我對不守時的人很不喜歡。
甘汁同學說出了所有同學們的痛處:“天太冷了,起不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戰勝清晨起床的拖延症,尤其是在上學期間,生物鐘絕對的緊繃,一倒點,自己就麻利的起床了。這也導致了我上了班,生物鐘也是不敢松懈。
“要不要我打電話讓你起床呀。”我奸笑的看向甘汁。
甘汁不敢相信的看着我,然後慎重的搖頭:“算了,我怕我會一怒之下把手機砸了。”
呃。。。這小子的起床氣不小呀。我多嘴的問了聲:“你砸了幾個鬧鐘?”
甘汁居然好意思的扳起手指在數,然後一本正經的告訴我:“三個了。”
我的臉上拉下三條黑線。
之後的每天早晨,我都延遲了出門時間。晚出門幾分鐘,一個星期我和她要偶遇至少三次。雖然從相遇到離別只有兩三分鐘,但是我能一早就和她問聲早,看見她的笑,我就覺得這一天都神清氣爽。
張愛玲說:“于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遇見的人,于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裏,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剛巧趕上了,那也沒有別的話可說,惟有輕輕地問一聲:‘噢,你也在這裏嗎?’”
其實我們每天都有相遇的機會,要不早了那麽幾分鐘,或是晚了那麽幾分鐘。現在趕上了,只想跟你說一聲“早”。
作者有話要說: 早 早 早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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