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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過去了。

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的複式住宅,全屋以頗具歷史的酸枝家具為主,大到客廳的長椅,小到玄關位的擺設都十分講究。客廳的牆壁正中央挂着一幅百花争豔的刺繡,手工精細、布局大氣,最難得的是它有着一種我也說不清的靈氣,實在讓人嘆為觀止。

偏廳擺放着一張類似古裝戲裏擺設在書房中的實木幾案,看上去就像文物,保存得很好。靠近窗臺的坐塌上放着一臺被擦得發亮的古筝,我似乎可以想象到日落黃昏時,陸永城的媽媽靠在窗邊,清脆的古筝聲伴随着輕盈的身影響起。

“這幾案是清末的東西,太公留下來的,我媽每天都在這裏練畫。”陸永城的手指掠過邊緣凹下去的位置,淺笑着說,“我小時候很調皮,用小刀在這裏刮了幾刀,結果被老頭子家法伺候。”

我開始明白,陸母身上掩蓋不住的書香氣質,是與生俱來的。傳說中的西關小姐,也不過如此。

陸永城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琢磨着說,“你先到廚房幫我媽的忙,我約了客戶視頻通話聊些事情,待會兒吃飯了上來叫我。”

“好吧!”雖然我極不願意與陸母單獨相處,可是總沒理由讓長輩一個人忙裏忙外吧。

當我走近廚房的時候,陸永城的媽媽正系着圍裙在水池邊洗番茄。最近天氣熱,陸永城總喜歡喝點番茄土豆湯,說是有營養胃口也好。知子莫若母,雖然他們沒有住在一起,可是兒子的愛好,還是很清楚的。

其實她很愛兒子,所以才會在陸永城面前笑臉迎人,假裝與讨厭的我關系親昵。她伸手挽了挽散落的鬓發,溫柔地說道,“永城,你工作累了,到外面休息就好,廚房的事情交給媽媽就行。”

“阿姨,是我。”我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詢問道,“有什麽可以幫忙嗎?”

陸母的語氣瞬間從溫柔變成冷淡,頭也不回地答道,“不用了,你幫不上忙。”

我就這麽被她晾在一旁,尴尬地看着她把番茄和土豆切成小粒放到鍋裏,随手擰開了煤氣爐。“看着你會讓我感到惡心,要不是永城的意思,我絕對不會讓你踏入我家半步。”

本想與她好好相處,卻被她帶刺的說話乘機羞辱一番。我終于忍不住了,連忙解析說,“阿姨,我希望你能接受現實。我是陸永城的女朋友,以後或許是你的兒媳,所以請你好好跟我相處,不要讓他為難,好嗎?”

我突然感到自己有些卑微,好好的談一場談戀愛,卻被對方的母親灌上貪圖金錢、不知廉恥地勾.引兒子的輕薄女子。要不是看着她是長輩,我早已破口大罵、以牙還牙。

誰知陸母冷笑了幾聲,看我的眼神似乎帶着勝利者的姿态。“我兒子年輕不懂事,犯錯也很正常。你說我這個當母親的,能忍心看着兒子自毀前景嗎?”

“你…”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滿腔的怒火無處宣洩,難受極了。“阿姨,我有什麽做得不好,你可以坦誠地說出來,我改,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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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你怎麽改變自己草根的身份?”陸母的語氣開始混合着憤怒,勺子直接甩在水槽裏,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說白了,我絕不會讓你這種輕佻的女子攀上我們陸家的門。陪得上我家永城的,就只有像琪琪或者美妍那樣知書識禮的名門淑女,而并非你這種對長輩不敬,和三教九流的人混到警察局的女人。”

我有點愕然陸母會知道我上警察局的事,但腦子一轉,心中所想便脫口而出,“你找人跟蹤我?”

“你不光朋友圈子糜.爛,私生活更是混亂,憑着能會說道的嘴勾.引老板,弄得全公司的同事都排擠你。”她越說越離譜,像個潑婦似的雙手叉腰盯着我繼續罵道,“這次見面,我就是要警告你馬上離開我的兒子,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我緊咬着嘴唇,雙手也有些顫抖,反駁的聲音因為她的無理取鬧提高了幾個分貝。“胡說,你不要含血噴人!”

眼前這名優雅的婦人似乎被我刺激到了,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喘了幾口氣後還不罷休,手指抵在我的鼻尖上,雙眼似乎迸出了怒火,“你這狗養的,真是不知好歹!難道是你媽教你勾搭男人的?我呸…”

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粗俗的罵人話語會從陸母的口中說出來。你罵我,我可以忍;但你罵我的媽媽,便是忍無可忍。“我只說一次,你別再罵我媽!”

“我偏要說,你們兩母女都是賤.種。”陸母說着,臉色也開始變得不自在起來。細密的汗珠從她的額頭冒出來,漂亮的柳眉都皺成了一塊。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會在沉默中爆發。

我終于被徹底激怒了,腦子一熱便脫口而出,“別以為你是陸永城的媽媽我就不敢罵你,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當面說清楚,看看…”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還沒來得及回頭看,陸母突然身體一軟,痛苦地捂着胸口,臉色慘白。

看着陸母痛苦的樣子,我整個人都被吓傻了。就在這時,陸永城的身影伴随着急促的腳步聲沖進了廚房,蹲在地上扶起陸母的身體神情激動地問道,“藥呢?藥在哪裏?”

“餐…桌…”陸母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臉色從慘白變成了青白,表情痛苦極了。

陸永城回頭朝我大聲吼道,聲音帶着幾分慌亂,“快去飯桌把藥拿過來!”

我似乎明白了什麽,立刻轉身走到飯廳的餐桌上,拿起桌面上的藥盒然後快速回到廚房。我顫抖着雙手打開藥盒,因為緊張把裏面的藥撒了一地。陸永城慌忙拾起一粒地上白色的藥丸塞到陸母的嘴裏,然後抱起她往門外走去。

心亂如麻的我緊跟其後,陪着他們很快來到了附近的醫院。我看着神色慌張的陸永城抱着陸母沖到急診室裏,跟護士交代了幾句以後,一名中年醫生很快就趕了過來。

醫生拉起了白色的布簾,讓陸永城在門外等着。我看到陸永城擔憂的樣子,忍不住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想要安慰他,卻被冷冷地甩開了。

“讓我一個人靜靜。”

我高舉起的右手變得無力,眼前的一切發生于瞬間,讓我驚魂未定。陸永城的媽媽前一秒還嚣張地羞辱我,現在怎麽就躺在病床上了?

我的心一驚一乍的,心裏不斷地為陸母祈禱。我從來未想過自己幾句反駁的話語,會把她氣得如此嚴重。

沒過多久,那名中年醫生神色慌張地從急診室裏走了出來。陸永城馬上從走廊的長椅上彈起來,走到醫生面前急切地問道,“鐘醫生,我媽現在怎樣了?”

“你媽心髒病發,幸好及時送來,我馬上安排手術!”

☆、084.病發

“你媽心髒病發,幸好及時送來,我馬上安排手術!”醫生脫下了口罩,臉色有些凝重,“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她現在年紀大,身體大不如以前,手術風險也相對較高。”

陰冷的走廊裏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聲,我屏住呼吸,幾乎不敢相信醫生的說話。陸永城的媽媽看上去雖然有點瘦弱,可是見面的幾次都是朝氣蓬勃的,怎麽就心髒病發了?

“麻煩醫生你了。”陸永城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高大的背影看上去顯得蕭冷而無助。

手術室外。

陸永城雙手撐在膝蓋上,低頭凝望着地板不語。他已經保持這種姿勢快一個小時了,反常的沉默讓我感到害怕。我知道他在擔心陸母的病情,可是這種情況下,任何的安慰說話都顯得單薄無力。

“對不起。”我的心在揪痛,內疚的感覺在我的心尖上盤旋,久久不能散去。“你中午還沒吃飯,我去買點東西給你吃好嗎?”

陸永城搖了搖頭,語氣疲憊地說。“抱歉,我沒胃口。”

“很擔心,對吧?”看着陸永城魂不守舍的樣子,我的心很痛,痛得無法呼吸。如果裏面躺着的是我媽,我想自己早已吓壞了。

他終于擡起頭,看着手術室的門緩緩地說道,“我媽的病已經很多年了,這些年她一直在加拿大休養,氣息好了很多,也沒有跟我抱怨說心悸和胸悶,想不到…”

我把陸永城的右手握在掌心,輕聲安慰說,“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正在這時,陸永城的父親心急如焚地從電梯間的方向走過來,看到我和陸永城坐在手術室門口,語氣有些激動,“雅芝進去多久了?”

“快一個小時,是劉教授主刀。”陸永城“唰”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連聲解析說。

“劉教授主刀,我便放心。”陸父從口袋裏掏出一只懷表看了看時間,神色恢複了一絲平靜。他靜靜地坐在座椅上,掏出上衣口袋裏的煙盒和手機玩弄着。火機“噼啪”的響聲在靜谧的走廊裏顯得異常刺耳。

如此幾次,陸父重新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沒有回頭看我,只丢給我一句淡淡的話。“林小姐,你還是先回去,這裏有我和永成就可以。”

陸父給我的印象很嚴肅,但此刻坐在手術室門外的他,卻顯得煩躁和焦急。“林小姐”這個看似禮貌的稱呼,已經很明顯地道出了他對我的态度。這是一種刻意保持距離的稱呼,或許是我多心了,但我冷漠的語調中讀懂了他對我的不耐煩。

我很自然地把目光投向了陸永城,只見他微微向我點頭示意,“芷晴,你先回去吧。”

事情發展到這裏,我也不會賴着臉皮留下。起身向陸父告別以後,我順着幽暗的走廊離開了醫院。心存內疚的感覺很壓抑,剛從陰冷的室內走到室外,刺眼的陽光讓我的雙眼幾乎睜不開。站在醫院大堂門口,我有點分不清方向。中午發生的事情猶如坐了一趟雲霄飛車,即使早已着落,但我的頭腦依舊一片空白。

麻木地登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擁擠的車廂裏擠滿了沙丁魚般的人群。搖晃的車廂并沒有把我呆滞的意識拉回來,埋沒在人群中的我竟有幾分無助。

我擔心陸母,也擔心陸永城。從前的我,未曾想過自己會成為別人的災難和煩惱,但現在回想起這一年來跌宕的人生,似乎一切都因為自己的任性和倔強而起。

陸母不喜歡我,其實不難理解。像她那樣出自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又會甘心放任自己的獨子與我這種平淡的女人在一起。而我自己也沒有盡力去成為足夠優秀的女人,讓他身邊的人能對我刮目相看。

原來姚靜怡說得沒錯,戀愛是兩個人的事,而結婚卻是兩家人的事。我曾天真地認為只要我們愛着彼此,就可以天長地久。原來美好的想法背後,是一份我無法承載的無奈。

轟轟烈烈地沖破世俗的眼光,并不是我們這些成熟的八零後該做的事。我們被現實貼上了很多标簽,家庭的責任、道德的譴責、父母對兒子的期待和深愛,是我們面對這樣的困難時,所要做出的艱難抉擇。

我心痛陸永城,不忍心看着他夾在我和媽媽之間艱難抉擇。但我也絕不會放棄這段感情,因為我相信總有一日自己足夠優秀了,她會改變對我的看法。

直到晚上八點,陸永城也沒有任何消息。我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心裏依舊擔心陸母的病情,于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陸永城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語氣聽上去已經沒有了那份沉重。

我沉默了良久,才擔憂地問道,“你媽手術還順利嗎?”

“嗯,晚點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我發現電話的那邊有點吵,但一把嬌嗔的女聲卻很清晰地飄到我的耳裏。

“永城哥哥你要吃什麽?吃完以後我給陸叔叔打包回去好了。”

“你決定吧。”陸永城把我晾在一旁,溫柔地對電話那邊的女子說道,“吃完我送你回去,太晚你媽會擔心的。”

我的心像被什麽勒住了,有點難受。雖然我只見過陳美妍一次,但她特別的娃娃音讓我記憶很深。“是美妍嗎?”

陸永城愣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是的,她下午打電話給我的時候知道我媽入院了,馬上趕來醫院探望她。”

我握着電話的手有些顫抖,心中有種不明的郁悶。“明天下班我去探望一下你媽吧。”

誰知陸永城沉默了,那邊陳美妍銀鈴般的笑聲和我這邊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過了許久,他才嘆了一口氣說道,“芷晴,過段日子再算吧,我媽她…她可能不太想見你。”

“你都知道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氣她的,那時她…”我的話還沒說完,陸永城便打斷了我的說話。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但她剛做完手術,不能再受任何刺激。所以你乖乖留在家裏,照顧好自己就行。”陸永城估計被陳美妍催急了,慌忙叮囑我注意關好門窗以後,就匆匆挂了電話。

手握着電話呆坐在沙發上,我的心情如跌入了谷底,心底一直以來的擔憂和內疚,此刻都成了刺進我心口的利器。

可是除了等,我還能做什麽?

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陸永城請了年假留在醫院裏照顧陸母。他時不時會給我打電話或發短信,告訴我陸母的康複情況。幸好當日送醫院及時,加上心髒科的專家也剛好值班,手術才會如此順利。

或許我該感謝上天的眷顧,讓陸母僅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就完好無缺地回來了。

我的負罪感逐漸褪去,可是現實并沒有因為陸母的康複而變得輕松起來。一周後當我再次詢問陸永城什麽時候可以去探望陸母時,他在電話的哪頭支支吾吾,實在不像他往日的風格。

“我媽現在好了很多,你不用擔心了。”陸永城細心地安慰我說。

我有些疑惑,但依然耐着性子問到,“可是我一天還沒去探望她,親眼看到她沒事,心裏總是不舒服。而且我還應該親口對她說聲對不起,請求她的原諒。”

陸永城清楚我凡是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都不會改變,只好答應了我的提議。

第二天下班的時候,我擔心趕到廣州會很晚,還特意向張子健請假一小時,踏上了擁擠的地鐵人群中。工作天的醫院依舊人山人海,似乎這種緊張的醫患關系已經成為了社會的常态。

路過醫院側門的花店時,我特意挑選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那天我在陸母的畫室裏看到她精心修剪過的花朵,心想她應該很喜歡這種花。

我順着住院部的走廊往頂樓的私人病房走去,發現陸永城早已站在走廊的盡頭等我。一周沒見,他似乎憔悴了不少,可是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在告訴我,他媽媽的病情已經好轉了。

“她在裏面,你進去陪她說說話吧。”

我心情忐忑地推開了病房的門,看到陸母正靠在床沿上看書。她看上去消瘦了不少,臉色依舊蒼白,可是精神還是不錯的。陸父正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專注地為手中的蘋果削皮。

“叔叔、阿姨…”我敲了敲門,輕聲地向他們打招呼。

估計陸永城在我來之前已經向她提及過,所以她一點也不感到意外,摘下了老花眼鏡擱放在一旁,揉了揉太陽穴,目光卻沒有落在我的身上。

“媽,芷晴來看你了,還帶了你最喜歡的粉色康乃馨。”陸永城站在我的身後,很自然地接過我手中的花束,插到電視櫃旁的花瓶上。

陸父把削好皮的蘋果切成小塊放到碗裏,遞給身旁的陸母然後對我說,“有心了,工作這麽忙還抽時間過來,坐吧。”

我繞過病床走到陸父身旁,拉過椅子坐了下來,誠心問道,“阿姨,你感覺好點了嗎?”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陸母往嘴裏塞了一塊蘋果,厭惡地看了我一眼,眼露兇光。那種感覺,似乎厭惡得想要把我撕碎。“你該不會來看我死了沒吧?”

☆、085.對話

“媽…”陸永城給陸母使了個眼色,笑着打圓場,“芷晴也只是關心你而已。”

陸母嗤笑了一聲,說話的語氣也有些重,“我很累,想休息會兒,你還是回去吧。”

想不到椅子還沒坐暖,陸母就下了逐客令。我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陸永城,卻發現他比我更無助。“媽,這個…”

其實我早已預料到今天會被陸母趕回去,但親眼看到她恢複精神的樣子,我這一周以來的擔憂才完全消退。“永城,阿姨身體尚未康,複估計也累了。我先回去,下次再過來。”

“我送你!”陸永城抓住了我的手腕,想要向我解析什麽,卻被我推開了。

“叔叔、阿姨,那我先回去了。”我收拾好失落的心情,微笑着向他們道別。我知道假若我堅持留下來,也只會讓氣氛更尴尬。“陸永城你不用送我了,好好照顧你媽。”

病房沉寂的氣氛有些壓抑,陸永城輕嘆了一口氣才說道,“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到家給我打電話。”

離開病房的時候,我隐約聽到病房裏傳來了陸父的苛責聲,大意就是說陸永城不該讓我過來,惹陸母不高興了。

我林芷晴也想不到自己終有一日,會成為不受歡迎的人。

當我走到醫院外的公交車站時,發現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車窗搖下來的時候才發現,陸永城的爸爸正坐在駕駛座上,微笑着對我打招呼。而那種笑容,帶着未知的陰冷。

“林小姐,我順道要回家,送你到地鐵站吧。”

我沒有拒絕,或許說根本拒絕不了陸永城的爸爸,因為我隐約感到他有話要跟我說。而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繼續逃避。

車子很快彙入到擁擠的車流中,陸父挑了個偏遠一點的地鐵站,把車子停在地鐵站外的停車場上,才打破了一直以來的沉默。

“我們先聊聊。”陸父習慣性地掏出口袋裏的懷表看了一眼時間,然後靠在座椅上,目光有些漂浮,似乎在回憶往昔。“永城從小性格很倔強,長大了雖然脾氣收斂了不少,性子也變得沉穩,可是這倔強的性格卻絲毫沒有改變。”

“我知道。”我輕聲回答說,“只要他認定的時候,就會堅持下去。”

“記得他小時候有一次逃學到游戲機室玩耍,回家的時候被我狠狠抽了一頓,打得手掌都皮開肉爛。雅芝那次哭着求情,說我對他下手太狠。可是我不以為然,作為一名父親,我認為對兒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正确引導他,讓他不要走上偏離人生軌道的事情。”

我默默地消化着陸父的這番話,最終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叔叔,如果有什麽想跟我說,不妨直接一點,我從來不抗拒長輩的批評教育。”

陸父笑了笑,聲音繼而柔和了不少。“你也是個聰明的女子,懂得察言觀色,應該知道我找你聊天的目的。”

“你跟阿姨的意思一樣,希望我離開陸永城?”我試探着問道。只要問題存在的一天,就得放下一切偏激的情緒去面對,為了我,為了陸永城,更為了守護我們之間來之不易的愛情。

陸父玩弄着手中的懷表,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知道永城身上最大的有點是什麽嗎?”

“他很聰明,做人處事也很成熟。”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固然是他的優點,但作為父母,我們最欣慰的是他很孝順。雅芝年輕的時候心髒就不好,幾經波折才保住了胎兒,順利産下永城。而他一直很體諒母親的不容易,從小到大都很獨立,悟性很高、學習也不用我們擔心。我們一直努力給永城最好的,所以也希望你能體諒我們作為父母的一片苦心。”

我苦笑着說,“難道我的離開對他來說就是最好?”

陸父沒有作答,只是不斷地搖頭。車廂內的氣氛有些凝滞,他側頭看了我一眼,目光剛好對上我的視線。我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與陸父交談,我發現他眼中除了嚴厲,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自信。陸永城那份與生俱來的自信,估計也是遺傳自父親。

“林小姐,你會離開的,因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子,終究會明白作為父母的苦心。我們一直堅持的,只不過是希望兒子能找個合适自己的女人,在我們的祝福中走進婚姻。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你覺得會幸福嗎?”

---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你覺得會幸福嗎?

那天晚上當我獨自躺在床上的時候,陸父這句語重心長的話,一直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對比陸母率直嚣張的性格,陸父的深藏不露反而讓我感到迷茫。他用父親的身份去勸說我,三言兩語已經把我和陸永城的差距道出,而且滴水不漏。

我自工作以後便很害怕與這樣的人相處,因為他隐藏的心思就像一枚地雷,在巧妙的對話中埋至我的心底。

深夜十二點,我撥通了陸永城的電話,我知道他還沒睡。

“芷晴…我…”他的說話欲言又止,讓我想起了那天他對我說過的話,說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我知道對于孝順的他來說,這種兩難的選擇很難達到雙贏。我們面臨的不是那些可歌可泣的生死與共,而是這種滲透着殘酷,卻又那麽無可奈何的現實。

“直接說出你的決定,我沒那麽軟弱。”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一點。

陸永城沉默了,沉默過後是艱難無比的決定。“芷晴,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好嗎?我媽今天見過你後,又說心痛、不舒服。等我媽的情況穩定一點,我再做好她的思想工作。”

做思想工作?陸永城你怎麽做?你覺得事情發展到今時今日,她還會因為你的勸告而改變對我的看法嗎?

“我問你,你說分開一段時間是什麽意思?”我擡起頭,努力不讓眼眶的淚水流下來。

我知道陸永城心裏也很難受,這個決定估計是他迫于無奈想出來的緩兵之計。“我會先搬回家住,我們這段時間減少見面的時間,讓我媽緩一緩。”

“一段時間?一段時間是多久?一周、一個月、一年,還是一輩子?”我終于壓抑不住內心的洶湧,眼淚如擰開的水龍頭般傾瀉下來。我忍住了哭聲,任由淚水無聲無息地落下,沾濕了陸永城平時睡覺的枕頭。

陸永城也急了,關切地問道,“芷晴,你在哭嗎?不要傷心,你要相信我,我會很努力,為了我們的将來。”

我沒有說話,挂了電話然後把手機的電池也拆了出來,身體一軟倒在床上開始抽泣。我的心很冷,冷得沒有一絲溫度;我的心更痛,痛我們這般戲劇化的現狀,以及看不到的将來。

這條路要走下去很艱難,就算我可以不顧別人的眼光,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成為別人眼中寡情薄意、愧對父母的忤逆兒子。

這夜,注定無眠。

漆黑之中,我對陸永城的思念越來越濃烈。我抱着他的枕頭,把臉深深藏在上面,任由眼淚打濕淺紫色的被套。我的胸口很痛,痛得無法呼吸;痛得像被布滿荊棘的蔓藤劃過心尖,露出了血淋淋的傷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漫無目的地洗刷、換衣服,然後離開了公寓。我的腦子依舊一片空白,我的心情也還沒恢複。面對一名患有心髒病的母親,以及一名深藏不露的父親,除了選擇相信陸永城,我已經想不到任何解決的方法。

天空有點陰沉,盛夏的城市被熱氣籠罩,壓抑着我的心情。當我掏出鑰匙刷門禁的時候,發現小區側門外站在一抹熟悉的身影。

“陸永城…”我輕聲呼喚着他的名字,沒等我撲到他的懷裏,眼前的男人已經小跑着沖上前,緊緊地抱住了我的身體。他的身上還帶着早晨沐浴時的檸檬清香,是熟悉而且能安撫我心的味道。“你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一段時間不見面嗎…”

他緊緊地抱着我很久,也沒有說話。直到天空飄起了雨滴,他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我,把我拉到車子裏。

我看着他疲憊不堪的笑臉,輕聲問道,“陸永城,怎麽不說話了?哪裏不舒服嗎?”

他點點頭,然後又無奈地搖搖頭。恍惚間,他伸出雙手捧起我的臉頰,輕柔的吻落在了我的眼簾上,然後慢慢地吻遍我臉上的每一寸肌膚。

“芷晴,你哭了?”他的鼻尖頂着我的下巴,呼吸有些沉重。“你昨晚哭了,是嗎?”

我鑽到他懷裏,使勁地蹭了蹭,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氣味。“沒哭,我怎麽會哭呢?你說讓我等,我就會靜靜地等待你處理好一切;你說要相信你,我就會相信你承諾的一切。”

“對不起。”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任何時候,都顯得沉重,我一點也不想聽到。擡頭看着陸永城低垂的眼眸,正散發着淡淡的哀傷。我知道,他在心痛我。

我捏着他挺直的鼻梁,連忙笑着說,“別擔心我,我一個人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不用偷偷跑來看我。”

陸永城輕嘆了口氣,看着我故作輕松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說,“我唯一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強忍着心中的思念不來見你。這些日子我總睡不好,擔心沒有我陪在你的身邊,你沒有照顧好自己。”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我圈着陸永城的脖子,擡頭吻上了他的嘴唇。“我想你了,很想很想。”

“我的想念,比你想象的還要多。”

☆、086.猜疑(dick2012鑽石加更)

自從那次短暫的見面以後,陸永城已經很久沒有再來找我了。他被調回了廣州的總公司上班,離開我們共同生活過的城市以後,他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以至于打電話給我聊天的次數也在減少。

我隐約有種感覺,這種突然的調動背後,會少不了陸父的“一片苦心”,目的就是拉大我們之間的距離,讓我們的關系慢慢丢淡。

那天下午與他的對話,似乎一直困在我的腦海裏,久久不能散去。回想起他當日充滿自信的那番說話,我壓抑、心痛,而更多的是無奈。

曾經在幾個夜深人靜的晚上,陸永城在電話的那頭聊着聊着就睡過去了。我獨自窩在沙發上,靜靜地聽他微弱的鼻鼾聲,感覺一切是那麽的近,又是那麽的遠。

他的聲音很久,而我的思念卻很遠。

而慢慢地,我也開始減少給他的電話,因為公司在接下來的日子發生了一次較大的人事變動,直接影響了我今後的工作。

周一上班的時候,張子健沒有像往常一樣召開例會,而是黑着臉把我叫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坐在黑色的大班椅上,背對着我,整個人看上去充滿着一種殺氣。

“業務部主管今天帶頭遞交辭職信。”張子健猛地回頭,翻開電腦旁的文件夾“啪”的一聲把三份辭職信甩在桌面上,看我的眼神充滿疑惑,“最可笑的是,她們三個人的辭職理由都一樣,說你接管羅倩的采購工作以來,不願意配合業務部的工作,還自作主張修改合同單價,你怎麽解析?”

我盯着桌面上的辭職信,冷笑了一聲說道,“我唯一的解析就是無話可說。”

辦公室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僵持起來,我隐約見到張子健額頭上的青筋暴起,但依舊繼續火上添油。“如果我是你,會馬上批準她們即日離職。”

“林芷晴,你不要以為這幾個月的業績上來了,就目中無人,不要忘了誰才是你的老板,我不用你教我怎麽做事。”他臉露兇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我後退了半步。

我緊咬着嘴唇不說話,直勾勾地盯着張子健,心裏早已罵他千萬遍。

“怎麽不說話了?你剛才不是咬牙切齒說要批準她們即日離職嗎?”張子健怒瞪了我一眼,然後靠在座椅上,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說吧,我知道你一肚子氣。”

這喜怒無常的老板可真難伺候!

其實我知道,張子健已經猜到劉芳她們辭職的真正原因,不過是想要威脅他把我辭退而已。幾名在公司工作了七年的員工,離職對于公司的日常運作影響之大,是無法估計的。

她們這種惡人先告狀的情況已經不是一兩次的事情了,就因為我的資歷淺,看我不順眼,所以處處為難我,讓我的工作變得更加艱難。前幾天還偷偷把我的傳真藏了起來,害我差點錯過了貨代的裝櫃通知。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我這人最怕的不是明槍,而是暗箭。如果你不認同我的工作能力,覺得我不能勝任采購主管的位置,大可以直接向公司反映。這種偷偷摸摸在我背後搞小動作,教唆同事排擠我的行為,到底算哪根蔥呀?

看着張子健嚴肅的表情,我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記得你說過在啓宏能者居之,所以對于那些只會把精力花在算計別人,而不是工作上的員工,我并沒有什麽可以解析的。”

眼前一臉怒意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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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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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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