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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綁在左手的手腕上,讓低垂的絲巾遮住了難看的紗布。
我對自己說,“林芷晴,若然害怕你就輸了一半!”
當我走出休息室的時候,張子健還在門外等我。他看到我的那刻,幽深的眼眸中含着幾分驚訝。“你一個人來?”
“不,我跟陸永城一起來。”我想了想,然後補充說,“我跟男朋友一起來的。”
“原來陸永城是你的男朋友。”張子健估計有些意外,這種表情在他的臉上不常看到。他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我一番,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想不到你打扮起來,還人模人樣的。”
我怎麽覺得張子健的這番話,其實是在貶我?“難道我不打扮的時候,狗模狗樣嗎?”
“陸永城有說過,你頂撞別人的時候特像一名好勝的小女孩嗎?”張子健譏笑說。
我抓住了重點,回頭看着一身正裝的張子健問道,“你認識陸永城?”
他雙手插袋,目光落在宴會廳的人群中,炯炯的眼神含着不明的笑意。“五金裝飾行業的人,誰不認識他?短短半年時間,能讓盈美扭轉盈虧,業績大幅度上漲,确實是個不可多得人才。他最讓人佩服的是敏銳的目光,上月材料價格一夜暴漲,聽說他早已看出端倪,提早向供應商下了充足的庫存,讓盈美乘機賺了一把。”
雖然我與陸永城住在一起,可是他不會在我面前提及自己的工作,所以很多事情我都是從別人口中探得。
“他很少在我面前提及這些,我也不太清楚。”我聳聳肩答道。或許可以說,我很少關心他的工作,他才不會主動提起吧。
張子健用疑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用略顯驚訝的語氣說道,“像他這種做事滴水不漏、圓滑處世的男人,自己完全有能力打拼出一番事業,很多人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留在盈美給別人賺錢。”
我真想說,我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怎麽會知道?
“芷晴…”陸永城着急地往我的方向走來,當看清楚我和張子健站在一起的時候,連忙用他特有的官方式笑容點頭打招呼。“張總,好久不見了。”
張子健笑說,“嗯,好久不見。盈美最近的勢頭不錯,估計陸經理花了不少心思。晚宴開始了,我先過去入席。”
看着張子健離去的身影,陸永城抓着我的手輕聲問道,“你究竟去哪裏了?我媽找不到你,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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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灑了一身紅酒,所以換衣服去了。”最近我發現陸永城張開就是他媽媽,心情有些不爽。她在擔心我?放屁!估計擔心我向她的寶貝兒子告狀才對吧。
陸永城沒有意識到我的心情不悅,自己反而沉下了臉色。“你認識張子健?”
“嗯,他就是我說的黑臉神老板。”
陸永城瞥了我一眼,樣子怪怪的。“以後盡量離他遠一點,他這人做事有點過。”
我想,你媽媽做人更過分,難道你也要離他遠一點嗎?“他是我老板,每天見他的時間,比見你的時間還要多,這麽說我要回去辭職嗎?”
“辭職也行,我有能力養活你。”陸永城知道我生氣了,連忙低聲哄我。“我覺得他做事的方式有點偏激,你最好不要惹怒他。”
我甩開了陸永城的手,把雙手反握在身後不緊不慢地說,“我又不是小孩子,這事自有分寸。晚宴開始了,我們先過去吧。”
回到坐席,陸永城的父母早已坐在靠窗戶的位置旁。她看到我和陸永城走過來,臉上馬上浮起了和藹的笑意,“坐這邊吧。”
陸永城這賤人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用手肘撞了撞我的肩膀說道,“你坐我媽旁邊吧,等會兒可以好好聊天。”
聊你妹,我看到她便開始覺得渾身不再在。我無論怎麽努力忽略,總忘不了她嘴角那抹不屑的笑意,以及在陸永城轉身後瞬間從溫柔變為鄙視的眼神。
“芷晴,還習慣這樣的場合嗎?”陸母笑盈盈地坐在一旁噓寒問暖。“如果覺得空調太涼,我這裏有披肩。”
我在心裏冷笑了幾聲,連忙回應,“謝謝阿姨,我一點也不覺得冷。”是的,就算冷,也只是心冷。
陸永城在桌下牽着我的手,溫柔地說道,“媽,芷晴做的菜也不錯,有空你們可以一起交流。”
“真的嗎?”陸母誇張地捂着嘴角,一臉贊許地笑着說,“現在會做飯的女孩子很少,永城能找到懂得持家的女朋友,真是福氣。”
我有些無言以對,她怎麽可以把心機隐藏得如此深。剛才還一臉正氣地警告我,說會讓我一個月內主動離開陸永城,這會兒竟然可以虛僞地說我是陸永城的福氣。
我怎麽也想不明白,眼前笑裏藏刀的女人,內心真正想法是什麽?
很多人說女人心就如海底針,雖然我自己也是女人,可是無法明白她那種莫名的心機。如果你不喜歡我,大可以當面說出來,何必這般偷偷摸摸地在兒子的背後與我扛上了?
揉了揉太陽穴,我感到日後這麽對着陸永城的媽媽,絕對會讓我抓狂。
晚宴很快開始了,這場在衆人眼中看來浪漫而溫馨的婚禮,很自然就成了陳董事長答謝賓客、宴請客戶的飯局。看着羅琦琪笑得有些抽搐的嘴角,我突然想起她懷孕了,開始有點同情她的不容易。
我的右手被陸永城緊緊地握在掌心裏,他低頭朝我微笑,柔聲說道,“要是你覺得麻煩,我們可以旅行結婚。”
他的一句話,把我今晚陰沉的心情一掃而光。最懂我的,莫過于陸永城。我期待的婚禮,是在一個遙遠而寧靜的地方,與相愛的人牽手走進教堂。可以沒有婚紗、沒有鑽戒,但有我們坦誠的心和無盡的愛,便足以。
宴席期間,陸永城的媽媽時不時主動給我夾菜。她總是笑臉迎人,和睦的眼神更顯她優雅的氣質。“芷晴,你太瘦了,多吃一點吧!”
“謝謝阿姨!”我不卑不亢地道謝,可是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阿姨你如此善變的“款待”,我怕自己吃了也會消化不良。
陸母點頭朝陸永城一笑說,“芷晴這孩子也不容易,你以後要多多讓着她。”
“媽…”陸永城識趣地給陸母夾了一塊魚肉,“我看你真偏心,才認識芷晴多久,就這麽護着她了?”
同桌的客人也笑了起來,紛紛附和說,“雅芝以後絕對是名好婆婆,你可真幸運。”
幸運你妹,她這一笑,估計內裏存着多少惡毒的話語我也不知道。但面對這樣的場景,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笑着點頭,虛僞地附和。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副駕駛座的位置上沉默不語。想起今晚在宴會上遇到的種種,心裏如暴風雨前悶熱的天氣那般壓抑。
“陸永城,你媽不喜歡我,難道你就看不出來嗎?”我嘆了口氣,看着專心地開車的陸永城,認真地問道。
車子“吱”一聲停在了路邊,他雙手緊握着方向盤,吃驚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有些時候你太敏感了,我媽沒有說過不喜歡你。”
“可是…”我調整着自己郁結的心情,自言自語地說,“你不知道她對我說的話多難聽。”
陸永城的雙手離開了方向盤,輕搭在我的肩膀上,語氣有些無奈。“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媽說話有時很直接,可是她是一個待人謙和的女子,也不會說些難聽的話。我知道別的女人總在抱怨自己的婆婆怎麽壞,可是你放心,我媽絕對不會這樣。”
當我想繼續解析的時候,發現自己變得詞窮。因為當一個人有雙面性格的時候,我們誰也不知道究竟哪一面才是真的。我再這麽說下去,估計陸永城也只會堅持自己看到的。難纏的客戶我可以努力改善關系,但現在面對的是陸永城的媽媽,我發現自己開始寸步難行。
“你的手怎麽了?”陸永城留意到我受傷的紗布,扯開我手腕上的絲巾,慌忙問道。“好好的為什麽受傷了?”
我搶回絲巾重新綁在手腕上,沒好氣地回答,“不小心刮了一下,不要緊。”
任憑陸永城怎麽問我,我也賭氣沒有再說話了。
☆、081.別怕,有我們在(Dick2012皇冠加更)
那次宴會以後,陸永城又回到我的小窩過夜,一切似乎回到了不久前平靜的日子。陸永城心疼我的左手受傷,主動包攬了全部家務。而我也知趣地沒有把對他媽媽的怒火,轉移到他身上。
聽陸永城說陸母最近忙于籌辦短期的個人畫展,所以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無暇顧及,更何況是我這個外人。
忘了說,陸母出身于高幹家庭,是那種琴棋書畫皆精通的大家閨秀。如果不是親耳聽過她尖酸刻薄的話語,我也會像很多年輕女子一樣羨慕她這種出身好、外表娴靜、氣質高雅的女子。
忙點也好,至少我可以歇一下,好讓自己恢複力氣跟她磨下去。
接管羅倩的工作以後,我的辦公室生活節奏變得越來越快。這種忙碌伴随的是薪水的增加,還有同事別樣的眼光。
除了茶水間,是非集中的地方還有女洗手間。那天我正準備推開半掩着的洗手間門時,裏面清晰地傳來了公司幾名女員工的讨論聲。
率先發話的是財務部的趙潔雲,她的語氣充滿不屑,“林芷晴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讨好張總,到公司未滿一年就坐上了羅倩的位置,她憑什麽?不就是在展會的時候拿下了幾張訂單嗎?”
“我們哪個業務今年的業績不好?再這樣下去,估計很快爬上老板娘的位置了。”劉芳是業務部資歷最老的員工,嘲諷的說話脫口而出。
采購部的江永欣小聲問道,“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現在的年輕人觀念不同,劈腿的事比吃飯還平常。我想她的功夫肯定一流,張總才這麽照顧她,哈哈…”劉芳正對着鏡子給自己補妝,可是那張布滿細紋的臉蛋,再貴的粉底也無法遮掩。
洗手間頓時充滿了玩味的笑聲,我握着門把手的力度加重,想要沖進去當面質問這幫無事生非的長嘴婦,但一直站在她們身後的吳珊娜,這才清了清喉嚨責罵說,“別一群怨婦的樣子,張總這人還是很有分寸的,能者居之。如其在這裏說別人壞話,不如好好工作,憑自己的能力上位。”
聽到這裏,我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氣憤,直接推門而進,把在場的幾名長舌婦都吓住了。
“對我有什麽意見大可以當面跟我說清楚,大家都是同事,說話這麽不留餘地好嗎?”我把目光落在劉芳身上,忿忿不平地說道,“雖然我平時看上去什麽都不在乎,但是我絕不允許別人對我抹黑。”
吳珊娜有點意外我會站出來當面與她們對質,連忙走到我身旁解圍,“一場誤會,大家別太較真。快回去做事吧,等會兒張總回來看到人都不在,又該發脾氣了。”
就這樣,衆人懷着不善的目光散去,狹窄的洗手間裏只剩下我和吳珊娜。她看了看一臉氣憤的我,小聲安慰說,“芷晴,她們只是在妒忌你而已,別太計較。特別是劉芳,她這人有點小心眼,我怕她會難為你。”
“謝謝。”我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我只是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想不到別人會這麽看待我。”
吳珊娜擁着我的肩,笑嘻嘻地說,“放心,我知道機會都是靠你自己努力争取回來的。不高興的事情就別說了,中午一起去吃壽司,你請,算是慶祝你加薪了。”
“沒問題。”我捏着吳珊娜的手臂說,“小心長胖了,你的男朋友會嫌棄你。”
“沒事,他就喜歡我長點肉肉。”吳珊娜親昵地摟着我的肩膀說道,“倒是你越來越瘦了,中午吃多點,別給自己省。”
“你丫的!”我們的嬉鬧聲充滿了整個洗手間。同事之間的交往不比學生時代的友情,她們表面上關系融洽,內裏卻存在不少洶湧和鬥争。但慶幸在這間公司,還能收獲一份真摯的友情。
可是,我從來不知道因為自己率直沖動的性格,會被推倒風口和浪尖。
這天下班的時候,我剛走出辦公樓的大堂,就看到陳婉文紅着雙眼在公交車站後面的花壇等我。她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憔悴,白淨的小臉似乎有些浮腫。
“誰欺負你了?”我連忙走到她面前,結果雙手剛抓住她的手臂,眼淚便毫無征兆地從她微紅的眼眶裏湧出。
陳婉文顫抖着身體,趴在我的胸前開始嚎哭起來,“芷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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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婉文幾乎是哭着把事情的始末向我們道來,其中有幾次她的情緒接近崩毀,趴在我的大腿上毫無儀态地嚎哭起來。
姚靜怡盤着雙腿坐在沙發上,嘴角丢着一支香煙,表情毫不意外,甚至有些慶幸。“婉文,這麽說邝建華戀上了中年大媽女上司,然後把你甩了?”
“嗯…”陳婉文接過我遞過來的紙巾,胡亂地擦着眼角大滴的淚水,紅腫的雙眼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我早就說了,那個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上次我在商場裏看到他們親昵的态度,根本不是上司和下屬那種相處。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只是你一直自欺欺人,不願意承認他變心的事實。但你現在發現也為時未晚,趁年輕再找一個。”姚靜怡熟練地點燃了香煙,煙霧噴了我一臉。
我也火了,扯掉她夾在指尖的香煙熄滅在煙灰缸裏,大聲苛責到,“婉文被賤男耍了,你還說些幸災樂禍的話,還是好姐妹嗎?”
“芷晴…”陳婉文扯了扯我的衣角,逐漸停止了抽泣聲,“靜怡說得沒錯,是我自欺欺人而已。我不甘心自己的青春,最後會埋葬在這段花了六年時間用心經營的戀情中,所以才卑微地原諒了他一次又一次,只是…”
姚靜怡冷笑了一聲,又從煙盒裏拿出香煙,緩緩地說道,“只是變心的男人,就像爛掉的蘋果,吃下去只是讓你更難受,還不如趁早丢到垃圾桶裏去。”
陳婉文卷縮成一團窩在沙發裏,眼淚沒有流下來,可是空洞的雙眼讓她看上去頹廢極了。“我沒有想過,他待我這麽好,把我當公主似的對待,說分手的時候卻比任何人都要決絕。”
當一個男人說愛你的時候,原因可以有千萬個;可是說分手的時候,原因卻只有一個:他已經不再愛你了。男人并不像女人,可以在吵架和耍性子的時候,把分手兩個字随意說出口。
我坐到陳婉文的身邊,輕拍着她的肩膀安慰說,“這種男人不值得你為他流淚,值得你為他流淚的男人也不會讓你哭泣。”
陳婉文擡頭看着我,一臉的憔悴。“芷晴,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六年的感情不是說要忘記就能忘記。現在除了哭,我再也找不到宣洩自己傷心的方法。”
“讓她哭吧,她不哭反而會讓我們擔心。”姚靜怡把香煙放回盒子中,像我一樣坐到了陳婉文的身旁,修長的手臂把她嬌小單薄的身體擁入懷裏。“別怕,有我們在。”
這就是閨蜜,在你傷心需要哭泣的時候,懷抱永遠會向你打開。
我以為只要把陳婉文激動的情緒安撫好以後,她便會慢慢走出這種傷痛。可是我們都忘記了,她在我們三個人當中一直是那種心靈比較脆弱、需要保護的女子。
當接到姚靜怡的電話時,我正在超載的公交車上準備前往新工廠查看客戶樣板。結果我接了她的電話以後,馬上中途下車,攔截了一輛出租車趕到她的家裏。
陳媽媽打開門的時候,我匆忙打了聲招呼,然後沖進了屋子。這時,姚靜怡已經站在陳婉文的卧室外,使勁地拍打着卧室門。“快開門,阿姨說你兩天沒走出卧室了,這樣下去會餓死在裏面,為了那樣的男人值得嗎?”
可是無論我們怎麽敲門,裏面依舊毫無動靜。陳媽媽一臉擔憂地向我們解析,“婉文她從昨晚開始就沒有踏出過門口,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餓壞了怎麽辦?我擔心死了,這女兒也真是的。”
“阿姨,你家有錘子嗎?”姚靜怡擰了擰門鎖,冷不防問了一句。
其實我很佩服姚靜怡的狠勁,她手握着錘子,毫無疑慮地揮手一敲,門鎖應聲落下。我們撞開了門,直接撲到在床上,揭開被單把陳婉文從床上拖了起來。
一臉氣憤的姚靜怡雙手扯着陳婉文的睡衣,使勁地搖晃着她的身體苛責到,“你為了那賤男絕食,他知道嗎?他會心疼嗎?這樣放棄自己,只會讓自己成為狐貍精的笑話。”
我扯開了卧室的窗簾,盛夏的陽光灑在潔白的地板上,光亮了整間卧室。我回頭一看,發現陳婉文的嘴唇發白,臉上毫無血色,急忙向陳母說道,“阿姨,麻煩你準備些糖水,她整天沒吃東西估計低血糖了。”
姚靜怡小心地把陳婉文摟在懷裏,端起杯子把糖水灌到她的嘴裏。可是她依舊沒有任何表情,神情呆滞地看着窗外,飄忽的目光毫無焦距。
“我先去弄點吃的。”陳母含淚轉身,我看着頭發花白的她臉上那種揪心的痛,心頭也浮起一絲傷感。
我拉過陳婉文的手,輕聲說道,“等會兒吃點東西,別讓阿姨擔心。她年紀大了,經不起吓。”
陳婉文漠然地點了點頭,我和姚靜怡才長舒了一口氣。
☆、082.報複
離開陳婉文家裏的時候,姚靜怡坐在駕駛座上一直保持沉默。我知道她雖然忍不住怒罵陳婉文,可是心裏與我一樣擔心她的情況。
她雙手緊握着方向盤,說了一句“坐好”,然後狠狠踩下油門,車子就如弓上的箭般飛了出去。我左手扯緊安全帶,右手緊握着車門上的扶手,以保證自己的人生安全。
因為這貨飙車比我更狠,我是知道的。
車子進入了市中心一間甲級寫字樓的地下停車場,姚靜怡把車停在角落裏,在後排拿起了剛才在陳婉文家中撬門鎖的錘子和半路上買的油漆下了車。我看着她盛怒的表情,心裏頓時明白了幾分,慌忙緊跟其後。
姚靜怡高跟鞋的響聲在安靜而空曠的停車場中回蕩,她專注地盯着A區的車牌一路查看,直到腳步停止在一輛紅色的車子前,才回頭警告我說,“芷晴,你站遠一點,別攙和我接下來的事情。”
我還沒作出回應,她便擡頭朝天花板角落裏的攝像頭狠狠地比了一下中指,然後雙手高舉着手中的錘子,在我意料不及之下用力往紅色車子的擋風玻璃上砸下去。
一下,兩下,三下…
姚靜怡的身材比較高大,力氣也不小。很快車子的擋風玻璃被她敲出了幾個洞口,開裂的碎片“唰”的一聲跌落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有點被她偏激的做法吓到了。可是我知道,這女人做任何偏激的事情都會有她的原因,估計這輛車子是邝建華上司的,也就是那名狐貍精的,因為這個窩囊廢根本沒有能力買汽車。
還好這車沒有裝防盜,否則那種刺耳的報警聲一定會把寫字樓的保安吸引過來。很快姚靜怡砸累了,停下了手中的敲打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把其中一瓶紅油漆,通過砸開的洞口往車廂裏潑去。
可是,她并沒有打算就此罷休,轉身朝我眼神示意,然後提着剩餘的半桶油漆往電梯間走去。當她帶着我來到十五樓的辦公室門口前時,員工已經下班了。她左右環顧了一眼,冷笑着說,“現在你可以幫忙了,因為這裏的監控壞了幾天,還沒來得急修理。”
說着,她把油漆放在地上,遞給我一把刷子。她似乎早有準備,用橡皮筋把那頭漆黑的秀發綁了起來,輕佻地對我說,“你讀書的時候語文比較好,快把你想對那狐貍精說的話寫上去。白牆紅字,明天她的下屬和上司回來看到了,估計很精彩。”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那張無地自容的嘴臉。”我拿起刷子沾滿了油漆,站在雪白的牆壁前,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
那時的我們,心裏只想着要幫陳婉文教訓那對狗男女,完全沒有顧忌後果。用姚靜怡話來說,如果跑到他們面前掌掴幾巴掌,還不如讓他們名譽掃地來得痛快。
所以為什麽自古以來有句經久不衰的名言,就是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我想,說這話的古人一定曾經被女人報複過。
紙總包不住火,這個膚淺的道理我是明白的,所以當第二天晚上警察找上門的時候,我并沒有感到意外。
倒是陸永城心裏明白了幾分,不慌不忙地換好衣服後陪我到警察局走了一趟。當我來到附近的警局時,發現姚靜怡已經儀态萬千地坐在裏頭的椅子上,風搔地朝我“嗨”了一聲,然後眨眼示意。
我知道她這意思是提醒我當警察問起的時候,一律回答不知道。那天晚上我們完工後,她還傻逼似的用手機照了一張相,然後一臉凝重地對我說。“要是讓警察抓到了,問你什麽也只說不知道就行。反正這裏沒攝像頭,他們也沒有證據拿你說事。”
“那你呢?”看着牆上的“成果”,我才開始有點擔心。
姚靜怡笑了笑,摟着我的肩膀說道,“沒事,我這不務正業的人被抓到了,也不過是賠點錢修車而已。倒是你,讓陸永城知道是我帶壞了你,估計要氣瘋。”
然後,我們相視而笑。
那是我自他們分手以後第一次看到邝建華,發現他的樣子變得很陌生。他被那名中年女人打扮得就像是小白臉,畏畏縮縮地躲在她的身後不語。
警察不耐煩地問道,“能私下和解就最好,不行就庭上解決。”
姚靜怡換了個坐姿,玩味地看着打扮得像紅包的女人,一臉妩媚地說,“警察叔叔,我已經說了是我眼花看錯,以為那是我自己的車,所以才狠心砸下去。我很早就看那輛車不順眼,想要毀掉讓男朋友再買一輛,誰知道看錯了,賠錢就是,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那名老女人呲牙張嘴,估計想要撲在姚靜怡身上撕打,結果被邝建華拉住了。“別沖動…”
姚靜怡雙手抱胸,挑豆性地看了對方一眼,緩緩說道,“我只是砸錯車而已,其它不關我的事,別企圖把罪名亂安給我。
“我要告你诽謗!侮辱我的名聲!”那名老女人掙脫了邝建華的懷抱,沖到姚靜怡面前扯着她的手臂,憤怒得仿佛要把她的身體撕碎。
站在我身後的陸永城一把抓住了老女人的手甩開去,一臉正氣地譏笑說,“大嬸,這裏是警察局,請小心你的言行舉止。”
“大嬸?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大嬸?”老女人估計氣瘋了,別扭的五官擰在一起,顯得更加猙獰。
“喂..這位大嬸麻煩你注意一點,這裏是警察局。”坐在一旁筆錄的年輕警察輕咳了一聲,然後用筆敲打着桌面提醒說。“你們辦公室外面的監控壞掉了,沒有證據表明那些紅字是這位小姐寫上去的,你急什麽。”
姚靜怡也樂了,學着警察的聲音裝模作樣地調侃說,“你急什麽?誰知道你是否得罪了其他人,所以給你警告。”
“你…”老女人氣的無話可說,再次掙脫了邝建華的拉扯,氣急敗壞地拍打着桌面吼到,“我草你老娘,你們這幫賤.人不得好死。”
我終于忍不住發話了,平靜地回了一句,“不知誰才是賤.人。”
陸永城用手肘撞了一下我的手臂,提醒我不要火上添油。我笑笑,向姚靜怡伸了伸舌頭,然後站到陸永城的身後不再說話。
事情正如姚靜怡預期的,她承諾賠償修車的所有費用,這事兒就告一段落。我離開警察局後想起那名老女人快要瘋掉的表情,心裏暢快極了,可是我身旁的這名男人卻不是這麽認為。
當我洗掉一整天的勞累,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陸永城正靠在客廳的沙發上一臉凝重地看着我,習慣性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我知道,他有話要跟我說,而且是關于今晚走警察局的事情。
“林芷晴…”他直呼我的大名,雙手握拳、一臉正經,十有八九是要準備向我說教。我知道他對于我聯手姚靜怡報複的事情感到憤怒不已,只是剛才在警察局,才沒有當場爆發出來。但看着他皺在一起的眉毛,估計眼下就要把我洗腦。
“嗯,在呢。”我小鳥依人般靠在陸永城的手臂上,像小貓似的蹭了一下。
誰料他嫌棄地把我推開,嚴厲聲說道,“正經點,別撒嬌!”
我馬上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說,“臣妾知錯,請皇上降罪。”
“還臣妾呢?看來你還未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以及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陸永城估計被我氣到了,手掌“趴”一聲落在我的大腿上,惹得我連聲慘叫。
“痛死了,下手這麽重要把我的右腿廢掉嗎?”我撲在他的身上做出了掐他的手勢,結果被他反抱在懷裏。
我聽到他伏在我的肩膀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手掌摩挲着我的後背說道,“你究竟是有多倔強?好姐妹被欺負了你幫她出氣也很正常,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太過火。我不能時刻待在你身邊,要是那個大嬸要是找你們報複,怎麽辦?”
說到底,陸永城也是在擔心我。但事情已經敗露了,我也只能坦然面對。“現在問題都已經解決了,估計她也不敢報複。”
接下來他搖了搖頭,苦笑着說,“你腿這麽短,要是被那大嬸追打,你也跑不快。”
我猛地推開了他的身體,伸出右腿擱放在他的膝蓋上比了比,不以為然地說,“我的腿挺修長,怎麽看也跑得過那個矮冬瓜大嬸吧。”
“你繼續死撐吧!”陸永城寵溺地捏着我的下巴,淺笑着說,“答應我,以後再也不要做這些讓我擔心的事情。這次的事就算了,要是下次再重複犯錯,我會把你關在家裏,當金絲雀圈養起來,哪裏也不準去。”
“臣妾遵命!”我連忙起身做了個拜謝的動作,讓陸永城有些哭笑不得。他清了清嗓子,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很配合地附和我說,“那朕便原諒愛妃你,今夜侍寝算是懲罰。”
我還沒裝模作樣地再次答謝,陸永城已經迫不及待地彎身把我抱起來,笑得一臉邪魅地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083.正面交鋒(dick2012皇冠加更)
周日早上,晨曦如常升起,金黃色的陽光灑滿了這間小小的卧室。我被窗外吱吱喳喳的鳥叫聲吵醒,習慣性地伸手尋找陸永城的身體,卻撲了個空。
我呆坐在床上,無精打采地伸着懶腰。剛想起床洗刷的時候,陸永城便出現在我的面前。
“懶豬,終于起床了。”他眯眼看着我,渾厚的嘴唇微微上揚,然後湊到我的嘴唇邊啄了一口。牙膏淡淡的薄荷清香還留在我的唇上,我雙手捧着他的臉頰傻笑着說,“周日就是睡懶覺的日子。”
他坐在床沿,扯過搭放在脖間的幹毛巾擦拭着頭發。因為剛沐浴過的原因,他的頭發濕漉漉的,低垂的劉海遮住了眉毛,樣子銷魂極了。
“我們下午去看電影好嗎?”難得陸永城周末不用加班,我滿心期待地提議說。“那部電影快要落幕了,再不看就沒機會。”
陸永城放下毛巾,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回答,“今天我已經幫你安排了節目,中午跟我回家陪媽媽吃飯。”
我的臉頓時晴轉陰,扭過頭故意不看陸永城含笑的臉。我一點也不甘心美好的周日清晨,會搭上這麽糟糕的事情。
“我不想去,你媽不喜歡我。”
陸永城撫摸着我的發絲,柔聲說道,“別跟我鬧,她沒有不喜歡你,是你太多心了。”
“不去!”我的語氣變得堅決,要知道我不願意去做的事情,誰也別想勸我。
陸永城把我的手握在掌心,重複地翻轉然後合上。“手背是肉,掌心也是肉,你讓我如何選擇?我的好老婆,她是你未來的婆婆,你總不能躲她一輩子吧。你這麽撒性子,我很為難呢。”
估計他深知我吃軟不吃硬的性格,低聲下氣地好言相勸。雖然我對陸永城媽媽的印象不好,但她總歸是我眼前這名男人的媽媽。不能改變現實,就只能改變自己的心态。我對自己說,或許我真的做得不夠好,她才會覺得我配不上她的寶貝兒子。
“嗯,那你等會兒,我先去洗刷換衣服。”看着陸永城那雙真誠的眼眸,我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該面對的,總逃不過。“好吧,去就去。”
竟然決定要去面對,我也不再磨叽了,速度跳下床打開衣櫃挑選衣服。
這是我第一次來到陸永城和他父母的家,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那種書香味濃厚的裝修風格和擺設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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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