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

外。

“怎麽把東西搬回來了?我媽說那天你有點誤會,以為她不高興你搬進來,所以收拾東西走了。”陸永城把背包放在茶幾上,神色有些疲憊。

“你媽怎麽說?”我一下子來興致了,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盯着陸永城焦急的臉容問道。

陸永城松了松脖間的領帶,一把将我擁入懷裏,輕嗅着我的耳根暧未地說道,“好香,剛洗完澡嗎?”

“嗯。”

“她說那天見過你了,有點擔心你誤會了她的意思,還讓我趕緊過來看你。她還說你很乖巧,怎麽不早點告訴她我們的事情,害她毫無心理準備。”陸永城捧着我的臉頰,嘴角勾起了一抹淺笑。“我說了,她會喜歡你的。我的父母性格随和,從來不會幹涉我的感情生活。”

“是嗎?”我怎麽覺得陸永城的媽媽變臉比誰都要快,在兒子面前說一套,在我面前說的又是另外一套。但是我總不能告訴陸永城,“嘿,是你媽媽把我趕出來的,還說了一大堆難聽的說話。”

可是,誰相信?

陸永城躺回沙發上,溫柔的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我累了,明天才接你回家。老婆你幫我找衣服洗澡好嗎?”

“怎麽不直呼我的大名了?”我有些好笑,陸永城現在叫老婆這個稱呼越來越順口了。可是,我并不打算搬回去,那裏會讓我感到不自在。

他抓着我的手,燈光把他臉部的線條勾勒成完美的曲線。“出差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你,怎麽辦?”

“能怎麽辦?就在這裏辦了吧。”說着,我的雙手纏上了陸永城的肩膀,熱烈地擁吻着身下的男人。別人常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與陸永城分開一周,心裏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相思的感覺太能折磨人心了。

###

陸永城的手機響起的時候,我看了一眼床頭櫃的鬧鐘,剛好是午夜十二點。他睡得像死豬似的,根本聽不到手機在響,是我用腳把他踢醒的。

“媽,什麽事?”陸永城翻身抱着我,聲音有點嘶啞。不到幾秒鐘,他頓時驚坐起來,擔憂地問道,“你不舒服?藥有在身邊嗎?行…我馬上回來!”

“發生什麽事了?”我打開了床頭的臺燈,發現陸永城一臉的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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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起來穿衣服,頭也不回地對我說,“我媽不舒服,老頭子剛好不在家,我先回廣州看看。”

“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明天你還要上班,我遲點回公司也沒關系的。”陸永城匆忙的身影很快消失也黑夜當中,關門時的碰撞聲把我僅餘的一絲睡意都散去。我獨自坐在安靜的房間內,鬧鐘的滴答聲提醒着我這并不是夢。

媽媽生病了,作為兒女有責任照顧她。可是我的內心隐約有種不安,說不清原因,只是有些郁悶。

接下來的幾天,同樣的事情如法炮制。但這幾次的情況好一點,都是晚上九點多就接到他媽媽的電話。她的原因層出不同,有時候是頭暈,有時說胸悶,看了幾次醫生也查不出原因,倒是我看不下去了。

我說,“陸永城,你每天工作很累了,還要兩地奔波也不是辦法。要不你先回家陪陪她,等身體好了再來我這邊。”

陸永城在我的額頭上印上了響亮的一吻,笑着說,“我的老婆真體貼,放心吧,估計是她還沒習慣國內的空氣和時差,才會渾身不自在。後天是琪琪的婚禮,下午過來接你。”

“你父母也去嗎?”我連忙問道。

陸永城點頭應道,“嗯,到時正式介紹你給他們認識。”

###

雖然陸永城一再強調羅琦琪的婚禮只是一般的晚宴,但我必須把自己打扮好,免得在他的父母面前出醜。于是我約上姚靜怡和陳婉文為我出謀劃策,誓要以煥然一新的形象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當中。

當我踏足這間裝修奢華的服裝店時,已經開始為錢包君默哀了。姚靜怡很自然地走到一旁的櫥窗前,仔細打量着模特兒身上的那套粉色的連衣裙,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笑容。

“芷晴,就選這套吧,粉色最适合你。”

“對,先換上給我們看看。”陳婉文也在一旁附和說。說真的,如果這價格的衣服如果不漂亮,我可真虧。

從試衣間裏走出來,我站在全身鏡前不斷地端詳着鏡中的自己。白色的高跟鞋是陳婉文幫我挑選的。說了是閨蜜,她們都很了解我的愛好和品位。我一向鐘情于淺色系的服飾,尤其是粉色的裙子。

身上這套淺粉色的連衣裙很貼身,像是為我量身訂做的。衣服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有裙擺的地方有些米黃色的蕾絲,讓我的身材看上去更高挑。我的樣貌給人的感覺是溫和娴靜的,所以淺色系的衣服讓我看上去更加淑女。

姚靜怡走到我身後,從包包裏掏出一對蝴蝶圖案的鑽石耳環,小心翼翼地幫我戴上。“加上這個就完美了,記得明天畫個淡妝,頭發綁起來。你的臉部線條很美,不露一下就浪費了。”

“謝謝!”我由衷地說道,雖然姚靜怡并不好看我和陸永城,但她只是嘴上不饒人,實際上一直在我背後默默地支持我。

姚靜怡突然抱着我的肩膀,一臉壞笑地用手指抵在我的下巴上,“哎呦,要謝我的話今晚看着辦吧。”

我伸手捏了一把姚靜怡的腰部,笑嘻嘻地回答,“看你妹!”

“要是那老妖怪欺負你,你不要像包子一樣任由她欺淩。”陳婉文幫我整了整衣服,輕拍着我的肩膀鼓勵說。“芷晴,你能幸福我們就放心。”

能有閨蜜如此,此生足矣。

姚靜怡順道也幫自己挑選衣服,她拿出一條保守的套裙,放在自己的身上比劃了一下,淡淡地說道,“我下周也要正式見家長了,如果沒有問題,估計離結婚也不遠。”

“難道你真的這樣就把自己嫁出去了?”陳婉文嘆了口氣繼續問道,我知道她也在擔心姚靜怡,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正如高三那年春天發生的一切。

姚靜怡并沒有像往常一樣急于反駁我們,只站在一旁靜靜地端詳着鏡中的自己,語氣有些無奈。“早晚要嫁人的,找一個疼愛自己多一點,身家豐厚一點的比較好。倒是婉文你,看緊一點自己的男人。上次我在保利那邊看到邝建華跟一名中年婦女打得火熱。”

陳婉文連忙反駁,“那是她的上司,我在聚會上見過,都是孩子他媽了。”

“孩子他媽又怎樣,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預計的。”姚靜怡潇灑地把挑選好的衣服往櫃臺一甩,從錢包取出信用卡遞給了售貨員。白富美果然是白富美,買衣服不用看價錢。哪像我這種苦逼的女屌絲,看到價格的那刻心裏不争氣地顫抖了一下。

很快到了婚禮的那天,因為是周日的原因,時間很充足。我磨磨唧唧地躲在卧室裏上妝,生怕不夠仔細會把形象毀掉了。

下午五點整,我準時來到小區側門的白蘭花樹下等陸永城。他穿整套黑色西裝的樣子,看上去風度翩翩。深藍色的條紋領帶配搭着淺灰色的襯衣,是我最鐘情的陸氏風格。

陸永城從駕駛座裏探出頭來,痞子似的向我吹了一記口哨,怪模怪樣地問道,“要不是琪琪結婚,我也沒有機會看到你盛裝打扮。”

“要不是琪琪結婚,我才不會花時間打扮。”我坐上了副駕駛座的位置,發現汽車後排已經放了一個精美的禮盒,估計是送給羅琦琪的結婚禮物。

一路上陸永城始終臉帶笑容,等紅路燈的時候還把我的手攥在掌心,用輕松的口吻說道,“別緊張,有我在。”

“你怎麽知道我緊張?”我笑着問道。

陸永城拉過我的手放在唇下輕啄了一口,笑意布滿了幹淨的臉容。“每次你感到緊張的時候,總會用右手握着左手的手指。”

“嗯,有你在我什麽也不怕。”

我從來沒想過,這場婚宴會成為我人生的第一場鴻門宴。

☆、078.鴻門宴1

陸永城驅車來到湖邊一間裝修別致的酒店,皎潔的月光照灑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為這個美好而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浪漫。

下車以後,他牽着我的手走進了酒店的大廳,奢華璀璨的水晶吊燈如瀑布般落下,燈光交錯、紫金迷醉。因為羅琦琪和陳天佑早前已經在澳洲的教堂舉行了婚禮,這次補辦的婚宴很自然地成為了長輩們宴請貴賓和客戶的日子。

婚宴的主題很有童話風格,攝影區擺滿了迪士尼的主題玩偶和布景。羅琦琪身穿一身香槟色的娃娃袖晚禮服,站在入口處笑臉迎人。由于懷孕的原因,她看上去較之前更加豐韻,巧妙的禮服設計剛好遮住了她微凸的小腹。她看到我和陸永城走進來,愉快地對我們打招呼。

“芷晴,永城,這些主題設計不錯吧?快來跟我合影留念。”看着羅琦琪笑容燦爛地站在陳天佑身旁,讓我深深地體會到那種源于內心的幸福。

“琪琪,恭喜你!”我的話音剛落,大廳的角落裏走過一抹鮮紅色的身影,嬌嗔的聲音伴随着濃烈的香水味慢慢向我們靠近。

“永城哥哥,你怎麽這麽遲?”那名年輕女子親昵地挽着陸永城的手臂,紅唇齒白,是名惹人憐愛的女孩子。“剛才哥哥說你在路上了,我特意到門口歡迎你。”

羅琦琪一臉溫柔地看着那名年輕的女子,拉了拉她的手臂說道,“美妍,這位姐姐是永城的女朋友芷晴,快打招呼。”

陳美妍轉身望向我,她長着一副娃娃臉,水靈的大眼睛顯得尤為清純,小巧的鼻子加上白皙的皮膚,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芷晴姐姐好,我是陳天佑的妹妹陳美妍,剛畢業回國,以後請多多指教。”

不知為什麽,我覺得眼前這名看上去高純度的女孩,看我的眼神卻很複雜,是我多心了嗎?

陸永城向陳美妍微微點頭示意,眼中流露出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聊了一會兒以後,陸永城帶我來到主席臺上與陳天佑的父母打招呼。他們臉上始終帶着禮貌的笑容,問了我一些無關痛癢的問題,然後拍着陸永城的肩膀露出欣賞的神色。

“林小姐,永城年輕有為,為人處世也很穩重,有前途,有前途,哈哈…”陳父看上去敦厚老實,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盡是皺紋。稀疏的幾撮頭發就這麽唐突地挂在禿頂上,略帶幾分喜感。陳母是名典雅的中年女人,得體的暗紅色旗袍恰到好處地呈現她成熟的韻味,想必年輕的時候是名美女。

對于盈美公司的歷史,作為同行業的我也略知一二。聽說陳董事長和妻子是上下鄉的知青,回城後白手起家,借着改革開放的浪潮成為了行業的佼佼者,其後轉戰房地産和飲食行業,很快成為本地的龍頭企業之一。

“志堅、雅芝你們來了?”客套之間,陳母笑臉盈盈地向我身後的方向打着招呼。我回頭一看,發現陸永城的媽媽穿着深紫色的旗袍,臉帶笑容地往我們的方向走來。

“阿姨、叔叔好。”雖然我對陸永城的媽媽心存芥蒂,但依舊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陸母看到我的時候一點也不意外,向陳氏夫婦寒暄幾句後,親切對我笑了笑,“芷晴今天穿得很漂亮。”

我有點懵了,因為一整天都在擔心陸母會給我臉色看,現在卻只看到她和藹可親的笑容,反而有點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陸永城也趕緊向他們正式介紹。“爸、媽,她是林芷晴。”

陸父向我點頭示意,算是打過招呼。他是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五官的輪廓與陸永城有幾分神似,表情嚴肅,很有高中政治老師的範兒。

“永城,範叔在那邊,過去打聲招呼吧。”陸父随意拍了拍陳董事長的肩膀,看來關系挺親密的。“老陳、嫂子,我們也一塊兒過去,老範都有幾年沒回國了,這次他可真給你們面子。”

陳董事長笑着回應,“呵呵,今晚不醉無歸。”

我拉了拉陸永城的衣角,表示擔心自己一個人會應付不了這樣的場面。誰料他握着我的手笑了笑,輕聲說道,“我很快就回來,跟我媽聊會兒。”

“去吧,芷晴陪我說會兒話就好,別讓範叔叔等太久。”陸母說這話的時候,拖起我的手,态度親昵。“今天看到你們一起過來,我高興極了。”

看着衆人離去的身影,陸母的笑容在璀璨的燈光下顯得尤為刺眼。她含笑的目光一直看着陸永城越走越遠,直到他們走到大廳的另一個角落,握着我的手才松了下來。

“你的臉皮真厚。”我想不到陸母的态度變化得如此之快,她漂亮的媚眼流露出萬分的不屑,語氣更是冰冷到了極點。“但很可惜,你的如意算盤打不響。”

我的心郁悶極了,耐着性子緩緩地說道,“阿姨,如果我有哪裏做得不好,希望你可以直接指出,但請你不要說一些讓我摸不着頭腦的說話。”

她的柳眉輕皺,略施粉黛的臉容似乎在等待看我笑話,語氣好不耐煩,“坦白說了,我要你不出一個月主動離開我的兒子。”

“憑什麽?”我盯着她有些蒼白的臉孔,應聲問道。

“就憑我是永城的媽媽。”

我看着那張優雅從容的臉孔神色漸變,嘴角正一點點地勾起了帶着鄙視的笑容。我站直雙腿,挺胸收腹迎着她敵對的眼神,一字一句地反駁說,“我也坦白說,我不會離開陸永城。”

喧鬧的宴會大廳中,我們就這麽僵持着,雙方眼中的憤怒似乎可以在空氣中擦出電光。沒錯,我為什麽要放棄自己珍惜的感情,憑什麽你說要離開陸永城,我便離開?我坦率做人,并非什麽名聲不好的女人,你憑什麽幹涉我們之間的感情?

她似乎對我的堅持感到不屑,左手不斷地旋轉着右手無名指上的鑽戒,盯着我許久才說到,“哼,人長得不怎樣,性格可真倔強,我真不明白永城的眼光怎麽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根本不想與她争執下去,正想借機會上洗手間而離開。這時候陳美妍拖着晚禮服走到陸母的面前,甜甜地叫了一聲,“阿姨。”

“美妍什麽時候回來的?一年不見變漂亮了?”陸母的眸光一轉,親切地拉過陳美妍的手噓寒問暖。我甚至懷疑自己眼花,剛才看到的尖酸刻薄的嚣張模樣,只是我幻想出來的魔鬼。

陳美妍用那種專屬于少女的娃娃音撒着嬌,目光卻落在我的身上,意味不明地細細打量着我。“阿姨,媽媽在那邊跟阿姨們聊天,你不過去湊熱鬧嗎?”

“好吧好吧,芷晴你也一起過去。”陸母的眼中閃過一絲玩味,沒等我回答,她已經挽起了我的手往大廳的中庭走過去。

我慌忙回應,“阿姨,我還不認識她們呢。”

“沒事,等會兒我介紹給你認識就好。”陸媽身上散發着淡淡香水味,耳際散落的幾撮發絲掠過我的臉頰,讓我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味。

陸母的腳步在兩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身旁停下來,她們胖得就像兩頭豬,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富裕人家閑得發福的中年婦女。“你們笑得這麽高興,在談什麽呢?”

“阿姨好!”陳美妍也微笑着打招呼。

“雅芝終于來了,我們剛才還在讨論什麽時候到你家永城呢。”身穿黑色長裙的婦女回頭一看,胖嘟嘟的臉上露出了極富喜感的笑意,“這位是?”

陸母輕拍着我的肩膀笑說,“她是永城現在的女朋友。”

我對于陸母的這個稱呼感到有點不悅,她強調“現在”的用意何在。畢竟媽媽從小教育我做人要有禮貌,我把自己的小心思收起來,用自認為最甜美的笑容跟眼前陌生的女人打招呼。

“你們好,我叫林芷晴。”

可是不管怎麽友好地微笑,我始終覺得自己融入不了她們的小圈子。閑話之間,她們讨論的話題都是一些我不敢興趣,或者可以說不曾涉及的領域。

Tiffany、Chanel、Prada、Burberry這些耳熟能詳奢侈品牌我當然聽過,可是我沒摸過而已。米其林星級餐廳、日本深度游和歐洲六國購物游,我也幻想過,只是還未能成為現實而已。

倒是陳美妍,站在一旁保持着甜美的笑容,時不時插上幾句逗得衆人笑聲不斷。

而我,只能站在一旁保持沉默,像傻子似的保持僵硬的笑容。

當他們聊到一些關于陸永城年少時話題,我發現自己就連唯一熟悉的話題,都失去了插話的能力。其實陸母是個聰明的女人,她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現出一副随和的态度,卻暗地裏讓我明白自己與她們的格格不入。

---我要你不出一個月主動離開我的兒子。

這句話在我的腦海裏盤旋,然後植入了深處的意識。看着眼前談吐優雅的陸母,我開始為自己今後的日子感到擔憂。

☆、079.鴻門宴2

“阿姨,我先失陪一下。”腳上新買的高跟鞋磨得腳跟刺痛,我連忙借口離開。主要原因,還是我一刻也不想在這種虛僞的場面中沉默下去。

陸母溫柔地說道,“去吧去吧,累了就到坐席那邊歇歇。”

其實陸母不去當演員,太可惜了。她判若兩人的嘴臉,真是比京劇的變臉還要快。我自認修行未到家,無法做到她的收放自如。

我特意找了一個隐在柱子後面的角落,當身體接觸椅子的那刻,才微微舒了一口氣。我想,這樣的場面我不願意參與第二次,強顏歡笑實在讓我感到壓抑和難受。雖然那些有錢的太太看上去禮貌親切,可是語氣間流露出對陌生人的防備和疏遠,讓我感到渾身不自在。

我急忙把高跟鞋脫下,發現腳跟的部位已經磨出了水泡,十分難受。

“不習慣穿高跟鞋對吧?”一名穿着黑色無袖連衣裙的女子,正臉帶微笑地走到我的身旁,她的手中還拿着一只堆滿甜點的碟子。這名女子看上去大約只有四十多歲,俏皮的短發清爽宜人,給人一種很有活力的感覺。

我連忙把高跟鞋穿好,站起來打招呼,“您好。”

她朝我揮了揮手,把手中的甜點放在桌面上。“我也不習慣穿高跟鞋,不過有些場合不穿,好像怪怪的。”

“是的。”我仔細打量着眼前的這名女子,發現她不施粉黛,可是皮膚白皙,神采奕奕,一看就知道是那種保養得宜的有錢太太。

她看着盤中的甜點,露出了喜悅的笑意。側頭看了看我,她指着一旁的巧克力問道,“要吃嗎?這裏的酒心巧克力很贊,心情不好吃些甜食,會開心一點。”

我心裏極度郁悶,勉強不了自己的心情不好,也能像陸母那樣笑得燦爛,“謝謝,我不餓。”

那名女子笑了笑,像孩子般吃着甜點,目光卻時不時落在我的身上。有陌生人坐在身旁,我有點不好意思,心裏想着離開的時間也有點久了,于是起身向她告別後往主席臺那邊走去。

燈光璀璨的宴會廳讓我有種如在夢中的錯覺,盛裝下的上流人群,表面的真誠和笑容,究竟有多少是發自內心的?我心中認為最美好的笑容,應該不帶一絲虛僞和掩飾。也許我出生的家庭并不是很富有,物質條件也不是最好的。可是我們一家四口在參加親戚朋友的婚宴時,心情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麽別扭。

如果是從前的我,會很自然地拒絕參加這樣的場合,不讓自己處于一種不能融入的孤獨氣氛中。但作為陸永城的女朋友,我也只能調整好心态,帶着虛僞的面具笑到最後。

我已經找不到陸永城的身影,或許他正在某個角落與認識的客戶高談闊論。陸母正站在離我不遠處,與幾名濃妝豔抹的中年婦人聊天。我正猶豫着要不要回到陸母身旁時,一名舉着托盤的服務生迎面而來。

頭頂的吊燈太耀眼,照得我頭暈,腳步開始漂浮,于是小心地避開了他的身體站在餐桌旁。奇怪的是,我很清楚看到他的腳步突然偏離了直線,往我方向逐漸靠近。沒等我回過神來,他的手意外地向前傾斜,托盤上的紅酒由于慣性全部往前傾灑,棕紅色的液體直接潑在我的身上。

高跟鞋踩在滿是紅酒的大理石地板上甚是濕滑,我的雙腳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打滑,整個人重心不穩就往後倒去。要知道當一個人摔倒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伸手往四周尋找可以抓住的物體。

我的手往後胡亂地抓了一把,直接扯到了身後的桌布。随着“噼裏啪啦”玻璃裂開的聲音,我的身體往後傾倒,狼狽地摔倒在地上。桌上的紅酒全部往我的身上灑,粉色的裙子被染成了觸目驚心的棕紅色。

“痛…”我好不容易支撐着地面坐起來,左手的掌心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我擡頭看着眼前的服務生,憤怒得想要撲起來暴打他一頓,可是身體卻摔得動彈不了。他就這麽愣愣地站在我的面前,那算不上有多抱歉的表情讓我感到氣氛。

“你沒事吧,能站起來嗎?”他小聲地說着,目光卻落在我打濕的衣領上。

我下意識低頭一看,事業線在被紅酒打濕的衣服中若隐若現,連忙捂住了胸口。

大廳熱烈交談的客人們,似乎沒有留意到角落裏發生的小插曲。只有站在離我不遠處的幾名客人,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有同情的,有意外的,更多的是嘲笑,卻沒有人上前幫忙。

我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不遠處的陸母身上,她還在與身旁的婦人談話,嘴角卻勾起了一抹嘲笑。她傲慢地瞥了我一眼,然後轉身往主席臺的方向走去。

天呀,我究竟有多倒黴?

我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可是大理石的地板過于濕滑,讓我怎麽也支撐不了身體站起來。

“你麻痹,剛才是故意撞在這位小姐身上的吧?”沒等我發怒,身後已經傳來了一把女聲。剛才坐在角落裏吃甜點的短發女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我身後,彎身吃力地把我扶起來,一臉怒意地朝那名服務生吼道,“你別走,等會兒經理來了,要是他不把你處理了,我就找你們老板去。”

那名服務生這時才顯得有些慌亂,連忙道歉說,“真對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有摔倒哪裏嗎?我扶你到那邊休息好嗎?”

短發女子看我有些狼狽,連忙輕聲說道,“我先扶你到休息室坐一下,工號我記下來了,等會兒再跟這兔崽子算賬。”

大廳的休息室裏,我一臉懊惱地坐在椅子上發呆。忽然想起還沒道謝,才難過地把哭喪似的臉擠出一絲笑容。“謝謝你…”

“不客氣。”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比你更狼狽的事情我都做過了,剛才的玻璃碎了一地,你身上有受傷嗎?”

我無奈地忍痛翻過手掌,發現左手掌心和大拇指都被劃出了血痕。血液和紅酒凝固在一起,看上去有點觸目驚心。“沒事,有點劃傷而已。”

她接過我的左手細心地查看着,修長的手指有些微涼。“還好傷口不是很深,等會兒藥箱來了我幫你弄一下,免得感染。”

“謝謝你。”我拉了拉裙擺,發現裙子已經徹底毀了,濕漉漉的衣服黏糊在一起,難受極了。

“不客氣,我就看不過那小子故意往你身上撞,你得罪他了嗎?”她一邊說,一邊從手袋裏翻出手機按下了通話鍵。“喂,你到了嗎?先別進來,到你的車裏把我昨天購物時買的那個粉色紙袋帶過來,順道去服務臺找經理借一個藥箱,我就在大廳左側的休息室裏。”

看着無精打采的我,笑容有些牽強,“對了,我叫張明霞,你可以叫我霞姐。”

“霞姐您好,我叫林芷晴。”

張明霞的笑聲很清脆,看上去就知道是性格直爽的女人。“芷晴,名字很好聽。別擔心,不小心摔倒而已,別人看不到,不要覺得尴尬。我年輕的時候做過你比更狼狽的事情,不開心的時候好好吃一頓,睡醒就沒事了。”

我拼命扯着身上的裙子,心裏郁悶至極點。其實狼狽與否,對于我來說并不重要。只是剛才看着陸永城的媽媽對我的态度冷漠至此,心裏就像被滿地的碎片割過般痛。其他人對我不聞不問不要緊,畢竟我于他們來說是陌生人。可是陸媽媽你不同,我是你兒子的女朋友,也會是你未來的兒媳。你這麽對我,你兒子知道嗎?

張明霞是一名很健談的女人,她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失落,不斷地在一旁逗我開心。她還拿自己年輕時候的事情開玩笑,慢慢地,我的心情也沒有剛才那般難過了。

“張明霞,你的傷嚴重嗎?”在我的心情好不容易恢複平靜的時候,休息室的門被打開了,男人的聲音響起,緊張兮兮地問道,“你又闖什麽禍了?”

張明霞“嗖”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接過那名男人手上的紙袋和藥盒,應聲罵道,“什麽闖禍?怎麽你跟你老爸一樣,每次都想着我出什麽亂子。”

“林芷晴?”那名男人的語氣變得有些意外。

我擡頭一看,也驚呆了。“張總?你怎麽在這裏?”

張子健低頭整了整自己的西裝,一臉疑惑地問道,“你也可以在這裏,為什麽我不行?今晚是盈美大少爺的婚宴,大擺筵席,幾乎宴請了全城的合作夥伴。”

張明霞這才恍然大悟,笑嘻嘻地回頭看了我一眼,“原來你是子鍵的同事?怪不得看上去這麽眼熟,可能上次我到你們公司找他的時候見過。”

我們見過嗎?公司每天來往的人員很多,我也記不清什麽時候見過張明霞了。看着兩張有些相似的臉孔,我也開竅了,“霞姐是張總的姐姐吧。”

誰料張明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誇張地拍打着張子健的肩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我不是他的姐姐…”

“不好意思,張總是你的哥哥對吧?”雖然看上去張總比較像弟弟,可是女人到了一定的年齡會比較顯老,也不出為奇。

這下,張明霞笑得更誇張了。她幾乎笑跌坐在椅子上,不懷好意地盯着張子健說道,“子鍵,你該保養一下了。”

張子健冷哼了一聲,把藥箱提到我面前冷冷地問道,“傷哪裏了?”

我翻轉左手示意,想要接過他手上的藥箱,結果被他搶先打開,捏着我的手腕仔細看了幾眼,才說道。“也不算嚴重,先用酒精消毒,紗布紮一下就行。”

我說,“張總,我自己來就好,右手沒傷。”

張子健并沒有理會我的說話,打開藥箱拿出酒精,用棉簽蘸了一下後,在我手掌的傷口處輕輕地掃過。傷口接觸酒精的感覺雖然很痛,可是我沒有吱聲,因為不好意思讓自家老板笑話了。

“兒子,麻煩你溫柔一點對芷晴,她都痛得咬着嘴唇了。”張明霞坐在一旁看熱鬧,表情異常豐富。

兒子?張總是張明霞的兒子?這次可輪到我驚呆了。這怎麽可能,張總都三十多歲了,媽媽怎麽可能這麽年輕?

張明霞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得意洋洋地說,“不說你肯定猜不到,其實我今年五十六歲了。因為保養得宜、心态好,所以不顯老。”

這下子我樂了,回頭再看了張子健一眼,發現他正擺着臭臉,語氣也不太和善。“她總是以別人誇她年輕為樂,所以強迫我直呼她大名。”

年輕活潑的媽媽和冷漠裝酷的兒子,這對組合真逗。

☆、080.笑裏藏刀

“好了。”張子健把酒精和紗布放回藥箱裏,然後順手把紙袋遞給我說,“換上吧,免得這般狼狽走出去,會被別人笑話。”

張明霞流露出同情的目光,回頭朝我點頭笑說,“快換上,這是我昨天新買的,結果忘在子鍵的車裏,這下剛好趕上用場。

說完,她眼神示意張子健,然後兩人默契地結伴走出了休息室。這休息室估計是酒店供給賓客的化妝間,側面有一大塊鏡子。我就這麽站在鏡子前,看着倒影中被紅酒潑了一身的自己,竟有幾分落寞。

事到如今,我反而對外面的一切感到坦然,因為自尊心告訴我,跌倒了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你無法在別人的眼皮下站起來。

我拿出紙袋裏的裙子,是一條湖綠色的長裙,款式與我之前在“夢”商店看到的款式差不多。裙子胸前繡着銀色的珠片,Deep.V的設計穿起來估計會很姓感,但我的身材也不差,完全可以駕馭得了。

小心用紙巾擦幹淨手臂和小腿上的紅酒後,我又對着鏡子為自己補了妝,松散的頭發幹脆披了下來。畢竟這是公開的場合,我絕對不能給陸永城丢臉。

紙袋裏有一條同款的絲巾,應該是贈品。我看着被紗布包裹着的左手,靈機一動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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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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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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