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二天，安妮醒來後，對自己的演技和表現感到一陣後怕，她竟然敢去擁抱一個蛛化精靈，一個對她來說未知的奇幻生物。

她見識過他的殘忍，依舊選擇搏一搏。

事實證明，她賭對了。

伊西多冰冷的眼神軟化了些，也許是她的主動示好，化解了他心頭的疑慮，讓他感覺他是被需要的。

他沒有揮舞起那尖銳的前肢刺穿她的心髒，也沒有用利爪劃破她的喉嚨，他漸漸放下了戒心。

安妮的心情不錯，對于活命她又有了些底氣，伊西多誤以為是他把她抛棄，對她懷着異常的愧疚和奇異的愛意。

她也不明白他怎麽會誤認，也許他真的有個人類戀人？無論如何，這對她來說，是好事情。

他們相約在春季，當報春鳥的叫聲響起，他會帶着她逃離。

可那之後呢，安妮又陷入了糾結之中，難道要待在蜘蛛巢穴裏一輩子，她是個人類，怎麽能在那種鬼地方生活一生呢。

要是伊西多想起來了，她該如何承受一個蛛化精靈的憤怒，他會用那尖銳的鋼爪刺死她。

不，不會的，在那之前，她要讓他在乎她，她要馴服他。

上午的課開始後，安妮特意挑了個靠後的位置，弗卡斯走進來時，她的眼睛望着某一處。

她觀察起了莉莉，她的表現和之前沒什麽差別，有些自大，笑起來咯咯的，熱愛搞小團體，愛八卦愛挑撥離間，總是和別的女生同進同出。

看起來，死亡的陰霾很快消散了。

難道她們覺得死人是很平常的嗎？

不知不覺就到了下課的點，弗卡斯叫住了安妮，他垂下眼眸，斯文道“安妮，你今天漫不經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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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安妮朝他笑了笑。

弗卡斯輕輕颔首，為她找到了理由，“是這樣沒錯，你的程度早就超越她們了，因此上課對你來說感到無聊。”

她心虛地笑了下。

弗卡斯“最近有寫什麽故事嗎？你可以拿給我看。”

“有的，我有寫一些。”安妮貌似苦惱，“但寫出來的，我不太滿意。”

“給我看看。”弗卡斯伸出手。

安妮從書本裏把那幾張紙拿了出來，這次依舊是個愛情故事，她靈活地運用各種名著橋段。

弗卡斯很快掃了一眼，挑了下眉，“跟我來。”

安妮跟了上去，“這是去哪裏？”

弗卡斯穿過長廊，打開一間房間，深胡桃木色的古典家具，精致的地毯，精雕細琢的雕刻随處可見，壁爐裏正點燃着柴火，異常溫暖舒适。

“請坐。”弗卡斯低頭在看她寫的東西，不知道朝什麽東西說了聲，“拿點食物和飲料來。”

然後就有什麽東西飛快地出現，把食物放在桌子上，飛快地離開，快到只出現殘影。

安妮都看見那墨綠色的小尾巴了，是誇塞魔。

她吃了面包，喝着牛奶，擔心她那故事不讨他喜歡。

因為那是個愛情悲劇，這次的主人公輪到了矮人，矮人國的一位将軍和矮人國的公主相愛了，可因為地位問題，兩人只能偷偷戀愛。将軍的下屬發現後，向國王告密，沒想到國王同意二人的婚事。

婚後，下屬不斷挑撥離間，聲稱公主愛上了精靈，于是憤怒的将軍掐死了公主。之後将軍發現了真相，在公主的屍體旁自殺了。

“确實符合矮人固執、貪婪、多疑的個性。”弗卡斯點點頭，他頓了下，那雙淺藍色的眼眸平靜如湖面，“你是怎麽知道矮人的呢？”

他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答案。

安妮後背立刻僵硬起來，她緩了下，一臉天真，“我聽同學們說的，她們說有矮人和精靈，不過都是傳說中的生物。”

弗卡斯唇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的，對人來說，在很遠的地方。”

他站起來，從書架上找出一本書，在桌上攤開一張圖，示意她過來看。

安妮走近了些，她的眼睛瞬間睜大，那是這片大陸的地圖，異常複雜，有山丘有大海，有平地有森林。

世界就在她的眼前。

弗卡斯來到她的身後，手臂撐在桌上，将她輕輕松松地籠罩在身前，安妮左右看看，她乖順地一動不動。他低下頭，臉就在她的臉頰旁，這使得他們的姿勢很暧昧。

“看，這是什麽？你會念這個詞嗎？”他手指着一處山脈。

“這是座山，叫……霧山。”安妮驚喜地說道。

她連忙把地圖記下來，把能記的都記下。

“沒錯，矮人就生活在這裏。”弗卡斯清淡的嗓音從她耳旁傳來。

安妮擡起頭，好奇道“那我們在哪裏？”

弗卡斯盯着她純潔的臉，眼眸深了深，他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

他慢吞吞地問道“你為什麽想知道？”

“我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上，幫父母去鎮上賣蔬菜。”她望着他高挺的鼻梁，“鎮上很大，有很多商店，我以為那就是全部了，沒想到還有更大的地方。”

“當然。”弗卡斯輕笑了下，“這個世界是很大，也有很多危險。”

安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時，門口傳來了一個不悅的男聲，阿斯莫德蹙着眉，一如既往的冷硬表情，“該上數學課了，安妮。”

“是，我馬上來。”安妮慌張地應道。

阿斯莫德和弗卡斯對視了眼，他警告地看着對方，弗卡斯這才把手松開，放開了安妮，她拿起書本，飛快地跑出房間。

阿斯莫德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淡金色長發在她身後甩來甩去。

他回頭再看弗卡斯，兩人目光短暫地交鋒了下。

下午的課程很快過去，安妮又被阿斯莫德留堂，解一道幾何題。

他看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心裏有些不爽，他冷聲道“我很可怕嗎？”

對着弗卡斯能露出輕松的笑，對着他只剩下戰戰兢兢。

昨晚對着蛛化精靈說惡魔很可怕的安妮，此時低着頭，“不可怕啊。”

他從鼻腔中發出冷嗤聲，“你們在聊什麽，說給我聽聽。”

“就聊些故事。”安妮看他表現的既在意，又強裝不在意，心裏早就明了，“聊些單詞詞語，希望我的閱讀能力能上升些。”

阿斯莫德發表了感想，“無聊。”

安妮不置可否。

做完題之後，阿斯莫德放她離開，一個人在那欣賞數學之美。

她剛走出教室，一只烏鴉就落到了窗臺上，開口說話，“可憐的安妮，她一定覺得壓力很大，被你留堂實在是太痛苦了。”

阿斯莫德揮了下手，一股魔力朝烏鴉襲去，烏鴉扇了扇翅膀，飛了起來，發出嘎嘎的叫聲。

過了一天，這天傍晚，阿斯莫德将安妮留了下來，安妮都準備好頭腦風暴了，結果他讓她跟着他去室外。

“去哪裏？”眼看着要走出古堡了，她有些不安。

“別害怕，有我在。”

惡魔的話語意外的令人心安。

安妮跟着他走了出去，外面的氣溫依舊很低，她戴上了紅色兜帽，踩着阿斯莫德的腳印往前走。

他突然停下來了，回頭看了眼，見她踩在他的腳印裏，心裏泛起古怪的情緒。

“怎麽了？”安妮局促不安地問道。

“沒什麽。”阿斯莫德繼續往前走。

兩人來到了湖邊，她心裏有些抗拒，因為這湖面不安全，有掉下去的危險。

再加上，這湖底下有條人魚。

“過來，穿上這個，不要害怕。”阿斯莫德給她示範了下，在皮靴上綁上了鐵制冰刀鞋。

滑冰嗎？安妮穿上後，在冰面上蹒跚學步，兩條腿像剛出生的小鹿一樣打顫。

阿斯莫德牽着她的手，在前面帶着她滑。

她很快體會到了滑冰的樂趣，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阿斯莫德慢慢放開她。

“阿斯莫德老師，你看，我能滑了。”安妮笑了下，忽然看見湖那端有雙幽藍的眼睛，吓得心髒一緊，一個踉跄，眼看着要摔倒了。

她摔在了阿斯莫德的懷裏，擡起頭時，碧綠色的眼睛微動，“對不起。”

阿斯莫德發現自己那古怪的情緒增加了。

在這一瞬，冰面突然全部碎裂開了，伴随着清脆的破裂聲，幾十厘米厚的冰層就全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