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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瓊詩慌慌張張的摸索到自己的狀鏡旁,在臺子上亂摸,摸到一個釵後,又連忙試着往後撤了一點,朝着下方。
只是她一伸手,就觸到布料。
有人?是秋禾?可這個緞子的質感這麽細膩,一定不是尋常人家買的起的。梁瓊詩的臉僵了僵,是誰來到了她的閨房?
梁瓊詩顫顫巍巍的起身,微微的作了一個禮。她是個瞎子,這閨房又小,必定逃不出去。如今之計,只能……
梁瓊詩慢慢的把背靠近妝鏡臺,又試圖偷偷的剛剛摸到的釵握到袖口裏。
誰知她的手指還沒觸碰到釵就感受到了溫熱,然後整個手都就被一只手掌抓住了。
梁瓊詩眉頭輕蹙,試着巧勁,試圖把手抽出來,誰料抓住她手的人變本加厲,竟有伸出了另一只把她的手包裹。
似乎沒有繭子,梁瓊詩的心抖了抖,這是誰家的女兒來自己的院落裏瞎鬧麽?
梁瓊詩忘記了這是她的閨房,她的心似乎放松了,她的嘴角含笑,沖着握住她的手的人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又把眼睛朝着她預計的狀鏡臺的下面探了探,示意那人自己自己要尋東西,莫要阻攔她。
可握住她手那人仿佛有些不識好歹。梁瓊詩感覺那人的手正順着自己的腕骨往上摸。甚至是帶着一個撩人的意味。
梁瓊詩眉頭擰了起來,莫不是自己猜錯了,女兒家怎會如此放肆呢?若不是個女兒家,那自己……
梁瓊詩緊咬下唇,思索着對策。
而一旁立着的人,看着她那恬淡卻有嵌着清愁的臉莫名的莫名的覺得動人。可那隐忍的模樣,又讓人忍不住想逗弄。
“你是在想辦法對付寡人麽?”
頃刻間,中性的卻有帶着威壓的聲音,把梁瓊詩驚出一身的冷汗。梁瓊詩感覺自己的身子僵了。剛剛那人用了寡人,難道是那暴君出宮了麽?他出宮是為了什麽呢?他到自己的閨房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另有所謀呢?
梁瓊詩腦子中一下翻滾起了一堆問題,一時間竟忘記了做動作。
見梁瓊詩愣在原地,立着的人忍不出開口輕笑着出聲。
“寫個字有那麽難嗎?”
寫字?
梁瓊詩輕輕的搖了搖頭,寫字不難,難得是寫毛筆字,更難的是在宣紙上寫,難上加難的是要寫的讓一旁立着的這個人滿意。
立着的人仿佛也看出了她的意思,一下伸手捏住她的掌心。
“用你能寫的方式寫給我看。”
梁瓊詩聞言,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然後扯了扯自己還在那人手中的手,示意那人放開。
“哦,我倒是忘了。”那人低聲的笑了笑,随即松開了手。
梁瓊詩的臉紅了紅,卻沒讓那人的手離開自己的掌心,反而伸出手握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的身子抖了一下,梁瓊詩卻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私自握住皇帝的手腕,這是那個朝代都不會允許的事情,但自己別無選擇!自己必須抓住這唯一的機會來證明自己!
梁瓊詩定了定心神,慢慢的用一只手托住那人的手掌,然後用另一只手的中指在那人的掌心上緩緩的移動。
那人看着跪在自己眼前的女子,臉上略施粉黛如出水芙蓉,身上穿的是尋常人家的麻布,與她平日見得臣女迥然不同。她的指尖滑在自己手上,竟是讓自己莫名感覺的麻蘇。
那人閉眼感受着萦繞在四周的女兒香。
橫豎……
梁瓊秋的最後一筆,讓伸出手掌的人大驚。
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太傅之女!
她竟是給自己的掌心留下了一個‘忠’字!
那人凝視着規規矩矩跪在地上還托着自己手的女子,心頭晃了晃,似乎在掙紮着什麽。
梁瓊詩也沒敢亂動,她在等候關于她的最後的審判,自己與爹爹是死是生都在這最後一句了。
沒過多久,那人突然翻過自己被梁瓊詩托着的手,握緊梁瓊詩的手腕,下了決定。
“明權!”
“是,聖上!”一旁立了多時的太監從身後的護衛手中接過卷軸,朗聲念道,“梁氏瓊詩接旨……”
直到太監開口說話,梁瓊詩才驚詫發現,自己進屋時竟未察覺周圍立了些許人,臉上不由得有些澀然,那暴君竟是當着衆人的面調戲了自己?
梁瓊詩把頭低下去,糾正了一下跪姿。太監的聲音起起沉沉對她幾乎沒什麽影響,暴君能給她的,無外乎是一些封賞,外加放她爹爹回梁府。
然而這一切似乎沒那麽簡單,
當入宮兩個字落到梁瓊詩的耳中,無疑是平地一驚雷。
梁瓊詩的身子抖了抖。
入宮?若是數年前的自己,入宮和做太子妃來說沒什麽差別,都是實現人生的目标的一個踏板。但如今眼不能視,口不能言,自己入了宮如何生存的下去?
梁瓊詩的震驚落在那人的眼裏,那人平了一口氣,拖了這麽久的事終于解決了一大半。可辦完事就離開,那人又有些說不清的舍不得。
“入宮你不開心?”
那人挑着眉等着梁瓊詩回答。
梁瓊詩跪在地上天人交戰。開心麽?不開心麽?處于古時的女子如水上之浮萍,她開不開心又有什麽打緊的?只是這個暴君想聽到什麽呢?開心,還是不開心呢?
答了開心,他會不會責罰自己趨炎附勢?答了不開心,他會不會又要借題發揮?
梁瓊詩思忖了片刻,把頭轉向聲音的來源,然後輕輕的搖了搖,又點了點。
“你很彷徨?”
那人讀懂了梁瓊詩的意思。梁瓊詩又點了點頭。
“不要怕,到了宮裏我會護着你的。”
那人的聲音和氣的緊,卻讓梁瓊詩又起了一背的冷汗。
護着?如何護着?是做了那金絲雀,還是做那威脅爹爹的籌碼?自從瞎了,梁瓊詩自知越來越敏感,任何人和事,只要與她扯上半點,她就會覺得有人想要害她。雖然明明知道暴君要殺自己連由頭都不需要,可她還是覺得入宮那就是步入了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梁瓊詩就那樣靜靜的跪着,仿佛閨房中的人和物件都成了擺設,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聽着那雨珠‘啪啪’打在窗臺上的聲音,她似乎看到了一池的殘荷,在靜靜的聽春雨。雖然季節不對。
那人看着梁瓊詩跪的出神,想是因為自己剛剛說的話吓到了她。跪跪其實也沒什麽,多少人想跪她,她還未必願意讓他們跪。只是這春寒料峭,那人便使眼色,讓一旁的太監伸手去扶梁瓊詩起身。
梁瓊詩跪在地上,想得入神。突然感受到有人靠近,不由得起身欲走,誰知竟是重心不穩,堪堪朝着正前方撲了下去。又要摔倒了麽?梁瓊詩閉上眼睛,等待着即将襲來的疼痛。
誰知她等待的疼沒有出現,反而是一個溫暖的臂彎。
“你經常摔倒麽?”
梁瓊詩輕輕的搖了搖頭,仿佛那三月枝頭開在風裏的小花,輕輕的。而後又試着退出那人的懷抱,那人卻是不許了。
“別動!”
那人摟着梁瓊詩的腰,似乎在緬懷着什麽。
“梁太傅說你小時候就容易摔倒。”
小時候?
自己小時候很少摔倒呀?
梁瓊詩突然想起了什麽。
她突然懂了為什麽暴君今日會突然來訪。
也突然懂了為什麽暴君會對自己溫柔如斯。
聽着那人的自言自語,梁瓊詩在那人看不到的地方輕輕的勾起了唇角,如果真如自己所料的那般,那入宮也沒有什麽大不了。
“要不你今日就随寡人一起回宮吧。”那人雖是商量的語氣,言語裏卻滿是不容置疑。
梁瓊詩點點頭,抖動的睫毛讓那人有些意亂情迷。
那人正想着伸手去摸摸看上去格外水嫩的面龐,卻發現梁瓊詩已經退出了自己的懷抱。
梁瓊詩穩穩的跪下叩了一個頭,行了謝禮。正因如此她也錯過了與那人的近一步的親昵。
見梁瓊詩謝了禮,那人也笑了笑,有些事不急。
“那便走吧。”那人故意率先走了幾步,落腳的聲音格外的清晰。
聽那人走了,梁瓊詩抿了抿唇,既然一起走,那人動了便不能站在原地。便循着聲,跟在後面。因為看不見,她走得踉踉跄跄,似乎不停的在碰到物件。
那人聽着身後的聲音,停住腳步,掃了一眼身側的太監,責怪他未把這閨房裏的障礙掃除幹淨,又轉身走到梁瓊詩身側,道,“既然不便,那行路便由寡人代勞吧。”
話音未落,梁瓊詩就感覺到天旋地轉,不由得伸出雙臂,循着支撐物。
“你只能摟寡人的頸。”雖是一本正經,卻引得梁瓊詩有些羞惱,如此明目張膽,真是堪堪壞了風俗。
雖不想摟,但在那人懷裏着實不安定,梁瓊詩思忖片刻,最後還是乖乖的摟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感受着重量分擔到自己的脖頸,輕笑出聲,又瞥了一眼一旁偷瞧的大太監,示意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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