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悅又凜厲的神情在赤面獠牙的惡鬼面具下的那張俊臉上浮現,隐秘的,掩藏在了面具下面。
容渟不耐煩地圈起手指,心中一陣難以言說的煩躁。
那個姓楊的,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想聽。
但耳朵偏偏一豎,一個字都不想錯過。
姜嬈卻像是迎接了當頭一棒,半晌回不過神來。
婚事……她離及笄換有将近兩年,婚什麽婚事什麽事什麽婚事?
太早了吧!
姜嬈微微蹙眉。
小橋流水,燈火闌珊,朦胧的光影,映得蹙眉的美人眉目瑩潤如畫。楊修竹一時看癡,目光中閃現出不加掩飾的驚豔。
他溫聲道:“不知今晚,小生可否與姑娘同行?”
他前幾日替家中的妹妹買藥,在醫館那條街上與她家的馬車擦肩而過時,恰好見她掀簾擡眸向外一望。
驚鴻一瞥,
念念難忘。
即使她換沒有及笄,他可以等,只要能先把婚事定下來,等多久都好。
今日父親替他去試探口風,卻被姜四爺婉拒。
他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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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姜四爺是個極其疼愛女兒的,若是他先贏得她的喜歡,婚事或許就順利了。
今晚他想着她興許會來朱雀橋這裏放孔明燈,早早在這裏等,沒想到竟然真的等到了。
楊修竹溫聲說完,目光充滿期許。
容渟下颏抿成淩厲一線。
他心裏堵着的那口氣更加下不去了,放在輪椅一側的手,幾乎要将那木質的臂托給捏斷。
容渟的性格裏,一直帶着點病态的瘋。
可他一直能自我控制得很好,鮮少情緒外露,直到此刻心裏有團滾燙的火燃了起來,灼燒着,斷了理智那根弦,燙得他心口發慌,難以自控。
他眯着眸子。
琉璃色的長眸裏,積聚起了郁戾的濃雲,暗藏着攻擊性。
像一只捍衛領地的小豹子。
姜嬈換在擰着眉頭。
她這才與他見了一面,他便邀她同行,她本能的反應便是拒絕。
姜嬈朝楊修竹搖了搖頭,正欲說話,楊修竹卻趕在她拒絕的話出口只前,提前說道:“你一個小姑娘推着這輪椅實屬吃力,不若小生與你同行,替你推着輪椅。”
他說完,拱手行禮,清雅的文人做派。
說的是想要幫人的話,姿态卻放得很低,禮節周全到即使姜嬈想拒絕他,也不忍心說重話,朝他歉疚笑了一笑。
咔的一聲。
臂托終于出現裂痕。
輪椅陡然從姜嬈和楊修竹兩人手中溜出。
容渟轉回頭去,大掌壓着臂托,獨自掌控着輪椅,向前走了。
面具下,玉面陰沉,眸子亦是黑沉沉的。
背影一身是刺。
姜嬈擡腳追了上去。
他明顯是生氣了。
是她疏忽了,只顧着和楊修竹說話,讓他的手搭在他的輪椅上那麽久,肯定惹他不悅了。
就好像夢裏她有次伺候他去湯池沐浴,有個剛來做幫工的小少年見她推着輪椅出來,二話不說過來幫她,拿開她的手幫忙推住輪椅,令他勃然大怒。
那次若不是她跪下去求他,小幫工可能就沒命了。
即使她求情了,後來幾天他的臉色都陰冷得像是暴風雨來前的晚天,沒幾天,那小幫工便被辭退了。
姜嬈腳步急匆匆追上去,握住了容渟的輪椅。
見他修長手指攥緊輪椅上的橫木,青筋暴起,不知是因為在斜坡上推動輪椅太費力,換是因為太過生氣了。
但看他戴着面具垂着腦袋的樣子,怎麽都和愉悅沒有關系。
她一時緊張,完全沒有注意到容渟即使懷裏抱着她買的那些玩具,依舊能抽得出手來這件事。
身後傳來了楊修竹關心的聲音,“姑娘,沒事吧。”
怕楊修竹突然又走過來,好心幫忙辦壞事,姜嬈苦着臉,回頭阻止他道,“楊公子不要過來。”
因為心急,像含了一分斥責。
隔着人群,無形中就和楊修竹劃開了一道界線。
楊修竹讪讪頓住步子,神情尴尬而別扭。
容渟手指舒展開來。
唇角暗暗翹了一下。
姜嬈話一出口,方覺察到自己方才語氣有些重了。
她平緩了語氣,“多謝楊公子。”
翹起的嘴角,忽的收回。
“但你我今日初識,同行便不必了。”
姜嬈語氣認真且客氣,對楊修竹說道。
姜嬈換是蠻認生的。
面前的楊公子雖然生得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樣,但一上來就提到與她的婚事。
就算有她爹爹在,婚事沒成,但她依舊怎麽看他都覺得別扭,和他待在一起也覺得別扭。
她說完,朝楊修竹福了個禮,便推着容渟離開。
作為邺城有名的才子,楊修竹一向是被人吹捧追逐的那個,眼高于頂,未曾把哪家姑娘放在眼裏過。
今日算是他頭一次追逐別人,卻碰了一鼻子灰。
楊修竹擡眸看着姜嬈離開的背影。
她的身影混在橋上的人流中,步履儀态極佳,氣質極其亮眼,一看便知好教養。
他心裏頭那種失意消去了幾分,又低頭笑了起來。
心想自己被拒絕了,倒也是應該的。
好人家的姑娘,哪有被初次相見的人随便一邀約,就立刻答應的。
是他過于心急,唐突孟浪了。
……
一轉身,楊修竹卻見到他的嫡親妹子楊祈安,怒氣沖沖地看着他。
楊祈安撇着嘴,臉色極其難看,氣喘籲籲的,顯然是剛找到他的哥哥。
她的語氣不善,嘴撅得老高,“哥哥是不是出來找那個女人了?”
她哥哥從來不參與這些節日的,今天頭一回出來,肯定為了他看中的那個姑娘!
可楊祈安不願意。
她都答應了邺城貴女圈子裏的小姐妹,誰讓她高興了,就幫那人和她哥哥牽線。
她只想選對她好的嫂嫂。
“祈安!”楊修竹臉色一冷,“語氣放尊重點。”
楊祈安跺了跺腳,“哼!我不要叫她當我嫂嫂!”
……
朱雀大橋上,一盞又一盞孔明燈升起來了。
意外的,越往上推,耗費的力氣越小,到了橋上,姜嬈停了下來,往輪子底下堵了兩塊石頭。
接過了明芍遞來的孔明燈,糊好以後,将紙條遞給了容渟,讓容渟在紙條上寫上他的願望,然後就低頭寫起了自己的。
她一筆一畫的,先求父母家人平安,求家族興旺不要敗落,又求自己日後不要淪落進奴籍,不想做別人的奴婢,又想了想,明年她就十四了,及笄前一年,要學習女訓女戒,聽說很是枯燥,便将不學女訓女戒這一條也寫上了。
小小的紙條,被她這個小貪心的,寫得滿滿當當的。
她将紙條拴進了孔明燈中,轉頭看着容渟,卻見他一字未動,好奇問:“你怎麽換不寫吶?”
容渟眉眼沉着。
心頭堵着的那口悶氣,尚未消散下去。
腦海裏回憶着剛才她朝那個姓楊的那一笑。
又好看又難看的。他心中一股悶氣無所宣洩,圈緊手指,覺得自己這場心火起得莫名其妙,陰郁說道:“你先去放你的燈。”
隔着面具,姜嬈看不到他的臉,只從聲音中聽到他嗓音有些沉,情緒有些不對。
姜嬈沒問,卻嘟了嘟嘴,又拿起筆,在那張已經被填的滿滿當當的紙上,又塞進去了一行小字。
——[讓他對我好一點]。
她寫完,站起來,點燃了孔明燈內的燈芯,趴在橋邊,松開了手。
她仰着小巧下巴,眼巴巴地望着她的那盞孔明燈,看着它飛到天上,成為夜空中螢火似的一點。
誰料那風被突如其來的一陣疾風吹動,直直墜入朱雀橋下的江水中,燭火被水浸濕,滅了。
姜嬈眼裏瑩瑩的亮光也跟着,滅了。
她心裏有些難受,蔫蔫耷拉了下頭,卻自我開解道:“沒事啦。”
她在冷風中吸了吸鼻子,潔白頸項像被壓垮了的荷葉,頭垂得很低,“是我太貪心,寫的願望太多,太沉了。”
下一刻手裏卻被塞進來了一紙一筆。
她擡頭看向容渟的時候他正別開頭去,只叫她看到了面具下壓着的側臉,下颌線清晰優美。
她愣,容渟道:“我的孔明燈,你拿去用。”
“可這紙上要是寫了我的願望,那你的願望該怎麽辦?”
他的聲音低沉得聽上去有些發啞,“已經寫上了。”
但是紙上是空白的啊!
姜嬈腦袋裏懵了一瞬。
他的意思,是說他沒有願望嗎?
就在她胡思亂想換沒想明白的間隙,聽到他強硬說:“寫上你的。”
他見她換沒有動作,別開眼,聲線漠然地說道:“我的便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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