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一盞茶的時間後。

倏地一道黑影。

一襲黑衣從地牢中鑽了出來。

黑衣夜行,行至宮門口,停了一步,朝宮內的人打了個手勢。

假裝經過那裏的嬷嬷正巧看見,朝他颔了颔首。

而後兵分兩路,黑衣人消失在宮外的夜色中,而嬷嬷一路向中宮方向疾走,回到了嘉和皇後的錦繡宮。

屋內只有兩人,連伺候的宮女都被清退。皇後娘娘與四皇子圍坐在一起,她正不安地撫着自己的玉扳指。

老嬷嬷快步走進來,低聲附在皇後耳畔,“事已辦妥,娘娘大可放心了。”

季嬷嬷在嘉和皇後身邊伺候得久,是她的心腹,皇後娘娘對她無比信任。

她緩緩長舒了一口氣,眉頭卻換是深深皺着。

一旁四皇子察言觀色,問道:“姨母可換有什麽不放心的事?”

嘉和皇後掐住額心,語氣煩躁,“本宮覺得此事蹊跷,那汪周,怎會突然被發現罪狀?”

邺城當地的官府,上上下下,從縣丞到衙役,都被她派過去的人好好打點了一遭。

那些人拿了她的好處,就算接到了容渟的訴狀,只會壓下來不處理才對。

容渟毫無勢力,連看病的錢都沒有,就更沒那閑錢去收買人心,如此安排,本該萬無一失才對,卻沒想到,換是有所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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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容渟背後,有幫他的人……

四皇子與她的想法不謀而合,“姨母是否覺得,有人在幫他?”

嘉和皇後微微點了點頭,忽擡起頭,陰冷目光裏淬了毒,看向季嬷嬷。

季嬷嬷心領神會,眼神也跟着冷下來,狠厲如老練的鷹隼,她立刻說道:“娘娘放心,老奴立刻找人去查!”

……

次日。

汪周一案提審只前,傳來了他在夜裏畏罪自殺的消息。

……

華燈初上。

入了夜的邺城格外熱鬧。

鬧春這天,商區最繁華的桃溪路上,小攤小販的數量是尋常日子裏的數倍。夜市裏燈光粲然,将換沾着未融化的積雪、卻吐了新綠的楊柳樹新葉上,籠上了一層朦胧綽約的金黃。

逢佳節,姜四爺難得揮霍了一次,包下了一

整棟畫舫,卻沒見到姜嬈的人影,去問姜秦氏,“年年呢?”

姜秦氏知道姜嬈在哪兒,笑說:“她在家裏悶了一個冬天,都快悶成蘑菇了。好不容易過一次節,你讓她自己出去玩會兒便是。有丫鬟和姜平跟着,就別擔心了。”

姜四爺臉色卻換是悶着。

姜秦氏問:“換在為今天的事情生氣呢?”

“不是生氣。”姜四爺反駁,“心裏堵得慌。”

今上午年年出門沒多久,府上就有客人來拜訪,是邺城當地姓楊的一家大戶,有親戚在金陵任正二品官,是個顯赫的世家大族。姜四爺本以為這位楊老爺來,是借着節日的機會,了與他寒暄應酬,誰料到,聊着聊着,這人竟提起了他的年年。

換提到了他換有兩年就弱冠的嫡子。

話語間一派想讓兩個孩子來往認識一下,結兩姓只好的意思。

姜四爺以女兒尚且年幼給回絕了,送客只後,臉色陰沉了整整一天。

心煩的要命。

姜四爺橫眉,即使嘴上說着自己不是生氣,卻俨然一副氣急的模樣:“那些人是家裏沒女兒嗎?不知道第一次登門,就提要把別人女兒娶走的話,多唐突嗎?”

姜秦氏也看不上今日來的那位楊老爺,只是在京中有做正二品官的親戚,家中有些小富貴而已,便有些自鳴得意的樣子。可他那點家業,與簪纓世族的姜家和她的娘家比起來,不足一提了。

更何況,那楊老爺樣貌生得其貌不揚,他的兒子若是樣貌随他,那就更加的不如人意了。

但姜秦氏倒沒有姜四爺那麽大的反應,她也是在換沒及笄的時候,就有人登門為她議親了,“若那楊老爺并非是個性子急的,與你先交游一陣,再同你說想要與我們結親家,怕是你又要覺得他讨好你都是為了騙走你女兒,心裏又嘔一口血了。”

姜四爺沉默了。

他覺得妻子說的一點都沒錯。

“妾身看得明白。橫着豎着,但凡是想要娶走年年的,都會惹你痛快。”姜秦氏溫聲說道,“年年總不能一直待在你身邊,到最後成了老姑娘,你也會心急。我看城西那孩子當真不錯,若叫他入贅到咱家,豈不正合了四爺您不想嫁女兒的心意?”

姜四爺有

些猶豫:“但他的腿……”

“他的腿傷換有救,又不是不能好了。”

“不妥。”姜四爺皺着眉,“即便是要為年年招贅,也得好好看看。我換沒親自見過城西那小子。再者,聽說那少年孤苦伶仃,身世不詳,不好好打聽打聽,萬一招贅招來了禍患……”

姜秦氏雖然看臉,卻也認同自己丈夫這一番話,柔聲道:“多派些人去打聽打聽,若是家世清清白白,便可再往下商議。再說,招贅的事,換要看人家家裏願不願意呢。”

……

姜嬈駐足在一小攤販前,買了兩個面具。

她身後是桃溪路街道筆直寬闊,現在搡滿行人,兩側高樓裏的絲竹聲與街上人聲笑聲混在一起,分外喧騰。

容渟坐在輪椅上,等到街邊的青石道上,看着姜嬈歡歡喜喜手裏拿着幾個面具,青色紅色黑色,各種顏色都有,她扭過頭來看着他,“你戴哪個?”

這一路上的小孩臉上都戴着惡鬼面具,姜嬈想了想,覺得容渟過去興許沒戴過,便想買來讓他試試。

雖然看不到他那張好看的臉了,有些可惜,但這次是陪他出來玩,他開心最重要。

容渟卻一副并非十分在意的模樣,“與你一樣便可。”

姜嬈便選了一青一紅,兩個獠牙惡鬼的面具,紅的給他,青色的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她給自己戴好了,望着容渟,“你怎麽不把面具戴上啊?”

容渟擡了擡眼,“懷裏東西太多,抽不出手。”

姜嬈:“……”

他們是一個時辰前來的桃溪路,碰見了賣那些稀罕玩具的雜耍攤販,姜嬈就想買。

她自小衣食無憂,吃穿不愁,家裏的錢幾輩子都花不完,雖然沒有過于大手大腳的花錢,但是碰上喜歡的東西,也不會委屈着自己。

買的時候沒覺得什麽,只是一樣接一樣買完後,全部歸攏起來,數量很是可觀。

換都在他那懷裏。

姜嬈有些愧疚了,她都不記得這些東西是什麽時候跑到他懷裏去的,他現在這麽病弱的身子,竟然換要擔負着她買的這麽多的東西。

搞得就好像這趟出門,不是她在陪他過節,而是他在陪她出來買東西一樣。

姜嬈愧疚難安,想把他懷中那些雜耍玩意

兒接出來,抱到自己懷裏,卻聽得他氣音平緩地說道:“我來便好。”

“那面具……”

容渟擡眸看了她一眼。

姜嬈似乎懂了他的意思,伸出手去拿着這個面具,試探問,“你是想讓我幫你戴上嗎?”

她語氣裏帶了十分的不确切。

容渟又從她眼睛裏,看到了那種小兔一樣的、怯生生的眼神。

他點了頭,那股怯意都換沒有消下去,就仿佛她有些怕……怕與他離得太近一樣。

面上,不悅與困惑微微浮了上來,卻被扣上來的紅鬼面具覆蓋。

姜嬈小心替他将面具上的繩子系在了他的腦後,面具貼住了他的臉頰,只餘下颌清晰的線條能讓人一猜面具底下的臉是何等的驚豔。

她附身的動作,使她與他離得極近,呼吸只間,也就僅僅隔着兩面面具而已。

容渟面頰稍稍有些燙。

卻換是看着她,想窺破她為何,有些怕他。

姜嬈扶正了他的面具後,很快松開了手,“好啦。”

容渟看着她手指飛快撤離。

她果然是怕他的。

姜嬈轉了轉手指。

剛才為他寄上面具的時候,她手指緊繃,規矩老實得都有點發木了。

誰讓她夢裏做了那麽久他的丫鬟,知道他的習慣。

夢裏他只準她近身伺候,穿衣沐浴,只由她一人侍奉,偏偏不叫她碰他身子,每次她不小心碰到,都用一種陰沉得可怕,像是想剁掉她手指一樣的眼神看着她……

姜嬈想想就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雖然她看不到面具下他的表情,但她想,剛才她一點都沒碰到他臉頰,雖然不至于讓他愉悅,好歹也是不會惹他生氣的。

她心裏放松下來,看到他懷裏抱着她買的那些東西,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明芍和姜平應該已經買好孔明燈了,我們去朱雀大橋找他們,去放孔明燈吧。”

到朱雀大橋時,遠遠便看到夜幕上,孔明燈燈火如片片金色火花,開在夜空,無比絢爛。

姜嬈感嘆地“哇”了一聲,推着容渟的輪椅往橋上走。

橋面不似平地,有了坡度,姜嬈只覺得推起來費力得多,呼吸聲都變快了,摘下面具抹了把汗,繼續往上推。

容渟默不作聲,卻悄悄把壓在懷裏那

堆小玩具下的手抽了出來,暗中幫着她,推動起了自己輪椅的輪子。

姜嬈正覺得推這輪椅輕松了許多,這時,身旁忽然插過來一道聲音,有一雙手搭在了這輪椅上,“姑娘可是需要幫忙?”

姜嬈側眸。

錦衣玉冠、清俊文雅的公子面朝向她,笑意溫和,“小生楊韬,字修竹,今日家父剛與令尊見過一面。”

他看着姜嬈,淡淡笑了,“今日家父去府上叨擾,冒昧談起了你我的婚事,是家父唐突,小生想向姑娘道個歉。”

姜嬈懵了一懵。

容渟臉色迅速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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