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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纓這個人比廖清歡想的更不要臉皮, 他在自己心中雄偉高大的形象已經完全崩了。
對方都能拉得下臉皮跟她說什麽天冷了沒衣服穿,想讓她幫忙做身衣服,廖清歡也沒好意思拒絕。
現在人們很少會在外面買衣服, 有專門的成衣,比如女孩子常穿的翻領式和軍便服,這種衣服面料不好找 , 就算有面料也不一定能買到。再加上布料少,大家的衣服幾乎都是一直穿到不能再穿為止。
在城裏的還好些, 有工作單位的能分到布票, 一年到頭能攢點票買幾尺布。農村裏就可憐了,平時沒有布票可以分,那衣服才是真的年複一年的穿。
所以大家幾乎都是自己做衣服穿,現在的衣服也簡單得很, 裁出形狀再一縫,也不求好看不好看的, 能穿就行了。
廖清歡倒是細致一點,她以前的衣服全是到店裏做的, 幾乎隔一段時間就能置辦一身,到現在密室的箱子裏還塞着她不少衣服呢。做的衣服多了, 有時候跟老師傅聊一聊,她也知道該怎麽走線, 怎麽量身形。
她給自己做的夾襖就非常不錯, 塞的棉花均勻得很,穿在裏面又暖和又舒服。
其實廖清歡是想說巧姐那邊能做的, 但想想巧姐身體不好,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好使,讓她給這麽大身板的陸長纓做衣服, 還真是有點難為她。
索性她這裏有個縫紉機,給陸長纓做起來也快。
答應了下來,廖清歡就拿了個皮尺出來,“我給你量一量,正好我那還剩下不少布料。”
那布料還是她之前想給陸長纓做衣服用的,只是後來自己覺得不能跟陸長纓太親近了,才斷了這個想法。現在人都求到跟前了,那布料也就拿出來繼續給他用。
陸長纓腿長手長的,就那麽一米長的皮尺還不夠用,得扯着量好幾道,還得拿張紙将長度給記錄下來。
她動作熟練得很,眉頭細細的擰着的,伸着手讓她量的陸長纓視線落在她臉上。
“你還挺熟練的。”
廖清歡擡眼看他,這會他也不是平時那種冷着臉的模樣了,嘴角帶着笑,渾身的冷煞都退去,有點憨的感覺。
“我隔幾天就能去做一身衣服,跟那些師傅聊天,也差不多知道衣服可以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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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纓一想也是,那會他收到關于她的消息裏,十條裏面能有四條寫的是廖小姐做了幾身衣服。當時他還在想,做那麽多衣服能穿得完?
不過女孩子嘛,喜歡漂亮也愛俏,那麽多衣服做了也不一定都穿,就是喜歡而已。
“那時候收到你的消息,裏面有很多條都是你去做衣服了,當時我就在想,怎麽會有女孩做那麽多衣服,哪裏穿得了啊!”
他笑着聊了起來,這可是他困惑了一會的事情。
廖清歡量着他後背的手一頓,看着他的後腦勺,因為好長時間沒剪過頭了,頭發有點長,也有點亂。
“哦,是嗎?我還以為你那邊一點都不知道我的事呢。”
“怎麽可能不知道,你小時候我還看過你呢,後來出國每年會挑選禮物給你。我回來後,形式不一樣,當時我們家處于那種地位,四面八方都有人盯着。我回來後光遇到的暗殺都不下二十次,這種情況下,我不敢跟你聯系,只能安排人守在你身邊。”
他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男人,也是自小就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妻的,小女孩有憧憬,小男孩自然也有向往,如果不是因為回來碰到的事情都兇險,他會自己到海城,問廖清歡願不願意嫁給自己。只是他怕害了對方,一絲往來也沒有,能更好的保護她。只是那時候這種保護無關愛情,是單純的不想害了她命。
他說的事情是廖清歡不知道的,她一直以為陸長纓肯定是抗拒這種定好的親事,才一直沒跟她見過哪怕一面。
陸長纓這麽一說,廖清歡也想起來了,那時候軍閥分割,相互牽制互不相讓,陸家占據着北方大半個個省,确實是其他人眼中的釘子。她有時候看報紙,也能看到什麽談判沒成功,要不是就是哪裏發生了小規模戰鬥。陸長纓要面對的不僅是外敵,內裏還有那麽多人盯着咬下他們的地盤。
他是陸大帥唯一的兒子,如果他死了,對陸大帥将造成非常大的打擊。有人暗殺,那絕對是下了狠手不留命的。如果她在陸長纓自己都被經常暗殺的時候嫁給他,那自己會遭遇什麽,可想而知。
廖清歡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她想的那些都被陸長纓推翻了。對方也不是那種完全把婚事忘了的人,人家只是身不由己,出于保護她的層面才沒有往來的。
她轉到陸長纓前面,伸手量着他胸前的寬度,陸長纓實在是高,她站在對方跟前,也只到人家胸口的位置。
廖清歡的眼神落在皮尺上,一邊記下長度,一邊說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以為你是完全不想履行長輩們定下的婚事。那時候大家思想都很奇怪,娶個新太太就把家裏的舊太太給休了。也不管舊太太伺候了多長時間的公婆,生下了幾個孩子,一門心思說着什麽追求真愛。你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我想着你在國外學了那麽多年,也接受了他們的思想,大概是覺得長輩定下的婚事太攏着你了,你需要自己找心儀的太太,就也沒去找過你問清楚。畢竟你家門業大的,我若是上門主動詢問,也太丢臉了些。“
她就是個好面子的人,還要端着自己的姿态,說她清高說她不懂分寸也行。但這事,不是她定的,她守着長輩定的婚事,不亂來不瞎搞。對方是個男人,真是個有擔當的就該主動來跟她商量該怎麽辦。若是娶,她就嫁過去。若是不娶,也來個準話,大家一拍兩散,誰也別耽誤誰。
她說太丢臉了些,這話嬌氣十足,聽得陸長纓耳根子發軟。
廖清歡的手扯着皮尺量他的臂長,涼涼的指尖碰到他的手腕,讓他很想反手捏着那雙手。
“我想着,既然咱們倆婚事還在,雖說是過了四十年,可這婚事也沒誰斷過,既然這樣的話……”
陸長纓猶豫着看着她的臉色說道,這事他想了很久,他很确定,自己對廖清歡感情不一般。他不是一個能輕易喜歡上別人的人,可在發現自己心思不同之後,他很輕松的就接收了這種變化。
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如果對方是廖清歡的話,他對未來的期待就更大了。
廖清歡皮尺一收,将他往門外一推,翻了個白眼,“別想。”
果然男人都是自大的,婚事沒斷就得結婚了?倆人這些日子默契的一點都不提定下的婚事,這人一提起來,就想着結婚?都四十年後了,包辦婚姻不允許。除了他們兩個,誰還會把長輩定下的婚事當回事嗎?
還想繼續履行四十年前的婚事,不好意思,沒門了。她對自己現在的生活挺滿意的,每天忙忙活活的做菜減肥,不曉得有多開心。
要男人幹什麽?再說了,陸長纓現在只是虎落平陽,萬一有個機會發展起來了,誰知道會不會像以前那些男人一樣,一腳将發妻給踹了。
這種男人不可控因素太高了,她就算結婚,也得找個跟她同樣安穩的男人。
陸長纓一臉懵的站在門口,廖清歡房間的門當着他的面嘭一下關上。
裏面傳來廖清歡的聲音,“陸長纓,你說是怕我出事,才和我接觸,我很感激你想得周到。但你突然再把婚事提起來,是你想結婚了,我可不想,所以我沒有配合你的打算。我認為咱們都是死過再活的人,前塵往事應該忘掉。衣服我會給你做好的,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她看着房門上落下的陰影,對方站在門口很久,房間裏燈光微閃的時候,他才慢慢走開。
廖清歡輕舒一口氣,對陸長纓也不是不心動。但她還是有理智的,心動歸心動,可牽扯到結婚,還是要慎重考慮。
……
或許是自己拒絕了陸長纓,對方覺得有點沒面子,第二天就請了假,說是有事要去辦。廖清歡也沒問對方,只是在埋頭做自己的事,順便罵罵學做菜的劉紅星,日子倒是過得還挺歡樂的。
這天她忙着指點劉紅星做菜呢,鄭楚華在飯點之前過來了,還把人叫道後院角落裏,悄悄的說起了話。
“祖奶奶,我外公說您做的醋姜非常好吃,近兩年上面幾位領導人胃口都不大好,我外公也是廢了很大的心思做吃食。他把您做的醋姜帶回去,原本是打算自己留着吃的,結果有一日吃飯的時候,其中一位領導看見那盤子醋姜,嘗了口之後胃口大開,之後幾位領導人吃飯都備上了那醋姜。外公說他做不出您做的味道,希望您能再做個幾壇子,其他想做的菜都可以做。哦,其中有幾位嗜好吃辣,味道上您可以再做辣一些。”
廖清歡一聽是這個意思,那怎麽可能不答應。
“行啊,那中午忙完了我就開始做,就是有些食材不全。”
“
沒事,這事我可以走專門通道,您做完了,就有專門的人來接,再送到京城去。
這是不那麽簡單,是領導人吃的。要做什麽,肯定是全都備齊的。
廖清歡也不意外,轉頭拿了張紙和筆過來,坐在墊在厚墊子的石凳子上,給鄭楚華寫了起來。
“能做的可多了,醋芹也可以做,咬起來清脆還泛着酸水,切碎了炒肉沫吃,非常下飯。還有豆豉,加上一點泡椒炒肉,也香得不得了。另外再做一壇子醬蘿蔔幹和壇子肉,那主席不是湘城人嗎?做壇子肉還有辣魚塊肯定喜歡吃。差不多就這些食材,你趕緊讓人送過來,我好着手去做。”
她把紙塞給鄭楚華,這些腌制都還需要一點時間呢,早做了人也能早點吃上。
鄭楚華馬不停蹄的就要走,廖清歡又把他給攔住了,塞給他兩個熏肉大餅,拿油紙包着的。
“你這樣跑去做事,午飯都沒得吃,吃兩個餅墊墊肚子,弄完了再過來,廚房裏給你留着菜。”
這可是大徒弟的外孫,她得好好看着點。
鄭楚華看着那油紙包着的餅子,又看看廖清歡關切的眼神,抿唇一笑,之前矜貴小公子的形象沒了,笑起來乖巧可愛。
他拿着熏肉大餅出門,開車等着的張興國等他一上車就啓動了。
“你坐後面幹啥?”
張興國透過後視鏡看後面,以前都是坐副駕駛的,怎麽這會還坐到後座去了。
“不幹嘛!”
鄭楚華轉着手裏的油紙包。
“還真沒想到,那幾位大領導居然喜歡吃祖奶奶做的醋姜,你還別說,一聽到這消息,我都驚了。”
誰能想啊這是,一般人可沒這個機會給大領導們做這些。
尤其是近幾年,上面風聲變化大,再加上幾位領導年紀都大了,身體都不怎麽好。身邊醫生要經常跟着的,吃食上會越發的注意。
一壇子醋姜能讓他們胃口大開,多吃一點都是好的。
所以外公那邊才趕緊打電話過來,讓祖奶奶這多做一些。
說着說着,張興國問到了一股香味,他嗅了嗅鼻子,“什麽味?”
鄭楚華慢悠悠的咬下一口烙制的大餅,這表面一層烙的金黃,咬下去皮是一層層分離的,就像是酥皮一樣,只是沒酥皮那麽容易化,卻也非常的軟。
包在裏面的肉顏色暗紅,看起來油汪汪的,吃起來一點都不膩。因為是熏豬肉做的,所以那煙熏味非常的濃郁。直接這樣一個烙餅,空口直接吃,又香又飽肚。
他吃得香甜,前面的張興國可氣死了。他就說鄭楚華怎麽坐後面呢,感情是怕他搶餅子吃,特意坐在後面的,精怪精怪的真讨厭。
廖清歡這邊把鄭楚華送走,就去後廚把自己做的菜盛起來。
中午除了做熏肉大餅之外,她還做雪菜冬筍炒肉絲,這菜海城人愛吃得很,冬筍脆爽,雪菜和肉絲都下飯,基本做這個菜,飯桶裏蒸的飯都不擔心有剩下的,只擔心不夠吃。
把菜盛起來交給幫廚的人,廖清歡自己拿了個熏肉大餅慢慢的吃着,準備去房間稍微休息一下。結果剛走出門,就看到陸長纓提着大包小袋的從外面進來。
“你這是?”
廖清歡疑惑的看着他。
陸長纓提着袋子到她房門口,“進房間說。”
廖清歡将門打開,陸長纓又提着袋子走進去,然後直接放在地上,将袋子打開。
她探頭一看,“你哪弄來這麽多衣服?”
“托人從廣城那邊帶回來的,你不是喜歡穿漂亮衣服嗎?這些都給你。你上次說的那些話我明白,是我太急躁了,沒考慮過你的感受,你不想結婚沒關系,确實是太着急了。不過我可以等你,反正咱們倆現在都年輕,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你的想法變了,我的想法也變了。只請你相信我,我會拼盡全力對你好的。”
陸長纓站起來,有些局促的說道。
跑去給廖清歡找漂亮衣服的想法非常突然,但他總覺得自己要做些什麽,對方愛漂亮,現在只能穿着普通褂子肯定難受,那他就去買衣服回來給他。他也想了很多,自己确實太突然了,大概是那天倆人聊着氣氛不錯,他突如其來的就說了那些話。
廖清歡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些衣服,又看看面前局促的男人。
“那什麽,你能弄來這麽多成品衣服,為什麽還讓我給你做?”
作者有話要說:陸長纓:草率了感謝在2020-09-10 21:14:18~2020-09-11 15:09: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我愛允浩,允浩愛我! 5瓶;我們白着呢、小年糕餅兒、茉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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