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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清辰本來不怎麽相信縣太爺所謂親人一說,但是現在他信了,否則他沒辦法解釋自己看到這女子時那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兩人像是早就認識一般。看到她哭得梨花帶雨,他也禁不住一同凄惶。
唐天遠在一旁看得唏噓不已。紀衡溫聲寬慰了季昭幾句,無濟于事,後者一邊哭一邊喚着“阿晨”,她親弟弟,名字正是季晨。
唐天遠建議道,“公子,不如我們先出去,留她姐弟二人敘舊。”
紀衡點點頭,心中還是不太放心,走到門口時,他回頭對譚清辰說道,“她真的是你親姐姐。”
譚清辰點了點頭。
兩人出去之後,譚清辰想勸季昭別哭了,但又擔心她看不懂手語,他于是走到案前,提筆寫道:我不能說,但能聽。
季昭看到這句話,心中已然難受至極,放聲痛哭。
譚清辰也紅了眼圈,他安撫地看了她一眼,又寫道:我們今日重逢,實乃三生之幸。你能不能給我講講過去的事?我想聽。
季昭點點頭,擦了一把眼淚,抽抽搭搭地給他講起來。大概是因為分心的緣故,她講着講着就止了淚水。
原 來這姐弟二人乃是忠良之後,幼時遭逢變故,被人追殺,在遼東田家莊附近,父母皆慘死,姐弟二人失散。季昭後來報了家仇,嫁做人婦,生活順遂,但對于親弟弟 的下落一直耿耿于懷。因為弟弟失散時受了重傷,她其實并不敢奢望他還活在世上,只不過一直未見其屍骨,她心中總是抱有那麽一絲微弱的希望。這次能夠再見弟 弟,真如隔世一般。
雖然事關自身,但譚清辰總感覺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對于過之事,他确實絲毫不記得,只模模糊糊對那個被追殺的夜晚有一點印象,但都只停留在感覺上,比如冷,疼,恐懼,并無甚畫面或者片段。他擰着眉仔細想了一會兒,終于搖了搖頭。
季昭說道,“想不起來就不要勉強,前塵盡忘也未必是壞事。你能夠活着,已經是上天的眷顧了。我現在只求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譚清辰點頭,沖她笑了笑。
季昭怔了怔,感嘆,“清辰,你長得跟咱爹爹太像了,”她親昵地拉着他的手臂,“你知道嗎,爹爹當年可是有名的美男子。正月十五我們和爹爹一起出門看煙花,街上好些人都看他。有人帶着自家的女娃娃出門,看到爹爹和你,就說要把自家的女兒許給你,哈哈……”
譚 清辰微笑着聽她講起小時候的事。他聽得很認真,聽着聽着,鼻子漸漸發酸。以前,他的過去一片空白。他像是柳絮,像是浮萍,沒有根,無處落腳,随處落腳。遇 到對他好的人,他就緊緊地抓着不放,這像是一種本能。就像是柳絮落地,不願再被風吹起;像是浮萍生根,不願再随波入海。
現在他陡然發現,啊,原來他的過去是這樣的。他懷着無比感動的心情去看待這些,盡管陌生,卻讓他心內踏實無比,像是終于撿回了丢掉的那一塊,拼湊了一個完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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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纏着季昭給他講了許多事情,直到唐天遠來敲門讓他們先去吃飯。
吃過午飯,唐天遠把事情跟譚鈴音說了,譚鈴音聽罷也着實震驚,世上還真有如此的奇遇,她還以為只會出現在話本子裏呢。
不 管怎麽說,譚鈴音很為清辰高興。沒有親人的孤兒在這世上活得太艱難,光是說親這一項,就容易被好些人家嫌棄。清辰剛來譚家的時候她爹對他好,那是因為她爹 沒有親兒子。小寶出生以後,她繼母生怕她爹給清辰留一星半點的家産,對清辰嚴防死守。一個小孩兒但凡有個親人疼着顧着,又怎麽會受這種委屈呢……
哎哎哎,這些都是陳年舊賬了,不提也罷。反正現在清辰找到親人了,是大大的好事。
清辰又被他親姐姐和姐夫拉去說話了,譚鈴音一時找他不見,只能自個兒樂呵了。
唐天遠見她高興,邀功道,“你打算怎麽賞我?”
譚鈴音雙手捧着他的臉,踮腳在他唇上狠狠親了一下。
唐天遠微笑,低聲道,“再來一個。”
譚鈴音狂性大發,接連親了好幾下,親得唐天遠有些飄飄然,身上湧起一股燥熱,跟寒冷的冬天格格不入。
他按着她的肩膀,剛要回吻,陡然間發現門大敞着,外面立着一個小小的身影。
如意站在門口,腳邊跟着糖糖。看到唐天遠看他,如意有點不好意思,“我本來想敲門的,是糖糖先推開了。”
糖糖仰着驕傲的小頭顱,絲毫沒有犯錯誤的愧疚。
如意又道,“你們……”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總覺得這倆人怪怪的。親親就親親嘛,他還經常親他父皇母後皇祖母呢,為什麽他們看起來好像做了壞事被人逮住的樣子?
“我們在玩兒,”譚鈴音搶先答道,她走過去,“就像我今天也跟你玩兒過呀,來,親一下。”說着,捧起如意的小臉蛋,左邊親一口右邊親一口。
如意笑道,“我知道呀,”不過他也有些奇怪,“就是你怎麽親他的嘴不親我的嘴呀?”
譚鈴音的臉騰地紅起來。
唐天遠淡淡解釋道,“因為你不長牙。”
“……”如意失望地低下頭。
譚鈴音瞪了唐天遠一眼,拉着如意出門玩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一周多就是一周歲多,中國古代歷法裏沒有星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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