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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鈴音沒敢把這場鬧劇告訴季昭,她怕皇後娘娘看到自己弟弟受欺負,一怒之下把譚家給端了。即便皇後心軟不會端,她不是還有個特別怕老婆的夫君嘛……

不過就算譚鈴音和清辰不說,這種事情也難逃紀衡的耳朵。

紀衡很生氣。好不容易找到小舅子,看到阿昭那樣高興,紀衡恨不得把清辰供起來,現在竟然有人給他氣受。單從這一件事上已經可以推測出清辰以前在譚家受過什麽待遇了,怪不得後來跟着譚鈴音跑出來。

要是別人這樣,紀衡必定狠狠地教訓一番,但譚家畢竟對清辰有恩,而且那是譚鈴音的親爹,紀衡多方面投鼠忌器,也就決定先不動手了。他讓唐天遠把譚能文夫婦請到退思堂,跟他們表明自己是帶着老婆來尋找小舅子的,清辰正是阿昭失散多年的親弟弟。

這種巧事太離奇,譚能文夫婦一開始也并不相信,直到紀衡拍出五千兩銀票,用以報答譚能文對清辰的養育之恩。

譚能文的眼睛都直了,沒想到清辰竟會遇到這樣的貴人。這位紀公子出手如此闊綽,想必來頭不小。譚能文隐隐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些草率,怕得罪不該得罪的人。

譚 夫人十分後悔。譚夫人本來有自己的盤算。雖說譚鈴音要高嫁了,但這個丫頭素來吃裏扒外,胳膊肘往外拐,連親爹都不放在眼裏,根本不敢指望她以後對小寶有多 好。而且首輔那樣的人家裏,一個年輕媳婦也做不得主。所以譚夫人還在觀望階段,并未上趕着讨好譚鈴音。兩人這些年一直暗暗較勁,她一時半會兒也拉不下那個 臉。

清辰就不一樣了,譚家本來就對清辰有恩,要多少回報都不過分。譚夫人以前一直擔心清辰搶了小寶的家私,現在才發現,這個一聲不吭的悶葫蘆竟然是塊大肥肉。原來他們白白錯過了這樣大好的挾恩圖報的機會。紀公子自稱在京城經商,他一出手就這麽豪放,沒準是皇商呢……

越想越後悔。譚夫人回去跟譚能文商量,要不把清辰認回來?

譚能文今天算是重新地、徹徹底底地認識了這個敗家娘們,他冷笑一聲,“要去你去,清辰是心軟的孩子,你給他跪下磕頭,想必能哄回來。”

“既然不認他,那五千兩銀子你怎麽不拿?”

“拿拿拿,拿你大爺!滾!”

***

晚上下了一場大雪,到早上還在飄飄灑灑地落雪絲。院中的梅樹應景地一夜綻放,一早,譚鈴音推開門,鼻端浮動着淡淡的香氣,心曠神怡。

如意帶着糖糖在院中瘋跑,踩出一串串腳印。季昭團了個雪球給他,讓他喜歡誰就扔誰,如意果斷把雪球扔到季昭懷裏。季昭就跟如意打起了雪仗,後來譚鈴音也加入了戰場,再後來鄭少封也湊熱鬧,然後唐天遠、紀衡……

本來大家還能分出陣營,後來就亂了,混戰一片,誰都沒能全身而退。玩兒夠了,譚鈴音和季昭一同去找清辰。剛出衙門,看到路上兩個人搬着一個黢黑黢黑的鐵架子路過。

季昭有些好奇,“這是做什麽的?”

譚鈴音解釋道,“我知道這是什麽,是烤肉用的。”

季昭眼睛一亮,“要不我們今天也吃烤肉吧?”

譚鈴音的饞蟲也被吊起來了,倆人上前跟路人搭讪,最後塞了一塊銀子,把架子給搬回來了。

路人握着用廢鐵換來的銀子,十分感動,這個世界總是充滿驚喜。

季昭和譚鈴音都屬于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一個鐵架子搬得十分費力,幸好碰到兩個衙役,幫忙搬進內宅。

譚鈴音突然想起來,鳳凰山寨有個西域人,做烤肉做得特別好吃,正好今天下雪他們不用出門幹活,譚鈴音就讓人把那個西域廚子請了過來。

廚子不止會做烤全羊。他這回讓人把廚房裏的羊肉都切成小塊,用自己獨家秘制的調料腌了,再用簽子串起來,架在碳上烤。除了肉,他還會烤別的,确切地說,只要是能入口的東西他都敢烤。這是在鳳凰山落草初期食物緊缺時練出來的絕活兒。

譚鈴音再次出門去找清辰,把清辰叫過來一同吃烤肉。

西域廚子的手藝真不是蓋的,把肉烤得,滿院子香氣四溢,連外面路過的人都能聞到,忍不住吸鼻子流口水。

譚鈴音吃得很開心,她發現唐天遠總在烤肉上撒辣椒粉,她也試着撒了一點,吃起來感覺相當不錯。唐天遠看到她也喜歡,便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幫譚鈴音撒辣椒。

嗯,要少少地撒,音音不能吃太辣的。額,一不小心撒多了……

譚鈴音咬了一口,皺眉,把肉串還給了唐天遠。

唐天遠也不嫌棄,接過來自己吃掉。

鄭少封很不想看到他們這樣子,他扭了一下頭,想跟紀衡夫婦說話,然後他發現季昭在給如意喂吃的,紀衡在給季昭遞溫好的酒。一家三口相親相愛,更刺眼了。

鄭少封只好沖糖糖喊道,“糖糖,過來。”

糖糖才不過去,它現在的男神是廚子。它站在廚子身邊,眼巴巴地看着他烤肉,等待投喂。有時候廚子忘了糖糖,糖糖就會伸前爪拍一拍他的小腿,提醒他。

鄭少封最後把目光投向一直靜默的譚清辰,瞬間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但是清辰才不和他同病相憐。清辰有兩個姐姐疼,譚鈴音和季昭一直在跟清辰說笑,還給他遞吃的。

季昭吃得過瘾,一個勁兒地問廚子願不願意去京城發展,她的眼神太過熾熱,廚子都有點驚恐了。她還自己撸袖子烤了幾串肉,有熟的有生的,還有烤焦了的,這些都進了紀衡的肚子。吃完之後,紀衡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紀衡是個人精,自然不可能光顧着吃喝。散場之後,他把季昭拉進房間,有些擔憂地問,“你覺沒覺得阿晨對譚鈴音的态度不像是弟弟對姐姐?”

“為什麽這樣說?”季昭有些疑惑,“他們确實像親姐弟一般好的,鈴音妹妹對阿晨很好。”

“這就是問題所在,譚鈴音一直對阿晨好,這麽多年,阿晨能沒點想法?他們又不是真的親姐弟。”

季昭驚訝道,“你是說阿晨喜歡鈴音?”

紀衡點了點頭。

“這不太可能吧?我都沒看出來。”

紀衡忍不住揉她的臉,“你能看出來就怪了,笨。”

季昭捂着臉躲他,“那我回頭問問阿晨。”

紀衡嘆了口氣,“問出來又能怎樣?”

季昭一愣。對啊,問出來又能怎樣,譚鈴音和唐天遠已經湊做一對了,就算阿晨真的喜歡鈴音,也不能強迫地壞人姻緣,這樣只能導致三個人都不開心。她想給他所有他想要的,可是感情這種東西,實在強求不來。

季昭有些心疼清辰,但又無能為力。

次 日,唐天遠才正式跟紀衡彙報了黃金之案的進度。盜采黃金之案的主使者是前任縣令桑傑,以及孫員外、齊員外。池州知府宗應林接受過桑傑、孫員外等人的賄賂, 幫他們壓事兒。但是宗應林很快把自己當老大了,他覺得自己擔着那麽大的風險,應該從中拿大頭。桑傑不肯,背着另外的參與者,把大部分黃金都藏起來了。此舉 為他招來滅口之禍,之後宗應林就一心想把那些黃金找出來。

現在這項活動的核心轉移到唐天遠身上。

紀衡對于唐天遠英勇打入敵人內部表示贊賞。其實唐天遠能幫他找到小舅子,這已經是大功一件了,所以紀衡現在也不催着唐天遠辦公事了。

紀衡決定好好犒賞唐天遠,問他想要什麽。

唐天遠答道,“皇上,微臣想請您幫忙保個媒。”

唐天遠自己可以不在乎譚鈴音的出身,但他爹媽不可能不在乎。說到底,譚家和唐家的差距太大,唐天遠擔心他和譚鈴音的婚事受到家中阻撓,所以想先跟皇上這裏借點力。有皇帝當媒人,阻力應該會小不少。

紀衡突然想到了譚清辰。他雖然不能幫清辰搶女人,可也不能幫倒忙。現在兩家婚事未定,以後說不準會怎樣,沒準清辰還能有機會呢。為了小舅子,紀衡決定不插手此事,便說道,“這件事我暫時無能為力,你再說說其他的。”

唐天遠有些失望,想了想,又道,“我尚有一個心願未了。”

作者有話要說:指婚是基本不可能的。即便是皇帝,也沒資格決定別人家兒子該娶誰、別人家女兒能嫁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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