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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籮筐出來。
趙大柱一直都在外面忙活,這會兒背着一捆柴禾回到院子,見自己爹要下田,連忙将柴禾放在棚子裏,關心道:
“爹,您這是幹啥,身子不是還沒好麽?”
趙晚生早年是漁夫,靠打魚為生,成家之後才安頓下來,加上趙建家偶爾扶持一下,就守着幾畝田地過了。不過常年泡在水中,給他落下了很嚴重的風濕,每到變天一雙腿就開始疼的抽筋,自從幾個孩子大了之後也很少讓他下田去幹活了,基本都是做一些簡單容易的,地裏倒是經常去。
幾個人當中,除了趙三賴最沒出息外趙大柱老實卻又有孝心,寧願自己累死也不會讓家人受苦受罪,更何況是自己的爹娘。
“我不下田,我不下田你們吃什麽,看看你們,我趙家是餓着你們了還是凍着你們了,人家帶着三個女娃做的都比你們這一大家子要多,現在好了,将人給弄走了,就各自責怪了,既然這樣幹脆分家吧,各自過各自的,以後也別想打子平半點注意。”
畢竟享福了這麽多年,趙晚生也不想這樣,但是現在已經是被逼的狗急跳牆了,再不去那一畝田的稻子就沒了。人家都開始灌水插秧了,他家的稻子還在田裏,兩邊的田一灌水,他家這邊自然也會受到影響而變得潮濕,這谷子夜裏吃露,白天受潮,不發黴變色才怪。而這稻谷都割下來了,只等着去挑回來,可是他們卻将這些全部寄望在劉氏母女幾個身上,偏偏現在人家完全不吃這一套了,就是做乞丐也不願回到這個家。
兩天,他扪心自問,确實虧待了那母女幾個,事情鬧到現在這程度,驚動了整個村裏,加上夏雲舒那丫頭性子這般蠻橫,回不回來都已經不重要了。
只是他倒是小看了那丫頭,沒有死成,醒來卻大變樣,連趙建都拿她沒轍。早知道今日,當年就該掐死她,不然就賣掉她。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爹,您別氣壞了身子,她們幾個遲早會回來的,劉氏再怎麽說也是咱趙家的媳婦,除非她心中有鬼,瞧不上咱家三弟了。而且您看這天也是陰晴不定的,山裏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我倒是有個主意……”
047不該管的閑事別操心
趙二狗無緣無故受傷,這腳一瘸一拐的,估計好些天不能下田,周蠻嬌自然将這口氣出在了劉氏幾人身上。見趙晚生發脾氣了,還拿趙子平出來說事,當即縮了下脖子,凝着眼珠子想着對策,她才不要進那臭烘烘的豬圈裏鏟豬糞呢,還有那臭氣熏天的雞圈裏,也不想頂着太陽下田,這些活本該由劉氏幾母女幹的。
沒有辦法,這就是命,誰讓她是個寡婦嫁過來的呢,誰讓她下不出蛋呢。
悲哀的女人就是要認命,她再不濟也有個兒子,将來老了有人送終,可是她呢,真當幾個賠錢貨嫁出去之後還能在身邊伺候她,這不是做白日夢麽?
她不也是嫁進來的媳婦,一年到頭能回幾次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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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家的哥哥嫂子又幾時會把你當親妹子看待。所以,這就是區別,她親身經歷過的,劉氏要是真的從趙家脫離出去了,這輩子別想再嫁人,就是幾個女兒的名聲也會受損,到時候看誰還敢上門提親。
既然她們跟自己杠,耍脾氣不回來,那麽她們就想法子讓她們主動回來。
一屋子的人聽說她有辦法,當即湊了上來。
趙大柱雖然不想劉氏幾母女再受罪,可是終歸是女人,幾個孩子也還小,在家住着總比樹林裏好,他剛才回來的路上碰到她們了,可是問了她們都不說,只是夏雲舒簡言意駭的說要去山裏有事,然後就這樣擦肩而過了,後面還是聽了村民們的議論才得知此事。
是他們家耽擱了她們母女幾個,連着三舅也摻和了進來,如今的趨勢已經無法挽回了,不過,她們要是真的能回來,他還是挺開心的,但是也擔心以後的日子會再受到欺負。
可是,她剛走近,卻被周蠻嬌給制止了。
“大哥,你還是不要摻和了,你就是和她們一夥的。”
她這話一出,王大花當即一個冷眼瞪了過來。趙大柱一個哆嗦,頓時不敢上前,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湊在一起嘀咕着。
“爺,您為何要出手救她們啊,是不是覺得我們的思路錯了,那個小母老虎根本就不是和那群土匪一窩的。”
山間,展離正烤着一只肥油油的野雞,一邊撒佐料一邊偷瞄一臉沉思的主子,良久,才咽了一口口水,很是疑惑的說道。
他今天也算是大開眼界了,這村子裏的風氣居然這麽的污,将幾母女趕出來不說,還倒打一耙,處處為難。
自然,夏雲舒那尖牙利嘴的模樣在他心裏無疑成了一只小母老虎,這長大了準不得了,哪個敢娶她這輩子估計都得妻管嚴。
想着,不免打了一個哆嗦。
最疑惑的還是主子為何出手相助,他應該最希望看到她被打才是,然後那土匪就會出來相助,為她打抱不平,可是這心裏又覺得不對,要是她真的跟那群土匪有關系,怎麽會被欺負的這麽慘,連個安身之地都沒有。
“不該管的閑事別瞎操心。”
冷逸宸看着那烤的金黃的野雞,甩給展離一個冷眼,面無表情的出聲。
展離嗝的一聲,敢情自己又說錯了話?踩到老虎尾巴了,砸了砸嘴,立馬低頭專心烤野雞。
片刻的功夫,這野雞發出陣陣誘人的香味,他湊近聞了聞,露出一個唾涎的笑容撕下半邊遞了上去。
“又是你,騙子。”
偏偏,他剛将野雞遞給冷逸宸,夏雲舒氣憤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她已經藏在這草堆好一會兒了,就是想要看看這個人是什麽來頭,結果還多了一個人,因為隔了一些距離,她并未看清另外一個人的長相,但是卻篤定展離是個大騙子。
展離驚的手一抖,險些将烤雞掉在地上,這山間的美味他也就吃了那麽幾次,這會可寶貝了,拿着小心的護在胸口。倒是冷逸宸,像是早就知道她會出現那般,非常淡定的吃着烤雞。目不斜視,對夏雲舒更是視若無睹。
“嘿嘿,小母老虎。”
展離摸了下鼻子,覺得這臉丢大了,自己也是大意,這草堆裏藏了人居然沒有發現,還好不是死敵,不然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夏雲舒走近了,後悔死了給這個騙子找草藥,應該讓他的胳膊斷了才對。可是,越是走近,越是覺得另外一個人眼熟,最後,腦海裏嗡的一聲,這不是她在日進千兩酒樓撞到的那個人麽?
他們兩人是一夥的?
不過她倒是看出來了,這兩人就是一主一仆。
不過,她也沒打算惹事,反正這人也救了,也知道是個騙子,便是提着背簍繞道走。
她剛剛将雪兒和劉氏安頓好,其實哪裏是什麽安頓,就是将兩人放在了一棵顯眼的樹下,并且讓雪兒搬些石頭過去,等她回去砌竈。
藥罐碎了,她必須還得買一個回來才行,而且出了這事,她一必須去鎮裏給夏天說一聲,免得她晚上回去沒見到人又見那樹給砍了傷心亂想。
但是現在天色還尚早,她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采回去的。自然,今天買的東西都在背簍裏,她不敢放在劉氏那裏,免得趙家找過來。
她的不給面子令展離很無奈,只能用幹巴巴的眼神看着自家主子,自家主子卻目不斜視的吃着東西,貌似真的很餓一樣。
“主子,要跟上去麽?”
他也是狠狠咬了一口雞肉,幹巴巴的問道。
冷逸宸将剩下的大半雞肉扔給他,兀自起身,直接走了。
展離摸不着頭腦的砸了砸嘴巴,踩滅了火堆,也是跟了上去。
048這豬是公的
而夏雲舒已經進了深山,不是仰頭就是低頭,到處尋找着能夠賣錢的東西。只可惜,雖然這地面還算是潮濕,但是值錢的東西真的不多。倏然,叢堆裏一陣異響,使得她神經繃緊,更是繞到一棵樹下面藏了起來,探出半顆腦袋,一雙眼珠子則滑溜溜的轉動着。
等了好一會,終于從那叢堆裏走出一只龐然大物,夏雲舒徹底睜瞪大了眼眸,這這這就是傳說中的野豬?
至少也有兩百多斤吧,她鮮少接觸這些活物,所以對它本來的體格該多重都不是很清楚,但是書本上和電視裏都看過,這也應該是野豬沒有錯。
嘴裏正嚼動着,剛才似乎是在覓食物。她不由得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這一頭野豬,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的平板身材,真的要上去搏鬥麽?
自己估計才五六十斤重,确定不會被它一口吞下,夏雲舒絞盡腦汁的做着抉擇。在去與不去之間遲疑了起來。
不遠處,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她連背簍都不提蹑手蹑腳的走了過去。而冷逸宸看着她這滑稽的動作攏了攏眉頭,當即環着手臂靠着一棵樹杆就地等她耍花招。
“帥哥,跟你商量一件事。”
夏雲舒可是貓着腰費力走到冷逸宸跟前,他那如墨玉般的眸子就這樣直視着自己,令她莫名的吞了一口口水,調整呼吸,才壯膽上前用着商議的口吻出聲。
這人不比那個騙子單純,城府的很,若不是不得已,她也不會冒着不知的危險來跟他合作,那個騙子手受傷了,她自然不讓拉着他下水。
“說。”
冷逸宸口吻淡淡的,就如他這個人,對待萬事都是那般的漠不關心,給人一種很冷漠的感覺。
夏雲舒搓了搓掌心,臉上挂着公式化的笑,轉頭看了一眼還在找食物的野豬,銀牙一咬,眼一閉道:
“我兩合作将那頭野豬給弄到手,我負責賣,五五分你看行麽?”
這是她做的最大的讓步了,五五分啊,想想就心疼,肉疼,她怎麽就這麽虛弱啊,若是能夠将跆拳道給練回來,指不定就不要找人分了。
夏雲舒五味雜陳,不好受,看着白花花的銀子就要飛走。
“你四,我六,做就說,不做免談。”
冷逸宸嘴角微微一扯,丹鳳眼一掃那野豬,不給絲毫餘地的說道。
夏雲舒神經一蹦,做就說,不做就免談,這是什麽邏輯,敢情兩人做什麽不幹淨的交易那樣。不過看他穿着昂貴,長得也人模人樣,定然不會看上自己這幹癟身材。
而他那眸中一直都是那麽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當真的難以琢磨。
夏雲舒低着頭想了好半天,最後才咬牙道:
“做。”
不過,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下一刻,自己的身體被直接提起,并且丢在了野豬五步之遠的距離。
而且她的屁股估計都摔成了兩瓣,疼的龇牙咧嘴。
只可惜,還來不及開罵,就被靠近的龐然大物吓得魂飛魄散,那野豬此刻像是發現了自己的晚餐,嗷嗷嗷興奮的靠近,并不急着一口将她吃下,反倒是打量着她,似乎在想往哪裏下口。
活了兩世,第一次被一頭野豬戲弄了,夏雲舒都給氣笑了。當即對着一旁靠着樹杆惬意的冷逸宸罵道:
“你這個混蛋,縮頭烏龜,将女人扔出來算什麽英雄好漢。”
冷逸宸眉頭一蹙,給了夏雲舒一記白眼,風輕雲淡的道:
“這豬是公的,異性相吸,本公子只是想看看你的魅力。”
魅你個大豬頭,夏雲舒在心裏咬牙切齒的罵道。
對于這樣的借口和理由,她既然無言以對。當下看了看這扁平的身材板兒,就她這模樣,能吸引異性麽?
“你不必妄自菲薄,不是每一個異性都注重那麽多。”
看着她低頭瞧自己身板的模樣,冷逸宸居然覺得很有趣,估計很久沒有遇到這麽有趣的傻子了,當即添油加醋道。
眸光卻掃視着四周,話落,身子一躍,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你他媽的連個狗熊都不算,老娘就是看中一頭野豬也不會瞧一眼你這種人面獸心的”
咦……人呢?
夏雲舒越聽越氣,這個該死的男人,徒有其表,原來是這般惡心之人。當下也不顧野豬了,直接破口大罵起來,可是她罵的正爽,一偏頭,卻早已不見他人,當即氣的渾身直抖,感受到危險的靠近,只能是掏出那把小刀,戒備的往後挪着。
可是,她越往後,野豬也就越靠近,一點也不急,反倒是興致勃勃的看着她,就像是篤定她逃不出去一樣。
夏雲舒急紅了眼,眺望一番,卻不見一個人影,就是之前那個胳膊受傷的人也沒見到。
果然,都是一夥的,她怎麽就這麽笨,居然還以為只是外面來找東西的人呢。
指不定為了對付自己,野豬也是他們引過來的。
不然,自己每天在這深山裏,怎麽就不曾碰到這野豬。偏偏遇上這兩人了就碰上這樣的龐然大物。
反正今天不是野豬死就是自己亡。總該要有一方死,不如冒險試試。她手裏的這把刀貌似削鐵如泥,還是可以寄望一下的。
一想到這裏,夏雲舒直接從地上起身,随即身子躬起,做出了随時搏鬥的姿勢。而她的一雙眸子充滿了殺氣,完全不似只有十二歲女孩該有的氣勢。
而這一切,全部都落入了樹上冷逸宸的眸子中。
049滾
可是他反而否定了她與那群土匪的關系,這似乎是人被逼急了該有的反應和舉動才是。
展離看的心驚肉跳的,感覺自己主子有點殘忍,就這樣對待一個小女娃。真的和不厚道呢。可是他不讓自己出手,自己也不敢出手啊,只希望這女娃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柔弱。
而那野豬似乎也感受到了夏雲舒的變化,頓時也失去了玩弄的興致,夏雲舒眸光一掃,不遠處正有幾簇帶刺的藤條兒,有枸骨,田袍子之類的植物,不管是枝莖還是葉子上都是刺如骨肉的尖刺,光是這麽一看夏雲舒都覺得皮膚一緊,毛骨悚然。
可是沒有辦法,她只能這樣選擇,加上她自己身子小,足以進去,但是這仇,她必然會報的。
想着,身子一竄,就往那頭跑去,那野豬見狀,連忙追了上去。夏雲舒找準時機直接沖進那樣的荊刺當中,一根根長刺紮進皮膚,疼的嘴角泛白,而那野豬也是被紮的一聲一聲的尖叫,這聲音叫的夏雲舒頭大,整個腦袋都嗡嗡嗡作響,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倏然,野豬的叫聲戛然而止,夏雲舒亦是吓了一大跳,轉頭,卻見一條正常男子手臂粗的烏蛇竄了出來,此刻居然環住了野豬的脖子,野豬也是被弄到在地,四肢不停的掙紮。
而它不是不叫,而是叫不出聲。
夏雲舒眸子一亮,這算是逮一送一麽?
都是賣的起價錢的東西呢。
這會兒不但不怕,反而從那荊刺中走了出來,看着那條蛇與野豬搏鬥,這場面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呢,當真是神了。最主要是她理解不了,這蛇為何會攻擊野豬,而不是自己。
很快,烏蛇整個身子都圈在了野豬的身上,夏雲舒摸着下巴數了數,差不多十圈啊,這得有多長,多重啊。
就是不知道這裏的蛇賣的起價錢不,她雖然不吃蛇,也不刻意去捉蛇,但是這送上門來的她也就不客氣了。再說了,跟着野豬搏鬥之後,未必這蛇還能活下來。
不止是她,就是樹上的冷逸宸也是疑惑不已。蛇為何會攻擊野豬,而後,一雙邪魅的丹鳳眼看向那野豬剛才出來的叢堆,對着展離使了一個眼色,展離會意,一個縱身便是飛向那處,不一會兒又飛了回來。
“主子,那裏估計是那蛇的窩,叢堆裏有一些未成形的小蛇,估計這烏蛇正在孵小蛇,出去這會兒正好這野豬來了,破壞了那些蛇膽,這蛇才找它報仇的。”
蛇都是有靈性的,而且你不攻擊它也絕對不會攻擊你,但是蛇的報複心很強,即便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會找到仇人,他們常常在外露宿,見到的聽到的都不少,至于是否真實那就有待考究了。
“你認為這野豬出現在這裏正常?”
他們來這裏也有半個月了,可是一直都不曾找到土匪的老巢,倒是見到過幾個,帶回去也問不出個所以然,而且這些土匪像是刻意訓練過來的,寧死不屈。他倒是對那土匪頭子好奇。
“你都說不正常了……”
展離很是無奈,瞅着自家主子,癟着嘴巴答道。
冷逸宸不再說話,而是扭頭看向夏雲舒,這會兒她倒是閑情逸致的很,雙拳緊握着,還不停的揮動,他蹙了蹙眉頭,這難道是要去幫架?
真的是個奇怪的人。
下一刻,他直接躍下樹,走向夏雲舒。
夏雲舒只覺得涼風飕飕,身子一凜,轉頭見他走來,立馬敵視起來,更是上前幾步伸手攔在野豬和烏蛇跟前,理直氣壯的道:
“這都是我的,你一點力都沒出,是君子就不能成人之美。”
世間沒有白費的午餐,他莫名将自己扔在這裏,差點小命不保,烏蛇出來了,雙方都受傷嚴重他卻又出來了,不是故意又是什麽。
冷逸宸卻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見她手臂和褲腿處都溢出了腥紅,瞥了一眼她身後帶刺的荊刺,直接扔過去一個藥瓶,不鹹不淡的道:
“本公子何時說過自己要做君子。”
“……”
夏雲舒真的氣的都無話可說了,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不知廉恥之人。對地上的瓷瓶更是視若無睹,只是冷冷看着冷逸宸,大有你要跟我搶野豬和蛇,我就和你拼命之勢。
可是,她也不知道,危險正在靠近,那烏蛇還真的将那野豬給勒死了,此刻正慢悠悠的展開自己的身體,而它的眸子散發着森冷的幽光,尾巴直接勾住夏雲舒身後的樹杆,蛇身躬起,頭部擡起,張開大嘴,對着夏雲舒的脖子便咬了過來。
夏雲舒只覺得身後一陣血腥的味道,轉身,都來不及尖叫,身子卻被什麽扯住,然後就地滾了好幾圈才平息下來。身下,是一聲悶哼,她低頭看着眉目如畫的男性面孔,有着片刻的怔愣,而那蛇此刻卻已經成兩截躺在了地上,似乎是死不瞑目,尾身處還在扭動,一雙眼睛死死瞪向夏雲舒這邊,吓得她出了一聲冷汗。
倏然,一滴汗珠直接低落在冷逸宸那俊美的右臉之上,他終于爆呵一聲:
“滾。”
夏雲舒直接吓得從他身上滾了下來,并且還滾了三個圈才徹底停下來。
揉着自己疼痛處,龇牙咧嘴的嘀咕着。
“主子……”
展離可謂隐忍的夠辛苦,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見女子可以近身靠近他家主子,而且還壓了他。這消息要是給老爺和夫人知道了,準會大放鞭炮,普天同慶。畢竟,柳小姐在府裏三年了,連他的衣角都不曾碰到過,更何況是直接“壓”。
050十五兩
而且,他家主子向來冷漠,可是卻兩次出手相救這位不知名的山裏女娃,令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展離純潔如雪蓮山那潔白的蓮花,此刻,嘟着嘴巴一臉發懵。
“叫你滾,沒叫你滾那麽遠。”
冷逸宸在抱着夏雲舒就地滾落之時被一旁的石塊磕到腰了,還真不是一般的疼,見夏雲舒如同避洪水猛獸那般避那麽遠,頓時火氣上來,都不瞧展離一眼,直接對着夏雲舒吼道。
“不是你叫我滾的麽?”
夏雲舒也是來火了,冷冷的瞪着冷逸宸,若不是他舍身救了自己,自己才不管他呢,而且,她也沒有讓他救啊。況且,那人剛剛不是喊他主子麽?還喊自己幹嘛。
“那藥,二百兩銀子,你是付現還是賒賬。”
本以為他良心發現了,剛剛起身準備走向他,結果卻聽到他不人道的話語,夏雲舒身子一震,循着他的目光看向不知為何碎了的藥瓶,頓時拳頭緊握,沖上前就對着冷逸宸的俊臉一頓亂打。
“瘋子,你缺錢缺傻了吧,一個破藥瓶二百兩,你怎麽不去搶?”
冷逸宸被打的措手不及,就是一旁的展離也是瞠大了眼眸,徹底呆住了。
他家無所不能的主子居然被一個山裏不知名的野丫頭給打了,而且還打的招牌——臉。
“你瘋了。”
下一刻,冷逸宸大手抓住夏雲舒的手腕,低聲吼道。
眸底布滿了血絲,臉色也是鐵青,可見是真的動怒了。
他是瘋了才會救這麽個白眼狼,而且那藥的确珍貴,他說的二百兩還是保守的,不加藥瓶的價錢,結果這瘋子上前就将自己給揍了一頓。
“老娘我告訴你,別以為我們鄉下人不懂你們城裏人的套路,想要訛化老娘,你還不夠火候。二百兩銀子,做你的白日夢去,還有,見你剛才救了我,這野豬,五五分,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要是下次再惹上老娘,見一次打一次。”
夏雲舒眸子一寒,小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襟,警告着。更是劃清兩人的界限。
這下,不止是展離長大嘴巴合不上去,就是冷逸宸也是徹底懵了。他這是遇到了什麽樣的瘋婆子,小小年紀就這麽厲害,可是,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眸,他居然說不出要反駁的話來。
男人嘛,人前人模狗樣,教訓一頓就好多了,夏雲舒收了手,另外一只手從他溫熱的掌心收了回來,偏頭看向一如同木偶的展離,冷聲道:
“将這野豬運往日進千兩酒樓。”
說着,有些惋惜的看了眼拿條被斬成兩截的蛇,掏出身上的小刀,在地上挖了一個不小的洞,直接将它給埋了。畢竟這山上她還要來的,這蛇都這樣了,必然是買不了幾個錢的,還不如做做好事将其給埋了,指不定還能給自己積德呢。
不過,這山上的蛇不少,兩次遇到兩條而且都是這麽大一條的,連野豬都能弄死,更何況是身材板小小的她,看來,還得帶些東西做防護。
忙完,看也不看這主仆一眼,直接走向自己的背簍,然後背過背簍就要下山。
“這….你……”
展離看着那條蛇被埋的地方,這該死的鄉裏娃子,這麽不識貨,居然拿他主子的刀去給那條蛇挖坑下葬。這刀可是僅此一把,主子也是,知道這刀在她身上居然不要回來,還任由着她胡來。
“把野豬帶着。”
冷逸宸看着那嬌小的身影走出自己的視線,眸底閃過意味不明的光,利落的起身,在展離張大嘴巴中出聲命令,下一刻,人已經消失在展離的面前。
可憐的展離抓腮撓耳,這兩人到底是要鬧那樣。怎麽最後他倒成了受害者。
“啊….臭死了……”
片刻,深林裏傳來哀怨的聲音。
皆因那蛇勒野豬勒的太緊,結果連這豬糞都給勒出來了,而展離思緒一直都在飄離,結果就這樣弄得滿手滿身都是......
傍晚時分,日進千兩酒樓賓客滿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夏雲舒站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一小厮出來送客,頓時跑了過去,極為禮貌的笑道:
“小哥,我想找你們管事的鐵公雞。”
這小厮今天還見過她,而且還知道她給這酒樓出了一道新菜,叫做松鼠鳜魚,今天之所以賓客不斷大多也是起源與這道新鮮且別致的菜。
當即很是随和的道:
“姑娘,您請稍等。”
夏雲舒微微颔首,便見小厮進了大堂。
等了好一會兒,鐵公雞才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他的一雙手還是濕的,邊走邊在衣服上擦拭,見她到來,擰了擰眉頭,第一時間去看她身後的背簍。
“看那裏。”
夏雲舒給了他一記白眼,眼光真淺,就知道看這小小的背簍,頓時,身子退開一步,伸手指向真扛着野豬走來的…咦,不是那個胳膊受傷的人,而是兩個屠夫一樣的人,穿着灰色的褂子,露出結實的胸膛,胸膛上還長了毛發,褲腳也卷的老高,都過了膝蓋。
夏雲舒一陣哆嗦,見他們身後不急不緩的展離,這才松了一口氣,直接道:
“這是剛打來的,你說多少錢。”
鐵公雞一雙眸子晶亮晶亮的看着夏雲舒,這丫頭不錯啊,能耐挺多的,莫不是他家人是獵戶?
這臨水縣有土匪,一般的獵戶都從良去種田了,除非說實在是沒有田地可分的,才冒險在林子裏以打獵為生,所以,這裏的野味很少,更別提這麽大一頭野豬了。
“十五兩。”
051到時候連本帶利要回來
那野豬也不是那種很大的,也就兩百多斤,除去一切內髒髒東西也就一百四十斤純肉,要是賣零的可能還能賣個五六十兩,但是這裏需要請人屠殺,還有各種清理需要銀兩,加上是整頭的,十五兩已經足夠了。
“就不能再多一點麽?”
夏雲舒不知道這裏的具體肉價,只能是估摸着算,再說了,鐵公雞雖然小氣,但是是個聰明人。更加不會不懂其中的利弊,自己對他來說用處還很大,而自己也不傻,所以,坑了她夏雲舒對他一點好處也沒有。之所以這樣問,也只是形式,指不定他良心發現真多給自己一點呢。
“姑娘,這已經是最高的價錢了,你可以拿着這野豬去問問那些屠夫,看他們能出多少錢。”
鐵公雞确實沒有說假話,屠夫要了這豬要殺,要刮毛清除內髒,未必一天能賣完,畢竟現在天氣炎熱,即便有凍庫,像這肉類到了第二天就賣不起價錢了。
其次,野豬肉比家豬肉貴五文錢一斤,只有鎮裏人才舍得買,屠夫這麽多,未必人家都趕你這裏買,除非......
除非幾個屠夫商議好,将這野豬肉分開賣。自然,這點他是不會傻到說出來的。
夏雲舒不是得理不饒人的那種,當即思索了片刻,便是道:
“這豬你們現在得弄了吧,這豬下水要麽?”
之前她以為這野豬死絕了,結果走到半路才聽到那兩人嘀咕着還有氣,她不知道它是否能撐到明早,順帶想着把這豬下水弄回去給劉氏幾個補補。
鐵公雞擡眸看了眼天色,又瞅了幾眼野豬,卻是搖頭。
“大概會在半夜找人弄了,那髒兮兮的東西要了做什麽。”
說着還嫌棄的看了眼夏雲舒,她不會是連豬下水的注意也打吧。
聞言,夏雲舒眸子一亮,搓着掌心道:
“那行,我明早過來,豬下水給我留着。先把這野豬的錢給我付了,這玩意不是我一個人打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應該很明顯了。
鐵公雞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就說,這小胳膊小腿的怎麽打得到野豬,不把她吃了才怪。當即領着她進了酒樓,讓人給了十五兩銀子。
夏雲舒眉頭一蹙,看着這一堆零零散散的碎銀子,頭有些大,當即對着櫃臺的賬房先生說道:
“能給我一張十兩的銀票五兩碎銀嗎?”
見那賬房先生不耐煩的看了自己一眼,立馬露出讨好的笑。
幾十兩銀子說大不大但也非常的紮眼,有趙家那群人,她就是兜一兩銀子放身上也覺得不安全,不管多少,還是換成銀票放心些。
只是她不确定這個時代的銀票以多少起,別告訴她要滿五十兩才有,那她會抓狂的。
賬房先生或許是真的不喜歡她,眸底有股避嫌的意味。大手将銀子收起,直接甩給她一張銀票和一些碎銀子。夏雲舒接過,見上面寫着十兩才放心,折的整整齊齊直接放進自己的胸口,錢袋她是不敢放的。
告別鐵公雞便直接走向酒樓門口側面正悠閑等着自己的主仆兩,加上自己之前的碎銀她身上有差不多二十兩銀子,當即給了冷逸宸七兩五,并且冷聲說道:
“喏,一共十五兩,對半之後每人七兩五兩。後會無期。”
這兩人不知是福還是禍,總之她是不想再摻和到一起了。最好這輩子都別再遇到,而且她也算是仁義,至少這野豬五五分,一文錢都沒少他的。
“過河就拆橋,這就是你的本性麽?”
冷逸宸很是淡定的收了銀子,展離則給了那兩搬運野豬的屠夫一人一兩銀子,然後眼巴巴的看着夏雲舒腰間別着的錢袋,意思很明顯,這搬運費也得平分。夏雲舒氣的咬牙切齒,卻是理直氣壯的道:
“今天沒有散錢,等下次再将這一兩給補上。”
她把整錢全部換成一張銀票了,身上的散錢等下要用的,哪裏還拿得出一兩銀子,當即不甘的出聲。主要是那二兩銀子是當着她的面給的,她賴賬也賴不了一世,只要自己還和這酒樓有交集,就會和這兩人碰面。
“好,二百零一兩,本公子會記得很清楚,到時候連本帶利要回來。”
冷逸宸倒是不急,反而靠近夏雲舒,頗為得意的說道。夏雲舒瞪了他一眼,直接揮出一拳,不過被他順利躲過去了,而後,罵了一句神經病,像是避猛獸那般匆匆離去,一路上不知罵了他們多少遍。
見過小氣的,卻沒見過這麽小氣的,看那男人的穿着打扮,光是頭上那發冠估計都不止三十兩。卻跟她一個窮困潦倒的小女娃計較,下次真的別讓她再碰到,不然真的會見一次打一次。
因為天色晚了,她沒有一個人直接回去,而是在藥膳堂的門口等。果真,不一會兒,夏天便走了出來,她立馬迎了上去,拉過夏天道:
“姐,這裏還有藥罐買麽? 那藥罐不小心給石頭砸碎了。”
說着,便是掏出幾十個銅板遞給夏天。夏天疑惑的看了她半響,心中大底也猜到了什麽,說了句等一下便又折了回去,不一會兒,手中拿着一個藥罐過來。順帶将找的零錢給了夏雲舒。
“你們還未吃晚飯吧,看看路上現在還有包子饅頭不,不能就這樣餓着。”
自己雖然累,至少不要風吹雨曬,而且還管飯飽。可是家裏幾個卻每天得餓着肚子,還要時時刻刻防着趙家人來找事。說實在的,她心裏過意不去,但是這畢竟是人家的藥館,她吃了不可能再往家裏挪,那樣別說是留在這裏了,估計這樣大夫連藥錢都不願賒了。
“這些我早就準備好了,天快黑了,我們先回去吧。”
052驚恐之夜
這些本來早就準備在背簍裏,而且來的時候她給了劉氏和夏雪包子和饅頭,至于這筒子骨什麽的卻都在背簍裏,等下回去就将其給熬了喝,不然會壞了去。
而且因為趙家那麽一鬧,劉氏吃藥都不準時了,這浪費不說,還會影響身體的康複。這才是她最生氣也是最擔憂的。
姐妹兩抹黑回到了臨水村,劉氏估計是太擔心了,讓夏雪攙扶着在路口等着。老遠,見兩道身影,便是出聲道:
“可是天兒和雲舒兒。”
村民們一般收工完了,這個時候都該上坑了,除非是晚上還要出來讨生活的,但是基本也會有火把。而且也不會是只有兩個人出來,今天被趙家這麽一鬧,母女兩可是心驚膽戰了一個下午,更加怕夏雲舒出事,天還未黑,夏雪就到處搜尋夏雲舒的身影了,現在已經到了焦急的程度了,劉氏也是忍不住了,見了人這才迫不及待的出聲問道。
“娘,雪兒,我們回來了。”
夏雲舒和夏雪此刻的心境是一樣的,不管她們住的地方有多麽不堪,但是,只要看到幾個人健好,一切都不重要了。夏雲舒性格向來活潑,劉氏都忍不住出聲了,肯定是擔心死了,立馬出聲應和道。
劉氏這才将一顆心給吞進肚子裏。
很快,兩人走近,夏雲舒将背簍放好,夏天則升起了火堆。
“我家雪兒越來越聰明懂事了,居然幹了這麽多活。”
見一旁的柴堆,還有那些竹筒都被裝滿了水,夏雲舒不由得為夏雪豎起了大拇指。她還在想自己沒有叮囑這一切,回來了是不是還得抹黑去弄些柴禾回來呢。
夏雪只是緬甸的笑了笑,一邊幫着劉氏捏腿一邊瞅着夏雲舒的背簍。
“耐心的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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