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未死先立碑
他并不言語,只用粗暴的動作回應她的掙紮。
她早就領教過他的蠻橫粗暴,但此刻,他對待自己的力道,卻更像是一種粗暴的發洩。
破碎的衣料散落了一地,房裏甚至沒有開燈。一片黑暗裏,她所有的感官,都被男人蠻橫的大手摧殘成一片疼痛。她知道自己根本反抗不了什麽,雙手垂落,身體無力地耷拉在男人的肩頭。
尤茗鳶想起藍霓溪欲言又止的憂傷表情,心頭一動。
“你們,認識嗎?”
話音剛落,男人的身體随之一僵。
緊接着,她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拖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欲望漩渦。她抗拒不了,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放縱,沉淪。
任他,為所欲為。
“裴聖擎,你真不是東西。”
“謝謝誇獎......”
而那之後,又是一連幾天,裴聖擎從裴家別墅裏消失了。
五月的天氣開始回暖,偶爾,尤茗鳶也會從房間裏走出來,到裴家的花園裏,看似閑散地曬曬太陽。
她跟下人們相處的很好,從來都溫柔有禮,從來都不生氣。
在大家看來,這就是一個裴聖擎養的溫柔且乖順的情人。尤茗鳶也樂于給大家這樣的錯覺,但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等。
“尤小姐——”
遠遠地,便有傭人一路小跑過來,停在她的面前彎腰喘息,“少爺......要帶你出去......”
炫目的陽光下,男人悠閑地斜靠在車子上,身上一套深色服裝。遠遠看去,明媚的光,似乎總在面對這男人的時候退避三舍。無論任何時候,尤茗鳶總是可以在這個男人的身上看到厚重的陰郁色彩。
她隔着一些距離,沉默地看上一會兒,轉身回了房間。再出來的時候,俨然已經是另一番打扮。
“走吧......”
她試圖去打開車門,車門卻又“咣當”一聲被男人脆生生合上。
裴聖擎微微眯着眼睛,逆着光盯着尤茗鳶此刻的打扮。
幹淨,明豔,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愉悅。
但裴聖擎就是瞧着不順眼。他微微眯着眼睛,看她的神情,如同眼裏被硬生生紮了一根刺。
她不懂男人的心思,無聲皺眉。
“怎麽?”
他的眼神跟着一涼,冷聲吩咐,“去換一套。”
今兒的裴聖擎多少有點浮躁,眉眼清冷,就連她一身簡單的裝扮都要挑剔上幾分。尤茗鳶心裏覺得不悅,但她沒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眯着眼睛看了男人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半晌轉身走了。
再出來的時候,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讓她整個人脫俗的氣質都變得沉郁了些。尤茗鳶心裏暗自嘲諷。
瞧,黑色呢!多配!
卻見男人掃了一眼,似乎是滿意了,這才低頭拉開車門,“走吧。”
車子駛過市區,沿着盤山公路一路前行。
兩個人并不交談。
身邊的裴聖擎跟平日裏一樣,一手操控方向盤,一手總放在一旁有節奏地打着節拍。但看男人的側臉,便不難從其中看出些不易察覺的沉默抑郁。
尤茗鳶聰明地選擇沉默,雙眼卻一眨不眨地看着窗外。
最終,車子在幾分鐘之後駛入了一處墓地。
偌大一個墓園,放眼看去,只有兩座墓碑立在那兒。
一座,大而刺眼。只一眼看去,便可以看到“裴喚天”幾個大字。不用想,自然是裴聖擎過世的父親。生前顯赫,死後亦是風光。
而另一座,卻跟旁邊偌大的墓碑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小小的墓碑上幹淨無比,連個名字都沒有。墓園有專人常年看着,時常打掃。但是顯然分別待遇不同,一個墓前幹淨整潔,一個雜草叢生。
尤茗鳶難免覺得詫異。
但扭頭去看裴聖擎面無表情的側臉,便不再聲張。
裴聖擎自是看到了尤茗鳶臉上驚詫的表情,難得一次,他看着旁邊雜草叢生的墓碑,主動開口。
“那是我媽!”
即便是再冷靜的人,尤茗鳶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母親?
母親的待遇?
尤茗鳶擡手指向那可憐的墓碑,還沒說話,男人便已經不想再說,徑直走到父親的墓碑前,雙膝一彎,坐了下去。
那該是尤茗鳶未曾見過的裴聖擎。
他在坐下去的一刻間,身上所有的暴戾之氣一瞬間消失不見。他像是所有平常人家的兒子一般,坐在自己父親的墓前,開口淡淡地喊了一聲。
“爸。”
墓碑上,裴父銀發蒼勁,一雙眸子正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的兒子。那目光,多少帶了些清淡漂浮的哀傷。
喊過便沒了話,裴聖擎伸開了長腿,随手甩了兩根香煙出來。一根留給自己,一根遞給自己的父
親。神情未見太過悲傷,反而挑挑眉,用詢問的口氣看向自己的父親。
“來一根?”
說着點了煙,擺放在自己父親的面前,自己也跟着點了一根。
袅袅升騰的青灰色煙霧,模糊了墓碑上父親的臉,也模糊了裴聖擎的。
那一刻看着,尤茗鳶心裏有不知名的複雜情緒,正随着裴聖擎一口接着一口抽煙的沉默演變劇烈,無以名狀。
半晌嘗試着開口,“你......”
裴聖擎極淡地掃她一眼,吐出一口煙霧,靠在自己父親的墓碑上,緩緩開了口。
“他死得早,”他說的輕松,“卻死的可惜!”
裴聖擎對自己父親的死,總用“可惜”一詞形容,但這期間他究竟渲染了多少悲憤的情緒,沒人知道。
父親裴喚天,年輕的時候,也是A市響當當的人物。雖說只手遮天,呼風喚雨多少過了些,但卻也不誇張。但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卻總是愛佳人多過愛江山。
年輕那會兒輕狂的很,什麽樣的女人都碰過。後來收了心,硬生生把這心交給了最愛的一個女人。
而這女人,就是裴聖擎口裏的母親。
母親在嫁給父親之前都經歷過什麽,又或者是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兒。父親他并不知道,也從來不問。心裏總想着,人心都是肉長的。他有的就是一顆真心,怎麽着,他也能給她捂熱喽。
至于後來究竟是否真的捂熱了,用裴聖擎的話來說,該是到父親死的時候,他也不知道。
母親嫁是嫁了,表現出來的熱情,卻總是達不到父親的預期。但父親愛她,也就足夠了。
後來有了裴聖擎,日子過得忙碌些,該是誰也顧不上所謂的愛與不愛了。
只是裴喚天怎麽也想不到,生了裴聖擎不過數月,這女人消失了。
臨走只留下只言片語。
別找我,我不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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