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變故
秦以深懶得跟這人掰扯這些,只淡淡道:“不許我吃方便面,自己卻吃薯片還喝酒?”
“方便面裏面有幹蝦,是葷的!薯片是土豆做的,小酒是大米發酵而成的,都是素的,別污蔑我,我對佛祖虔誠得很。”
說完,他又一臉享受地品了一口小酒。
秦以深忽然有種天道循環報應不爽的感覺——他欺負了那女人,這不,頂頭老爺子分分鐘讓他吃癟。
不要臉!呸!
秦以深轉身就進屋洗澡睡覺去了,老爺子瞧了瞧他背影,挑眉,嘀咕:“兔崽子,明明跑得開,卻非要藏人家屋子裏去,還說沒半點心思……”
黑夜裏,有鬼祟黑影三三兩兩藏在黑暗中,小心看着前頭那宅子。
“還沒出來?”
“那老東西藏得很深,到現在沒帶秦以深去見那寶物。”
“不可能啊……好不容易找回唯一的孫子,還不得在這裏讓他代禮祭祀,他圖的不就是這個!”
“等明天吧,明天他總藏不了。”
黑影退去,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
山中的淩晨總是清新爽利的,日出明朗,青草芬芳,外面有敲鐘聲,夜裏熟睡的人漸漸都起床了,沈念心有早起的習慣,到了齋堂吃早飯,除了僧侶之外,還有許多中年一輩以上的人。
仿佛早起這個習慣已經在年輕人一輩中斷代了。
沈念心步子頓了下,走過去打了一些早點放在一張桌子上,坐下後,她留意到有三張面孔還算眼熟,就是小平頭那夥人。
就三個。
另外三個不在。
沈念心也只瞥了一眼而已,并沒有多想,因她昨晚一直睡不好,也無心去關別人怎麽樣。
中午,佛節最後一節祭祀禮,但這邊佛殿熱鬧非凡,山中最不起眼的一座佛殿卻防衛嚴密。
羅波跟毛毛等人在附近巡邏,難得沒有平常的閑散嬉笑。
佛殿內其實也就兩個人,老爺子抽了三支香,一一點燃的時候,說:“它就在這裏,佛祖也在跟前,拜吧。”
秦以深沒有動,但說:“不僅僅是想給它換個地方供着吧,那讓我祭拜的意義也不一般。”
秦老爺子沒回答,點好了香,自己拜了三拜,站在一側,擡頭看他:“你不先看看它?”
這是不回答了?
秦以深皺眉,轉頭看向佛像前案臺中間擺放的一紅布蓋着的物件。
看起來像是木盒,半個枕頭大小。
紅布蓋着,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玩意兒。
他伸手要撩開紅布看,啪!手背被打了一巴掌。
“讓你看看,沒讓你掀開看!”
秦以深也是有脾氣的,臉黑了下來:“我沐浴過了!”
“我知道,可祖上遺訓,看了它會觸犯神明。”
“比如我爸媽?”秦以深忽然陰陽怪氣來了一句。
秦老爺子臉色變了變,多了幾分難以言說的傷痛,深深看了他幾眼,淡淡道:“有些事情你再問我也不會說,反正它是不能冒犯的神祇之物,但又關乎我們秦家命脈,要祭拜,要供奉,不能逾越……以前是我主持,以後就是你,不管你心裏多少怨氣,既然回來了,那就承擔一個男人該有的責任。”
他轉身走了。
秦以深看着他離去,有些後悔提起父母的事情,至少不該傷老人,可他又回頭看桌子上的盒子。
他是不甘怨恨的。
“傳家寶……害人的傳家寶嗎?”秦以深伸出手,懸在它上方。
但最終腦海裏閃過他爸臨死前說過的話。
守着秦家,守着它。
秦以深閉上眼深吸口氣又睜開,已經恢複平靜……手落在旁邊的香上,抽出三根,點燃,白煙袅袅,迷蒙了他的眼。
等秦以深拜完走出佛殿,他步子頓了頓,繼續走,到了老爺子身邊,嘴唇動了動,卻沒能說出口,老爺子就先出聲了。
“風來了,有點冷。”
秦以深眯起眼,淡淡說:“那你還站着吹冷風,自己作,怪得了誰。”
秦老爺子翻白眼,揮袖,“走吧,外面那老禿驢給了我面子,我也得給他面子。”
爺孫兩走了,這佛殿周邊的人開始隐藏,讓它變得平凡安靜似的。
正殿口,沈念心等人都在參加佛節的最後一段佛誦。
《大悲咒》跟《心經》前後入耳,其實也入了心,她垂着眸,素顏溫柔,卻終究變成了幾分傷情。
那一抹傷情落入剛到來的秦以深眼裏,他略驚訝,但看這位沈掌櫃起身,逆流而走,一個人離開了。
秦以深看着她的背影,步子挪了下,卻猛然想到昨晚老爺子的話,皺皺眉,終究沒跟着。
青佛山寺主持親自督導佛祭,說不上亢長,但佛家的禮儀一向都講究穩重有序,從不慌亂,秦以深也就跟着老爺子一起上香祭拜,給了主持臉面。
等大禮完成後,主持到了一邊,對老爺子笑眯眯說:“歷屆都如此,唯獨今年不太一樣。”
老爺子挑眉,輕哼:“當然不一樣,我把它帶來了,接下來就靠你們了。”
“你這是給我們寺帶來了一個大麻煩。”
“佛家怕麻煩?”
主持搖頭,轉了下佛珠,“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兩老頭說話,秦以深也不怎麽在意,但那主持忽然轉頭看他。
“小深長大了。”
秦以深一愣,下意識看這位老主持的眼睛。
清澈見底,但又似深不簡單。
有種讓人心悸的感覺。
“您……見過我?”
“見過,你小時候來過,可惜那時候還小,沒記憶了吧。”老主持笑得和藹,老爺子仿佛想起過去,也笑了,“那時候才屁大點孩子,能有什麽記憶啊,不過現在都30歲了,也是單身狗一只,你給他算算,啥時候能有媳婦……”
呔!當他是牛鼻子算卦的呢!不過佛門也有求簽這一項業務。
主持轉了下佛珠,幽幽說:“命裏天定,該來的還是會來的……你的第98簽,不已經來了麽。”
老主持深不可測的樣子,老爺子有些驚訝。
他胡扯的,這老禿驢也跟着瞎扯?
倒是秦以深皺眉,第98簽?他不信,所以之前連問都沒問。
“主持是什麽意思?還請明說……”
老主持:“意思就是……”
忽然躁動,因為有人打鬧!原本井然有序的場地一下子混亂起來。
老爺子老主持彼此對視一眼,秦以深已經上前,三拳兩腳就把打鬥的兩人給拿下了,可祭佛的秩序也給打斷了,處理中,秦以深眉頭一皺,馬上聯系毛毛。
但手機沒人接。
果然出事了!
而在十分鐘之前,羅波跟毛毛認真巡邏監看,連日常扯皮都克制了,卻不知道這佛殿四面有三面通達,後山一面貼着山壁,卻沒人監看,所以……
吊索下來一矯健黑影,數秒就從上壁滑落在地,手掌一收,那彈簧似的繩索就回到了這人腰肢跟手腕。
收了工具後偷偷摸摸進去?這個人戴了一副眼鏡,洞察整個佛殿,裏面的人……熱感應看透。
他挑了眉,又低頭開始看手表……
此時,毛毛在外院監看着,看了看手表:“爺說每隔五分鐘要進院看一次,你在這裏看着,我去裏面溜一圈。”
“行,你進去吧。”羅波不覺得這麽森嚴的防禦能溜進人去,何況老爺子瞞得這麽緊,他們也是淩晨時才知道秦家傳家寶在這個不起眼的佛殿裏。
小平頭那些人就算出手,肯定也是在其他地方鬧騰。
深爺早就安排人咯。
羅波正這麽想,毛毛也正要進殿,前頭忽然小道忽然就竄了人出來襲擊……
前院鬧起來,後院那人聽到動靜,看到佛殿裏面隐藏的人大部分往前院去了……
成了。
他立馬進了殿,三兩下解決最後埋藏的兩個人,他直奔佛像,案臺上卻不見他想要的。
藏起來了?那秦以深果然不是省油的燈,不過……
他近前查看桌案跟上面的佛像,喃喃自語:“再藏又能藏到哪裏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秦家把它看得多重,香火沒燃盡,就不該離佛像太遠,否則就斷了祭祀……”
他緩緩挪步,最終……轉身,擡頭,看向佛像正對面的屋梁橫木上看到安放的大木盒。
呵呵~也有點不走心啊,秦家深爺!
他爬上柱子,上了橫木取了木盒下來,落地後正要打開取走裏面的東西……
外面動靜忽然平息了!
嗯?秦家人馬不錯啊,這麽快就擺平了。
他目光一閃,也顧不得打開這木盒取東西了,萬一是大件物品,有一木盒也不易損壞,索性直接塞進背包帶走。
———————
沈念心不知道山上情況,只是往寺下走,到平臺停車場,一面聯系林棟。
“阿棟,我要走了,抱歉,這麽突然……你在哪兒?等你過來一起回去吧,我拿到朋友的車鑰匙,在停車場這邊。”
昨日那些掌櫃裏面有一個人跟她交情不錯,知道她想要下山而且也不喜歡走路就把車子交換了一下,到時候他搭別人的車到山腳下的停車場再開走她的車子就行了。
她心情低落,到了停車場後看了一會風景平息心情,而後才給林棟打電話,一邊說着,她一邊用車鑰匙開車門上了車。
“也沒什麽,只是忽然想起有些事情要處理,不急,你收拾好東西吧……”
沈念心正要鎖上車門,副駕駛座的門忽然被打開,一個人忽然上來,而後一把木倉抵着她的太陽穴。
沈念心的話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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