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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才拿藥來了啊。”德勝喊了一聲才進屋,默默停下,看了雲沂一眼,看對方沒有要給皇上上藥的意思,只得走到皇上跟前,躬下身子,打算上藥。忽然覺得頭頂發麻,脊背冒涼氣。擡頭一看,果然皇上正‘和藹可親’的盯着自己,下意識的直起身,後退兩步,将藥塞到雲沂懷裏,拔腿就跑。

雲沂因為德勝突然的動作怔愣了一下。“他怎麽了?”轉過身疑惑道。

“咳咳,可能,人有三急嘛!”蘇巳清了清嗓子答道。

“那……”雲沂看了看對方的手,估算了對方自己上藥的可能性,繼續說道,“我幫你上藥。”沉吟片刻,走到蘇巳左側蹲下身子,去拉對方的右手。

“不覺得別扭嗎?”蘇巳問道。

“什麽?”雲沂疑惑擡頭。

“朕……”剛吐出一個字,覺出來對方的僵硬,硬改了口。“我是說,我傷了右手,你在我左邊,不覺得別扭嗎?”

“我……”雲沂不知怎麽解釋,這些年明明已經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了。可是,只有這個人,不想在他面前露出醜陋的左頰。身上的疤痕尚且有衣物遮擋,可臉上的呢?這樣的面容,難怪他會與自己劃清界限,肯定是覺得厭惡了吧。

“雲沂”蘇巳正色道,“容貌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是你就好!我要的始終是你這個人,無關其他。

“不重要嗎?呵……”雲沂苦笑出聲,“當年,你難道不是因為容貌才纏上我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當年……”蘇巳憶起第一次見到雲沂,他乖乖巧巧的坐在那裏溫書,烏黑的頭發在頭頂梳着整齊的發髻, 白衣黑發,衣和發都飄飄逸逸,微微飄拂。皮膚白皙,墨發如波,眼睛長,形狀似桃花花瓣,眼神迷離,媚态畢現。“當年的你,真美啊!”蘇巳沉在回憶中感慨道。

雲沂瞬間僵硬,早知道的啊!當年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不堪。以前只一心想找到他,補償當初的傷害。也曾想到對方厭煩,那就默默守着。可是真的面對,卻想逃,逃的遠遠的。他如今身份尊貴,要什麽樣的人沒有,怎會将目光停留于自己這副殘容之上。死心吧,雲沂。此人已經不是那個抱着你要求生生世世永不離的那個人了!可是,好不甘心,這五年來,再苦再難的境遇都靠着這微弱的祈願撐了過來。如今才知道,只不過是夢一場,這些年的堅持是多麽的可笑。自己在他面前像一個笑話一樣存在!好丢臉,太丢臉了!思及此處,忽的站起身,往外跑去。

蘇巳沉在回憶中,被他的動作吓了一跳。直到外面傳來“抓刺客!”以及打鬥聲才反應過來。猛的奔到門外,大喊道,“住手,不許傷他!”打鬥聲立止,雲沂趁此機會運起輕功,登上屋檐,看了蘇巳一眼,轉走飛走。

“德勝,傳朕旨意,若傷了雲沂一分一毫,朕誅他九族!”蘇巳無力的下旨,轉身回到寝室。

德勝傳完旨回來,看到皇上一臉落寞的歪在榻上,手還滴着血。“主子,奴才先給你包紮吧。”

“包紮嗎?”蘇巳嘆息道,“不急,這是他留下的傷,多待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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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奴才說句不當說的。”德勝猶豫到,“您是不是逼得過緊了?”連續十幾天的日夜兼程,好不容易能歇息了又出了今天的事兒……

“逼得過緊嗎?”蘇巳反思道,“朕等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等到現在可以把他放在身邊,怎麽可能放他走。”

“奴才的的意思是,何必劍拔弩張的,您可以和雲主子談點輕松的事情啊。”德勝答道,這一天,又是見血又是刺客的,是個人都受不了啊。

“還能怎麽輕松?聊現在他跟刺猬似得,話當年他直接就跑了!”蘇巳握拳捶桌,剛剛弄好的傷口,又溢出了血。

“主子哎,您打奴才也別折騰自己啊!”德勝趕緊拆開布巾,重新清理上藥。“說道當年,雲主子好像極在意當年的燒傷之事!”所以啊,主子啊,您開開竅,別動不動就說人家當年多美了。

“你是說……”蘇巳直起身看着德勝,“他跑是因為容貌之事?為何?朕從未在意!”

“您是不在意,”德勝無奈答道,“可是雲主子不知道啊!”

蘇巳聽到立即起身,往外走去,他要去找雲沂,告訴他,自己從未在意。

“主子主子。”德勝趕忙擋住蘇巳。

“德勝你幹嘛?”蘇巳怒道。

“主子,您讓雲主子喘口氣兒,讓他冷靜一晚上,明日再去找。奴才已吩咐下去,雲主子絕對出不了京城。”

蘇巳沉吟半刻,“可派人跟着了?”蘇巳問道。

“主子,除了您,誰跟得上啊。雲主子這五年是沒練功,可當年的修為還在那兒呢!”德勝答道。所以您就放心吧,沒人傷的了您的心肝寶貝。

蘇巳停下動作,站在那兒繼續沉思。

“主子,奴才覺得站着思考和躺着思考是一樣的,所以,你早些安歇吧。”德勝跟着耗了這大半夜,加上之前一個多月的趕路,已露疲色。

“這陣子,辛苦你了!”蘇巳拍了拍德勝的肩膀道。

“奴才不辛苦。”德勝笑着說,“只不過五更就要早朝,處理完政事還要去見雲主子,您現在若不安歇,明天哪有精神應付這些事情呢。”德勝勸到。

“嗯,伺候朕歇息吧!”

“是。”德勝上前脫掉皇上的衣物,将發髻弄散,“今兒神醫谷傳來了信,說是您求得藥還得一陣子才能好,畢竟需要那麽多,所以您還得等一陣子。”

“嗯,告訴他們抓緊,越快越好。”蘇巳說道。“好了好了下去吧,今晚你好好歇息,明日你一早就去雲沂那兒,以免他出京!”

“奴才領命。您吶就放心吧!”德勝笑着答道。“那奴才先退下了,您安心就寝。”伺候皇上躺下,放下床幔,輕輕退了出去。站在門口望着天邊的月亮,暗暗祈盼,明日可以安生點。

自從五年前自己跟在了這個少年身邊,就了解了先皇的心思。此子純善,重感情,只有把社稷放在他手裏,其他的皇子才能留下性命。先皇一生只有四子,所以極重視這幾個孩子,也早早看出了前三子的狠辣。先皇得知蘇巳好男風後迅速将蘇巳接到身邊,世人都道先皇極寵四皇子,哪怕四皇子生母出身低微,也定要打壓其他三子,助他登上帝位。可又有誰知這只是一場交易。先皇利用他保全其他三子,十年的時間,讓太子之子成長,最後禪位于太子之子。蘇巳則用皇位綁住鐘愛之人,只求一世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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