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五十九

常欽急忙躺到郗苓身邊,掀開被子鑽進去,推推他的肩把他搖醒,嘴貼在他滾燙的臉上不停呢喃:“郗苓,醒醒了,郗苓。”

常欽剛從外面進來,身上的溫度還未恢複,周身帶着一股寒氣,郗苓感受到那陣寒意,眼睛還閉着,手上卻不耐煩地推開常欽:“走開,冷!”

郗苓發着燒,根本就沒什麽力度,常欽只被他推得稍微偏了偏,很快又貼回去,他把郗苓緊緊摟在懷裏,不停親吻他發燙的面頰,低聲說:“起來了,乖,我帶你去醫院。”

聽到“醫院”兩個字,郗苓一秒炸毛,他偏過頭,躲開常欽的親吻,眼睛依舊閉着,面色卻異常猙獰,吼道:“滾開!不去!”

常欽不但沒生氣,看他這副柔柔弱弱的樣子反倒想笑,他湊過去,把唇貼在郗苓的唇上,發覺那兩片唇瓣同樣也是火熱地不行,常欽用唇慢慢碾壓他的唇,待郗苓終于憋不住氣微微張開嘴時,他就趁虛而入,把舌尖伸進那濕熱的口腔中。

“唔——”就算被吻着,郗苓也覺得難受得不行,他剛要偏頭躲開,下颚就被常欽掰正,并用指尖固定住,郗苓沒什麽力氣,只好任他擺布,常欽的舌頭在對方口腔內四處掃蕩一陣,然後勾起郗苓的舌尖,缱绻纏綿地與之交纏,他用盡生平極大的耐心,溫柔地把身|下這個人吻醒。

見郗苓終于願意睜開眼,常欽這才從他口內退出來,舔舔他的唇瓣,低聲問道:“醒了麽?”

郗苓丢給他一個白眼,調開視線沒說話。

常欽低低笑了兩聲,用額頭貼着他的額頭,心疼道:“都燙成這樣了,為什麽還不肯去醫院,嗯?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的。”

郗苓移回目光,怔怔地看向他。

常欽在郗苓這毫無戒備的晶亮明眸中有些迷醉,強壓下想要再次吻住對方的沖動,他用手肘撐起身子,翻身下床,拿起床頭櫃上的體溫計,在空中甩了甩,用紙巾擦幹淨後,遞到郗苓面前:“張嘴,啊——”

郗苓不爽地看着他,就算懶得開口說話,常欽也能讀懂他的意思:別以為我現在沒力氣,就可以任你調戲。

常欽笑出聲,就當沒看出他的內心語言,待郗苓張開嘴後,他把體溫計塞進去,說道:“郗姐姐說鍋裏還有粥,我去熱一熱,吃完了我帶你去醫院。”見郗苓瞪向自己,他收起笑臉,嚴肅道,“不許反抗。”

常欽來到廚房,打開煤氣竈熱粥,想了想,又從袋子裏拿出郗茯買的西紅柿,從冰箱裏取出兩個雞蛋,打算做雞蛋番茄湯。

他看準時間,忙裏偷閑回到卧室,見郗苓已經拿出了體溫計,正眯眼看溫度,常欽問道:“怎麽樣?”

郗苓依舊懶得說話,把體溫計往常欽手裏一塞,往後一倒靠在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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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欽低頭仔細看了一眼,驚喊道:“38度8!!”

郗苓抱胸冷哼一聲:“你肯定是跟我姐姐串通好,專門來折磨我的。”

常欽勾起嘴角,指尖撫過對方尖削的下巴,俯下|身在他唇上親了親,口氣挑逗十足:“是啊,我就是來折磨你的,你願不願意?”

郗苓轉動眼珠,冷笑:“想都別想。”

常欽倒在他胸口悶笑兩聲,無可奈何地說:“都這副樣子了,脾氣倒是一點兒沒收。”

郗苓把他從身上推開,緊擰眉頭怒道:“走開,別煩我!”

常欽賴着不肯動,反正郗苓沒力氣,任他怎麽推,他還是貼在原地,他拉起郗苓的一只手,與他十指交扣,另一只手撐着頭,從下往上看他,認真問道:“你為什麽這麽讨厭去醫院?”

“幹嘛要告訴你?”郗苓露出一絲心虛,嘴上卻毫不示弱。

常欽犀利地抓住他一閃而過的心虛,故意調戲:“上次給你上藥,你就喊疼,真沒想到,你這麽個大男人,竟然真的怕打針,哈哈哈哈哈。”

郗苓瞪向他,圓睜的雙眼快竄出火苗,咬牙切齒地說:“閉!嘴!”

常欽非常欠打地繼續調戲他,一根根把玩他的手指,一本正經地說着不正經的話:“如果你連打針這點疼都怕,那我們就很難幹點別的了。”

郗苓被這個無賴氣得啞口無言,要不是身上實在沒力氣,他恨不得立馬把這個人就地陣法。

“好了好了,不鬧你了。”常欽被他瞪得敗下陣來,放開郗苓的手,起身走出卧室,“粥快好了,起來吃飯吧。”

“扶我!”

聽見身後的聲音,常欽轉回頭,卻見郗苓仍舊板着臉抱胸靠在床背上,他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于是開口問道:“你說什麽?”

“扶我起來。”郗苓不動聲色地重複道。

常欽咧開嘴,屁颠颠地跑到他跟前,掀開被子,拉過郗苓的手,半抱着他爬下床,把他一路扶向衛生間,十分貼心地問道:“要我幫你洗臉麽?洗澡也可以的。”

郗苓斜睨他一眼:“忙你的去吧,你可以跪安了。”說完,甩上洗手間的門。

“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還關門。”常欽隔着門板嘟嚕一聲,走向廚房。

待郗苓在餐桌前坐下,常欽端出兩碗熱粥,郗苓本就沒什麽食欲,看到中午的粥,越發不想吃了,只草草舀了幾口便丢下勺子,常欽見狀問道:“怎麽了?不好吃?”

“吃飽了。”郗苓冷着臉回答。

常欽皺起眉頭:“就吃這麽點怎麽行呢,那你喝點湯,我特意為你做的。”說着,把番茄蛋花湯推到他面前。

郗苓擡起眼皮掃了他一眼:“能喝麽?”

“……”常欽一頭黑線,“放心吧,別的不會做,但跟雞蛋有關的,我還能勉強露兩手。”

郗苓想到之前常欽早上做的煎蛋還不錯,猶豫片刻,舀起一勺蛋花送入口中。

“怎麽樣?”常欽好奇地探頭問道。

郗苓點點頭:“熟了。”

常欽:“……”

“那味道怎樣?”常欽繼續問。

“鹹了點,不過挺好的。”郗苓平靜地說,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鹹了又挺好的,這是什麽評價?”常欽無語,也為自己盛了碗湯。

确實鹹了,考慮到郗苓正發着燒,不可以吃得太鹹,他又拿回去回爐重造,往裏頭加了些開水。

再次端出這碗湯,口感肯定沒先前好,但比起喝粥,郗苓寧願喝這碗不倫不類的雞蛋番茄湯,沒一會兒,一大碗湯幾乎都被他一個人給解決幹淨了。

常欽很有成就感地把碗洗幹淨,回卧室拿出一件厚外套丢給郗苓,催促道:“快走吧。”

郗苓感覺自己腦子沉得跟鉛般難受,也就不再反抗,乖乖穿上外套,常欽走過來,替他扣好扣子,又拿出一條厚圍巾在他脖子上繞了幾圈,最後給他戴上一頂毛線帽,一番全副武裝後,只剩下兩顆黑眼珠露在外面,直愣愣地看向常欽。

常欽被郗苓看得心癢難耐,探過頭在他的長睫毛上吻了吻,低聲道:“走吧。”

這個點,醫院裏卻是人潮湧動,估計因為突然降溫的緣故,染上風寒的人不少,常欽排了好久的隊才挂上號,然後帶着郗苓問診、驗血,醫生說郗苓這是病毒感染,必須挂幾天鹽水才能痊愈,在醫院前前後後跑了兩個小時,郗苓才吊上吊瓶,郗苓雖然嘴上抱怨怕疼,但真的要打針,拉出衣袖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模樣,倒不至于真變成個三歲孩童吵鬧不停。

“疼麽?”常欽舉着吊瓶,壞笑着看他。

郗苓不悅地掃了他一眼,淡淡地回答:“我不是怕打針。”

“那你怕什麽?”常欽困惑道。

“我是讨厭,”郗苓擡頭看了眼頭頂的吊瓶,“這種被控制的感覺。”

常欽楞了一下,閉嘴沒再說話,帶郗苓找到一處較隐蔽的角落,先把他安頓好後,自己緊挨着對方坐下。

“累就趴在我肩上睡會兒吧。”他把肩膀湊到郗苓跟前,說道。

郗苓睡了一天并不困,但渾身乏力,也就顧不上路人詫異的目光,直接把頭枕在常欽肩上。

“我爸媽買了下周日的機票回去,你要跟我一起送他們麽?”常欽把頭抵在對方腦袋上,問道。

郗苓點點頭,虛弱地說:“那是自然。”

“我跟他們說你生病了,他倆就讓我好好照顧你,沒讓我回去住。”

郗苓又點了點頭,心裏忽然酸酸地,他嘆口氣道:“常欽,我不想傷害他們。”

常欽拉過他的手,緊緊捏在自己手心中,安慰道:“沒有人要傷害他們,放心吧。”

“這世上沒有一位家長,是生來就能接受的。”郗苓難受地說。

“我知道,這幾天我其實在想……”常欽低頭看着對方纖細的手指。

“別說!”郗苓斬釘截鐵道。

常欽疑惑地別過頭看他。

“別說,先別說,等,等過一段時間,再看吧。”郗苓緩下語氣,耐心地說道。

等過一段時間,如果我們還在一起的話……

“好。”常欽點點頭,解釋說,“我就是,想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不過,我也覺得現在就坦白,好像确實倉促了些,畢竟我們倆連……”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郗苓一眼。

郗苓真是服了這個人,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思想那種事兒,于是清清喉嚨,順着他的意思走下去:“嗯,我正在等你呢。”

常欽只覺得頭皮一麻,別扭地調整了下坐姿,把玩着郗苓的一根手指,支吾道:“郗苓,不是我不願意,我就是好奇,那個,你會麽?”

“這有什麽會不會的,”郗苓無語凝噎,“這事兒難道還得先考個證怎麽着?”

常欽笑起來:“我這不是怕,你傷着自己。”

郗苓哼了一聲:“你還是多關心你自己吧。”

常欽沉默片刻,忽而不好意思地問道:“說真的,你私底下,有沒有學過,我是說,看個片兒什麽的。”

“有啊。”郗苓不動聲色地回答。

這個答案着實讓常欽大吃一驚,平時總覺得郗苓一副正人君子,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沒想到竟然也會偷偷看小黃|片兒,他實在無法想象,郗苓一本正經地坐在電腦跟前,面無表情地盯着那勁爆動作看的畫面。

“你都哪兒找的片子啊?”常欽疑惑道。

“Vincent電腦裏很多。”郗苓平靜地說,口氣随意地就像在跟對方讨論明天是天陰還是天晴。

常欽一頭黑線:“你們倆,你們倆一起看?!”

“當然不是。”郗苓解釋,“在英國的時候經常要用他電腦,Vincent這個人向來沒什麽顧忌,下了東西直接就丢在桌面上,我有時候閑得無聊,就會瞄上兩眼。”

“難道說,Vincent也?”像是發覺了什麽,常欽驚訝道。

“會看兩個男人做那事兒并不一定就代表他也是吧。”郗苓斜睨他一眼,加了句,“別亂猜,Vincent喜歡女人的。”

“哦。”常欽放下心來,突然又覺得自己這心擔得莫名其妙,原本的自己,不也是只喜歡女人的麽?現在不是照樣一頭紮進去,愛得無法自拔,他忽然想起付聖谕跟他說的那句話,一旦踏進去,就徹底回不了頭了,他不禁扪心自問,如果沒有郗苓,自己還會喜歡別的男人麽?

常欽轉頭,認真地看了眼正閉目養神的郗苓,不管多少遍,只要目光觸及那張無可挑剔的面孔,他都會沉醉不醒,喜歡得恨不得把這個人揉進骨髓裏,他這才發現,除了郗苓,別說男人,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再讓他動心了。

常欽在心裏長嘆,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對方同樣毫無保留的愛。

想及此,一股甜蜜頓時湧遍全身,他用手撥開散落在郗苓額頭的劉海,嘴唇貼上去蓋了個吻。

“大庭廣衆之下,注意影響。”郗苓閉眼警告道。

常欽笑着說:“怕什麽,我們正大光明。”

郗苓不舒服地換了個坐姿,仍舊閉着眼,嘟囔道:“常欽,我口渴。”

“我這就去買水。”他小心地把郗苓的頭托起來,讓他仰靠在椅背上,又替他整理好圍巾,起身來到不遠處的一處自動售貨機機前。

售貨機前人有點多,排在常欽前頭有四五個人,其中最前面是一個年紀與他相仿的男子,身旁還站着個一身校服的男孩兒,常欽盯着那個年輕男人的背影看了老半天,只覺得這背影十分面熟。

直到那人買好東西,領着身旁矮了他一大截的男孩兒走出隊伍,常欽才認出來:正是那個跟他處處犯沖的方近聞。

他正要揮手打招呼,忽然想起自己不僅跟人家不熟,還背着“朋友圈點贊之仇”,再加上上次他惡意戲弄對方,方近聞回去後,指不定捏了幾個小人常欽天天詛咒他,想及此,常欽便閉了嘴,看着倆人從他眼前走過,然後停在不遠處,方近聞很有耐心地替那個小男孩撕開吸管的包裝袋,插|進鋁箔口裏後遞給對方。

小男孩喝了一口手裏的奶茶,擡頭一直沖方近聞笑。

方近聞摸摸他的頭,笑着問了句什麽,小男孩便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更歡快了些。

常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這倆人身上,心裏好奇方近聞這麽年輕,哪裏冒出來半大的兒子,于是他把目光對準“兒子”的臉上,又突覺這個小男孩長相分外面熟,但是跟方近聞一點兒也不像,反而像極了某個他見過的人,至于那人是誰,常欽死活也想不起來,他把記憶裏所有認識的人都粗略過了一遍,終究沒找出答案。

見倆人掉頭走遠,常欽聳聳肩,放棄自我折磨,掏出零錢買了一瓶水,想了想,又掏出一把零錢,點了兩瓶剛才方近聞喂那男孩兒喝的奶茶。

他把溫熱的奶茶貼在郗苓面頰上,對方被熱地立馬睜開眼,不解地看向常欽。

“要喝麽?”常欽問。

郗苓看了眼他手中的奶茶,猶豫片刻,點點頭。

于是常欽也學着方近聞的樣子,抽出吸管插|進鋁箔裏,喂到郗苓嘴邊,郗苓順勢吸了一口。

常欽收回手,也吸了一口。

“別喝我喝過的,把感冒傳給你。”郗苓提醒道。

“沒事兒。”常欽無所謂地說,又吸了一口奶茶,“我一整年難得感冒一次,有時候真想來場大病,增加點抗體,順道,”他看向郗苓,邪笑着,“享受一下郗律師的悉心照顧。”

“有病。”郗苓丢給他一個白眼。

“你猜我剛才碰到誰了。”常欽把吸管遞到郗苓嘴邊。

“誰?”郗苓吸了一口問道。

“方近聞,竟然還帶了個男孩兒,是他兒子麽?”

郗苓突然一滞,面上卻不動聲色道:“他都沒結婚,哪來的兒子。”

“那可能是他的親戚什麽的吧,就是看那男孩兒長得面熟,像是在哪兒見過。”

“方近聞的親戚,你怎麽可能見過。”郗苓說。

“是啊,所以想不明白,不過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那麽多,正好撞臉了也不奇怪,難受的是,我死活想不起到底撞了誰的臉。”

郗苓切了一聲:“有這功夫,還是好好想想怎麽帶月牙吧。”

“怎麽了?”常欽疑惑地看向他。

“我姐姐說,周末她跟姐夫都要出差,讓咱倆幫忙帶兩天。”

“什麽?”常欽頓覺晴天霹靂,“你答應了?”

郗苓本想就着這個話題,跟他讨論一下郗茯提議過的,想辦法弄個孩子的事情,見常欽這副跟要了他老命似得樣子,只好作罷,平靜地回答:“當然答應了。”

“那,那我要準備些什麽麽?去超市買點糖果什麽的。”常欽緊張兮兮地說。

“不用,我姐姐不讓她女兒吃太多糖。”

“哦……”常欽思索片刻,忽然又緊張起來,“那……”

郗苓拍拍他的手,安慰道:“別擔心,月牙又不是老虎,還能吃了你不成?”

“不是我誇張。”常欽苦着臉道,“不瞞你說,我可能真的會被她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想多寫點糖,就會有點瑣碎,希望各位不要嫌棄555~我自己還蠻喜歡看男友力十足的常欽和傲嬌郗律師的日常的,哈哈哈!

感謝每一條暖心的留言,都是我莫大的動力,真的!只要有一個讀者堅持陪着郗苓和常欽,我都會努力把他倆的故事寫完。

你們想要的甜會有的,虐也會有的,甜中帶虐虐中帶甜後面都會有的,he肯定肯定也會有的!只要朋友們不離不棄,麽麽噠~~愛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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