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五十八
早上,郗苓是被兩只冰涼的手拍醒的,柔軟的手掌拍在臉上,力度倒不大,但他燒還沒退,渾身燙得像個火球,冷不丁碰上冰涼的觸感,一秒就把他哆嗦清醒了。
郗苓揉揉迷糊的睡眼,卻見月牙跨坐在自己身上,不停張嘴咯咯笑,露出跟舅舅同款虎牙,兩只肉嘟嘟的小手胡亂在郗苓臉上拍着。
“月牙!”郗苓又驚又喜,急忙拉過她冷冰冰的小手放進被窩裏捂熱,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粉嫩的臉蛋,仰頭湊過去親了一口,樂呵呵地問道,“你怎麽來了?媽媽呢?”
“媽媽在外面。”月牙指指大開的卧室門。
郗苓坐起身子,燒糊的腦子沉得像塊鐵鉗,他突感眼前一黑,急忙閉眼緩沖片刻,等這股難受勁兒過去後,他重又睜開眼,正好看到郗茯從客廳走過來。
郗茯手裏拿着一杯熱水,看到月牙正趴在郗苓身上,她急忙走上前,假裝生氣道:“月牙,舅舅發着燒呢,你手這麽涼,又把舅舅凍着。”
“沒事兒。”郗苓笑着把月牙的兩只小手從被窩裏拿出,放在自己掌心裏哈了口熱氣,他看了眼窗外,窗簾半掩着,中間留了條不大的縫,依稀能看見樓下街道兩旁,樹上的葉子在風中胡亂搖曳。
“今天很冷麽?”郗苓問道。
“嗯。”郗茯點點頭,把水杯放在床頭櫃上,“聽說下午要下雪。”
“下雪?”郗苓不可思議道,此時已是三月底了,看來今年的倒春寒來得有些氣勢洶洶。
“是啊。”郗茯板起臉,愠怒地看向郗苓,“你倒有本事,大冷天的,竟然還跑到外頭淋雨,現在好點沒有,還燒着麽?”她俯下|身,用手背探了探郗苓被劉海擋住的額頭。
郗苓呲了一聲,被冰得一個哆嗦,整個人往後一仰,抱怨道:“姐姐!你還說月牙,你自己不也一樣,手這麽涼,是想凍死我麽。”
“沒辦法,外面實在太冷了,我們剛進來,體溫都還沒恢複。”郗茯不痛不癢地說,拿起昨晚被常欽放在床頭櫃上的退燒藥遞給郗苓,囑咐道,“先把藥吃了,我去拿體溫計。”
郗苓翻過塑料板,仔細看上面的說明,頭也不擡地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發燒了。”
“你說呢?”郗茯斜睨他一眼。
郗苓嘴角情不自禁漾起一抹甜笑,不用問也知道,常欽一大早就去上班了,不放心把郗苓一個人留在家裏,便通知郗茯過來照顧他,郗茯現在已晉升為業務主管,上班時間比較自由些。
Advertisement
郗苓仰靠在床背上,讓月牙坐在自己身上,陪她玩兒猜拳。
郗茯再次從外面走進來,帶回一根體溫計,她把小棒子從塑料盒裏拿出來,用力甩了幾下,再抽出紙巾把體溫計擦幹淨,遞到郗苓跟前,命令道:“張嘴。”
郗苓委屈地瞄了眼姐姐,用眼神抗議對方就不能溫柔一些,跟着不甘不願地張開嘴,把溫度計含入口中。
郗茯卻視而不見,趁弟弟不方便說話的間隙,一屁股挨着床沿坐下,絮絮叨叨地說:“多大個人了,還學電影裏那些哀怨橋段去淋雨,你這心是有多大啊,要不是常欽中途找到你,你是打算冒雨走到天亮麽?到時再來個發燒四十多度,直接把腦子燒傻了,讓我們養個智障,你以為我們很樂意?”
郗苓:“……”
“你別瞪我。”郗茯厲聲警告道,手上卻極溫柔地替郗苓撥弄淩亂的黑發,“我跟你說的都是大道理,這麽晚,你一個人走在那麽偏僻的路上,電話也不接,多讓人擔心啊!昨晚常欽問我爸爸墓地地址的時候,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兒,一直到今天早上他告訴我你發燒原因,我才明白,聽完電話我就氣得不行,心想非得把你罵夠三天三夜才罷休,真佩服常欽這麽有耐心,竟然這樣都能忍下來,也沒沖你發脾氣。”
郗苓安靜地聽着,心裏突然五味雜陳。
月牙對郗苓嘴裏叼的那根透明棒子十分好奇,時不時拿小手撥撥露在外頭的那端,嘴裏咯咯笑個不停。
郗苓佯怒瞪了她一眼,拿開她胖乎乎的小手,郗茯把女兒抱離郗苓,低頭耐心地教育:“你舅舅腦子燒壞了,你別被他也帶傻了。”
“……”郗苓叼着體溫計,口齒不清地咕嚕一聲,“姐姐……”
郗茯擡頭,理所當然地看他:“怎麽,你還想把感冒傳染給月牙麽?”
郗苓頓時沒了脾氣,只好雙手抱胸靠在床頭,滿臉委屈地看向姐姐。
郗茯得意地哼了一聲,把月牙放到地上,拍拍她的小屁股,哄道:“走,陪媽媽去摘菜。”
月牙年紀小,對幹活沒什麽概念,單純覺得“摘菜”應該是件蠻好玩兒的事兒,便咧開嘴,一颠兒一颠兒地跑向客廳,留下一長串銀鈴般的笑聲。
郗茯跟在女兒身後,走到一半又突然轉過頭,居高臨下地望着郗苓,叮囑道,“等時間到了,自己看□□溫,如果還發燒,我們下午去醫院。”
一聽到去醫院,郗苓立馬怒目圓睜,他這個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疼,而如果去醫院,多半逃不了要打針。
郗茯好笑地看他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幸災樂禍地丢下一句:“都是你自找的。”
雖然離開卧室前,郗茯冷淡地囑咐郗苓自己看體溫,但等到時間差不多時,她又回到床邊,從郗苓口中抽出體溫計,眯起眼仔細看上面的數字,接着皺眉說道:“37度8,低燒。”
她摸摸郗苓燒得通紅的臉,嘆口氣:“吃完飯去醫院挂一瓶吧。”
郗苓急忙拿起被他丢在一旁的藥片,在空中揮了揮:“不用去醫院,吃完飯吃兩片退燒藥再睡一覺,很快就好了。”
郗茯知道弟弟怕打針,也不再強求,她把體溫計放回塑料盒裏:“先起來吃點東西吧,我給你熬了粥。”
郗苓正要掀被子下床,突然意識到自己下|半|身還是光着的,于是他尴尬地又把被子蓋回去,支支吾吾地說:“你……你先出去,我馬上就來。”
郗茯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見後者一臉不自在的神色,瞬間反應過來,她紅起臉清咳兩聲,無奈道:“你們倆……”
“不是你想的那樣。“郗苓嘴上狡辯,臉頰卻騰地一下燒到了耳朵根,好在他本就發着燒看不出,但還是在郗茯意味深長的目光下,心虛地避開視線。
直到郗茯走出卧室,順手為他帶上門,腳步聲消失在走道盡頭,郗苓才從床上爬起來,擔心月牙耐不住寂寞突然跑回卧室找他,他又兩三步蹦到門後,把門反鎖。
郗苓強壓住心頭的怒火,嘴上把常欽的祖宗十八代逐個問候了遍,轉身從衣櫃裏翻找要換的衣服,唇角卻不自覺地高高揚起。
郗苓洗漱完畢坐到餐桌旁,月牙已經乖乖地坐在兒童椅上,抓着把塑料勺專心喝她的蛋奶糊,看到郗苓過來,她咧嘴一笑,奶聲奶氣地喊道:“舅舅,懶蟲。”
郗苓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溫柔地說:“是是是,舅舅是懶蟲,我們月牙最勤快了,對不對?”
“對!”月牙驕傲地挺起胸脯,“我很早就起來了,比爸爸媽媽都早。”
“曾月牙!”郗茯從廚房出來,板起臉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說着走上前,替月牙整理歪向一邊的圍嘴。
郗茯看向郗苓,教訓道:“還有你,都跟你說了別離月牙那麽近,到時把她也給傳染感冒了,你照顧啊?”
郗苓一頭黑線,接着壞笑道:“我照顧就我照顧,正好,可以讓月牙陪我去打針。”
“你……有你這麽當舅舅的麽。”郗茯無語凝噎,轉身回廚房盛出一碗小米粥,擱在郗苓面前,“趁熱吃,喝點熱粥能多流點汗。”
郗苓埋下頭,聽話地一勺一勺把粥喂進嘴裏,吃一半問道:“月牙今天怎麽沒去托兒班?”
“天氣太冷了,很多小朋友都沒去,早上常欽打電話讓我來照顧你,我就沒送她去托兒所。”郗茯也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坐在月牙邊上慢慢喝着。
郗苓點點頭,沒再說話。
郗茯沉默半晌,突然問:“你倆現在算怎麽回事兒?在一起了麽?”
郗苓抓着勺子在半空中頓了頓,卻沒回答。
“你想清楚了麽?”郗茯抽出一張紙巾給月牙擦嘴,漫不經心地問道。
郗苓只覺得心中好似懸着萬斤鐵塊,喉結艱難地滾了滾,低聲回答:“試試吧。”
郗茯嘆口氣,繼續說:“我聽說,常欽前段時間被控告貪污,還關進了拘留所?”
郗苓點點頭,心卻更沉了。
“不會是你……”郗茯擔心地看了他一眼,見後者不吭聲,只顧埋頭喝粥,心中便料到大半,她憂心地說道,“要不是我聽說了常欽的事兒,我是真的沒想到你竟然……”
郗苓把勺子在粥裏攪了攪,沉聲道:“等了這麽多年,你舍得放棄麽?”
“我壓根就沒想過。”郗茯不假思索地接口道,“他這麽個人渣,難道值得犧牲自己陪他玩兒?”
“你不需要犧牲,犧牲我就夠了。”郗苓平淡地說。
“我知道,”郗茯無奈道,“我再怎麽勸你都沒用,這話我都已經勸這麽多年了,我也知道,你早就給自己鋪好了後路,可那是在你的導師還沒有誣告你學歷作假的前提下,現在你再把律師這碗飯丢了,以後能幹嘛?”
“學歷的事情學校已經幫我澄清了。”郗苓淡然道。
“話是沒錯,可是你的教書生涯已經徹底斷送了,你必須得認清這一點啊,郗苓,沒有了窦老師,很難再有大學願意收你的。”
郗苓喉間一緊,姐姐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針紮一樣直戳他心上最敏感的地方,但他調整了下坐姿,仍舊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那我就去教中學,或者小學,總能找到飯碗的。”
郗茯又嘆了口氣:“我做的最後悔的事兒,就是把當年爸爸去世的隐情告訴你,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原因,可萬萬不是讓你背負仇恨啊,這麽多年過去了,爸爸的屍骨都化成灰了,你卻還抓着不放。”
“你能放麽?”郗苓冷聲反問,“你能忍受,當年爸爸被所有股東圍着罵,把他罵得顏面掃地,最後當場斷氣,這還不夠,那群老骨頭罵完爸爸繼續罵你,他們指着你的鼻子,什麽難聽的都說得出口。這所有的一切都拜那個人所賜,他把我們害得家破人亡,自己卻一路平步青雲,爬的越來越高,難道所有這一切你都能忍受?就算你能忍受,我也不可能,當時我躲在你身後,眼睜睜地看你被那群人圍攻,我暗暗發誓,這筆賬我一定要算,那個人曾經對爸爸做過什麽,我都一一記着,就算後來你不告訴我,我也能靠自己查出來,可笑的是,他自認為自己僞裝得天衣無縫,以為我們兩個壓根什麽都不知道,這幾年一直假裝是爸爸的好朋友,逢年過節就跑來家裏噓寒問暖,哼,自作聰明,難道他就不明白,會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會叫的。”
每當聽弟弟說起這件事兒,郗茯都覺得郗苓像突然變個人,渾身散發出一股看不見的戾氣,她知道這是郗苓的心結,任她再勸慰,也無法解不開萦繞在對方心頭的怨恨。
“我說了,我已經不再管你要對那個人怎麽樣,也不幹涉你做任何事,問題是,現在已經牽扯到了常欽,而且,他差點因為這件事兒被送進監獄,你覺得,如果他知道真相,還會原諒你麽?”
“本來我早就計劃好了,等事成之後就把一切真相告訴他,我也幫他做好了全身而退的準備,可哪知道文化村竟然會失竊,檢察院的人動作又那麽快,一夜之間,他就被關進了拘留所。”
郗茯冷笑:“這世上的事兒,要都能像你想的那樣發展,還哪來什麽保險公司。”
郗苓低下頭,原本挂在臉上的兇狠一掃而空,挫敗般自嘲一笑:“我就知道,我始終要栽在他這裏,可能這就是命中注定吧。”
“想要離開,就得狠下心徹底斷絕,想要愛情,就得放下一切不再執念,既要愛情,又要複仇,結果只會是兩敗俱傷。”郗茯一針見血道。
“我知道。”郗苓點點頭,“所以我選擇了常欽,至于那邊,我已經收手了。”
郗茯冷哼一聲:“但願你說到做到,真能徹底收手。”
吃完午飯,郗茯把碗筷洗幹淨,然後來到客廳,把窩在沙發裏陪月牙玩塑料挖土機的郗苓趕上床,再從藥板中壓出兩顆退燒藥囑咐他吞下:“吃完藥就睡覺,如果常欽下班回來還沒有退燒,就讓他帶你去醫院。”
郗苓吞下藥片,整個人埋進被子裏,只露出兩顆烏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向姐姐,乖順地點點頭。
“那我走了?”郗茯說。
“姐姐。”郗苓突然撒起嬌來,“等我睡着再走吧。”
郗茯心一軟,微笑着坐到床頭,郗苓像個孩子般貼過來,順勢把頭枕在她腿上,心滿意足地嘆道:“好多年沒這樣了。”
郗茯隔着被子拍拍他,嗔怪說:“你都多大了,你是月牙麽?”
郗苓理所當然道:“我從小就不知道躺在媽媽懷裏的感覺是什麽樣,所以,潛意識裏就把姐姐當成媽媽,不是說,不管多大,到了在媽媽跟前,始終都是個小孩子麽。”
郗茯笑笑,輕拍他的身子哄道:“你快睡,哄完你這個大的,一會兒我還得哄外面那個小的午睡。”
郗苓含笑閉起眼,沒一會兒又張開,低聲沉吟:“姐姐,你對媽媽還有印象麽?”
郗茯渾身一顫,想了想,搖搖頭說:“沒什麽特別的印象,那時候我比月牙大不了幾歲,就記得媽媽很漂亮,說話聲音很柔和,每次她抱我睡覺,我都能聞到她身上清淡的香味。”
“柔和?”郗苓笑出聲,“那你可一點兒也不像媽媽。”
郗茯佯怒打了他一下。
“真羨慕你。”郗苓癡癡地說,“至少感受過媽媽的懷抱,她連抱都沒抱過我就走了。昨晚常欽還問我,爸爸這麽多年裏一直單身,為什麽都沒有給我們找個後媽。”
“爸爸是覺得對不起媽媽吧。”郗茯說,“其實生完我之後,醫生就警告過媽媽最好不要再生孩子,懷上你完全是個意外,那時候爸爸也挺不放心的,想讓媽媽把你打掉,可媽媽死活不同意,她知道爸爸這人觀念陳舊,一心想要個兒子,她說剛得知懷上你的時候,她做了個夢,夢到有個男孩兒跟她招手,所以她堅信自己懷的是兒子,說什麽都不肯打掉,後來爸爸執拗不過,只好同意她生下來,結果媽媽還是挺不過那一關……可能這也是為什麽,從小爸爸就對你特別嚴厲的原因吧,他一心想讓你成才,這樣才對得起媽媽為了生你賠上的性命,那幾年裏,爸爸為了創業,吃過的苦是我們都想不到的,他自己開公司,也是希望最後能把家業都傳給你,所以他一心要你學法律,保證你能夠管理好公司,只是誰都沒想到,他竟然會遭人陷害,沒等到你學成歸來,就先撒手離去……”
郗苓靜靜地聽着,半晌,說道:“不知道為什麽,最近總是想起爸爸。可能是常欽的爸爸媽媽給我太多溫暖的緣故吧,看到他們,就特別容易想到自己的父母,姐姐,你會想麽?”
“會啊。我看到曾默的爸爸媽媽,也會特別想爸爸,其實挺遺憾的,結婚的時候,爸爸沒能夠出現在我的婚禮上,別人家的新娘,都是爸爸牽着手交給新郎,可我……”郗茯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郗苓擡手,輕輕擦掉她的挂在眼角的淚珠,輕笑說:“還以為姐姐不會哭呢。”
郗茯拿開他的手,緊緊攥在自己手心裏,語重心長道:“郗苓,決定了就去做吧,這世上沒有哪個父母是不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幸福的,我相信,爸爸如果泉下有知,也會祝福你的。”
郗苓點點頭,忽而又仰頭看她:“那你呢,你會答應麽?”
郗茯笑起來:“你是說常欽?估計我跟他前世有糾葛吧,先前操心謝容兒,現在又要操心你。”
郗苓哼一聲:“我可不是謝容兒,不需要你替我出氣。”
“那倒是。”郗茯承認道,“我看得出來,常欽喜歡你,比喜歡謝容兒多多了。
“真的麽?”郗苓不确定地問道。
郗茯繼續笑着:“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多愁善感了?以前他哪會為了謝容兒追去英國那麽遠,別說蓉兒沒去過英國,就連蓉兒生氣跑回家,常欽也沒把她追回來過,最後還是蓉兒自己回來的……更別說碰上生病什麽的,一大早就打電話托我去照顧……”
郗苓聽聞,長長地嘆了口氣:“常欽對他那些前女友,确實挺混蛋的。”
“以前我只擔心他對蓉兒不夠好,現在,我反倒擔心你對人家不夠上心,把常欽的苦心都白費了。”郗茯低頭看了眼弟弟。
郗苓笑道:“你到底是我的親姐姐還是常欽的親姐姐啊?”
“快睡吧,一會兒月牙玩厭挖土機就該哭了,哦,說起月牙,我差點忘了,這周末我跟你姐夫都要出差,月牙,就麻煩你跟常欽了。”
郗苓大笑一聲,無所謂道:“我當然求之不得,就是常欽,他向來跟小孩子八字不合。”
“不合也得合,你倆如果真要在一起,不管領養也好,還是想辦法花錢人工造一個也罷,總歸都得有個孩子,不然,怎麽跟常欽的父母交代?”
郗苓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輕快地笑笑:“再說吧,要孩子這種事兒對兩個男人來說,還真挺奇怪的。”
下午,常欽跟蔣立達請了個假,提前下班了,雖然之前被周鳴公然從辦公室帶走受了不小影響,但一場轟轟烈烈的官司下來,業內人士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能經手這麽大又這麽敏感的項目卻出淤泥而不染,大家對他的贊揚反而有增不減,慕名而來的開發商越發不勝枚舉,常欽每天都跟公司的高層混在一起,商讨下面到底該接什麽項目比較合适,每個項目時間上都很緊張,因此雖然文化村項目早就已經竣工,可公司裏照樣一天都缺不了常欽。
到了下午,天上果然飄起一片片雪花,回家路上也跟着特別堵,他足足在公路上堵夠兩個小時才開到郗苓家,掏出鑰匙開門後,他徑直走進卧室,發現光線黯淡的屋內,床上的人在棉被裏緊緊裹成一團,睡得正香。
常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他脫去外套,悄聲靠床沿坐下,使勁兒搓搓手,等兩只手回溫後,他輕輕撥開郗苓前額的劉海,覆上他光潔的額頭。
這一碰卻不得了,常欽差點叫出聲來,郗苓的額頭,竟然燙得吓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一寫甜的,留言就寥寥無幾,大家是沒耐心看了麽?好傷心T-T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