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八十七
常欽突發奇想,這兩天一直喊着要吃餃子,于是郗苓趁這天下班早,從菜市場買了現成的餃子皮,又買了一點肉和白菜,打算晚上給常欽煮白菜肉餡餃子。
常欽日理萬機,這頭葉氏集團的酒店項目剛接近尾聲,那頭的別墅項目就緊鑼密鼓地要開工了,時常加班到很晚不說,有時候難得早回家還得繼續工作,這不,得知今天郗苓會包餃子,常欽胃裏的饞蟲早已經蠢蠢欲動,下班時間一到,他一分鐘都待不下去,把筆記本一合,就抱起資料回家繼續忙碌。
“郗苓!”
郗苓正在廚房裏忙碌,突然聽到常欽在書房裏喊他的名字,便抽出紙巾擦擦手,兩三步跑過去。
常欽坐在書桌後,笑眯眯地等他出現,見他一頭霧水地走向自己,連忙沖他招招手:“快過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待郗苓繞到書桌後面,常欽一手攬過他的腰,讓他整個人坐在自己腿上,右手從郗苓的腋下伸出去,抓起鼠标點了幾下,泛着熒光的顯示屏上是一棟三維建築模型。
“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家,喜歡麽?”常欽親了親郗苓的耳垂,輕聲問道。
郗苓怔怔地盯着屏幕看,上面是一棟兩層樓高的小別墅,極具歐式古典風格,深紅色的瓦片尖頂,半圓的窗框,外立面上半部分是土黃色的水泥牆,下半部分是粗糙的青磚石,別墅前後都被幽靜的花園環繞,長長的青石板歪歪斜斜地拼出一條小徑,直通別墅後院。
為了紀念郗父,常欽并未改變項目的名稱,依然取名叫湖濱,全稱為湖濱別墅。
“寶貝兒,你看這裏。”常欽拉起郗苓的手,讓他握住鼠标,自己則牢牢貼着他的手教他怎麽操作,“我在這裏設計了一個大露臺,直通咱倆的卧室,卧室旁邊是書房,有時候你晚上要備課,不喜歡被打擾,就可以待在書房裏,我跟黃老師說了,臨湖的最佳位置必須留給我,到時候,你在這間書房裏工作,還能聽見窗外潺潺的流水聲,如果你高興,我們還可以在這個大露臺上來一次,反正對面是湖水,沒有人看見……”
常欽喋喋不休說得起勁兒,郗苓卻順着他的意思,腦海中忍不住浮現出一副畫面:陽光明媚、微風和煦,遠處柳葉輕拂水面,寬敞的露臺上,常欽全身赤|裸地被自己壓在身下,喘着粗氣不停求饒……想着想着,就控制不住地面紅耳赤,連呼吸都跟着急促起來。
常欽察覺到他紅透的耳垂,疑惑地問:“寶貝兒,你怎麽了?怎麽臉突然這麽紅?”
他的突然出聲把正沉醉于情|色畫面的郗苓吓了好大一跳,他清清喉嚨,急忙正色道:“沒,沒怎麽。”
常欽環住他的腰,讓他緊緊貼在自己胸口上,低聲問道:“是不是在想我剛剛說的那事兒,嗯?”
郗苓只覺得羞愧難當,恨不得趕忙找條地縫鑽進去,他捏了把大腿肉,在心裏直罵自己思想龌|龊,嘴上不住狡辯:“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每天淨想那事兒。”
“有這麽寶貝的老婆在懷裏,誰能不想啊,嗯?”常欽把臉埋進他溫熱的頸窩,深深吸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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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苓閉起眼,向後仰靠在常欽肩上,微微側過頭,與他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氣息不勻地問:“那你,你爸媽呢?他們住哪間?”
“你願意跟他們一起住麽?”常欽吮吸着郗苓的耳垂,輕聲問道。
“當然。”郗苓不假思索地點點頭,“他們也算半個我的父母,我有什麽不願意的。”
常欽低低笑了一陣,說:“那你這幾天還老擔心,連覺都睡不好。”
“那不一樣。”郗苓低下頭,指腹摩挲着常欽的手臂,“這次我跟你回去過年,就得跟他們攤牌,難道你不緊張麽?”
常欽抓起郗苓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我說我不緊張,你肯定認為我在騙你,老實說,我确實緊張,但我了解我爸媽,他們通情達理,只要我們好好解釋,他們一定能接受我們的。”
“可你還有別的親戚,就算你爸媽能接受,那別人呢?他們會接受麽。”
常欽笑起來,口氣十分不屑:“我幾年才回家一次,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管不着我,我也管不着他們,至于他們怎麽看我們,我完全不關心。”
郗苓聽着常欽的安慰,卻并未安下心來,一雙眼睛失神地落在某個點上,面色也早就由紅轉白。
常欽看在心裏,心疼不已,他嘆了口氣,摟着郗苓道:“寶貝兒,乖,別擔心了,醜媳婦遲早都要見公婆,再說了,你又不醜。”
郗苓一秒破功,曲起手肘輕輕頂向他的肋下,反駁道:“你喊誰媳婦呢?”
“你呀你呀。”常欽耍賴,“你就是我常欽的小媳婦。”見郗苓要反抗,眼疾手快地夾住他的手腳,撓他的咯吱窩威脅道,“我們是蓋章認定過的,你可不許反抗!”
郗苓被癢地連連求饒,妥協道:“好好好,是我是我,我鍋裏還燒着水呢,你先忙着,我去看看。”說完,趕緊從常欽身上站起來,奔向廚房。
常欽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搖頭無奈道:“還是這麽害羞。”
年二十七,兩個人坐上回常欽老家的飛機。
常欽出生的城市位于中國南部,那裏山清水秀、風景宜人,地方雖然不大,但近幾年國家經濟不斷發展,城市中最高的樓早不是常欽印象中那棟三十層高的星級酒店,一棟棟高樓鱗次栉比,人民生活水平也不斷提高,常欽每隔幾年回家一次,都覺得自己快要認不出這養育了他十幾年的家鄉了。
飛機上,郗苓的緊張之情溢于言表,連漂亮空姐分發的飛機餐都沒吃幾口,全程緊閉着眼睛,仰靠在椅背上一聲不吭,細薄的雙唇抿成一條線。
常欽看在眼裏,心疼地不行。
自從接到常媽媽一連串的電話邀請,郗苓的焦躁便與日俱增,該說的安慰,該打的預防針常欽都做了,卻無濟于事,随着春節的臨近,郗苓的緊張也升到了極限,連睡覺都不安分,幾乎每晚都會被噩夢吓醒,可憐常欽也不敢睡得太沉,每次發覺身旁的人醒來,便會去廚房熱一杯牛奶,遞到郗苓嘴邊強逼他一口氣喝完,然後躺回床上,耐心地哄他入睡。
常欽拉過郗苓的手,握在手心裏,指間在對方白嫩的皮膚上慢慢摩挲。
感受到常欽的安慰,郗苓睜開眼,側頭看向他,反過來安慰道:“你別擔心,我沒事兒。”
“還說沒事兒。”見郗苓臉色煞白,常欽皺緊眉頭,“剛才都沒吃什麽東西,餓麽?”
郗苓搖搖頭:“吃不下。”
頓了頓,他又說道:“你說,幹爸幹媽會不會打你啊?”
“會不會跟你絕交?或者,像電視裏演的那樣,逼着讓你做二選一,選他們,或者選我?”
面對郗苓一連串的問題,常欽哭笑不得,只能不停揉搓他的手,連連安慰:“不會的不會的,寶貝兒,放心吧,你又不是不認識我爸媽,他們都是特別開明的人,放心吧,嗯?”
“再開明,也不可能會接受一個同性戀跟他們兒子在一起。”怕被鄰座的人聽見,郗苓把聲音壓得特別低,他的嗓音本就低沉,再把音調一壓,飄進常欽耳朵裏就變得特別有磁性,常欽光是聽他這沙啞的聲音都感覺渾身起了欲|望,若不是此時在飛機上,他可能下一秒就精蟲上腦,翻身把對方壓在身|下好好揉|虐一番。
常欽摸了摸鼻子,鎮定道:“郗苓,我知道,你跟你爸爸出櫃的時候,他的反應讓你有很大的陰影,正好借這次見我父母,你答應我,讓自己走出這片陰影,好麽?”
常欽掰過他的下巴,讓他跟自己四目相對,深不見底的瞳仁內閃耀出堅定的光。
郗苓出神地看了一陣,忽然被他這股奮不顧身的勁兒給感染了,于是用力點點頭,認真地嗯了一聲。
一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機場,常欽和郗苓各自拖了一個行李箱,剛一走出安全門,就看見兩張熟悉的面孔,守候在一群接機人中間,正癡癡地朝這邊巴望。
“爸、媽!”常欽趕忙朝他們揮手。
“欽兒,小郗。”常爸爸常媽媽發現倆人,激動地撥開人群大步走來。
“來來來,我來拿。”常爸爸不由分說地拉過郗苓手裏的行李箱。
“不用了,幹爸爸。”郗苓連忙謝絕,可對方眼疾手快,不等郗苓反應過來,已經拉着行李箱走出了幾步。
“小郗,路上累了吧?”常媽媽拉起郗苓的手,柔聲問道。
“不累。”郗苓笑得一臉燦爛,“還勞煩您跟幹爸來接我們,真是過意不去。”
“嗨,有啥過意不去的。”常爸爸朗聲道,“你問問常欽,他哪次回家,不是我跟他媽媽來機場接的?雖說他這麽大個人了,我們不應該這麽寵着他,可是沒辦法,誰讓他是我們唯一的寶貝兒子呢,知道他要回來,他媽媽早坐不住了,一個星期前就把房間打掃得幹幹淨淨,還特意買了新床單換上,小郗的房間我們也收拾出來了,小郗不要客氣,就當住在你自己家裏,啊?”
常爸爸滔滔不絕地說着,常欽卻不由皺起眉頭,來之前他已經跟郗苓商量好了,因為兩個人的關系,怕住在家裏忍不住露出馬腳,打算在附近找家酒店住下,等跟父母公開了再搬回家住。
“爸。”常欽清了清喉嚨,怯聲道,“那個,我們已經訂好酒店了,這幾天就,就先不住家裏了……”
“開什麽玩笑!”聽他這麽說,常爸爸一秒就光火,“你回自己家,怎麽能不住家裏?住酒店像什麽樣子,這不是把小郗當外人麽?”
郗苓聽見常爸爸最後那句話很是感動,可是住酒店是他跟常欽倆人商量好的,不好輕易更改,于是急忙為常欽開脫:“叔叔您別生氣,都怪我,因為我們學校每年都要舉辦夏令營,我作為帶隊老師之一,學校交給我一個任務,就是趁假期找一座城市考察,同時在當地的酒店住幾晚,看看适不适合學生住,正好今年回到常欽老家,我就把這裏當作我的考察地點,住酒店的錢學校還給報銷,所以我先斬後奏,提前訂好了酒店,沒想到卻惹幹爸您生氣了,我替常欽向您道歉,幹爸您別介意。”
聽了郗苓的解釋,常爸爸臉色稍微有些緩和,但他脾氣倔,只要發了火,不管誰對誰錯,都不會輕易認錯,便緊緊繃着一張臉,倔強地一聲不吭。
常媽媽急忙拿手戳他,責怪道:“孩子難得回來一趟,還沒說上幾句話你就發火,幹嘛啊這是,小郗都說了是為了學校的事兒才住酒店,你這個人,就是性子急,牛脾氣上來誰都攔不住。”
聽了常媽媽的勸告,常爸爸終于妥協,他清咳幾聲,拉下臉道,“既然這樣,那就随你們,要住酒店就住酒店吧,常欽,小郗對這裏不熟悉,你多照顧他一點。”
常欽連連點頭答應下來。
見形式緩和,郗苓暗暗松了口氣,心裏卻不住打鼓,只是住酒店,常爸爸的反應已經如此激烈,真不知到公開倆人關系的時候,對方該氣成什麽樣。
想及此,郗苓突然一萬個後悔答應常欽陪他一起回家過年,他本想反正幹爸幹媽不常去看常欽,他倆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假裝分開,一直這麽瞞着也不是不可以。
可欺騙畢竟不是永遠的辦法,且不說常欽年紀越來越大,他父母不可能永遠不讓他結婚,而且,這麽重大的事兒隐瞞父母,總歸是對倆人的不尊重,郗苓是鐵了心,想跟常欽認認真真走完這一生的,只是自私地占有這個人,卻逃避着不肯面對生他養他的父母,給他們一個交代,這樣的事兒,郗苓總歸幹不出來。
到家後,兩個人簡單地洗了把臉,圍坐在餐桌旁享受家裏的飯菜,常爸爸手藝很好,郗苓剛才在飛機上心事重重沒怎麽吃飯,此時餓得前胸貼後背,破天荒吃光兩大碗米飯,把常爸爸得意地合不攏嘴。
吃完飯後,一家人坐在沙發上聊天,郗苓拿出他一早準備好的禮物,送給常爸爸的是一根皮帶,前段時間Vincent回英國的時候,他特意叮囑對方買的,給常媽媽的則是一款最新上市的香水,價格貴得逆天,可當時郗苓買下它的時候,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毫不猶豫就付了款。
常欽坐在一旁,悠然自得地看郗苓把香水送到常媽媽面前,讨好般地跟她介紹這款香水,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笑意。他當然明白郗苓送媽媽香水的目的,當年肖露來他們家的時候,送的也是香水,媽媽收到那幾盒香水愛不釋手,平時只要出門,必然都會噴一點在身上,那段時間,郗苓只要聞到常媽媽身上的香味就會忍不住輕蹙眉心,所以,來之前他就下定決心,必須把常媽媽身上的香水味兒給換了,換成這盒“正牌兒媳”親自為她挑選的款式。
跟郗苓相處久了,常欽自然而然便了解郗苓身上那股極強的占有欲,就像小孩子被人動了心愛的玩具,只要他人膽敢侵犯一寸常欽的空間,郗苓就會炸毛,變得六親不認,可這股病态的獨占欲在常欽看來,卻分外可愛,他享受對方把自己當成專屬品不容觸碰的感覺,雖然不至于舞刀弄槍,但光是這股暗搓搓的勁兒,都能讓常欽像喝了蜂蜜般,從喉嚨一直甜到腳心。
所以,他放任了郗苓這個小心思,讓他為自己父母“替換”禮物。
郗苓打開包裝,親手替常媽媽噴了點兒香水,期待地看向她:“幹媽,這個味道你喜歡麽?”
“喜歡喜歡。”常媽媽樂得雙眼眯成一條縫,“真想不到,小郗竟然對香水都有研究,你選的味道非常适合我。”
郗苓松了口氣,終于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其實是我姐姐有研究,來之前,我特意向她咨詢了牌子,最後才選定的這款,我在商場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就覺得特別适合您。”
“謝謝小郗,有心了。”常媽媽慈愛地摸摸他的下巴,對這個從長相到人品統統無可挑剔的幹兒子真是越看越喜歡,“小郗,幹媽也有份禮物要送給你。”
郗苓驚訝地眨眨眼。
常媽媽笑笑,跟常爸爸交換了個眼神,然後起身回屋,取出一個大紅色的絲絨盒坐回郗苓身旁,當着他的面兒,鄭重其事地打開:“這是我當年嫁給常欽他爸爸的時候,常欽奶奶送給我的嫁妝,你知道,一般男方家裏娶媳婦,都會留下幾件傳家寶。”
只見那絲絨的小盒子中央躺着一枚純金戒指,正中間鑲嵌的是一顆方形的祖母綠寶石,這戒指的款式現在看上去有些俗氣,但在七八十年代特別新潮,晶瑩剔透的綠色石頭,在燈光下照射下顯得流光溢彩。
“照理說,這枚戒指應該按照常家的老規矩,等常欽娶媳婦了,傳給他的媳婦,我跟他爸爸商量了一下,既然我們認你做幹兒子,又沒什麽值錢的東西能送你,就把我當年的嫁妝拿出來,等你結婚娶媳婦了,你可以把這枚戒指送給你的媳婦,這樣,你們也真正算得上是常家的一份子了。這枚戒指值不了幾個錢,但是我跟你幹爸爸的心意,還希望小郗你不要嫌棄。”
郗苓受寵若驚,半天回不過神來,常欽也看傻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媽竟然會把當年的嫁妝送給郗苓,雖說是給他娶媳婦用的,可是誤打誤撞地,竟然真的傳給了常家的“媳婦”,也不知這是巧合,上天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預示着郗苓必然成為常家的媳婦。
想及此,常欽嘴角止不住地上揚,郗苓卻完全傻了,他僵坐在原地,手指不住地顫抖,愣是不敢接。
常媽媽蓋上盒蓋,把小盒子往他手裏一塞,不由分說道:“好了,這個戒指就交給你保管了,你要替我們收好。”
郗苓緊緊攥住盒子,就像攥着一枚發燙的勳章,灼地他胸口生疼,他啞着喉嚨,幹澀地說道:“謝謝幹爸,謝謝幹媽,我發誓,一定會好好保管這份禮物。”
相贈完禮物後,常爸爸又問了常欽一些公司的事情,他們家世代從政,從未有過經商經驗,常爸爸也沒法給兒子過多的建議,只能囑咐他凡事皆要小心,切不可貪圖不義之財,常欽連連點頭保證。
他倆趕了一天飛機,都非常辛苦,簡單地聊了幾句,常欽就帶郗苓去酒店了。
他們提前訂好的酒店價格不菲,是當地唯一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房間裏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俯瞰這個城市的全貌,這就是郗苓當初不顧昂貴的價格,執意要訂這間房的原因。
郗苓洗好澡,穿着寬松的浴袍,抱臂站在窗前,癡癡地看着身下車水馬龍的街道,密密麻麻的高樓內亮着點點燈火,不遠處有一條長江,江兩旁的霓虹燈倒映在水面上,泛出粼粼的波光。
這是常欽從小生活的地方,郗苓用肉眼一一掃過每一棟高聳的建築,每一條繁忙的街道,不停猜測他會在哪裏念小學,哪裏念中學,在哪裏追的第一個小女生,在哪裏第一次約會,又是在哪裏,結束了他的初戀。
想着想着,郗苓感覺心髒微微發疼,他已經擁有常欽全部的愛,和他此生所剩的未來,卻沒辦法換回他的曾經,好幾次親熱時,他的腦中會莫名其妙冒出常欽跟別人親熱的畫面,盡管那個人只是張模糊到看不清五官的臉,他也會被自己這種突發奇想逼得幾近窒息。
常欽洗完澡,擦着半幹的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驚訝地發現屋內漆黑一片,郗苓沒有開燈,只是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光線逆向他投在地面上,在巨大的玻璃窗前勾勒出一個比例勻稱的剪影。
常欽兩三步走上去,從背後環住他,手伸進他寬松的睡衣裏面,貼着裏面嫩滑的肌膚上下摩挲:“寶貝兒,在看什麽?”
“在想,哪裏是你曾經念書的學校。”郗苓垂下手腕,勾起常欽的手指,頭也不回地回答。
常欽低笑一聲,拉過郗苓的手指向某一處:“就那兒,有一片操場,看見了麽?那裏是我讀高中的地方,我以前還在那片操場上發表過演講呢。不過我的小學和中學從這裏看不到,等明天,我帶你去我的小學校看看。”
郗苓點點頭,忍不住疑惑道:“演講?你竟然還發表過演講?看來你成績不錯嘛。”
“那當然了。”常欽得意道,用指尖勾了勾郗苓的下巴,“你夫君我可是當了六年的學習委員,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小學裏一直都是副班長。”
郗苓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真想不到,你讀書的時候竟然這麽拉風,那一定有不少女孩給你寫情書咯。”
“那當然了,讀書的時候,我每天收到的情書,一抽屜都不夠塞的。”
“有那麽誇張麽!”郗苓笑起來。
“我這麽優秀,長得又這麽帥,你難道不知道,我讀書時候一直被女生們稱為校草麽。”
“那請問校草同學,你讀書的時候,有沒有暗戀過哪個女生?”郗苓問。
常欽想了想,回答:“小學的時候,我暗戀過我的班長,班長是個女孩子,一直留着長長的馬尾辮,長什麽樣兒我倒是一點印象也沒了,那時候年紀小,可能就覺得讀書好的女孩比較迷人,我又是副班長,平時跟她的交集有點多,就懵懵懂懂地暗戀了,不過一直都是我單相思,畢業後,我跟她就再也沒有聯系了。”
“那初戀呢?是什麽時候。”郗苓窮追不舍地問。
“初戀……高中?很短,就沒幾天,是隔壁班的女孩兒,連手都沒牽過,就斷了。”
郗苓點點頭:“初吻呢?”
常欽答得很快:“五歲,讀幼兒園時,被班上一位女生強吻的。”
話一出口,兩個不約而同地笑作一團。
郗苓清了清喉嚨,繼續問:“那第一次呢?是……”
他還未問完,嘴就被常欽拿手捂住,緊接着,對方用唇代替手,霸道地封住他的嘴。
常欽極溫柔地吻他,好似想要通過這甜蜜的吻,讓郗苓摒棄所有不愉快的念想,他勾起郗苓的舌頭,放在自己口腔內細細地吮吸,一只手貼在他的脖頸上,慢慢地撫摸那片裸|露在外的溫熱肌膚。
長吻過後,常欽把郗苓擁進懷裏,唇貼着他的耳垂,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寶貝兒,別胡思亂想,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他把手伸進浴袍袋子裏摸索一陣,拉過郗苓細長的手指,套進一個冰冷的金屬圈,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說,“嫁給我。”
郗苓低頭一看,此時套在自己無名指上的,正是剛才常媽媽送給他的那枚戒指,郗苓直覺羞愧難當,認為自己竟然背叛了常欽的父母,把兩個人用心良苦送給他娶媳婦的禮物套在自己手上,二話不說就要取下來,常欽察覺他的反抗,死死扣住他的手腕,不容許郗苓作半點動蕩,另一只手再次伸進浴袍口袋,郗苓怔愣地與他對視,不明白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正疑惑間,無名指又被一圈冰涼的金屬套上。
這次,是一枚簡約的銀質指環,套在那枚祖母綠戒指下方,牢牢地箍住他的無名指。
常欽取出另一枚戒指,套進自己的無名指上,豎起指頭在郗苓眼前晃了晃,警告道:“雙重保險,這回你是真逃不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幾天有個妹子說以為我完結了,還沒有啦,不過也快了,就剩沒幾章,你們別急,等完結,我會打上“全文完”三個字的。(*^-^*)
争取在五十萬字前收尾,這裹腳布也是夠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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