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夫君?
“敢情還有暴力傾向。”元嘉眯着眼睛說。
“不是的。”白十九擺了擺手,非常懇切地想解釋,“仙君對我最好的了。”
“哦,那我呢?”元嘉問。
“耶……”白十九被他問住了,然後不解地說,“仙君就是元郎,元郎就是仙君……”
元嘉不說話地盯着他瞧了一會兒,白十九被看得心裏發慌,狼尾巴甩了又甩,耳朵尖打了幾個轉,抿着唇問,“元郎,我,說錯了什麽嗎?”
“沒有。”元嘉擺了擺手,心想,自己這是在較個什麽勁,平白無故地為難小将軍,他,肚子上這時出現了幾個小凸起,看來崽醒了。元嘉把手放上去,崽對着他手心來了一腳,他下意識地去看白十九是不是不舒服,白十九只是微微蹙起眉尖,然後同元嘉對上了視線。
元嘉問:“孩子鬧得不舒服?”
白十九搖了搖頭,舒展開眉尖,然後說:“崽有些懶,不好動,一天難得動上兩次,還沒出生,就把元郎學了個十成像。”
元嘉給他邊捏着腿邊說:“胡說,為夫那叫謀略于神思之間。”
“好吧,元郎,不用捏了,我不難受。”看着元嘉給他捏腿,白十九有些過不去,然後拉住他的手說。
元嘉拿開了他的手,“這腿腫得,為夫給捏捏,乖乖地睡。”
……
白十九後來還是睡着了。元嘉了無睡意,一個念頭在心裏打着轉,他走出了院子,來到了一開始給白十九的那個院落。說實話,除了翻牆的那一晚,他就再也沒來過這個院子。院子打掃得很幹淨,但沒有什麽人氣。白十九剛揣上崽之時,倒是常常過來,五個月之後,身子越發重了,元嘉也不可能等他再來釀酒不是。元嘉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目光飄向一間緊閉的房門,那間白十九說了,除了他同自己誰也進不去的屋子。
摩挲着下巴,元嘉慢慢地走去,什麽仙君,自己今兒個倒要去看看是個什麽玩意。
他推開了房門,入目便是白茫茫的霧氣。元嘉關上了房門,揮袖掃了掃霧氣,鼻尖是濃郁醇厚的酒香味,“好酒啊。”感嘆了一句,元嘉背着手,慢慢往屋子深處走去。
走了一會兒,他站定,然後睜開了眯起的雙眼,盯着咕咚咕咚冒着熱氣的大水池着上面那冒着金光的白玉壇子瞧了一會兒,有些失望地說:“還以為是什麽仙物,居然是一壇酒。”丞相大人心裏有些不平衡,看鳳傾那個傻子都是鳳凰,他一直以為自己不是鳳凰恐怕是神龍吧,玄武他也接受,雖然長得略不雅致,但至少人家是神物啊。
元嘉盯着那壇酒看了看了一會兒,這酒味道倒不錯,聞起來芳香醇正,濃厚綿長,頗有種古韻又遠的感覺。元嘉招了招手,那壇酒竟飄到了他手中。
元嘉抱着這壇酒,酒香味更加招人,除了小将軍,就酒招人了。
元嘉半垂着眸看了片刻,亦然絕然地,打開了酒塞扔在了地上。
………………………………………………………………………………………………
玉氏這邊是秋日裏的好天氣,蒼顯這邊卻陰陰地下着雨。窗邊坐着一青衣男子,銀制的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只看得見的半邊臉的面容也當得起高貴淡雅這四字,有着孤瘦雪霜之姿。
南行看着淅淅瀝瀝的雨愣了神,就在之時,灰衣英俊的男子蒼羽出現在了他身後,然後恭敬地喊:“先生。”因為在人界,蒼羽也不可能叫他仙君,但是直呼其名的話,蒼羽也做不到,索性他就随着旁人,都叫他先生。
“何事?”南行回過神來,側過半張臉來,問。
“殿下已到人界,就在芷院。”蒼羽的話說完,南行卻靜默地坐着。
與蒼羽想象中不一樣,他以為南行會激動地站起來,然後飛奔而去,畢竟,在人界在快十個月的時間裏,南行和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白祁什麽時候來?”
問得多了,到了最後一月,蒼羽才驚覺,他已有一月沒有問過白祁了。
空氣一瞬間尴尬而又沉默,許久許久後,枯坐着的南行才動了動,然後出了聲,“來了啊。”
總算是來了。
離一年之約,還差那麽兩個月的時間。
南行低着頭,不知在想什麽,等蒼羽正要開口說話時,他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就這樣快步走了出去。快得蒼羽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人就已經消失了。
蒼羽忙跟了上去。雨不算大,但秋雨寒得刺骨。
蒼羽跟着快要走出大門時,小太監撐着油紙傘的蒼顯太子越乾從他身後喊住了他,“羽護衛,這是要去哪?”為了避諱蒼顯的國名,蒼羽身為南行的貼身護衛,就只報了這個單名,羽。
蒼羽閉了閉眼睛,然後回過身來,跪下,拱手,“太子殿下,草民家先生出門有急事,草民這正跟過去。”
“南先生的安危重要,羽護衛快去吧。”越乾眉宇還算英挺,但隐隐帶着那麽一股子陰郁的煞氣,即使帶着笑,也掩蓋不了,反而有點不倫不類的感覺。
等蒼羽走後,越乾對着身後的人說:“找個高手跟上去。”
“是,太子殿下。”
……
南行駕着馬,不大的雨已經濕透了他的衣衫,随着面具流了下來,潤澤了那緊抿着的有些蒼白的唇。
南行眼神一如繼往地沉靜冰冷,但現在卻透着一股執拗的瘋狂。
因為下雨,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依稀有一兩個撐着油紙傘,就被一道飛奔而過的殘影濺了滿身水。然後油紙傘被風帶飛,淋了個透心涼。
雨霧朦胧,南行很快來到芷院。這是他為白祁挑得一處院落。不大的小院子,裏面種着一棵廣玉蘭,因為澆了他的一點血,長得非常好。
南行握着缰繩,他全身都濕透了,灰色的長發淩亂地貼在臉上,青色的衣袍也成了墨綠色,還在往地上滴着水。
他有些躊躇,再見,也該開口說什麽呢?
南行偏了偏頭,睫毛上抖落着雨水,他下了馬,看着院門。
他還未敲門,就聽到一道好聽又悅耳的的女聲,“夫君,這人界同我們妖界就是不一樣,下着雨,美極了。妖界從來沒有下過雨呢?”
南行的手僵住了,握成拳的手停在門上。他抿了抿唇,女人,夫君……
然後,他熟悉而又想念的聲音響起,帶着縱容的寵溺,“青凝,秋雨寒,你身上有傷,小心傷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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