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喝了!!!

南行低下了頭,雨水順着下巴尖滴落下來。他的手僵直着,許久許久都沒有落下來。

眸中的神色幾經變化,南行抿了抿唇,終于敲了上去。

正在屋檐下整理淋濕的長發的女子,身穿碧綠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豔三分。但一雙似水眸裏卻帶着三分狡黠與天真,風情裏帶着稚氣,真真是當世無雙美人。

青凝聽見敲門聲,就對着正廳內正在看畫的錦衣男子說:“夫君,我去開門。”說完,提起裙擺,就輕盈地跑了過去,她一開門,看見的便是青衣美男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面前的人渾身都濕透了。

小雨淅淅。

“你是?”青凝蹙起了兩道細長的柳眉,問。

“我找白祁。”南行淡淡地說。

“原來是阿祁哥的朋友啊。”青凝臉上帶起了笑意,正要說快進來時,白祁手執油紙傘緩緩地踱步而來,傘先給青凝遮上了雨,才繞過青凝,看向來客。白祁身上的溫潤有一瞬間變得尖銳,卻又在看見南行固執地看着他的眼中的脆弱時,慢慢地化解開來,只剩下一腔無奈。

青凝敏感地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片刻後才開口說話:“夫君,你看他都濕透了,我們進屋說話吧。”

“夫君”這個稱呼徹底讓南行的一顆心變得冰冷,他看着白祁的固執的眼神一瞬間有了松動。沒有等白祁說話,南行就說:“不必了,我同他說幾句話即可。”

青凝看向白祁,白祁摸了摸她的頭,“你先回房。”青凝點了點頭,便沒有猶豫地離開了。

兩人相顧無言,以前是如此,現在亦是如此。耳畔是空靈的雨聲。白祁也不催,就這樣靜靜地等着,就像是很多年前,南行高高在上地看着他,等他開口說話一樣。

“你成親了?”許久後,南行淡淡地開口問。

“嗯。”

“什麽時候?”南行的睫毛上還挂着水珠,斂目說話時,便俏生生地滾落了下來。

“你在人界的這段時間。”白祁的目光始終沒有落在他身上。一個在臺階上,一個在臺階下,一個目光再無當初的仰慕與熾熱,一個冰冷回春·他人卻已不屑于顧。

“所以,送我來是想方便你成親嗎?”南行覺得很累,他不知道還要怎樣做,白祁才會原諒他,他已經,已經快要追逐不下去了,這漫漫歲月,實在太過孤寂。

“不。”白祁這才終于注視着對方蒼白的面孔,“就算是你在,我依然會娶妻。”

在或不在,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是了,早在他南行對不起他白祁之日起,他于他,就已經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南行的喉嚨裏發出了一聲低笑聲,而後他偏過了臉,“思齊呢?你沒有把他帶來?”

“沒有。”白祁的目光波動了一下,正想接着說時,卻被南行打斷了。

“你已娶妻,又不把思齊帶來,白祁,你是想要我怎樣活呢?”南行近乎自言自語地說完,也不等白祁回答,便轉身欲走。

“南行……”白祁突然叫住了他。

南行眼死寂的光又燃了起來,卻在對方下一句話中變成死灰。

“玉氏皇帝大壽,我希望你能将我混入使節的隊伍中。”

“好。”

————————————————

白十九醒過來時已經是黃昏時分,慢慢地從床上趴起來,扶着腰,走去書房,都不見元嘉。

因為營養好,吃得多,白十九身體也好,他這七個月的崽看上去頗為可觀,黃昏時暖洋洋的光芒鍍在他身上,柔和溫馨得像一副畫。

白十九撫摸了一下懶洋洋地在肚子裏翻了一個身的崽,有些疑惑,這幾日,元嘉不是陪在他身邊,就是在書房裏處理事情啊,這是去哪了?

白十九出了房門,看了一下正在耍槍的元十九,等對方停下來後,才問:“小元,元郎呢?”

“咦,相爺不是在卧房裏陪您嗎?”元十九抹了抹汗,疑惑地問。

白十九搖了搖頭,興許,是出去有事吧。

他現在身子重,行動也笨重遲緩了許多,想坐在石凳上都有些費力。元十九忙過去扶他坐下,他雙腿微微岔開。自己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腰,元十九見狀,忙跑上去給他捶肩按摩。

這時,暗衛元九從暗處跳了出來,對着白十九說:“夫人,相爺其實去了您院子裏的一間屋子,就是午間時分。現在,這時間,似乎有些久了。”

白十九愣了下,然後點了點頭。“你先下去,我去看看。”說完,就讓元十九停下,然後起身。

元十九想攙扶他去,卻被白十九躲開了,他又不是嬌弱無力。而且,那屋子旁人還是不要去吧。

白十九慢慢地往那院子去,不一會兒就到了。推開屋子的房門,滿間都是馥郁綿長的酒香。

白十九覺得自己有些慌,他關上了門,肚子裏的崽便狠踢了他一腳,疼得白十九靠在門邊喘息了一會兒才緩過來。

白十九穿過白霧,然後,他驚恐地發現白玉酒壇不見了。

心中一跳之時,突然傳來了水流波動的聲音,一雙濕漉漉的手把酒壇放在了池邊,元嘉便從那霧氣蒸騰地水池裏冒出一個頭來,臉帶酡紅,眸帶春水地笑得笑個二傻子一樣仰着頭看着白十九。

白十九眨了眨眼睛,許久後才發出聲來,“元……元……郎,你把,你把,……喝了?”

元嘉咽了咽口水,抱着這白玉酒壇看了一會兒,然後打了個響亮的酒嗝,特別不滿地說:“這酒……聞着……倒是挺香的……呃……可是呀……隔……喝到嘴裏一點……味道都沒有……嗯……”他看着白十九,眸含春水地笑了笑,“還沒有……我家……小九兒……的口水……甜……呃……”

白十九卻恍若被九天雷擊中了一般,僵在原地,腦子裏一直在轉着一個念頭。

元郎把自己給喝了……

元郎把仙君給喝了……

啊!!!!!!!

白十九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抖着聲線問:“元……元郎,酒壇子裏的,金丹呢?”

“金丹?”元嘉挑了挑眉,“那是個……什麽玩意兒?就只看見一顆金色的豆子……嘎嘣嘎嘣……就給嚼了啊!”

白十九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吧,這夢未免也太吓人了,腳在發軟,白十九眼帶憂郁地看着抱着酒壇子歪着頭看他的元嘉。

元嘉靠在酒壇子上,還在點評,“那豆子也是寡淡……呃……無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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