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紀念

随着預言的開啓，無論是不是占蔔學院的學徒們都紛紛圍了上來，阿瑞莎也緊張的順着那水晶球內漸漸凝成的實像望去——

可她正要看清水晶球中的景象時，卡西尼奧卻忽然拂袖熄滅了水晶球內的光芒。

“卡西尼奧大人。”

阿瑞莎奇怪的擡頭望向那人，水晶球中的景象一晃而過她并未看清分毫，就如同她身後因好奇探身過來的所有人一樣。可她不知道他是否有看清浮現出的內容，又是因何熄滅了其中的景象。

他卻似并不願過多解釋，轉身便徑直向臺下走去。

“等一下。”她急忙三步并做兩步的跑上前去：“卡西尼奧大人，您的占蔔……”

他停下腳步：“你想知道？”

阿瑞莎想點頭，卻又忙搖了搖頭向後退了半步。

他垂眸打量着她的目光不知在想什麽，卻讓她心底的局促與不安滋長，下意識的避開那仿佛将她看穿的目光——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

他卻轉過身，在她詫異的目光中将那顆水晶球遞到她的手中。

“這個送給你，就當……紀念。”

阿瑞莎驚訝的抱住他丢過來的水晶球，再次擡起頭時卻見他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禮堂。

“這是……卡西尼奧大人送給您的水晶球！”占蔔學院的學員們紛紛湊了上來，不無豔羨的圍觀者被阿瑞莎捧在手心的水晶球，仿佛這水晶球經過那人的手便已變得無比的尊貴。

可是——

阿瑞莎回身蹙眉道：“可是，這個水晶球不是教授的？”

為什麽會被他當做“禮物”送給自己？

不過占蔔學院為學員考核的蕾妮教授自然不會計較一個小小的水晶球，便成人之美的贈予了阿瑞莎。

經過測試，占蔔學院算上阿瑞莎只留下了六名新學員。阿瑞莎與衆人一起一路抱着水晶球回到宿舍，在她看來這卻并不是什麽殊榮或是幸運，相反這個水晶球卻似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她，那個她并不知曉的占蔔結果。

回到房間後，她剛剛将水晶球仔細收好，便聽到窗外一下下極輕的敲窗聲。她走過去打開窗子，不意外的在窗外看到了站在窗下對她招手的米格爾。

“那裏就是我的宿舍……如果你有什麽事都可以随時去找我。”

兩個人順着學院的小路走向鐵欄的圍牆，沿途米格爾指着自己的宿舍介紹着自己的住處，又猶豫後問道：“你們學院測試的時候，蕾妮教授不是說你比較适合咒術學院，咒術師可是現在最厲害的魔法師，你真的不考慮去咒術學院麽？”

“米格爾。”阿瑞莎停下腳步正色道：“雖然我騙了你，可你應該也猜到了……所以我一定要成為一名占蔔師。”

“可是……或許那只是一場意外。”

“不。”阿瑞莎肯定道：“他的死絕不是意外。”

“好……”米格爾妥協道：“我承認我聽到溯回魔法時猜到了你想做什麽，可是你要知道，所有占蔔師通過溯回魔法都無法探知當時的結果。你想通過學習占蔔的方式或許一輩子也……”

米格爾的話并沒有說完，阿瑞莎眼底的神色卻黯然了下去。

她是知道他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的：以她的魔法資質，恐怕就算她再努力恐怕這一生也無法超越那些炙手可熱的高級預言師——也就永遠無法得知那個人死亡的真正秘密。

被魔法封印無法溯回的過往随着時過境遷，這未解之謎也會被淹沒在魔法史的浩瀚長河中。

可她不會忘記——那個自小如兄長一般待她的費格裏奧，在她被世界所質疑與抛棄時不離不棄的費格裏奧……被确認死亡時連屍體都無法尋到的費格裏奧。

“別傷心，大家不是都說費格裏奧是神明之眼，他一定會在天上看着你。”米格爾看了看前方的圍欄：“小五應該就在附近。”

兩人沿着圍欄走了一陣，果然見黑暗的林間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粉紅色的小腦袋，它左顧右盼後才一瘸一拐的湊到兩個人所在的圍欄前。

米格爾小心翼翼的捧起它的前蹄，掏出随身攜帶的魔法藥劑。

魔法藥劑對于他們這些剛入學校的人來說異常珍貴，可這一次阿瑞莎并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只是看着他将魔法藥劑仔細的塗在小五的傷口上。

“以後看到那幾個人就跑，離他們遠一點，知道嗎？”看着它的傷口逐漸愈合，米格爾欣慰的拍了拍它的頭勸慰道。

“咱們兩個也要小心，那個懷亞特一看就是個記仇的。”阿瑞莎也将帶來的食物隔着圍欄遞給它，看着它吃得開心，低笑道：“想不到你的豬還挺夠義氣的。”

“那是當然，。”米格爾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他正欲再說什麽眼底的笑意卻忽然變為了驚恐：“阿、阿瑞莎你看，那邊着火的地方……是不是就是你們占蔔學院的宿舍？！”

……

分院儀式結束後，布羅科塔校長與卡西尼奧一同站在學院的露臺上，他看着學院內興奮得一一去尋找自己宿舍的孩子們，轉頭望向那纖細的身影對身側的卡西尼奧低笑道：“上一次看到那樣的測試結果還是那個時候……想想真是懷念。”

“布羅科塔校長，你應該明白我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與當初的測試并無半分關系。學院的測試對于一個魔法師來說只是起點，至于能走到怎樣的終點還是取決于魔法師自己。”

“對……”布羅科塔校長彎眼笑道：“所以，學院只是你們的起點。”

卡西尼奧垂眸看着來來往往的學員，回身問道：“聽說學院缺一位臨時教授？”

“卡西尼奧大人，您不是要享受假期？怎麽會忽然願意留下授課？”

卡西尼奧停頓了片刻，頗為為難的問道：“難道你們的教授任職還需要寫競職報告？”

“大人您來自然是不用的。”布羅科塔校長笑得一雙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可他的視線卻定在不遠處黑夜中燃起的沖天火光斂去了唇邊的笑意：“卡西尼奧大人，我想我們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