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心跳

希恩并沒有過多過問是什麽讓阿瑞莎忽然下了要去公爵府的決定, 他只是只是既定了一套較為穩妥的計劃。

他同阿瑞莎去見溫科特公爵，而米格爾趁着溫科特公爵的注意力被他們吸引去拿到精靈的眼淚。

“問題來了。”米格爾看着希恩交給自己的進入精靈花園的步驟，驚慌道：“我不行，我不可能一個人完成的。”

“米格爾。”希恩蹙眉, 神色無比凝重道：“你可以的，你必須做到。”

“不！我真的不行的。”米格爾連連搖頭：“一直以來我都是跟着你們混日子的，我怎麽能自己混進去, 我做不到的！”

“米格爾。”

阿瑞莎見兩人争執, 忙道：“你們一起去找精靈吧，我一個人去找溫科特公爵就好。”

“不行。”希恩反對道：“我跟你一起去，雖然……雖然我确實覺得溫科特公爵是個好人，可萬一他因為精靈的事情到時遷怒于你……”

“放心, 我會小心的。”阿瑞莎微笑道：“咱們無論成不成功，都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如果時間到了，不管人物有沒有完成都要離開公爵府在對面的巷子裏集合, 怎麽樣？”

希恩想了想, 還是有些猶豫：“讓米格爾和你一起……”

“你們去找精靈不知道會遇到什麽, 還是讓米格爾跟着你。”阿瑞莎認真道：“我會小心，你們拿到精靈的眼淚以後就在對面的巷子裏等我。”

三人商量後為了安全起見，最終還是決定在第二日先一同去溫科特公爵處探探口風。

聽到要去探口風，米格爾猶豫道：“咱們要不要先知會一下卡西尼奧大人，如果萬一有什麽事，也好麻煩他去救我們啊。”

阿瑞莎卻搖了搖頭, 目光茫然的看向窗外。

她一夜都沒有合眼。

只要閉上眼睛，腦海中反複重現的就是塞缪爾的話與她和卡西尼奧似曾相識的點點滴滴。那些曾經困惑她許久，最後終于在時間與溫情的淡化下被她以往的又再次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記得他說的他聽得見她的心跳，他一次次的低聲詢問，問自己是不是喜歡他……

那時候她因為自己秘密被人察覺而羞怯又因為他一次次導向性的話而也漸漸覺得那莫名的心動是她藏匿的心事，可塞缪爾的話卻如同一盆冰冷的水當頭扣下，讓她瞬間清醒過來。

那不是見鬼的一見鐘情，而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對于同類的辨識！

是言靈之間的辨識！！

卡西尼奧曾經說過，對自己的情況一無所知，她這樣很危險。

她原本以為是對她未知未來的低嘆，可如今想來，他明明一早就看出了一切，她的危險在于對這些一無所知的她一旦邁入他人的圈套就會将他牽扯入內，作為……言靈的他！

她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認出了她，是不是迷霧森林馬車經過時他便已經認出了掉落在洞穴中弱小的言靈，所以才并未想停車相救。是不是他一次次的驅逐當着帶有殺戮之心，想将這一未來的隐患一并去除……就像歐琳卡的那個孩子一樣。

而仔細想來，他的每一次相救，都是在有旁人在時被她刻意拉住的不得已而為之。或許那時，他害怕的并不是她生命的凋亡，而是害怕她被學院高層發現、被凱蓮拉發現、被獵魔人發現。所以他才會想要她離開學院想要将她帶走……

可她還是被發現了，所以，他就改變了方式，選擇用另一種辦法将自己留在身邊。

阿瑞莎蜷縮身體，她想起明明前幾日他們還是那樣的親密，他還說着希望她永遠不要與他為敵。那時阿瑞莎想着，怎麽會呢，他們怎麽會從那樣親密的戀人變為敵人，就算直到現在——她也依舊想相信他。

阿瑞莎正難以入眠的想着，卻忽然聽見房間的門“咔嚓”一聲被推開，她下意識一驚卻忙回過神來，這個時間會這樣堂而皇之走進她房間的人恐怕也不會有第二個……她忙閉上雙眼假裝入眠。

身後的那人帶了一身的冷氣，似乎是剛從外面回來，他将外衫挂在一邊輕手輕腳的在她身後躺下。

阿瑞莎覺得有些難過，可她剛剛準備強迫自己入睡，身後的人便将她攬入懷中：“醒着？”

“剛醒。”她睜開眼睛答道。

他在懷中找到了一個舒适的位置，安撫的在她耳邊輕吻，他似乎真的很累聲音也帶着淡淡的疲倦：“睡吧。”

阿瑞莎卻忽然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借着月色打量着他。

“小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麽？”他睜開眼睛，疲憊的聲音帶着一絲笑意。

她三兩下解下寬松的睡衣随手丢到一邊：“看不出來嗎，我在引｜誘你。”

他帶着涼意的指腹劃過那如羊脂一般柔軟的細膩，他并沒有理由拒絕這樣的美妙反而對這樣突然的熱情十分受用。

這樣想着，他便翻身掌握了主控權。

“真想把你藏起來，永遠只屬于我。”

阿瑞莎下意識的一僵，她不着痕跡的問道：“你不是說要給我講言靈的事情，什麽時候呀？”

“等忙過這一陣。”

“那……”阿瑞莎頓了頓：“言靈之間不是可以互相辨認，如果我被認出了……”

卡西尼奧忽然停下動作，沉聲問道：“你發現了其他言靈？”

“沒有。”阿瑞莎否認道：“我是說，如果以後遇到了其他言靈，我應該如何分辨呢？”

她說罷，心跳因緊張又不自覺的急促了幾分。如果、如果他告訴他這一切就是通過心跳分辨，那麽或許她就可以不去……

他俯身親吻她的眉眼與鼻尖，啞聲道：“交給我。”

他的動作親昵，像是将她視若珍寶，可在這一刻他卻并沒有告訴她答案。

阿瑞莎閉上了眼睛。

……

第二日，阿瑞莎與希恩和米格爾一同拜訪溫科特公爵，溫科特公爵似乎對三人的到來并不意外，他将三人請進書房，又備好了上好的茶點。

“溫科特公爵。”阿瑞莎開門見山的問道：“您上次為什麽會跟我提起費格裏奧？”

溫科特公爵的目光瞥過希恩與米格爾，阿瑞莎忙道：“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溫科特公爵點了點頭笑道：“我和費格裏奧曾是忘年交，他曾與我提起過你。”

“提起過我？”阿瑞莎目色平靜的問道，衣下的手卻因緊張而微微攥緊。

“是的。”溫科特公爵點頭道：“他曾經希望讓你暫住在我家，通過我來保護你。”

“保護我？”

“對，希望你不要怪罪懷亞特，我聽說了他在學院對你曾有過的敵意，他大概是聽到費格裏奧想讓你來的話，因此做了些不好的事情，對此我很抱歉。”

“您是說……”阿瑞莎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的，費格裏奧曾經來拜托過我，希望我可以代為照顧你。只是那個時候我剛剛應下後他卻……後來我也輾轉去搜尋了你的下落，只是可惜懷亞特似乎誤會了什麽，他壓下了你的消息，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溫科特公爵嘆息道：“我很抱歉，阿瑞莎，希望你不要怪懷亞特，我已經罰他這個假期在家中禁閉了。”

“可是……”阿瑞莎依舊尚存疑惑：“費格裏奧為什麽會拜托您照顧我？據我所知……”

費格裏奧并沒有将她的事情告訴過任何人啊，就連希恩也沒有。

“因為那個時候……”溫科特公爵眼底的傷恸蔓延：“他遇見了自己的死亡。”

溫科特公爵說着取出了一顆水晶球：“我知道卡西尼奧是你的導師，你現在不願意相信我的話也是正常，但你既然是占蔔師，我們可以用溯洄魔法一試便知。”

他說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阿瑞莎忙擺了擺手：“溫科特公爵，很抱歉，我現在的能力并不能做溯洄魔法。”

“或許你可以試試，畢竟溯洄魔法雖然困難，但是困難在于被測者的記憶遺忘和不配合，我會全力配合回想當時的情景。”

“試試吧。”米格爾鼓勵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公爵大人願意配合你又為什麽不試試呢？”

阿瑞莎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是害怕确定無法做到後希望之後的失望，還是害怕看到某些自己不願意看到的畫面。

她最後還是緩緩伸出手，念出了那個她早就爛熟于心的咒語——

在短暫而令人窒息的靜谧後，水晶球竟當真閃爍起了流動的光澤，鏡像漸漸凝結成實。阿瑞莎掩住唇這才勉強忍住嘴邊的低呼，她竟當真在水晶球內看到了費格裏奧的身影。

……

水晶球內的費格裏奧正坐在沙發上，他的雙手交握顯得有些緊張：“我把她寄養在一個朋友家，她現在很安全。如果……如果真有那一天，希望你可以把她接回王都。”

“當然。”水晶球的另一端，那時的溫科特伯爵神色肅穆的允諾道：“我會把她接回伯爵府。”

費格裏奧的神情擔心而欲言又止，溫科特伯爵見狀笑道：“放心，這裏會是她的家。”

費格裏奧的動作一頓，他忽然擡起頭……畫面卻就在這裏終止了。

由于魔法消耗過度，阿瑞莎大口的喘着氣，她沉默的看着那顆水晶球困惑而茫然。水晶球裏的景象是真實發生的，只是她如今的魔法已經不足以支撐再看下去。

“阿瑞莎，你沒事吧？”溫科特公爵溫和地問道：“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阿瑞莎拒絕了他的好意，她聲音顫抖的問道：“所以那時候費格裏奧是希望您可以在他……死後收留我的？他後來還說了什麽？”

“他說他似乎被卷進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中，如果他……”溫科特公爵頓了頓，繼續說道：“就希望我可以替他照顧好你。”

“陰謀？什麽陰謀？”阿瑞莎的情緒有些激動：“費格裏奧對每個人都那麽好，他從不與人為敵，他為什麽會被卷進陰謀中，為什麽？”

“費格裏奧的确從不與人為敵。”溫科特公爵低下頭，他的雙手相扣，反複的磋磨着兩根拇指：“或許我現在說這些有些不合時宜，你們也很難接受這件事。但是與費格裏奧為敵的，從始至終都是有且只有你們的導師……卡西尼奧。阿瑞莎，你要知道，在王都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阿瑞莎的呼吸一滞，她聽見溫科特公爵沉聲再次說道：

“他們在學院就是永遠被拿來比較的對手，後來他們都成為了大魔法師，原本是咒術師的卡西尼奧卻忽然轉修了占蔔，在穩固了在卡爾尼亞地位的同時，他也再次将費格裏奧逼上了絕路——”

在這一刻，阿瑞莎仿佛聽到了自己心跳的戛然而止——

作者有話要說：_(:з」∠)_等下還有 12點見，順便，希望大家（雖然可能是只有“大”和“家”兩個人，幫我點點預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