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摯友

回到莊園後, 阿瑞莎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在聽說了卡西尼奧即将回來的消息後,她這才慌忙開始準備茶點。

今日卡西尼奧回來的很早,只是他似乎依舊很疲憊,在回到莊園後便一直将自己關在書房。

阿瑞莎端着茶點走進時, 卡西尼奧并沒有同之前一樣坐在桌前看書,他正靠在座椅上閉着眼睛假寐。她很少看到卡西尼奧這般疲憊的樣子,也下意識的放輕了腳步。

可她似乎還是吵醒了閉目休息的人, 卡西尼奧微微張開眼睛打量着将點心放在桌邊的小姑娘, 目光也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

他伸出手将她帶入懷中,這樣的動作像是驚到了原本打算将東西放好就偷偷溜走的小姑娘,她下意識的掙紮了一下,險些打落還沒放穩的茶杯。

卡西尼奧看着她手忙腳亂将茶杯扶穩的樣子低笑道:“怎麽這麽不小心。”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疲憊, 阿瑞莎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看起來好像很累,還好吧?”

他将她禁锢在懷中, 用下巴壞心的摩挲着她的臉頰:“我為什麽會累,昨晚是誰拉着我……”

阿瑞莎将做好的草莓蛋糕推到他面前, 順勢不着痕跡的自他的懷中站起身示意他先吃東西。

卡西尼奧似乎心情不錯, 所以并沒有發現她的反常, 他随手接過蛋糕神情依舊帶着一絲疲憊,卻拉住了想要離開的阿瑞莎問道:“你吃過飯了嗎?”

其實沒有,阿瑞莎還是回答道:“吃過了。”

可是就像是為了應證她說了謊話一般,她的肚子竟然不争氣的叫了起來——

卡西尼奧低笑着将蛋糕遞到她的面前:“餓了吧?”

“沒有。”她別開視線,竟不忍去看他帶着笑意的眼底。

他卻再次将她圈進懷中,拿起她做的蛋糕引丨誘道:“真的不吃?”

阿瑞莎伸出手去接, 可他偏偏将拿着蛋糕的手拿開樂此不疲的看着她撲空的樣子,在她的耳邊啞聲問道:“要蛋糕還是我?”

阿瑞莎喉嚨一澀:“當然是蛋……”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他便傾身吻上她的唇,像是不允許她說出自己以外的任何結果,在這樣的事情上他總是有些近乎于幼稚的偏執。

阿瑞莎卻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煎熬,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在融化與冰封的在兩端拉扯,她将手按在他他心跳的上方,他并沒有任何戒備反而将她更緊的擁入懷中。

“是心跳吧?”她低聲問道。

“恩?”他将蛋糕随手放在一邊,按住她抵在胸膛的手想再次親吻懷中的小姑娘,可這一次,阿瑞莎卻避開了他的吻。

他像是終于發現了小姑娘的不對勁,他的視線瞥過書房的窗,低聲問道:“沒人看到,怎麽了?”

阿瑞莎凝視着他的眼睛,終于問道:“言靈之間之所以能互相辨認,是因為心跳吧?”

卡西尼奧頓住,很久很久他都沒有回答她的話。

阿瑞莎卻再次問道:“你早就知道吧?既然你知道又為什麽要引導我說那是喜歡?”

卡西尼奧依舊沉默,他的目光沉澱下來,平靜的凝視着她。在這一刻阿瑞莎覺得自己異常的狼狽,自己就像是在臺上賣力表演的小醜,他卻是臺下從未入戲的看客。

她自他的懷中輕易的站起身,攥緊拳頭再次問道:“費格裏奧呢?他的死真的與你有關?為什麽……因為他知道了你是言靈?!”

他卻忽然站起身按住她的肩膀,沉聲問道:“你還告訴過誰?”

他的目光帶着迫人的森寒,阿瑞莎的眼底閃過一絲痛色,她難以置信道:“你果然只在意這些……”

“阿瑞莎。”他一步步的靠近後退的她,直到将她逼至身後的書架退無可退:“這件事你還告訴過誰?”

“所以,你承認了?”阿瑞莎顫聲問道:“你是言靈,所以你在學院測試上才會跟我有一樣的結果,所以你才會誘導我說我喜歡你,所以……”

“我誘導你,你就會從不喜歡變成喜歡?”他俯身凝視着她的眼睛:“阿瑞莎,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好的事?”

“費格裏奧呢?”阿瑞莎學着他的樣子讓自己的聲音盡量變得很冷:“他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

他眯起眼睛目光危險的問道:“你不相信我?”

“信任是相互的,如果你相信我,那你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她故作有底氣的直視着他的眼睛。

他卻收齊了淩厲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挑起她的下巴:“那你告訴我,小姑娘,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其他人?”

阿瑞莎打開他的手,惱道:“如果我說沒有,你就要把我滅口了?”

卡西尼奧将亂動的小姑娘固定好,耐心不多的說道:“我真想把你鎖在這哪都去不了,是溫科特那個老頭子又跟你說什麽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阿瑞莎的眼眶紅紅的,卻堅持沒有讓眼淚落下來:“你說過的那個朋友到底是不是費格裏奧?”

卡西尼奧打量着她微紅的眼眶,生不自覺的低了幾分:“如果我說是,你就會相信?”

“我能怎麽辦!”阿瑞莎失控的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所有的人都說你是費格裏奧唯一的仇敵,我的問題你從不回答,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好了。”他僵硬着想将她抱緊懷中,卻再次被她推開,他有些頭痛的低聲道:“我的朋友,的确是費格裏奧。”

“什麽?”阿瑞莎低呼道:“可你們不是敵人嗎?不是政見不同嗎!”

卡西尼奧無奈笑道:“小姑娘,是你要我說,現在我說了怎麽你還不相信?”

“你之前說過不是!”

卡西尼奧嘆息後難得的解釋道:“我和他,可以說是一直都是對手,從在學院開始就經常被拿來做比較。甚至從那時起,所有人就都覺得我和他的關系就應該是并不好的,不過我和他也從來沒有解釋過。”

“可是既然是對手,為什麽會成為朋友?”

“大概是我和他都太過寂寞了。”

他揉着小姑娘的頭,目光像是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我來到學院,學院卻并沒有錄取我,這個你知道吧?”

阿瑞莎依舊戒備的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不想放棄,被趕出學院後我就一直留在學院外的叢林中……”

那時候的卡西尼奧比現在要瘦弱得多,在他消瘦的面龐上未有那雙被顯得更大的眼睛讓人始終難忘。因為被學院隔在牆外他便就在那停留了下來,有時路過的學員便會不屑的從旁經過,可每每這個時候接觸到他的目光,他們又下意思感到一陣極其刺骨的寒意,久而久之衆人便會繞開那段圍牆。

只有一個人——

他會在午後依在圍牆邊看書,他們像是誰也沒有看到誰一樣的相安無事了很久,直到那個一身學院服纖塵不染的少年發現了他冰冷打量的目光,晃了晃手中的面包:“你要吃嗎?”

那時的卡西尼奧依舊沒有說話,他冷冷的看着他,伸出手指了指他手中的書。

那少年笑着将書隔着欄杆遞給他:“你看好以後要記得還給我,我要去還書,到了那時候我還可以給你借下一本,怎麽樣?”

卡西尼奧并沒有回答他的話,他接過書轉身就走。

那少年卻叫住他——

“對了,我叫費格裏奧,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卡西尼奧停下腳步,他低垂的目光掃過手中的那本書:“卡西尼奧。”

……

“所以這樣你們就認識了?”阿瑞莎疑惑道:“那後來你是怎麽被學校錄取的?是費格裏奧引薦的?”

“我發現我占蔔的能力并不出衆,就像學院所說的,或許我并不适合占蔔系。”卡西尼奧平靜的說道,阿瑞莎很難想象,現在被稱為天才的卡西尼奧也會有那時的失意。卡西尼奧接着說道:“但我發現,咒術對我來說或許是另一個突破口。然後我用了一個月的時間練習咒術,在咒術學院教授離開學院時……埋伏攻擊了他。”

“……”

“後來,他就破格将我收入了學院。”

“???”阿瑞莎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将信将疑的說道:“學院還有這樣脾氣古怪的教授嗎?”

卡西尼奧微怔,他随即笑道:“不巧的是,這位教授你剛好認識。”

阿瑞莎愣住:“我認識?是誰?史密斯教授?!”

卡西尼奧搖了搖頭,卻想起另一件事,笑道:“你不相信我和費格裏奧的關系,因為在所有人眼裏我們都似乎敵人,可在那個人的眼裏,他卻是知道費格裏奧是我唯一的朋友的。”

阿瑞莎的心跳怦然,她忙問道:“是誰?我認識的……咒術學院我只認得史密斯教授一個啊……”

“他如今已經不在學院了。”

阿瑞莎依舊在記憶中按照他的描述搜尋着,卻始終沒有可以與“卡西尼奧的老師”這樣的詞彙相稱的人。是什麽樣的人,才能教出卡西尼奧這樣的學生……

“是……”阿瑞莎試探的問道:“布羅科塔校長?”

她記得布羅科塔校長有時會提起卡西尼奧在學校時,如果那時候布羅科塔校長是卡西尼奧的導師……可阿瑞莎剛剛問出口又再次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布羅科塔校長即便從前也曾經作為教授任教,他作為馭獸師也絕對不會是咒術學院的教授的。那麽卡西尼奧的導師到底是誰……

阿瑞莎想着,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了一個最不可能的人——畢竟,卡西尼奧一向孤僻自負,與他牽扯得上關系的人并不多。

“是……”她驚愕的看向身側的人,啓唇半晌試探性的問道:“是迷霧森林的那位守林人?!”

卡西尼奧挑起唇角,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算是默認了她的話。

阿瑞莎卻因此再次倒吸了一口涼氣。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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