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我們的故事

“那個，青墨，這個就是這樣了，這位就是收了小悠子為義妹的，額，韓淩先生。”

青墨家門前，宋君瑜卡在一臉平靜面色喜怒不顯的青墨和抱着悠子，不怒自威的韓淩之間，有些讪讪的解釋着。

詭異的靜谧，詭異的氛圍，宋君瑜有些無措。

終于，青墨有了動作，他向韓淩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這時，在韓淩懷中的小悠子清醒過來，她拿手揉揉眼，迷糊中看到哥哥的身影，就伸出手，叫了一聲，“哥哥，抱。”

韓淩笑笑，輕輕拍了拍悠子的頭，把悠子向青墨遞過去，然後側過身，對宋君瑜道謝道：“把我就先走了。在此之前，宋小姐，多謝你了，我聽林良說過，小希他很喜歡你，還要麻煩你以後多去看看他。”

宋君瑜連忙擺手，說沒事沒事，然後她忽然停了下來，擡頭認真的看着韓淩，“韓先生，那個，希先生他的房間的那些書都是你為他添置的嗎？”

韓淩微愣，然後點點頭。

宋君瑜笑了笑，“您知道嗎？那麽多的書和雜志，希先生他只拿着那一本您曾經給他念過一篇科學報告的雜志看，每天每天，睡醒了去看，沒事的時候也要拿起來翻翻，那一頁都快磨破了。”

韓淩沉默，沒有回答。

宋君瑜深吸口氣，“韓先生，我雖然只對你和希先生的故事聽了一些些，也許，在關于您的兒子韓澈，還有林良先生他們3人之間的事情上，希先生他的做法有些偏激，但是，但是，我所知道的确定感染了艾滋病毒的人們，好一些的可能有19年的生命，所以，哪怕是為了希先生他自認為的求而不得絕望到自己去感染者病毒的心情也好，請韓先生你一定——”

韓淩聽到這兒，做了個打斷的手勢，“他沒有感染艾滋。”

“啊？”宋君瑜條件反射的閉上嘴，可是，慢半拍的才意識到韓淩說了什麽，“韓，韓先生，你說，你的意思是說？”

韓淩笑，“我說，他沒有感染，在他拿那個針頭之前，阿爾就已經提前把針頭換了。”

宋君瑜腦袋有些打結，她的腦子一向不善于處理太過複雜的信息，“那，那，希先生他為什麽——”

韓淩看了一眼旁邊抱着悠子一直安靜聽着的青墨，他走過去，看着悠子天真的睡顏，在悠子眉心的美人痣上停了2秒，“小希他，總是很不安，我用盡全力也沒有辦法消除他的不安，也許是我這些年的隐瞞造成的這一切，唉。所以，有的時候小希他其實更像一個随時會引爆的情緒炸彈一樣，一旦陷入無可避免的恐慌，他會對自己做出什麽，很難想象，我，”韓淩的聲音變緩，有些深沉在其間，“我不可能随時時刻的呆在他的身邊，所以，這也就是我不讓阿爾告訴他針頭換過的原因。因為這樣，他就會總是記得自己只有可能不到19年的生命——我希望這種念頭存在他的腦中，并且深入骨髓。這樣，他慢慢就會後悔，後悔那時的沖動，然後，會更加珍惜每一天的生命。”

韓淩擡頭，露出一個苦澀笑容，“宋小姐，我這樣做，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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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君瑜沉默，沒有回答他。

韓淩擡頭看了眼有些暗下的天空，“可是，愛啊，本身就是賤殘酷的事情，沒有那麽多剛好，有緣無分的，遺憾後悔的，錯過的，不過都只是因為輸給了自己而已，與現實無關。好了，不早了，我還要回去陪小希，再見了。”說完，最後看了眼悠子的睡臉，朝青墨點點頭，他大步離去。

宋君瑜不知想到什麽，一直就沒有動作，就只是呆呆的立在那裏。

青墨看了看她，轉身把悠子輕輕交給等在一旁的護士程嫂。然後向宋君瑜走過去，牽起她的手，率先向屋內走去。

悠子由程嫂照顧着去休息了。客廳裏就只剩下呆坐在沙發上的宋君瑜。青墨這時端着一杯溫牛奶走過來。

宋君瑜直到感受到手心裏的溫暖才回過神，她眨眨眼，這才看清自己的處境，幾乎立刻就要跳起來，不過，被一旁的青墨按了回去。

青墨低聲道：“悠子睡着了，你小聲些，先把牛奶喝了吧。”

宋君瑜有些不自在的移了移位置，離青墨遠些。

喝着暖暖的牛奶，她的思緒卻回到了剛才的記憶裏面。

韓先生和希先生那有些慘烈和決絕的愛，讓她想起了，希提叔叔。

——“小瑜，你知道嗎？我啊，其實是怨恨過我所喜愛的那個人的，我怨恨他讓我愛上他，卻又以他的生命的終結束縛住了我，讓我忘不掉，什麽都做不了。宗教的恐懼，贖罪的恐懼，得不到愛的恐懼，死亡的恐懼以及存在的恐懼。在他去世之後，我想了很多，關于生命的意義還有真實事情真相等等。也許我現在的話，你還不能懂得，但是，因為我已經脫離束縛，完整的獲得自由，因此我衷心希望，那些關心我，我所熟悉的、不知道的人們，在将來痛苦于自由與否的時候，也能獲得自由與心靈的平靜。”

“所以，小瑜，你不要忘記——”

宗教的恐懼，贖罪的恐懼，得不到愛的恐懼，死亡的恐懼以及存在的恐懼啊，這些她現在已經知道也懂得了許多，只是，只是，希提叔叔，你究竟讓我不要忘了什麽呢？

正當宋君瑜又要不知道神游到哪去時，青墨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君小姐，你希望我們的故事什麽時候開始？”

宋君瑜慢半拍的眨眨眼，“啊？我們的，故，故事？”

青墨好笑的把她手裏空了的牛奶杯拿走，用紙巾幫她擦了擦嘴，“是啊，你不記得了嗎？那天晚上，我向你告白之後，你答應過我，等你想明白了，會給我一個答案的。”

啥？告白？那天晚上？這都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麽她完全沒有印象。

許是早已經習慣了宋君瑜的遲鈍和健忘。青墨看她一臉莫名的樣子，也不動氣，只慢條斯理的道：“既然你不記得了，那我現在重新說一遍也是一樣的。”

青墨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宋君瑜的正前方半米處，微彎腰伸出手，“我，青墨，現在正式申請做，你，君小姐的男朋友，開始我們的故事，請問，你的答複是？”

宋君瑜看着眼前的人，怔怔的。

她記起來了，就是這個少年，1年前的那個午後，就是這個少年的清澈溫暖的聲音将她從夢魇中拉了回來。

那天，那個很柔軟的少年的聲音，就像一陣微風一樣，她疼痛不已的心忽地就平靜下來，一直都睜不開的雙眼也張了開來。

——『究竟，有沒有不會讓我悲傷的人呢？比我還要強大，比我還要堅強，比任何人都要來得美麗的人。』

啊啊，希提叔叔，我記起來了，你說的，是什麽——

一身白衣的傳道士笑得和煦，“小瑜，你不要忘記——人不可以放棄希望，因為這個世界，奇跡真的存在。”

宋君瑜于是笑了，笑顏如花。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