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還是別去了罷秦風,藺家的鬼宅好像就在那頭的荒山裏。”岳謙永打了個冷顫。

“什麽鬼宅?”秦風一下子好奇起來。

“藺家的鬼宅啊,二十年前藺家一夜之間被滿門殺害,之後那宅子一直空置無人清理,荒草都長得比人高了!就是因為裏面有冤魂鬼怪,無人敢近啊!”岳謙永嚴肅地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岳二少爺好歹是讀書人,應當謹慎言辭才是。”雲淙笑着柔聲道。

“我是說真的!”岳謙永一被雲淙嗆就面紅耳赤:“以前有幾個孩童去樹林玩耍,無意中進了那鬼宅,就至今沒有回來!”

“沒有回來,也許是被野獸叼走了也說不定。”駱轶沉聲道:“我以前也聽聞過一些傳言,說有人要拆毀老宅卻因看到鬼怪而無疾而終,但并不排除有人扮鬼之論。”

“過年之際,還是莫要提鬼怪了罷,不吉利。”江景抒這時打斷話題,同時看了秦風一眼。

後者倒是一臉好奇和興趣:“過年又咋了?你們怎麽不說了啊?”

“沒事,你們繼續放炮。”江景抒表情淡然。

“什麽嘛。”秦風撇撇嘴,然後朝雲淙和岳謙永使了個眼色,三人又拿着不停的鞭炮跑到雪地裏開始玩耍。

天地頓時被炮仗印紅,仿佛冷酷的冰雪也有了火熱的霞光,暖風熏人。

三人把炮放完後累得臉頰泛紅,索性玩上瘾了,便計劃去長安街上再買幾發。駱轶和江景抒沒辦法,只好跟着一起去。

即便過了午夜子時,街上依舊熱鬧非凡,買炮和煙花的成年男女一撥接一撥,絲毫不覺得疲憊,天上的煙火只有多沒有少的。

“這沓竄天猴要多少錢?”雲淙拿起來問。

“阿淙你怎麽還買這個,換一種啦!我們買點新的玩……”秦風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炮道。

雲淙翻了個白眼,剛想說什麽反駁,忽見秦風後面的人群中有一個站着一動不動的婦人,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裏。

這婦人面容滄桑慘白,打扮寒碜,盤起的長發也有幾縷散落,在這喜慶佳節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你在看何?”秦風跟着回頭,看見那個老妪後呆愣了一瞬:“林媽?你不是回鄉過年麽,怎麽這時候回來了?”

那婦人見了衆人,表情立即局促起來,片刻後眼裏竟然溢出了淚水,然後捂着臉支吾地哭了出來。

“南邊都打仗了……狗蛋被抓去當兵、估計……估計命都沒了嗚啊啊……”

“林媽說的可是後野南平的戰争?”江景抒問。

“正、正是……”林媽抹着眼淚,突然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我真是造孽,該死該死、本不應該這時候回來打擾秦家主,但雪夜連綿,我一路逃回來挨餓受凍……”

“林媽你快起來!”秦風連忙蹲下來扶起她:“先回家,我跟我爹說去!大過年不能餓着啊!”

雲淙和駱轶見此景,對視一眼,随後緘默下來。而岳謙永見此也急了地附和;“就是就是,先帶林媽回去吧,有時間咱們下次賞劍大會再聚嘛!”

“吉叔,你用馬車送林媽回秦莊罷。”江景抒看向邱吉,“林媽這樣也走不了。”

“可是先生……”邱吉擔憂地看着江景抒。

“沒事,我送江先生回江園,保證安全到達。”秦風哈哈大笑,直接一手搭到江景抒肩上親密地摟了摟。

“好罷,先生那我就先去了。”邱吉無奈地點點頭,也沒有多想。

“那啥,小鈴铛你也跟着,到家裏跟我爹說明情況哈……”秦風朝宮淩招招手吩咐道。

“是。”宮淩對秦風言聽計從,說着便扶林媽上馬車。

“既然如此,今夜就散了罷,都過子時了。”駱轶說道。

“好好好……各回各家,我送江先生回江園……”秦風喃喃着酒勁上來,整個人占便宜似的壓到江景抒身上,臉還往對方脖子鑽。

江景抒微微皺眉,也說不得什麽只能擡手扶着。

“你這樣還送……是江先生送你回秦莊還說得過去……”岳謙永嘲笑起來,自己也醉得一塌糊塗。

“我怎麽了……”秦風不滿地瞪着岳謙永。

“少廢話,走。”江景抒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對雲淙駱轶颔首道別便扶着秦風離開。

“我也走了,再會啊……”岳謙永打了個嗝,自己一個人搖搖晃晃地離開。

酒席聚聚散散,煙花爆竹永夜不休。

*****

卻過子夜,霜花正寒,夜色溫柔。

上邑猶如被淹沒在一片暖融融的火光中,一派繁華之境。北方太平安定,不知此時的南方正兵戈相見,血流成河。

江景抒扶着爛醉如泥的秦風繞開城中心的喧嘩,走了一條安靜的河邊小道,雖然沒有人潮擁擠,但不遠處的焰火轟鳴依舊響徹。

秦風整個人壓在江景抒身上,趁機狠狠地占便宜,他醉眼迷離地望着前方:“诶……這條路好眼熟……”

“這是回秦莊的路。”江景抒目視前方,淡淡地回道。

“幹嘛回秦莊?我說了要送你回江園的。”秦風喃喃起來,一個轉身便帶着江景抒往相反的地方走,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座橋說道,“這邊過橋走,我還記得路放心。”

“我送你回秦莊。”江景抒微微蹙眉,用力将秦風帶回原路。

“說了我送你。”秦風晃晃腦袋,再次拽着江景抒往橋上走,整個人失去重心自己往前沖了去。

江景抒連忙跟上将秦風扶回身邊,無奈地說道:“你醉成這樣,等會兒怎麽回家。”

“這有什麽,不回就是。”秦風悠然地說道,“不許反駁,小心我點你。”

“有本事你就點,就怕你不點我。”江景抒冷冷地說道,但依舊小心翼翼地扶着對方走路。

“我才舍不得……”秦風突然含情脈脈起來,稍用力将江景抒鎖在懷裏,往後一推便欺身而上,将其牢牢按在樹幹上。

二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眉心抵着眉心,呼吸交纏,斑斓焰火印在江景抒那清冷的面龐上,帶走幾分疏離。

“你這演的又是哪一出?”江景抒淡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秦風。

“心情不好嗎?”秦風溫柔地望着江景抒,醉乎乎說道。

江景抒莫名其妙,他推了推秦風放柔了些聲線哄道:“別鬧了,很晚了快回家。”

秦風那迷離朦胧的目光一直盯着江景抒那張張合合的粉唇,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許是酒的緣故,就這樣迷迷糊糊地親了上去……

只是碰了碰嘴唇還沒有下一步動作,秦風就被江景抒一個猛推,整個人就這樣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好幾步,還被石頭絆了幾步。

“哎喲……”

“小心。”江景抒眼看秦風就要摔個大跟鬥,連忙扯住對方的胳膊。

秦風眼裏仿佛只能看見江景抒一人,剛站穩便用力将江景抒反扣在懷裏,發狂似的毫不猶豫地狠狠吻上對方嘴唇。

“砰砰砰——”

遠方焰火轟鳴,若九天玄河從天而降的流光,五彩斑斓的焰火流瀉卻不落地,閃耀着各色光澤,冷光如冰,暖色如火。

“唔唔……”江景抒驚愕地瞪大眼睛,晃着腦袋不安分地反抗掙紮起來,奈何渾身被緊鎖着根本無法動彈。

秦風微微皺起眉頭,寬大的手掌固定着江景抒的後腦勺壓在樹幹上,生澀的吻技,笨拙地含吮親吻,霸道而含情。

一瞬間煙花爆竹将漫天的漆黑驅散,整個上邑流光溢彩,滿城歡鬧歡喜

“唔唔……咳咳咳等等等會兒……”江景抒用力側過腦袋急促地喘息咳嗽起來,白皙的臉蛋憋紅。

秦風“噗嗤”笑出聲來,一顫一顫地把江景抒摟到懷裏順氣:“哈哈哈哈……”

“笑什麽。”江景抒甩了一個眼刀給秦風,急促地輕喘着,語氣暗含威脅。

“你太可愛了。”秦風無辜地說道。

“閉嘴。”

秦風反而露出一個欠揍的笑容,大大方方地說道:“這是本少爺的初次哦,給你了。”

“哦?你沒親過你的小鈴铛嗎?”江景抒紅着臉冷冰冰地說道。

秦風像是發現了多麽有趣的事,趣味無邊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原來今晚小抒不高興,是因為吃醋了。”

江景抒的臉色瞬間沉下來。

“這個表情,是要我再親一次嗎?”秦風兩眼放光,說着便要再一次欺身而上。

江景抒如驚弓之鳥,快速地推開秦風,與其保持兩步之遙。

秦風見此便止住嬉笑,他認真地說道:“放心,我跟宮淩清清白白的,我說了我只要你。”

江景抒移開目光看向他處,有些不自然。

“小抒也是初次罷?”秦風笑容滿面地說道。

“閉嘴。”

“別羞嘛,我們遲早要親的,今夜良辰美景,是個好機會。”秦風暧昧地眨眨眼,“那這一吻就算是你送我的過節禮物。”

“随你便。”江景抒恢複鎮定,兀自往前走。

“小抒啊。”秦風倚在樹幹上,無賴流氓地笑起來喊了一聲,“要不你打我一頓,我不還手。”

江景抒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喊了一聲:“還不快走。”

“我走不動啊……”

江景抒強忍着心裏的無名之火,轉身回到秦風身邊,臉色不好地将其扶到懷裏繼續往前走。

“小抒啊~終于讓我親到你了……”

“閉嘴,再吵把你扔河裏去。”

“你才舍不得……別別別!!!要掉下去了啊啊啊……”

“好好走路。”

“你這小沒良心的……別別別別!!我不會水性啊啊啊……”

“好好說話。”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

身後缤紛的焰火是斑斓的色調,潑入漆黑的天際,化作燦爛的百花綻放在月色中,雅青,暖橙,豔紅,幽紫,湛藍,轉瞬淹沒。

卿思思,舞若若,樂兮兮,琴幽幽,若春花一日的爛漫,若秋月伊始的優雅,至若玉容生色,覺為同歡之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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