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山川行止

祝川怕他齁着,到廚房從冰箱裏找出牛奶倒了一杯給他,“沖沖吧,齁死了我得成謀殺親夫了,我才不跟你陪葬。”

薄行澤接過來喝了一口。

祝川坐在一邊打量他,讓幹什麽就幹什麽好像還是挺乖的,因為剛洗完澡沒戴眼鏡顯得沒有那麽有距離感。

眼角還很紅,估計還是沒醒酒。

“去睡覺。”

薄行澤看了眼桌上的文件夾,似乎有話想說。

“明兒再看也不晚,少看一天紅葉也不會倒閉,滾去睡覺。”祝川懶得溫言軟語,直接命令。

對付酒醉的人一般要哄,但對付這人就得要強硬。

“嗯。”

薄行澤坐上床,祝川剛想說話就被他一把扯到床上,翻身壓着他眼神進的幾乎落進他眼睛裏。

“喂,我跟你說過不做的啊!”他現在還疼着呢,又不像個Omega一樣能自動分泌信息素去容納他,這人又不知節制和溫柔,恨不得每一次都當成最後一次往死裏弄。

他就是神仙也遭不住。

“你敢強來我就殺了你!”

薄行澤低頭,埋進他頸窩,“一起睡。”

“你三歲?滾蛋。”祝川踹了他一腳,被輕而易舉地壓住腿又制住手,真怕戳惱了他,連忙放低了聲音哄他,“乖啊,我還沒洗澡,讓我先去洗澡好不好?”

薄行澤不說話。

祝川深吸了口氣,壓下罵人的沖動,表面端出一副狐貍精的架勢,輕聲細語地湊在他頸邊,伸舌輕輕舔了下他的耳朵,“薄哥哥。”

薄行澤猛地哆嗦了下,手立刻松了。

祝川找準機會推開他翻身下了床,“睡你大爺,誰他媽要跟你一起睡,你自己老實睡覺,我去次卧。”

薄行澤轉頭看他。

“我警告你不準撬門,不然……”祝川停了停,看着他呆呆坐在靠在床上一時有點說不出狠話,擰了個彎兒說:“明天你就沒得親了,聽見沒有?”

說完立刻關上門。

薄行澤坐起身,伸手輕輕揉了下額頭,又摸了下剛被舔過的耳朵上,還有一點濕痕。

那句哥哥把他叫起了反應。

他低頭看了一眼昂揚的部位,呼吸又熱又亂,看向門口的時候忍不住想要拉開門,踹爛次卧的鎖。

長舒了口氣,壓下心底的燥熱。

他伸手撈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文件,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卻怎麽都靜不下來,滿腦子都是剛剛那聲“哥哥”還有略過耳朵的濕熱舌尖。

好想要他。

**

祝川本想走,但想着這個人喝醉酒了還不知道能幹出些什麽事兒,萬一撞哪兒搞不好第二天的新聞就是某某集團總裁,陳屍家中無人發現。

早上醒來的時候薄行澤已經起了,神色淡漠的在吃早餐,眼睛架在鼻梁上,白襯衫一絲不茍。

“啧。”

清醒了人模狗樣一派禁欲,他要是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了是什麽樣,搞不好會惱羞成怒到直接提離婚。

算了,不糗他了。

薄行澤擡起頭,看房間裏出來的人沒說話先送了聲嘲諷,眉角微動随即又恢複了冷漠。

“吃嗎?”

祝川低頭看了眼,都是些清淡的中式早餐,不過粥裏好像有東西,伸手攪了下發現是撕的極細的雞絲和銀魚香菇絲之類的。

“買的?”

薄行澤微頓了下,“嗯”了聲。

祝川坐下來拿起勺子嘗了一口,絲滑味美,細小的銀魚和香菇搭配鮮卻不腥,“粥不錯,哪家的?”

這粥是薄行澤起了個大早一點點煮了雞撕碎,熬了很久的,一時說不出是哪家的。

祝川也就是随口一問,“算了。”

薄行澤:“你喜歡的話,明天我再……再買一份。”

“明天再說吧,晚上我不一定回來。”祝川喝完一碗,抽了餐巾擦嘴不經意說,“你就那麽點酒量還去逞強喝酒,丢不丢人,給我我都不樂意跟你喝。”

“嗯。”

“以後少喝點兒吧,找個酒量好點兒的秘書或者助理,你一總裁沒必要親自喝,更何況你也不是那種需要喝酒談生意的人。”

薄行澤不答反問:“你需要嗎?”

“我?”祝川靠回椅背,輕笑了下,“我需要啊,我們這些人哪個生意不是在酒桌上談來的,酒跟白開水似的灌,這要是你,我看都死十次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真的只是喝白開水,可看在薄行澤的眼裏卻已經皺起了眉頭,這八年他過的怎麽樣,他一點也不知道。

他經歷了什麽、認識了什麽人、他通通都沒能參與。

還有那個藥木香的信息素,到底是誰留在他身上的。

祝川:“陳峥那件事,謝了。”

他其實根本沒想過索賠的事兒,1600萬不是小數目,但他更不想跟人扯皮結梁子,檐上月也好,盛槐也好,多得是這樣“不計較”的事兒。

但索賠成功,他還是出了口氣,舒服。

薄行澤“嗯”了聲,“舉手之勞。”

“粥很好喝,謝謝款待。”祝川起身,指尖按着桌沿收走的時候忽然停了下,“哦對了,昨天逛街看到幾件西裝挺适合你的,給你放櫃子裏了。你喜歡就穿,不喜歡就扔。”

**

“薄…………總早。”方缪尾音拖得老長,直到薄行澤進了辦公室她才把完整的三個字說完,扭頭一句“卧槽”。

“你們看到沒看到沒?薄總今天換衣服了!”

嚴弦正好進來,看見幾個Omega小姑娘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議論薄行澤,一人敲了一下,“不收拾收拾準備上班,在這兒議論薄總,飯碗不想要了?”

方缪一回頭,顧不上挨訓興沖沖湊過來,興奮地說:“嚴弦姐,你快看薄總今天換衣服了!”

“他哪天不換衣服?大驚小怪。”嚴弦轉過身打算走,嘴裏半句“你們不能因為他每天都穿黑西西裝白襯衫就覺得他從來沒換過衣服”噎在了嗓子眼兒裏,硬生生變成了一句,“我的親娘哎”。

方缪一臉“你看吧”。

嚴弦瞠目結舌地看着總裁辦公室那片透明窗,坐在寬大實木辦公桌後面的男人穿着件深藍色立領西裝,白色襯衫依舊一絲不茍,但沒系領帶。

原先的冷漠嚴苛中多了一絲清冷禁欲。

“糟了,我覺得我發情期可能要來了。我還追什麽星啊,以後我直接追我們薄總得了,他比最近那個大火劇的男主還好看。”

“嗚嗚嗚是,心動的感覺,嚴弦姐你聞聞我信息素是不是飄出來了,我是不是可以進去請求薄總賞一個臨時标記。”

嚴弦從薄行澤身上收回視線,挨個兒朝她們腦門敲了一下,“醒一醒,薄總已經結了婚了,你們沒機會了,還臨時标記,小姑娘知道什麽叫害臊嗎?”

“……對哦。”

那天他還秀戒指來着,還得到了她們“主動送上”的一句新婚快樂百年好合,今天太好看一時忘記了。

“這年頭,優秀的Alpha都是別人的,我還是和抑制劑相親相愛吧,淦!”

“淦!”

嚴弦:“……”實不相瞞,你們薄總易感期的時候也是和抑制劑相親相愛呢,這兩口子結婚到現在可能連親都沒親過。

慘啊薄總。

嚴弦抱着文件進來,報告他今天的行程和一些待辦事項,不時瞄他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

薄行澤甚至沒擡頭都發現了,“盯着我看幹什麽。”

嚴弦小聲,“薄總,您今天怎麽換新風格了?您一向只穿黑色西裝的。”

難道是打算用美色引誘祝總?這個辦法好是好,就是太明顯了,顯得有一點生硬,建議……

“他特地給我買的,買了很多件。”

低調一點……嚴弦被這沒說完的四個字差點噎死。

“啊?”

薄行澤擡起頭,用那個冰山一樣的冷漠臉,說:“昨天他親自特地給我買了很多件西裝,每一件都很合身,我雖然不太喜歡這個顏色,但是不好拒絕他的心意。”

嚴弦眼角抽了抽,心說您就暗爽吧。

“薄總,第一,您這個親自特地,是個病句。”

“薄總,第二,我覺得你一點也不是不喜歡這個顏色,你這叫得了便宜還賣乖。”您不僅沒有想要拒絕,甚至內心開心的飛起。

裝,硬裝。

薄行澤問她,“這樣穿好看?”

話題跳躍太快嚴弦沒轉過彎兒來,老實點頭,“好看啊,外頭那些小Omega們早上看你進公司都要被迷發情了,眼淚都變成哈喇子淌一地。”

薄行澤略微皺了下眉。

嚴弦忙說:“比喻句,比喻句。就是形容您這個衣服确實好看,迷人的意思。”

薄行澤點點頭,“嗯,他眼光很好。”

“……?”敢情您這是等着我誇您老婆呢?

拐彎抹角!

嚴弦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澆了盆冷水,“薄總,敢問一下,祝總的婚戒目前來說戴上了嗎?”

空氣突然安靜。

薄行澤:“出去工作。”

嚴弦飛快撤離,多呆一秒搞不好有些人就要遷怒平民了。

薄行澤低頭看着文件,在嚴弦這個戒指的問題上陷入了沉思,鼻尖似乎再次聞到了那股令人厭煩的藥木香信息素,這個世界怎麽會有Omega的信息素那麽難聞。

他不是愛喝酒嗎?

清酒味信息素才最适合他,那些矯揉做作的藥木香一點也不适合,薄行澤沒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态就像是一個被奪走了寵愛與關注的孩子。

嚴弦說得對,得趕緊求婚,讓他戴上戒指,這樣他每天看着戒指就會明白他到底是誰的人。

那些Omega要多遠滾多遠!

薄行澤拿起手機,指尖飛快地打下字問:“你當年是怎麽求婚的?”

陸銜洲剛開完會回來,看見手機上跳出消息,疑惑着回了,“怎麽了?你想求婚?你們不都已經結過婚了麽?”

薄行澤啞然,頓了頓手指回複:“幫嚴弦問問,她想求婚。”

過了一會對方回複。

“我跟喬喬啊,國家分配,知道什麽叫天降姻緣嗎,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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