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雪花酥餅
莺時匆忙追趕,好在薛紛紛走的不快,十來步遠外将她追上,“小姐您要去哪?”
薛紛紛停住偏頭向看她去,忽而彎眸一笑,“看好戲。”
說罷便将人甩在身後,舉步往陸府走去。
陸府園林布置極具特色,游廊開兩扇朱漆镂雕象眼窗,池塘栽種睡蓮,安居一隅,悄然綻放,周圍是雕刻蓮花的石柱子,鵝頸欄杆卧背。正堂宏大寬敞,富麗堂皇,庭院寬敞,山茶花尚未盛開,難見其豔麗姿色。臺階以黑青石鋪就,拾階而上,便見堂內觥籌交錯,其樂融融。
門房請了薛紛紛入內,輔一踏入便覺其中紛擾嘈雜,泰半人數酒意正酣根本沒注意她的到來。
正堂共分三桌,多是處理此處河務的官員,唯有楊書勤擡眼乜見她到來,面露詫異慌忙站起來朝她揖禮,“夫人怎麽來了?”
然薛紛紛卻不言不語,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那桌,握着裙襕的拳頭緊了又松。
楊書勤循着她目光看去,面露哂色,惴惴不安。
那桌熱鬧非常,周遭都在起哄喧鬧,人群中間的二人正是傅容和陸井沛。大都是軍營出身的漢子,舉止粗鄙不拘小節,正不斷地朝傅容勸酒,饒是他這樣的酒量也被灌得頭腦昏沉。奇怪的是陸井沛竟然也在,她面泛潮紅,眼神恍惚,顯然已喝的不少。
其中一人将桌上碟中雪花酥餅挨個放在陸井沛肩膀,手臂上,掌心。并另傅容低頭食取,以紅綢覆住雙眼,不得用手碰觸。陸井沛跟這幾人關系好,稱兄道弟,現下玩得有些過頭,趁着陸大人離席更加肆無忌憚開來。
擱在平時這些人定不敢對傅容如此,适逢趕上今日喝高了,又心情痛快,便有些無所顧忌。傅容不願意有人便壓着他的頭往下,正碰上陸井沛的頸窩,雪花酥餅酥脆松軟,稍微一碰便碎得滿身渣滓。傅容腦中混沌不堪,胃裏空空如也便被強迫灌了幾碗酒,這會兒辛辣難受,下意識地探尋糕點食物,唇正好碰在陸井沛脖子露在外的肌膚上,他一口吃下所剩無幾的酥餅。
四下一片叫好喝彩聲,更有甚者又遞了一碗酒過去,“喝就要喝個痛快,我敬傅将軍!”
被傅容擡手推開,他捏了捏眉心一臉倦色,拿開覆在眼上的綢帶,“今日喝的不少,不如到此為止,傅某先失陪。”
說罷便要起身,未料想腳下一個趔趄,左右兩旁上前扶他,他一手撐着檀木圓桌一手擺了擺,“無礙。”
擡眸正好觑見幾步開外安安靜靜立着的姑娘,她穿一件織金象牙白貯絲衫兒,上罩着杏紅撚織花比甲,下穿松花綠百褶裙,在這嘈雜氛圍中分外醒目出彩,對上傅容目光盈盈一笑,彎着眸子櫻唇張張合合。
她的聲音被推杯換盞聲所淹沒,傅容卻将其中意思讀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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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好吃嗎?”
傅容瞬間酒醒了大半。
今日河堤已竣工一半,人逢喜事精神爽,衆人便提議趁此機會好好慶祝一番。
再加上過不幾日傅容便要離去,是以紛紛要求他必須前往,算作一場餞行。一番心意難以拒絕,傅容便應邀前往,未料想這群人瘋了似的朝他灌酒,端的是不喝醉別想回去的架勢。
加上他早上空腹出門,這會兒胃如火燒,只想回去喝一碗熱湯好好休息,哪曾料到薛紛紛會尋到此處來。
傅容在廊庑截住她腳步,低頭盯着她觑了片刻,一言不發地帶着人往府外走。
他步伐邁得大,盡管跟不上薛紛紛依舊不出聲抗議,一不留神絆上路邊突起的石子,腳下趔趄險些栽倒在地。幸虧傅容反應及時将她扶穩,大抵覺得如此下去實在不妥,正欲出聲解釋兩句,卻先一步被薛紛紛截住話頭。
“将軍是否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看得遠走得快,是以從不顧及他人感受?”
傅容眉頭擰起,“你怎麽會這樣想?”
薛紛紛抽出手腕子,看着他眼睛笑意清冷,“我走不快,您為何從不想着等等我呢?”
他們尚未走出陸府,因着兩人之間氣氛詭異,是以惹來不少下人家仆悄悄注視。方才傅容緊跟着薛紛紛出來的光景有不少人看到,或是唏噓或是看熱鬧,楊書勤留下打點後事堵住悠悠衆口,陸井沛便趁人不注意走了出來,跟在兩人身後。
薛紛紛頓了頓又問:“我不喜歡陸井沛,将軍為何一直要與她有來往?”
傅容頭一回不知該作何解釋,竟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垂眸,長睫毛掩住眼中落寞,打下一圈淺灰光影,“既然什麽都不說,為何又要追出來?
目睹了那一幕後心中難免有氣,是以說話有些口不擇言,“将軍若是鐘意她,将她娶回家便是,何苦又要在我面前做戲。我未曾說過不願意的話,只是會不高興罷了,可惜這不高興似乎沒有丁點兒分量。”
說罷從他身側繞過意欲離開,猛地被傅容攢緊了手臂,“我從未做過戲,方才醉酒,紛紛,眼見未必為實。”
擡杠她向來最在行,“也未必是假的。”
偏頭恰好觑見一簇山茶樹下的陸井沛,長發高束,人如其名地精神充沛。兩頰是剛才喝酒未消褪的紅暈,英氣之餘更添幾抹嬌态,有如牡丹初綻。接觸到她的目光坦坦蕩蕩地從小道走出,立在兩人跟前。
“這點事傅夫人便受不得了,傅容身為當朝一品大将軍,上陣殺敵,凱旋慶祝,日後少不得這些場面,屆時您該如何是好?”她眉頭挑起,話裏有話。
聞言薛紛紛不動聲色,只唇角微微一翹,“陸姑娘知道嗎,這世上大多數的問題,都可以用兩句話解決。”
大概沒想到她會不氣不怒,陸井沛下意識地問道:“哪兩句?”
薛紛紛淡聲:“關你何事,與關我何事。”
果見陸井沛登時一張臉色變了又變,雖氣她讓自己難堪卻有無可奈何,只瞪着薛紛紛身影逐漸遠去,将手中山茶枝條恨恨往地上一摔。
來的路上薛紛紛走的快,莺時沒跟上落後許多,感到陸府時她已進門,是以莺時只好在外守候。沒想不多時薛紛紛便從裏面走出,後面還跟着個面無表情的大将軍,兩人氣氛冷凝僵硬,一路上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半句話也不說。
這時候莺時不敢招惹了薛紛紛,更不敢貿然詢問,只默默地跟在身後回來儀客棧。
誰知一進房間她便直奔折屏之後,将床上桌幾衣物收拾幹淨,并吩咐莺時飯飯二人:“把東西都收拾好,我們今日便動身回粵東。”
後半句話正好落在剛進門的傅容耳中,他大步走到薛紛紛跟前将細軟壓下,“我後天便能将事情處理完畢,到時一起回去。”
薛紛紛忽地一笑,說話毫不留情,“誰要跟你一起回去?”
語畢停住,将包袱抱在懷裏偏頭若有所思,“哦,我好像是說過這話,不過我現在反悔了。将軍自己回永安城去吧,平南王府不歡迎你,整個粵東都不歡迎你。”
莺時飯飯均不明白狀況,怎的昨日還好好的兩人,今日便吵得不可開交?
兩人收拾東西的動作停住,面面相觑不知該聽誰的好,正在猶豫踟蹰之際被薛紛紛輕飄飄地乜來一眼,“愣着做什麽?等我伺候你們?”
兩人惶恐,趕忙搖頭,“不敢。”
她們在這住了約莫十來天,東西本就帶的多,收拾起來頗費力氣。
薛紛紛想起一事,舉步便要往外走,途經傅容看也不看他一眼,卻被他緊緊握住臂彎。傅容雙手按在她肩上,将她杵在原地不能動作,“到哪去?”
薛紛紛掙了兩下未果,反倒肩膀生疼,“我都不管你了,将軍還管我做什麽?”
她盡會挑氣話說,其實是打算到隔壁與薛錦坤話別。何巡撫一日不同意他跟何清晏的婚事,他便一日不能離去,照現在看應該還要再過些許時日,可薛紛紛卻等不及了。傅容埋在陸井沛頸窩的場面一直在她腦海萦繞,揮之不去,天曉得她當時心中何種況味,大庭廣衆沒有失态實屬不易。
“彼時人多,我又喝得不少,做什麽根本沒過腦子。”傅容鮮少解釋,更不擅長與人解釋,他的手段一直都是簡單粗暴的,說不通便用武力,然而碰到薛紛紛這個嬌嬌悄悄的小夫人,委實不知該如何應付。“若是因此惹了夫人不高興,我便日後都不參與了。”
這或許是他能做的最大讓步,但聽在薛紛紛耳中卻異常刺耳。
天底下最無力的事,便是你同人生氣時,他根本搞不清楚你為何生氣。
薛紛紛不欲與他多說,這檔口正好莺時兩人打點完畢,正立在門邊朝她看來。
“小姐,咱們當真要……”
薛紛紛被傅容桎梏着動彈不得,只拿一雙眼睛瞪他,“将軍今日困住了我,明日我依舊會走的。你不必跟來粵東,有這功夫不如好好操心一下明日該如何收場,街上肯定傳你壞了陸姑娘清白,到時你想解釋,恐怕也沒人聽了。”
察覺傅容力道略有松動,她趁機從罅隙鑽出,走到門邊滞了滞,旋即頭也不回地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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