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喜鵲登枝
她聲音清脆悅耳,卻铿锵有力,隐隐之下含着幾分怒意。
若不是身旁随時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莺時,和略帶蒼白的臉色,估計沒人能看出她昨日才受了刀傷。她由着莺時攙扶,走到正堂中央環顧了一圈衆人,話雖是對着平南王說的,眼睛卻一直注視着沈氏:“傅峥是我的孩子,他生來我照顧,長大了我保護,母親為何要将他從我身邊剝奪?”
剛才聽到她受傷的消息,若不是沈氏仍在,孔知秋恨不得立刻到她跟前。
眼下她竟然不好好在床養傷,竟然自己來了,連忙讓丫鬟扶她坐在紫檀八仙椅上,順道不大贊同地看了傅容一眼。
其實這事又如何能怪傅容,還不是今天一早她說要去看小豆花,恰好遇見沈氏身前的丫鬟。
那丫鬟來也沒大事,就是一瞧傅峥走時需要裝點的東西,提早收拾好免得到時慌張。聽聞是沈景儀的意思,一大早便來了,根本沒過問薛紛紛意見。
彼時可把薛紛紛氣得夠嗆,得知真相後更是連着遷怒傅容,恨他對自己隐瞞真相。然而心中知道畢竟是為自己好的,況且與他無關,全是沈氏一人自作主張。又從該丫鬟口中得知沈氏去了父母那兒,當即片刻不敢耽誤地随去。
未到跟前,便聽見方才那一番談話,是以才沖動地道了那一句。
她據理力争,使得沈氏面有不快,但當着平南王夫婦的面不好發作,“你能保護他?那昨日一事又該如何解釋,你連自己安危都無法保證,教我怎麽放心峥兒?”
昨日薛紛紛傷得更重,她沒一句問候便算了,竟然不顧一切地指責。惘論薛紛紛心寒,連平南王妃都禁不住蹙緊了眉頭。
一旁傅容聽到此處,起身先朝沈氏行了一禮,接着撩袍直挺挺地跪在平南王夫婦跟前,“昨日一事是我疏忽,才造成紛紛和傅峥遇難,此事責任在我,請二老責罰。”
此言一出,沈氏的表情可真真難看,仿似被人聒了一耳刮子。
然而傅容的行為卻又着實挑不出毛病,這人是她兒子,從頭到尾沒一句不敬的話。
平南王府端着青釉牡丹茶杯細細婆娑,盯着傅容若有所思,看不出什麽表情。在這件事情上他确實對傅容有所不滿,抛開這個再他看來有點無理取鬧的母親不談,昨日他沒保護好薛紛紛令她受傷一事,其中便大有說頭。
“紛紛受害的時候,你在何處?”他把茶蓋兒拿起又放下,最後小啜一口語重心長問。
傅容身型筆直地跪在堂中,對于薛老的這個問題比較難以啓齒,總不能說是迷路了?實在折辱他大将軍的威嚴,雙手抱拳正欲解釋,旁邊薛紛紛卻替他開了口,“街上人多,将軍被人群沖散了,再後來便找不到人了。”
Advertisement
她上前一步拉着傅容的胳膊起來,原本就肩上有傷,這一動難免要牽扯傷口。是以傅容握住她手臂示意她別動,順水推舟地站直身,“待我尋到紛紛時已經出事,所幸并未釀成大錯。饒是如此仍舊是我大意在先,紛紛受傷已是不幸,如今又要讓傅峥離開她身邊,豈不強人所難?”
後半句他是對着沈氏說的,面上恭敬,禮數周到,不知為何總有不容置喙的味道。
大抵是他眉峰壓得極低,深邃嚴峻的五官不茍言笑,沒來由的便有一股盛氣淩人的氣勢。他極少在家人面前如此,面對長輩一直都是謙恭有禮的,只有在軍營面對下屬時才會這般鋒芒畢露。這股銳利之感是無形的,不受控制的,卻也不怒自威的。
沈景儀沒料到傅容竟會公然反駁她,握着扶手的手不由自主地顫了顫,估計氣得不輕,“你當這事我就不責怪你了?峥兒若是出事,我頭一個治你的錯!”
傅容看着她,“母親息怒,再無下次。”
到底是她的婆婆,薛紛紛接受到孔氏投來目光,即便心中千百個不情願,也得上前跟着好言好語地勸說:“母親別再生氣,昨日是個意外,斷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您盡管放心,峥兒定會康康健健地長大。他雖是您的外孫,卻也是我的孩子,我比您更不願意見到他受傷,為人母親,這份心情想必您比我清楚。”
沈氏怒意未消,更是不想看她一眼,“意外?總歸有這樣的意外,到時候在所難免……”
此時平南王低咳一聲,朝沈氏平和地笑了笑,“親家可別一棒子将人打死了,紛紛雖小,但好在有百川在,我們為人父母的,應該給他們支持才是。”
這話一出,便是默默贊同了薛紛紛的觀點,傅峥該由誰來帶不言而喻。
沈氏即便心中有諸多不滿,場面上也不好發洩出來,“若再發生這等事,我的話依舊見效。”
說罷喝了兩口茶,同平南王妃數落了這兩人的不是,這件事才總算告一段落。
薛紛紛今日是強撐着從床上下來的,方才跟沈氏說話渾身都有鑽心的疼痛,眼下被莺時扶着從院落走出,她似是耗費了渾身力氣一般,腳下一軟便要跌倒在地。
幸虧被傅容上前兩步扶穩身子,才幸免于難。
傅容示意莺時退下,他将薛紛紛抱起,因着她傷在背上,是以只能豎着抱在臂彎。像極了小時候平南王抱她的感覺,薛紛紛十分順手地環住他脖子,昨日失血過多,至今仍有些暈眩。
“說了讓你休息,非要跟着一塊兒過來。”傅容苛責地捏了捏她腰側,步履穩健地朝游思居走去。
薛紛紛正處在昏迷與清醒邊緣,聽聞此話自然不痛快,“我不過來,萬一母親将小豆花帶走了怎麽辦?到時候我會哭的。”
她身子本來就輕,這會兒抱着更感覺沒幾兩肉,如此倒是堅定了傅容要好好養她的決心。
轉過浮雕影壁,進入喜鵲登枝門,傅容将她輕放在軟榻上,憐愛不已地捏了捏她鼻尖,“小豆花還沒學會叫爹爹,我怎麽能讓母親帶走他。”
說罷目光落在她覆着白布的粉頸上,眸子轉暗,後悔沒将那幾個歹人挫骨揚灰。
她原本就身體骨弱,名貴藥材養着也不見得氣血多足,如今一下子便被人放了這麽多血,不知道多長時候才能補回來!如今她這病怏怏的模樣,倒更像個可憐兮兮的叭兒狗了,若是嘴巴能再甜一些,便更招人心疼憐惜了。
可惜薛紛紛素來不會如此,她哼了一聲并不看傅容,反而喚住正欲離去的莺時,“你去将小豆花帶來,他的後爹爹想想見一見他。”
莺時當即愣住,尴尬地看了一眼傅容,正要應一聲是退下。
“你如今有傷在身,最好不要見傅峥。”傅容揮揮手示意莺時退下,做起了與薛紛紛促膝長談的架勢。
可惜薛紛紛哪能聽,昨天沒好好看小豆花便昏過去了,腦海裏還都是他軟綿綿的“娘娘”。薛紛紛不能護他周全,心中已是愧疚難受,再加上今早得知沈氏要帶他走的消息,堆疊一塊兒自然更想見到他。
“我想他了……他昨天被救回來,我都沒來得急看他好不好。”眼睜睜地瞧着莺時離去,薛紛紛心急如焚,攀着傅容的手臂搖了搖,“你就讓我見他一眼?”
傅容卻擔心傅峥年紀小,或許會誤傷了她,是以遲遲不肯答應。
薛紛紛心中一急便要落下淚來,她現在情緒分外脆弱,不知是否跟受傷有關。睫羽上沾着晶瑩水花,杏眸一眨便撲簌簌滑落臉龐,心裏泛起一陣陣地委屈,“你娘親要奪走我的小豆花就算了,你竟然也不讓我見他,為什麽不讓我見?我都這樣了,你們都沒人體諒我關心我。”
傅容是最見不得她哭的,只消她一流淚,心頭便被人擰住了似的一下下地疼。
再加上她糯着聲音控訴,再硬的心腸都要被柔化了。傅容避過她後背傷口,小心地将她攬到懷中,她一壁哭傅容便一壁給她拭去淚水,“誰說沒人關心了?若不是有母親在,平南王肯定迫不及待地要來看你。”
她哭得淚水鼻涕一塊兒流下,屢屢被她吸回去,看着真是又可憐又滑稽。
這姑娘鮮少哭得如此狼狽,這回是當真身心俱損,連形象也顧不上了。傅容無可奈何地低聲一笑,拿帕子給她擦去鼻涕,“擤。”
聞言薛紛紛便聽話地皺起鼻子,将一張花貓臉擦幹淨之後,她心情卻不見好,蔫蔫地趴在傅容胸口,甕聲甕氣地說道:“可是容容不關心我。”
傅容眉頭挑起,“何以見得?”
薛紛紛靜了一會兒,低低咕哝了一句。
傅容給她順頭發的手頓住,眸中罕見地泛出柔光。
他怎麽可能不關心你?他明明關心你關心得要命。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