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逛吃

041.

南外街日複一日的熱鬧。

從街頭到街尾，兩邊各架起一串長長燈泡，賣小吃的露天攤位冒起的熱氣和明亮的黃色燈光一起挂在空中，把冬天夜晚的寒氣都驅散了。

幾個人沿街一路溜溜達達地逛，許娓娓最近又長高了一厘米，胃也跟着變大了，吃餃子吃撐了還沒過去多久，看見竹筒粽子的攤位，又覺得肚子裏還能再裝下點什麽。

她跑過去要了根豆沙餡的，回頭沖着街這邊大聲問：“你們吃不吃？”

季一和她隔街相望，熱烈回應，“幫我買根蜜棗的！”

“好嘞！”

沈栀＆簡彤＆寧洲：“......”

許娓娓舉着兩根粽子回來把其中一支遞給季一，兩個人胃口奇好，天寒地凍迎着風，三五口手裏就剩下一根棍了。把棍扔進垃圾桶，倆人又結伴商量着去買烤冷面，簡彤在後面看着兩個人胃大如牛棋逢對手，眼睛瞪的溜圓，“娓娓你還能吃得下去啊！”

“能啊。”許娓娓沒回頭，随口道，她正盯着攤位老板在烤冷面上刷辣醬了，見他随便劃拉了兩下，催促說：“再刷點，多給我來點辣椒！”

“我這辣子可辣啊！”

“沒事，刷你的！”

老板把刷子在辣椒醬罐裏攪了攪，仔細滿滿刷上一層，操着一口東北腔爽朗笑問：“這回夠了不？”

“夠了！”許娓娓接過老板送來的小紙碗，這才回頭答簡彤，“怎麽不能，走兩步不就都消化沒了嗎？”

“可是......”簡彤有點替她擔心，“這麽冷，你吃了不會鬧肚子嗎？要不打包帶走嘛。”

“诶我也迎着風吃呢！”季一有點不樂意了，還在吃東西嘴都不肯閑下來，嘴裏的熱氣冒出來在空氣中凝結成白霧，說：“你怎麽不關心關心我啊，好歹咱倆從初中就是同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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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彤斜眼，“你那個胃是鐵的好吧，娓娓又跟你不一樣。”

許娓娓嘿嘿兩聲，隔空給了簡彤一個麽麽噠，“我也沒事，放心，穩的很！”

“何止是穩，她那個胃完全就是不鏽鋼的。”沈栀說，看許娓娓嘴角沾了醬汁，她把書包從身後摘下來找裏面的紙巾，繼續給簡彤講，“初中的時候有一次也是這個天氣，她突然想吃日料，大晚上叫我去點了一堆生魚片，吃完了回來路上還吃了根雪糕，結果......”沈栀說着要把找出來的紙巾包拿給許娓娓，然而一直不聲不響地寧洲快她一手，已經從口袋裏拿出來，随手遞給了許娓娓。

沈栀正要伸出去的手頓住，簡彤和季一正等着聽她繼續說呢，完全沒注意到寧洲的這個小動作，簡彤還追問：“然後呢？”

“......結果我回家上吐下瀉了半宿。”她不動聲色地看了寧洲一眼，寧洲感覺到了什麽，側過頭，兩人目光交集一瞬，又各自移開，沈栀把紙巾塞回兜裏，說：“她踏踏實實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還給我打電話說找到了一家很好喝的羊湯問我過不過去。”

簡彤：“這、這也行？”

季一：“牛逼！”

許娓娓又消滅了一碗烤冷面，順手拿寧洲給她的紙巾擦擦嘴，連紙帶碗一起扔掉，雙手抱拳，“也不行也不行，諸位客氣！”

她倒是什麽異樣也沒察覺到。

......

五個人從街頭走到街尾又逛回來，季一和許娓娓一路逛吃逛吃，快回到校門口時，簡彤看着街邊的一家店突然停下，“哎呀對了！”她給沈栀指了指，說：“吱吱你剛不是問我毛線哪裏買的嗎？就是這家，好像還沒關門，要去看看嘛？”

沈栀想想，看了看前面不知道又在賣什麽吃的攤位前停下的許娓娓，說：“去吧。”

和前面的三個人打了聲招呼，簡彤陪着沈栀去挑毛線。

店鋪從外面看其貌不揚，裏面卻是家裝潢別致的精品店，毛線全部單獨在一整面大貨架上，顏色從淺到深有序擺放，看上去暖絨絨地賞心悅目。

沈栀看了一會兒，覺得好幾個顏色都不錯，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問簡彤：“你覺得哪個顏色好一些？”

簡彤唔一長聲，建議說：“你喜歡哪個顏色哪個顏色就好，送人禮物要代表自己的心意嘛，不過如果是我的話，我覺得藏藍和淺灰都不錯，藏藍沉穩，淺灰溫柔，我和汪學長雖然不熟，但是我覺得他身上這兩個特質很明顯，每次和他說話都讓人感覺很舒服，兩個顏色就很像他。”

像嗎？沈栀看看那團藏藍，她給顧成沂織過這個顏色，不想再送汪也，又看看那團淺灰，他本來的那條圍巾就是這個顏色，想了想，兩個都沒選。

最後被她挑出來的幾個被她篩過一輪，全都放了回去。沈栀最後選了白色的，她覺得白色是最适合汪也的，就像他第一眼給他的感覺，幹淨，整個人好像午後陽光下的一張白紙，随風卷起一角，讓她看到他的樣子，自然純粹，一點多餘的雜質都沒有。

結過賬從店裏出來，兩個人去找許娓娓他們。

回到剛剛分開時的原地沒看見人，四下張望一圈，簡彤先找到他們，給沈栀示意了下方向，兩人挽着手往那邊走。

許娓娓吃飽了又盯上了椰汁。

沈栀眼看着她從攤主手裏接過一瓶，不由分說地塞到寧洲手裏，又自然地給他插了根吸管進去，冷不丁對簡彤道：“我發現你哥和娓娓倒是挺玩的來的。”

“......你也發現了哦？”簡彤可算找到了盟友，“我跟你講真的要吓死我了！”

她這句話在胸口憋了一晚上了沒找機會說，本來想着等會到了學生會和餘湘好好吐槽一下的，現在沈栀開了頭，簡彤放慢腳步，一肚子的話要說。

“我哥這個人哦，他平時話巨少巨少，雖然班長啊季一啊還有嘉言，哦對，你沒見過他們，還有湘湘，呃，等會你就能見到的，不對不對不說這個。”簡彤一激動就有點亂套，她整理了一下語序，把話題扯回來，“總之就是我們幾個嘛，雖然關系很好經常一起行動泡圖書館啊什麽的，但是我哥，就一直都跟個擺設一樣！”

“我們聊得多嗨他都不參與，你不叫他他絕對不理你，你叫了他也愛答不理的。”

“他一句話都沒跟你說過對不對？”簡彤問了都不用等沈栀回答就知道答案，但看沈栀點了點頭，她話匣子開的更厲害，“我就知道，我是他妹他都不怎麽理我，他幾乎不跟女生說話，我小姨媽曾經懷疑他有自閉症，差點要帶他上醫院，但是他對娓娓就有問必答的，我快要吓瘋了！”

“然後剛剛今天還幫娓娓拿醋瓶醋碟，真的......要不是我跟他一個院子從小長到大，太了解他是那種慢熱到死再漂亮的女孩子都從來不多看一眼，禁欲禁到就快出家的那種人，簡直要懷疑他對娓娓一見鐘情了！”

沈栀：“......”

簡彤說的和她上輩子知道的那個和無數女明星糾纏不清的寧洲是同一個人？

“我跟你說啊吱吱，我哥這個人，不是我黑他哦，他真的是一肚子壞心眼。”簡彤胳膊肘往外拐得毫無心理負擔，“他對娓娓和顏悅色的，我就總覺得他別不是要對娓娓使壞幹什麽不好的事吧？”

“......”

短短幾步路，兩個人磨磨蹭蹭地走也還是走完了。眼看要走進寧洲的聽覺範圍，簡彤果斷閉嘴，給了沈栀一個“待會說”的眼神，跟喝椰汁的三個人彙合，一起回學校。

距離元旦晚會還剩下最後一個星期。整個學生會已經不分部門，集體忙到飛起。

五個人進去的時候，一棟樓熱鬧的堪比剛才走過的那條南外街。

各種琴聲歌聲音樂聲，朗誦的排小品的說相聲的，和樓上樓下不停有人來回跑動的腳步聲合在一塊，亂中有序，生機盎然，讓人無端地對即将到來的元旦充滿期待。

幾個人先去找讓簡彤挂在嘴邊一直念叨着的餘湘，據簡彤介紹，她是已經內定好的下一任學生會文藝部部長。

沈栀聽這個名字覺得耳熟，她印象裏這幾次來找汪也時都聽他提到過這個名字，見到人時，她才發現，不僅聽過她還見過。

餘湘五官小巧細眉杏仁眼，皮膚是牛奶一樣純淨健康的白，柔順的及腰黑長直在腦後紮了個低馬尾，氣質古典溫婉，不說話時是個人如其名亭亭玉立的柔弱少女，一開口就潑辣得不行，沈栀想起第一次來找汪也時就見過她，那時她正跟汪也因為人員安排問題據理力争寸步不讓，汪也好聲好氣地就差用上美男計了，餘湘說牙尖嘴利根本不吃他那套，說要人就是要人，整什麽別的都沒用。

最後給汪也逼一點轍沒有，把僅剩兩個人讓給了她，自己當光杆司令，凄慘得一個能使喚幫忙的都沒有了。

沈栀當時就覺得這女生不一般，但沒想到，她就是餘湘。

幾個人過來201的時候餘湘正跟一個男生探讨關于節目的問題，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個死疙瘩，眼神兇得能噴出兩根火筷子，“還一個禮拜啊哥哥，你還換曲子？你都換了四次了，次次換完都給我一個格式莫名其妙的伴奏，我還得給你轉伴奏，轉伴奏要時間的行不行？你現在換我再給你轉格式你再重新練，你連這禮拜日的大排練都趕不上了你知道麽？”

被她一頓訓，男生有點來脾氣，張口就說：“那你快點轉不完了嗎，争取今天晚上轉完，完事明天把伴奏給我讓我試試看，我再跟你決定我選哪首，不行嗎？”

“不行！”餘湘失去耐心，一錘定音，“就這首，不許改了，要麽你就彈這個，要麽你就別上了，你自己看着辦。”

男生被她生硬沒商量的語氣弄得有點下不來臺，低聲罵了句靠，又不舍得元旦這麽好的表現機會，躊躇幾步，嘟嘟囔囔地走了。

餘湘朝站在屋內朝門邊的幾個人看了過來。

季一笑得宛如岳雲鵬習慣性找打，“兇成這樣以後誰敢找你當女朋友！變形金剛都沒你硬。”

餘湘正氣不順，根本懶得搭理他，簡彤蹦蹦跳跳地跑進去，小圓臉上滿是笑，“湘湘我們來給你幫忙噠！”說着回頭看看後面的沈栀和許娓娓，說：“她倆就是——”

“認識。”餘湘說，她看看許娓娓，“捐圖書館的。”

又看看沈栀，說：“汪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