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救場

044.

“樓下打起來了找陳衿啊，一樓也不歸我管。”不是自己分內的事情，管了吃力不讨好，餘湘一點不想沾手。

“跟你沒關系我也不能找你啊！”男生跑得直喘粗氣，“宋晴玥是你這層的吧！她今天下午跟唐露嗆起來了，結果剛才下樓時唐露走她後面，故意報複她推了她一把，她直接從五六階樓梯上摔下去了，好像傷到腿，現在坐在那站不起來了！”

餘湘心裏第一反應就是壞了，宋晴玥有獨舞有群舞，元旦舞蹈類節目學校欽定她挑大梁，她要傷了腿上不了臺了，麻煩就大了。

“哪呢她，帶我去！”餘湘招呼都沒心情打一聲，說着就往樓下走，“找李老師了沒？！”

男生轉身領着餘湘往下樓跑，“找了都找了，馬上就來！”

幾個人一塊下樓去，一樓接近大門口的樓梯邊上已經聚集了一圈人，有個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扶着腿坐在地上肩膀一抖一抖地小聲在哭，有老師在趕着看熱鬧的學生快點離開，餘湘正被一個女老師叫在一邊問話，沈栀在人堆裏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汪也。

元旦晚會他全權負責，老師們基本都是半撂挑子的三不管狀态，一旦有情況要老師出面了，那通常都是出事了，出事的話，汪也首當其沖跑不了。

他這會兒正在低頭打電話，神情嚴肅一絲不茍，一時半刻地也沒功夫注意到她，沈栀仔細聽了下，大概聽見他在對着電話說醫生骨科之類的。

從樓梯上一下來幾個人就被清場的老師看見了，簡彤想等等餘湘老師也不同意，除了叫住陸璟之留下幫忙，其他一個不留全部往門口趕，“誰也別等誰啊，也別站門口等，都回宿舍去！沒你們的事別往裏摻和！”

幾人被催着往外走，沈栀沖許娓娓指指汪也示意她給自己打個掩護，許娓娓秒懂，仗着個子高往沈栀左邊一擋，攔住了老師視線，沈栀靠近汪也，經過他時輕輕拽了下他袖口，見他回頭，她對着他嚴肅的臉笑了下。

汪也眉目瞬間柔和下來，到底還要注意場合，他微翹了下嘴角，用口型無聲說：回去吧。然而剛剛說完，笑還沒來得及收起來，不經意一擡頭，就看見眉眼清冷正淡淡看着他的陸璟之，汪也輕咳兩聲掩飾尴尬，和他對視一眼立即別開了臉。

沈栀一無所知，點點頭跟上幾個人一塊走了。

男女生宿舍方向不同，幾個人在岔口分開，簡彤的宿舍在六號樓，倒是和沈栀許娓娓的宿舍樓挨着，三個人繼續往回走。

簡彤一路上都憂心忡忡的，“這次麻煩了，宋晴玥萬一真的傷了腿跳不了了，湘湘負責的好幾個節目都要重新排練換人，搞不好節目都要重新選......”

“有那麽麻煩麽？”許娓娓聽明白了，“她不是跳舞的麽，換個其他也會跳的小姐姐替她的位置不就行了嗎？”

“就怕沒那麽容易。”簡彤搖搖頭，“獨舞還好說，可以換人上，但是群舞她們都排了好久了，她還是領舞，整個舞蹈都是根據她的特長優勢排的，換了人不可能比她跳的好的。”

“未必不可能啊。”許娓娓拉過沈栀，開始賣瓜，“我栀學舞蹈學了十幾年了，跳的賊6，就是她這次她沒報節目，不然你就知道什麽是無視地心引力了！”

簡彤眼睛大睜，“吱吱你這麽厲害的嘛？”

“你就聽她給我吹吧。”沈栀輕輕揪了下許娓娓耳朵，“你再替我吹我都不用火箭就能跟你一塊上天了！”

“錯了錯了！”許娓娓捂着耳朵扭身子往邊上躲，又問簡彤，“不過為什麽要根據她的特長優勢排？她跳的尤其好麽？”

“也沒有那麽誇張，但是确實也是很棒了。”簡彤說：“其實很多能上節目的都是家裏不一般跟學校打過招呼的，當然人家本身節目也不錯的，宋晴玥就是啊，每次看她排練我都覺得她可美可美了，但是也有例外的，比如沈瑤嘛，她......莫名其妙地也不知道學校為什麽要留她。”

許娓娓咂舌，喃喃道：“我以為就是個元旦彙演而已，居然這麽複雜的......”

回到宿舍洗漱一波，許娓娓躺在床上玩手機，沈栀攀着床架開始晚功練習，壓腿耗腿控腿下腰，她今天沒心情看單詞，滿腦子都是許娓娓和寧洲相處互動的各種細節，沈栀遲疑了下，喊她：“娓娓。”

許娓娓從屏幕上移開眼，去看沈栀，她正給自己折疊成一個倒U型，“嗯？怎麽了？”

“你——”沈栀這個姿勢大腦充血，呼吸有點不太順，她正過來坐下，“覺得寧洲怎麽樣？我看你和他很玩的來。”

許娓娓一聽和寧洲有關，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邁到沈栀床上在她對面盤腿坐下，“我覺得他屌得不行啊！我跟你講......”

許娓娓根本沒get到沈栀的真正意圖，全方面多角度地給她介紹了一遍寧洲犀利的游戲操作和他的高智商，沈栀也不敢問得太明白，只能一邊聽她講一邊狀似無意地把話題往想問的方向帶，為了掩飾目的，還特意把剛買的織圍巾毛線團拿出來，邊起針邊問。

“那他都會玩什麽？你和他除了游戲還聊別的麽？”

“什麽都會玩啊！”許娓娓坐着說累了，鑽進沈栀被窩裏躺下，“他真的賊猛，就說LOL吧，除了看比賽時我都沒見過他這種講究戰術會給對面下套的技術流，真心的把把帶飛！”

“至于別的聊得啊......”許娓娓撓頭想了想，還真沒什麽了，她幾乎都是和寧洲聊怎麽玩，于是說：“也沒別的了啊，大多都是游戲麽，最多再聊聊游戲衍生電影周邊之類的吧。”

“......我就是感覺他好像不太愛講話。”沈栀手上織着圍巾，眼神悄悄觀察許娓娓，“但是好像......呃，和你就挺能說的？”

“沒有啊。”許娓娓打了個哈欠，依然沒開竅，手指在屏幕上噼裏啪啦地敲，眼睛有點睜不開了，聲音漸小，說：“他也不怎麽和我說話，都是我說他聽着，十句裏能搭理我三句就不錯，不過我覺得挺好的，話多有胖子他們啊，那幫全是話唠，他不愛逼逼正好，而且大神麽，都不怎麽愛逼逼......”

得，敢情到目前為止在她心裏寧洲跟胖子他們還是屬于同一類的。

沈栀悄悄舒了口氣，想趁熱打鐵再問一問好安心，扭頭一看許娓娓，已經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沈栀幹脆也沒叫她，就讓她在自己床上睡，挪了自己的東西拿去對面，回來給許娓娓沒躺正的身體往裏挪了挪，拿走她頸邊的手機正要放上桌，手機就在手裏震了下，沈栀無意識地瞥了眼，一條微信消息赫然顯示在屏幕上。

寧洲：早點睡吧，晚安。

沈栀忽然覺得她剛才那口氣松早了，該提着還得提着。

......

第二天大課間。

沈栀跑了操回來正在座位上虐待腦細胞對着書寫昨天沒寫的化學練習，班主任溫老師突然來了，不聲不響地坐到她和許娓娓前面的位置上，也沒說話。

直到許娓娓手機玩到一半放松頸椎一擡頭，班主任一張笑裏藏刀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吓得差點沒直接飙出髒話來，“我......”C字在嘴邊及時頓住，“去啊......老師你這樣能吓死個人的好嗎！”

溫玥眼神輕飄飄落在她手機上，柔聲細語，“你都敢在教室裏玩手機了，這麽大膽還能叫我吓死？”她點點許娓娓腦門，語氣陡然一變，“趕緊收起來！下次啊、下次再叫我看見我就直接給你沒收了。”

“收收收，這就收！”許娓娓把手機往書包裏一扔，心虛地沒敢繼續在她眼皮下面晃悠，拿着杯子說去接水，很沒義氣地留下沈栀一個人，自己一溜煙跑了。

溫老師還是沒走，沈栀這才問，“怎麽了老師？您找我？”

“嗯。”溫玥語氣放軟，開口說：“沈栀，你還記得我上次問過你想不想報元旦晚會節目麽？”

沈栀點點頭，溫老師繼續說：“你當時說不想，我知道的，但是現在是這樣，離元旦也就剩一個星期了，昨天晚上學生會組織排練的時候，有個表演舞蹈節目的女同學把腿摔傷了，摔得挺嚴重的，到時候上不了臺，所以她現在的兩個節目都空出來了，學校早晨開班主任例會時，讓我們來問問看各班有沒有舞蹈特長的女生能救個場，畢竟每類節目數量是固定的，再換別的重新改麻煩是一說時間也很緊張。”

“所以老師......”溫老師又是那種讓人無法反感的商量語氣，說：“想問問你能不能幫老師這個忙去試一試？”

昨天碰見的事今天就找上門來了，許娓娓随便提了一嘴就一語成谶，陰差陽錯地巧，但是沈栀有點沒理解，“試一試？”

“對，那個傷到腿的女生的兩個節目都挺難的，所以學校才要多找些有舞蹈底子的去試試看有沒有人能上得了，不行的話應該還是得換節目。”

溫老師說的委婉，沈栀這下明白了，廣撒網重點捕撈，找到能替的就省事不用改節目換個人直接上。

沈栀有點拿不定主意，她不大想去表演，但是這個機會又不錯，可以讓她知道大概知道自己恢複到了一個什麽樣的水平，她最近兩次去舞蹈教室，老師也和她說如果有機會，上臺找找感覺，她現在形恢複的不錯，但是神不在，讓舞臺激發一下或許能有收獲。

許娓娓這會兒拿着灌滿熱水的杯子回來了，兩人說話內容沒聽全，但也了解了個大概，說：“老師你是要讓阿栀去上節目嗎？那去啊，去去去，幹嗎不去！”她還惦記着昨天看見的學生會的熱鬧，覺得有的玩，撺掇道：“不是也事先要排練的麽，那試試呗，不行再說不行的！”

“對啊。”溫老師也鼓勵沈栀道：“娓娓都這麽說了，你就試試看吧？”

沈栀思考片刻，決定去試一試，像娓娓說的，不行再說不行，選不選得上她倒無所謂，但這是個給她找感覺的好機會，比她自己一直在宿舍傻練傻跳要有好處。

“好。”沈栀答應下來，“我去試試老師。”

溫玥：“那今天晚上六點半，你去學生會四樓419，找他們副主席，一個叫汪也的高二男生，他負責這件事情。”

許娓娓一口水嗆在嗓子眼裏，想噴沒敢噴，咳得那叫一個驚天動地。溫老師拿了紙給她，“沈栀答應了倒給你激動壞了！”

沈栀看着她促狹的眼神，抿着嘴對溫老師說了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