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傷害（2）

倪菲在浴室壓抑地流淚，祈淩在外面也不好過。

她不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說出這樣的話，說話的時候他都不敢看她的臉，因為看着她他根本就沒辦法說出狠心的話來，可他又不得不說。

在外面聽着浴室裏的動靜，沒有哭聲卻更加讓他心情沉重，他知道她在壓抑自己，他的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有好幾次都想要轉身去安慰他，可理智又扯住了他轉身的腳步。

“還不出來？我還要洗澡。”

他生硬的在外面嚷，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有些不耐煩。

沒過多久，就看到倪菲紅着眼眶含着眼淚出來，就那麽一眼，他的心就如同被針紮了一般，他努力讓自己移開視線，不去看她，冷着一張臉快步走進浴室并關上門。

他害怕他再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将她圈進懷裏，也害怕自己再慢一點兒就會防線潰退。

關上門，他沒換水，沒脫衣，直接跳進浴缸裏，浴缸裏的水已經涼了，可他卻并不覺得，想像着她剛剛存在過的體溫，心裏不由得柔軟了，可這種柔軟也僅存于這個衛生間內，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将它帶出門去。

閉上眼睛，細細的體味第一次與她歡愛的情景，那時的她初為人妻，就如同一支含羞待放的花骨朵，是那麽的透澈那麽的清靈，如今再想來，還是讓他忍不住心動。

睜開眼睛，看清現實，他的心不由得抽痛起來，讓他心動的她就在門外，可他卻只能傷害她！

越想越是心亂，他胡亂的洗了下，走出浴缸，才想起剛才進來的急，忘了帶睡衣，而身上的這身衣服又全都濕了，根本沒法再穿。

“給我拿套睡衣。”

他開口，聲音平淡。

倪菲還在床頭哀傷，聽到他的聲音，咬起了唇，很想不理他的，可自己還是不争氣，人已經快過心思的跳下床，去衣櫃前了。

嘆口氣，拿出一套睡衣來到浴室門前敲了下門，門馬上打開了，他伸手接過衣服，什麽也沒說，門就再次關上了。

倪菲的淚又下來了，他的身材還是那麽好，可這具身體已經多久沒有擁抱她了？更別說親熱了。

他這陣了總是背對着她睡，很不願與她親近的樣子，而她，總是傷心着睡着，也沒想過親熱的事兒。

回到床上躺下，她的胸口如同堵着一塊兒大石，心裏難愛的厲害。

祈淩換好睡衣，打開門出來，就看到倪菲正躺在床上抽泣，樣子很可憐。

他一煞時就有種想要沖過去抱緊她的沖動，可最終還是忍住了。

既然已經選擇了，就不能半途而廢，他對自己說着，冷着一張臉來到床前，不悅地開口：“半夜不睡覺，哭什麽？”

他的聲音帶着三分嚴厲，二分不耐煩，讓倪菲聽了，眼淚流得更歡。

她的表現似乎讓他更不高興了，他自顧自的關燈躺下，只留給她一個背。

倪菲自怨自艾了很久，直到聽到他呼吸平穩了，她才敢翻身。

他還是背對着她，就連睡着了也還是這樣的姿勢，是對她實在厭煩了嗎？

她想想又要落淚，最終忍了下來。她知道淚水并不能解決她和他之間的問題的。

借着窗外的微光，她審視着他的背，他的背寬厚結實，曾經她以為他能擔當起她的幸福，可現在，她鼻子發酸，現在已經不确定了。

可她還是愛他啊？即使知道他可能已經厭煩了她，即使他可能在外面已經有了新歡，她卻還是愛他！

這認知讓她自心底到口裏都苦得難受，可這就是現實。

他醒着的時候不願意她靠，現在睡着了，她可以偷偷的靠一下吧？

心裏微小的期望升起，最後無法摒棄，她輕輕的移身過去，讓自己的身體緊貼着他的。

他的身體有些冷，一如他的臉，可也不能讓她再後退半步。

她将臉輕貼在他的背上，手臂輕輕的環上他的腰。

依着他，她心情好了些，竟然有了些許睡意，就這麽貼着他的背，很快睡了過去。

祈淩其實一直沒睡着的，在她移過身來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本想甩開她的，可想想她的眼淚，他沒有動。

等到她的呼吸開始均勻，他才輕輕緩解自己有些僵硬的身體。

他才對，就感覺到她手臂緊了下，嘴裏輕念：“別走，別離開我。”

他的鼻子發酸，卻強忍着平躺過來，低頭看她，她靠着他睡得挺香，他不忍鬧醒她，只在心裏對自己說：“放松一下吧，反正她睡着了，不會知道。”

這句話成功的說服了他，他輕輕的将她擁在懷裏，閉上了眼睛。

她的身體一如既往的柔軟，淡淡的香氣漸漸萦入鼻間，讓他多日不曾親熱的身體漸漸蠢蠢欲動起來。

心內兩個聲音争吵起來，一個讓他順勢而為，一個讓他保持理智。

她似乎因為感覺到了他的懷抱，臉輕輕的在他胸前蹭了蹭，嘴裏還發出滿意的嘤咛。

她的動作是不經意的，卻相當的不合适宜，讓他體內已經燃起的火更加熊熊燃燒起來。

理智終沒能戰勝欲望，他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倪菲被他的動作弄醒，睜開眼就看到他充滿欲望的雙眸。

“你……”

她的問話被吞沒，他的吻狂烈如暴風一般席卷了她。

累得睡過去前，她是笑着的，心裏唯一的想法是，也許他之前冷淡她，真的是因為太忙太累了而已。

祈淩又去洗了個澡，出來看到倪菲睡着時還帶着微笑的臉，心下很是愧疚。

在她身邊兒躺下，輕摟着她的肩，他決定今晚什麽也不去想了。

第二天早上，倪菲醒來時，祈淩照樣沒在身邊兒了。

她有些失落，但想到昨晚他的表現，心情有些好轉，至少他還是願意和她親熱的，也許是她太敏感想多了吧，他只是太忙了而已。

吃過早餐，她興沖沖的去跟陳媽學做飯，早把前幾日去送飯被冷落的事兒忘到了腦後。

一上午過得很充實，快中午時她做了好幾個菜，裝進籃子裏去給祈淩送。

創隆不比淩江，她才進大廳，早就有眼尖的前臺接待認出她來了，笑着向她問好。

她提着籃子上樓，來到祈淩的辦公室門前敲了下門。

祈淩的聲音在門後響起，她笑着推開了門。

祈淩見是她，眉頭皺了起來：“不是說過中午別送飯了嗎？”

倪菲微嘟起唇說：“人家想給你做好吃的嘛，你別擔心，我不會打擾你的，今天我特意帶了保溫的，放多久都不會涼，你先忙吧，我不擾你。”

她說完，自顧自的将籃子放在茶幾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從包裏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

祈淩原想再說她幾句的，可人家已經不接招兒了，他也沒話可說，只好繼續看文件，只是有她在，他的心裏有些平靜不下來，看一會兒就向她瞟幾眼，明顯的注意力有些不集中。

她這麽好的态度必然是因為昨晚，他知道的，可卻更知道自己無法讓她繼續保持這樣的好心情。

倪菲心情愉快地看自己的書，一入了迷竟然忘了時間，直到祈淩走過來從她手中将書抽走，她才無辜地擡頭問：“怎麽了？”

祈淩的臉有些冷，沒說話，就這麽瞪着她，她溫熱的心一點點變涼，沒什麽底氣的低聲問：“我又做錯什麽了嗎？”

她可憐的如同剛出生的小白兔，那麽柔弱那麽無辜，讓祈淩攢好的勁兒一下子洩去了不少，但還是冷漠地說：“你在這兒我沒辦法好好工作，你知道嗎？我都說過了不要再打擾我，你怎麽就是不聽哪？”

他話裏帶着責怪，語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倪菲咬起唇，低垂着頭解釋：“我只是想你。”

“每天都在一起，有什麽好想的？你就是矯情！”

他開始指責，語氣也較之前嚴厲了幾分。

倪菲站起身來，含着淚擡頭：“我知道了，那我不打擾你了，我走了。”

她說完，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抓住，“把這些都帶走，又不是廚師，學人做什麽飯？學也學不好，你帶回去吧。”

倪菲幾乎是倉惶逃出祈淩的辦公室的，她實在是不明白，他到底是怎麽了？昨晚他的溫情她能感受得到的，原以為今天會不一樣了，可沒想到，又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難倒是她理解有誤？

他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樣？昨晚的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有了需要，而她不過是滿足他需要的棋子罷了？

想想他剛剛的态度，她越想越覺得可能，心裏陰雲密布，灰暗一片。

她是他的妻子啊，他怎麽可以這麽待她？

她在心底吶喊，卻喊不出來，人是她自己選的，只能說她自己有眼無珠識錯了人，可是當初他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啊，人為什麽這麽快就變了樣兒，還變得完全不是原來的樣子？

又或者，他當初就是帶着目的接近她的？

這個疑問在心底升起，她馬上搖頭，她不信他會是那樣卑鄙的人，可眼前的情況又怎麽解釋？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