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攤牌

像是等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手術室的門開了，倪菲被推了出來。

祈淩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幾乎抓着主治醫生的衣領問：“她怎麽樣？”

醫生雙目銳利的瞪向他，語調平和地說：“幸好送來的及時，但病人失血過多，什麽時候能醒過來我也不能保證。”

祈淩聞言這才放開醫生，轉向躺在病床上的倪菲，她的面色雪一樣的白，讓人懷疑她身上的血是不是一下子全都被抽幹了。

“菲兒，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怪我，你一定要醒過來，醒了才能繼續生我的氣，我保證，我再不那樣對你了，我們會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祈淩幾乎帶着哭音趴在床頭說話，雙眼中的傷痛幾乎要将他淹沒。

張春蘭哀傷地看着床上的倪菲，她不明白，祈淩分明是在意倪菲的，可為什麽又搞出那些事兒來？

在醫院呆了幾天，倪菲一直沒醒，醫生也找不到原因，最後給出結論，也許她受到什麽刺激自己不願意醒來。

聽到這個說法，祈淩的心痛得無以複加，是他，是他讓倪菲死了心，讓她不願意醒來承受這一切。

他緊捉住倪菲的手，生怕自己一放手，她的人也就随着跑走再也不回來了。

張春蘭過來送飯時，看到他這付落魄的樣子，那些怨氣也就淡了，忍不住說他：“你休息一下吃些東西吧。”

祈淩緩緩搖頭，倪菲這個樣子，他哪裏吃得下東西？

張春蘭忍不住埋怨：“當初你若這般對她，菲兒何至于……”

她話沒說話，淚就下來了，後面的話被淹沒在眼淚之中說不出口了。

祈淩的心更加難過，是啊，當初，當初他若不找白燕演戲，倪菲又怎麽會走這一步？

可世上哪有後悔藥吃？

這幾天他一直沒去上班，就這麽坐在病床前陪着倪菲，他也想明白了，倪誠忠的錯該倪誠忠自己來負責任，他不該把怨恨轉嫁到倪菲身上，之前說得好聽，是為了她以後少些恨，可仔細想想，還是他自己放不下心結，倪菲有什麽錯？又不是她願意生成倪誠忠的女兒？她無法選擇她的出身，就像他自己無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一樣，不管以後倪菲會不會和他反目成仇，他都不該用這樣的方法傷害她的。

不知道是不是祈淩的陪護起了作用，第五天，倪菲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疑惑地看着潔白的房間，擡起頭更奇怪了，這個握着她的手趴在床邊兒睡着的男人是誰？

她用力想要抽回手，卻不想驚動了祈淩。

祈淩直起身子，看到倪菲，激動的站了起來：“菲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我去找醫生。”

他說完，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根本不記得找醫生按床頭鈴就可以這回事兒了。

倪菲奇怪極了，這男人這麽緊張她，看樣子跟她關系很密切，可她搜腸刮肚也沒想起他是誰來，只有一點兒她比較确定，這個人很危險！

醫生很快就來了，對倪菲做了一系列的檢查，最後證明一切都安好，這才離開。

病房裏只留下祈淩和倪菲二人，倪菲有些緊張地看向祈淩問：“你，你是誰？我怎麽會在這裏？發生什麽事兒了？”

她的問話讓祈淩面上一愣，他盯着她的臉，一字一句地問：“菲兒，你，不認得我了？”

倪菲皺起眉，心裏更加警覺：“我該認得你嗎？”

祈淩的心一下子涼了，他飛快的跑出去找醫生，醫生的解釋也很書面化，只說也許她受的刺激太大了，讓她不願意面對這部分記憶，醫學上就叫選擇性失憶。

他走回病房時，腿如同灌了鉛，醫生說選擇性失憶并不一定是受了撞擊才會出現，事實上人的身體和大腦都有這種機能，在一定條件下可能觸發，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

他回到病房，看着倪菲心裏一片苦澀，澀聲問：“你一點兒都不記得我了？”

倪菲正對自己對祈淩的感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聽他問時才擡起頭來，上下打量了他一陣才搖着頭說：“是的，你能告訴我怎麽回事兒嗎？我不是回來準備我的生日宴的嗎？怎麽跑到醫院裏來了？”

“生日宴？”

祈淩重複，苦笑着明白過來，原來她将認識他之後的記憶一并屏蔽了，這樣也好，她就不會痛苦了。

想到這兒，他強笑着說：“你醒了就好，好好休息，我還有事兒，先出去一下。”

祈淩剛出病房門就遇到了張春蘭，他馬上把張春蘭拉到一旁，将倪菲失憶的事兒跟她說了，然後也告訴她自己的打算。

張春蘭皺着眉聽完他的打算，很是不認同，但他以解決好白燕的緋聞為由，張春蘭也就接受了，畢竟，倪菲為這事兒自殺，她不敢再冒一次險。

祈淩回到創隆，倪誠忠正在大發脾氣，原來他的計劃再次遇到變故，原來早就談好的那些客戶突然跟約好了似的一一同反悔，而他當時以為十拿九穩，還沒有簽訂合同就開始行動，前期的投入太大，一下子無法回頭，就這麽上不去，又下不來，陷入了絕境，這一次，較上一次更甚，而這其中更不乏祈淩的推動，是以，一看到祈淩，他怒氣更高，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大罵。

祈淩冷眼看他罵完，一聲不吭的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可以不将怨恨發洩在倪菲身上，但并不表明他會放過倪誠忠。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是絕對不會放過倪誠忠的。

雖然他也想過用法律的途徑，可是這麽多年了，他一無人證二無物證，想将倪誠忠繩之以法談何容易，更何況，只是讓倪誠忠坐牢也太便宜他了，一想到他對自己父親用的那些手段，他就恨不得将倪誠忠碎屍萬段，他絕不能讓他就這麽簡單的付些代價就行了的。

正想着，接到家沈逸銘的電話，告訴他他交待辦的事兒都已經辦妥了，祈淩冷笑着靠回沙發裏，打通了倪誠忠的電話，只說了一句：“你知道報應二字怎麽寫嗎？就是你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