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冷笑話也講究天賦

“今天在北林，雖然沒真的走散，但當時我就想問你了。”顏平指了指房間裏的顯示屏，“上次在中控室，我看翼随簡單操作了下，就能與門外的你進行視頻，今天你也是這樣跟守衛聯系。但我試了又試，根本沒反應。”

“這個感應屏會對觸摸者進行識別，自然不會對你有所感應。你想跟一門之隔的外人聯絡，還得靠其他翼族人。”

顏平皺眉道：“所以我沒法主動找人嗎？如果我有急事，用什麽辦法能聯系到你們呢？”

早唐略一思忖，似是想到什麽：“我倒是有一物可充當簡易聯絡器來用，但是只能聯系到我一人。”

“這就夠了。”顏平臉色一松，連忙點頭。

“那——”早唐看了看手上的衣服，“明天我去曬了衣服，把東西帶上過來找你？”

“明天？好的。”她暗自感慨翼族身體素質真好，晚上還要打獵，這麽早晚折騰也不嫌累，于是真心實意又補上一句，“辛苦你了。”

她說完轉身在書桌上搜尋半天，歉然拿了幾包餅幹遞到早唐面前，“實在沒什麽可表達謝意的，你不嫌棄就挑一包吧。”

想到早唐對自己的幫助何止這一點，她又咬了咬牙：“全拿走也行。”

她聽到自己胸腔裏的滴答滴答聲，那是吃貨的心在滴血。

然而早唐并不買賬，他眼風掃過，挑剔地翻看幾包壓縮餅幹：“哪個味道不像馬糞？”

“哪個都不像，包括你今天吃的蘇打餅幹。”顏平嘴上捍衛着自己的品味，憤憤然一把拿過早唐手中的餅幹。

早唐手上一空，用手撓了撓頭：“這就是你表達謝意的态度？”

顏平愣怔，馬上端正态度：“那你還有什麽想要的，我盡可能滿足。”

早唐耳朵一抖，輕咳一聲走到書桌前，手指狀若随意地一點：“你把這個借我玩幾天吧。”

顏平循着看去，是自己帶來的小型手電筒。

這支手電雖然亮度不能跟專業登山探洞的相比，但卻是電池太陽能兩用的，因此不需要更換電池，在孿龛也能持久照明，算是很實用的物品了。

早唐早就打開把玩過，翼族也有類似的發光棒，但這支手電顯然更便捷耐用。雖然翼族平時靠着聲波就能捕獵定位，但在無聲無光的處境下有一支手電無異于如虎添翼了。

顏平點頭将手電拱手送上。她一方面真心實意感謝早唐，另一方面又期望經由他跟翼族搞好關系，以便自己尋人順利。

早唐将手電向上抛了抛，揮揮手便走了。

********

次日清晨，當顏平還在沉眠酣睡，彬彬有禮的敲門聲就将她喚醒。

她睡眼惺忪地起來，粗粗套了件衣服就拖着腳步去開門，門外站着眉目清秀的少年。

那少年展顏一笑：“早上好。”

“早，現在幾點啊，我怎麽感覺你才剛走沒多久。”顏平困頓地打着呵欠，突然神色一愣。她看着面前男子和煦的笑容，微微皺眉，“翼中堂？”

中堂笑容優雅，露出一排整齊牙齒，稱贊道：“顏小姐當真好生厲害，一下就認出我來了。”

顏平有些郁悶，低頭瞄了眼，自己蓬頭垢面不修邊幅的形象和此人形成鮮明反差。

只是說好弟弟來怎麽還調包成了哥哥，她心中疑窦漸升，面上卻是不顯。

中堂倒主動解釋起來：“今天我代早唐之職來接待顏小姐。無論如何我們也算是熟人了，顏小姐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吧？”

他嘴角微笑的弧度正好，風度翩翩又賞心悅目，簡直像是對着鏡子訓練過三百回。

顏平不願露怯，也以假笑相對：“那我們今天去哪兒？”

“實驗室已經空等兩天，現在先去那裏做檢查，可以嗎？”

顏平點頭，客氣道：“麻煩翼先生在門外等一下，我稍作準備。”

關了門她無聲嘆氣——此人不好應付，今天可不能像昨兒個那麽放松心神了。

趕不上正經早飯，顏平往嘴裏塞了一塊壓縮餅幹就開始整理起東西來。

登山包擱了一天也只是半幹，此時她顧不得許多，一股腦兒把所有東西塞了回去，又嚴嚴實實穿了兩層衣服。

接連吃了幾塊餅幹後，她已經武裝到腳。雖然內心對中堂有些犯憷，還是幹淨利落地打開了門。

兩人走在路上，顏平偷觑對方——不說話的時候簡直跟早唐一模一樣，只是那笑好像長在臉上，職場精英的氣質跟早唐俨然不同。

察覺到顏平的目光，中堂低頭一笑：“昨天早唐回來，似乎傷了手。他沒對你做什麽吧？”

顏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馴服小黑時所受的傷。當時兩人各有輕傷，此後做了簡單處理，她便将此事抛之腦後。現如今過了一晚上，她關節處的傷口都快看不出來了。

此時被中堂一提，倒讓顏平擔心起來：“早唐是為了保護我才受的傷。他今天不能來，難道是傷口發炎了？”

中堂淡淡看了她一眼：“他活蹦亂跳好得很，顏小姐不必過慮。我只是擔心你因而受傷。”

“我沒事，謝謝翼先生關心。”

見她拘謹得很，中堂頓了頓道：“早唐來找我時，還說了你白天跟他提的事。”

顏平一時摸不清他的意思，沒有作聲。

“你是不是提議搭建大棚來種植蔬菜？”

“哦，是啊。”顏平沒想到是這事，“這只是我的構想，可能不是很成熟，你權當随口一提。若大家有興趣，我們再仔細琢磨。”

“昨晚我帶早唐去找了翼拐長老商議此事，大家都覺得顏小姐獨具想法。只是，”中堂沉吟了一下，“操作起來難度不小。”

“怎麽說？”

“若要搭建覆蓋所有農田的房子，用料極大。而且農田被阻隔後也不利于觀察作物長勢。”

“用料很費嗎？”

“嗯，顏小姐昨天去的只是十一十五基地前的農場，實則一五基地和六十基地均是建在占地不小的農場旁。要讓它們全蓋上大棚，勞力物力都不是小數目。”

顏平蹙眉問：“到底需要多少材料？”

“只粗略規算了下，三個農場百畝不止，石料起碼要數萬斤。”

“石料——是要搭像基地這樣的石屋嗎，為何要如此勞師動衆？”

“北地潮濕，若是起用木材造屋，過不了十餘年就會發黴潰爛，石屋是最好的選擇。”

“石屋确實牢固耐用，但菜棚倒也不需要這麽結實，還是以簡便易拆為佳。我設想的是竹杆或木杆做框架，塑料薄膜做覆面，這樣也便于挪動修整，你說呢？”

“我原也考慮過以玻璃或是塑料建棚，但玻璃易碎，塑料則失之牢固。即使如顏小姐所說需要便于拆卸的材料，我以為塑料也不合适。”

顏平略略挑眉，翼族果然早有了玻璃和塑料。她想到北林裏挂的聲波捕蟲盒，那透明外殼很可能就是塑料制成。

“塑料确實不合适，可我說的是塑料薄膜。”

“那是何物？”

“就是用機器将塑料拉伸變形，或者液化再冷卻塑型之類的，将其變成完全不同形态的一種材料。”顏平磕磕巴巴解釋着，只恨自己沒學好數理化，“模樣是薄薄軟軟的膜片，防水防濕，延展性很好。”

中堂聞言面色古怪，頓住腳步朝顏平張開雙臂：“聽着倒像是在說這個。”

他手臂和身體間的翼膜在她面前展開，除去昨天在北湖那種上蹿下跳無暇顧及的情況，顏平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觀察翼族的翅膀。雖然全部張大後尺寸驚人，但像現在這樣只是松弛着略微伸展，看上去卻像魚鰓一樣小巧輕薄不那麽顯眼。

這一對兒半透明的黑色皮膜，果然看上去防水防濕，很有彈性。

但這當然不能用來搭棚，顏平無奈道：“其實類似的材料就可以，塑料薄膜只是一個比方。”

中堂原地站了會兒，見她對自己的冷笑話全無反應，便也狀若無事地收攏雙翼繼續前行。

這條路顏平并不陌生，實驗室和她住的地方都在西面，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達。

“我們還沒嘗試過用塑料合成薄膜，即便能制造出來再加以施用，也非一夕之間的事。不過，倉庫裏倒是有種布匹跟你說的特質很接近。”

中堂描述道：“那料子原先曾用以縫制鬥篷，不足之處是韌度略有欠缺，實驗室将其取名蟬翼。其厚度比之蛇皮還薄上幾分，材質極其輕軟，顏色呈半透明，兩個人同時發力，能将它拉伸至七八倍長。”

顏平眼睛一亮：“聽上去再合适不過了，這個蟬翼有多少存貨？”

“全拿出來總也能應付一個農場的用度了。關鍵是再造起來很方便，制法和機器都有。”

“那太好了，你們可以像我說的采用竹木做架。”顏平說得興起，索性将自己構思的操作方案也一并講了出來，“到時候先截兩米來寬、粗細相同的杆子，在田地兩側每隔一米左右豎上一支。。。”

中堂聽得仔細，不住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