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荷塘月色

“這次怎麽又換了一個男生？”

琪琪媽媽作為中年資深少女, 對于帥小夥的樣貌可謂是過目不忘。剛剛給她送袋子的向林是個完完全全的新面孔。

“倒是那邊那個高高的小夥子好像見過啊。”她這是瞅見了不遠處的藍泷，問：“是不是姓藍啊？”

“回家回家，我餓了。”李琪琪真是頭都大了。

聽到她的催促, 琪琪媽媽才緩慢發動車子。

“李琪琪，你可得高中畢業後才能談戀愛。”

“好好好。”

事實上，乖女兒李琪琪已經談了三次, 正準備醞釀談第四次。

不過呢，她媽不需要知道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學習為重，雖然那些小夥子都挺帥的, 但是你也要堅固本心……”

“明白了。”

老母親的絮絮叨叨總是一成不變。李琪琪一路上“好好好”, “嗯嗯嗯”地回答，終于又在回到家之前被罵了一頓。

李琪琪回到家, 手機一充上電, 藍泷的對話框跳到了第一位。

藍泷給她連發了好幾個鏈接——《教你一種系鞋帶的方法，你學會了嗎？》

——《網紅鞋帶系法》

——《鞋帶這樣系才好看, 快來看看吧！》

她一個個點開進去看，收益匪淺, 腦子是學會了, 手不知道會了沒有。

李琪琪回：謝謝您~

藍泷：好好學習。

李琪琪：我會的！

藍泷：不僅僅是綁鞋帶。

李琪琪：哦。

李琪琪回了個“哦”後, 成功把話聊死。藍泷也不理她了。

男孩子的心就像海底針，撈也撈不到。

于鯉的學校安排高三的學生周日放一天假，恰巧與她錯開。更慘的是, 他周日是從早到晚的補習班，簡直是地獄模式。

因為時差, 陶可估計在睡夢中。

暫時無人打擾，她愉快地看起視頻和小說了，學習和男孩子都一邊兒去。

到了晚上, 陶可一睡醒便來找她聊天了。

向林剛到他們班的時候，陶可就知道班上來了新的男同學，并詢問李琪琪，那個叫向林的男孩子是不是很帥，兩個人誰比較帥。

李琪琪當時回答：我都說了你是全校最帥的男孩子，怎麽可能會有人比你帥？

陶可這才心滿意足地放過她。

周日早晨七點前，黑眼圈濃重的李琪琪提着早餐準時上學，再一次發現高三的同學們真正實現了天天見。

高三生活一直處于備考狀态，考完這場還有下一場。

為了給他們增添考試手感，放假回來的周日上午就是專門安排給他們考試的。

好在他們不用專門為了考試換座位，只需要坐在自己位置上答卷。考完之後，自己批改成績。

李琪琪同志昨晚一不小心就熬了會兒夜，寫卷子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寫出了一些不知道什麽東西的奇怪筆跡。

——下次果真不能熬夜了，熬夜傷身體，好好養生才是長遠之道。

每周例行考完試後，是快樂周日。

高三周日的快樂在于他們叫外賣不會被抓。李琪琪和黎小清中午叫了沙縣小吃的外賣，一人捧着一盒炒米粉，坐在人工湖旁邊的椅子上吃，聊聊人生。這種快樂，難以言喻。

向林又教了她一次綁鞋帶的小技巧。

她終于學會了。

李琪琪看着自己鞋子上漂亮的蝴蝶結，瞬間覺得自己就是從頭精致到腳丫子的小仙女。

這年的中秋節在工作日，在縣一模之前。學校意外仁慈地給他們放了一天假，中秋節當天晚上回來那種。

李琪琪十分不明白，學校為何都喜歡在節假日當天收假。

中秋節的夜晚，她瘋狂趕作業。

晚自習的課間，向林經過她時，若無其事地在她的桌子上放了一個月餅，小小個的，被包裝得很好看。

他放下後，直接走出了教室。

李琪琪拿起桌子上的月餅端詳，居然是冰皮月餅，奶黃兒味的，握在手裏還帶着冰涼涼的溫度。

上面兒還有個小紙條，寫着：中秋節快樂。

李琪琪看了看四周，發現他好似只給了自己一個人，唇角微微上揚。

可以，區別對待最得人心。

她透着窗戶看見向林和陳嘉正靠着欄杆，不知在看什麽。

到了高樓層，隔着欄杆往上看與往下看都是風景。

李琪琪将月餅塞進抽屜裏，跟着走出教室。

“你們在賞月嗎？”她自然地站在了向林的旁邊。

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八月十五的月亮也很圓。

偏偏今天是個陰天，月亮被烏雲遮擋了。

向林：“我們在等月亮出來。”

“澄清一下，沒有們。”陳嘉露出一個頭，與李琪琪搭話：“我只是來看看他出來做什麽的。”

李琪琪：“今晚似乎沒有月亮了。”

她望着黑沉沉的天空，想起某次同學聚會後，向林送她回家。她在他的車上指着窗外的月亮，由衷地說了一句：“今晚的月亮好美。”

握着方向盤的向林遲疑了一下，再問了一次她剛剛說了什麽，李琪琪便興奮地指着月亮說：“月亮真的，又大，又圓！快看！”

向林這才趁着紅綠燈，看向了天空的月亮——确實又大又圓。

李琪琪不是不知道“今晚月色真美”的梗。

可直到她下了車，才猛然想起來她剛剛的話很有可能讓向林誤會。後來她想了想，就算誤會又怎麽樣，向林又不會多關注她一分一秒。

畫面轉到此時此刻，他們終于确定以及肯定中秋節這天的月亮不肯出來了。

李琪琪心想，男生最好看的年齡應該是18歲。因為很多男生到了大學後便會發福，變得油膩。反而大部分女生們會逐漸變得越來越漂亮。

向林：“沒有月亮，好可惜。”

18歲的向林對李琪琪又笑了一下，她再一次确定，男生十八一枝花，清清爽爽的高中男生總是直擊人心。

李琪琪認為，或許她到了她媽那個年齡，依舊會喜歡十八歲的男孩子的。

她以後要努力賺錢，才能當一個繼續喜歡十八歲男孩子的平平無奇家財萬貫的李阿姨。

李琪琪給向林的回禮是她畫的一張月亮，用的是上學期舍友擺攤賣剩下的荷塘月色的信紙。

她在紙上用圓規畫了一個圓，一旁配字：沒有什麽好送給你的，把今晚的月色贈予你吧。

李琪琪趁他不在的時候，把信紙疊成青蛙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她的疊紙技術糟糕，還是只會疊青蛙，配上綠油油的信紙，倒挺像那麽一回事兒。

向林回來，看到桌子上的小青蛙。他拆開後，看到規規整整的“月色”，以及她略微幼稚的筆跡，笑了起來。

他一看，就知道是李琪琪給他的。

“你對着一個圓笑什麽？”陳嘉對于同桌的行為難以理解。原本以為他在看什麽，誰知一眼看過去，就是快占據了半頁篇幅的圓。

向林将信紙收了起來，沒給陳嘉繼續看下去。

他認真地說：“因為等到了今晚的月亮。”

陳嘉趁老師還沒來，迅速跑到窗邊看天空，嘴裏念叨着：“上上上西西，下下下東東。”

——外面的天空無論東與西，都是黑的。

“月亮在哪裏啊？哥？”陳嘉回到了位置上。

“你看？”向林單手給他比了個圓，對着天花板上的燈泡，說：“這個月亮好不好看？”

陳嘉：“……”他是成熟的男孩子，不能毆打學長，他還要請教向林題目。

……

李琪琪仿佛在夢裏考完了縣一模。她原本糾結用不用【下筆有神卡】功能卡，後來想知道自己努力的成果，最後沒有用。

誰知她又考了全年級第一名。高二下學期一整個學期沒有拿過的第一名又回到了她手上。

這讓她很是驚喜。

這周的周六。他們難得不用上課，因為要開家長會。班主任在家長群裏通知了各位家長務必前來。

開家長會時，她作為第一名，被老師們誇到腦袋都生煙了。

向林這次考了第二名，成績尚可。

李琪琪其實有些後悔，考那麽好做什麽？這次考得好又沒有獎學金。她受不住別人過分誇她，總會有種心虛之感。

但是，開家長會有個好處——可以看看別的同學爸媽長什麽樣子。李琪琪就看到了向林的媽媽，如出一轍的桃花眼，渾身上下都散發着優雅的氣質。

這次來給李琪琪開家長會的是她爸爸，估計出門前往頭上抹了些發臘，油光镫亮的。

虛榮的男人就是這樣，每當她考得一般，就是媽媽來開家長會，考得好，就是爸爸來開家長會。

女兒被誇了一頓後，班主任在繼續給他們說高三有多重要，然而琪琪爸已經在百無聊賴地玩紙了。

李琪琪都沒眼看了。

家長會開了一個早上才結束，她終于被爸爸提溜回家吃午飯。

縣一模結束後，很快就到了國慶。他們國慶放兩天假，依舊是感天動地的大長假。

她原本想在家玩的，于鯉給她打了語音電話，在那頭可憐果果兮兮地說好久沒見過面了。

李琪琪就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答應在人山人海的國慶假期，同他一起出來玩耍。

他們回歸質樸，一起在圖書館學了一天的習，最後一人拿着一杯奶茶，趁着夜色尚未來臨，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