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禦劍行

葉舟懷疑獨孤卓手指上帶靜電, 被他碰到的眉心麻酥酥的，這讓葉舟沒有回應獨孤卓的話，他不死心地問：“素女派和無量寺不是不限種族嗎？異族連那兩個門派都無法加入？”

門派介紹人：“不限的是公開可選擇的五個種族, 不包含異族。”

對，玩家建號時只能選擇人靈妖魔鬼五個種族，游戲官網介紹上也說了，異族極其特殊，能否成為異族，全看玩家自己的機緣。

“到底什麽是異族？”葉舟問道。

獨孤卓道：“原種族中摻入神力的種族，統稱為異族。因為體內含有神力, 是以其他門派的心法教不了我們。”

葉舟忙把對話調成私聊模式：“神力？哪裏來的神力？”

獨孤卓也用傳音入密回答道：“有的是意外得到神人傳承, 有的偶然與古荒神獸的遺骸融合, 有的則是融合了神器，你我便是融合神器。異族的五行同神力屬性一致, 你我是神兵利器，所以是金系異族。”

葉舟聽得思緒糾纏成一團亂麻，問出一連串問題：“神器？我什麽時候和神器融合了？你什麽時候和神器融合了？什麽神器？”

獨孤卓想到玄素二劍為創世神劍，屬于游戲的主線劇情一部分，他不知該不該告訴葉舟。

他是個bug, 玩家身份還是靠70%以上玩家認可才得到的，獨孤卓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若是被其他玩家知曉後，會不會影響到他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希望葉舟回憶起前生的事情, 前生種種最好成為煙雲, 他一個人記得就好。

有些事，葉舟最好永遠不好知道。

于是獨孤卓道：“我不想騙你，我也不能說。”

“啊？哦。”葉舟有點失落地低下頭。

他和獨孤卓認識時間不長, 人家的秘密他不方便探聽。可是……

葉舟悄悄地看了獨孤卓一眼，他還以為獨孤卓在偷偷追他，現在看起來可能不是。

獨孤卓道：“你之所以成為異族，是因為我将一把神器的神力注入到你的身體內，為你鎮壓劍氣。”

葉舟想起“連心”技能後他腹中如刀絞的痛楚，心有餘悸地說：“也是為了救我，那我為什麽會那麽疼？是因為你融合神器的緣故嗎？”

“差不多。”獨孤卓道。

葉舟不良于行，家裏環境要盡量做到無菌，室外風塵都會讓他大病一場。他從小習慣了不能出門、不要好奇、不要多問，盡管心中疑惑還有很多，既然獨孤卓不願意說，他也就不會刨根問底。

“那我們要怎麽開宗立派呢？上次系統說的條件是什麽來着？”葉舟問道。

獨孤卓：“獲得一個步法稱號。”

“怎麽獲得？你之前的自創技能都是怎麽做到的？”葉舟問。

“我用陣法困死黑貓自創《迷蹤陣》，用劍法殺死擋臉小隊得到《五行劍訣》，自創技能的關鍵是要作用在玩家身上。”獨孤卓答道。

“可是步法要怎麽傷人？我理解的步法……應該就是閃避的技能吧？”葉舟問道。

獨孤卓看了看他，忽然一笑：“要試試嗎？步法。”

“怎麽試？你要用我自創技能嗎？”葉舟問。

“當然不是，我們走。”

獨孤卓說罷便帶着葉舟走到九川城外，他說道：“九川城是人族聚集地，生靈無數，為了避免人族被魔族或者鬼族所害，幾大修真門派一般會在大城鎮布下陣法，九川城內，就算是大乘期修者也無法飛起來。築基期以下在城裏打一架倒是可以，等級越是高，越無法在九川城內鬥法。”

“這些都是新設定吧？你是怎麽知道的？”葉舟問。

獨孤卓笑笑沒回答，他拔出系統贈送的那把名叫“精鋼劍”的劍，單手摟住葉舟的腰，輕聲道：“抓緊我。”

葉舟不知獨孤卓要做什麽，獨孤卓忽然摟住他，讓他有點想要回避。不過對上那雙無比溫柔的眼，葉舟還是聽話地摟住了獨孤卓的腰。

待葉舟抓緊，獨孤卓便守禮地松開摟住他的手，随手打出幾個靈訣，輕叱一聲：“起！”

那把20級的精鋼劍竟是淩空飛了起來，獨孤卓摟着葉舟縱身一躍，跳到了劍上。

那把劍“嗖”地一下直入雲霄，在空中向朋來鎮的方向飛去。

“天！”“呼呼”的風聲在葉舟耳邊吹着，驚得葉舟睜不開眼，他本來還有點不情願抱住獨孤卓，現在卻是牢牢摟住他的腰，整個腦袋埋在獨孤卓後背上。

獨孤卓的腰看似細瘦，實則堅韌有力。葉舟摟着他，覺得非常有安全感。

“莫怕，”獨孤卓只對葉舟溫柔的聲音響起，“有靈氣護體的，不會掉下去。”

葉舟這才小心睜開眼向下看，見獨孤卓竟像是踩在平地上般踩着那柄劍，他的腳比劍身要寬，卻不會失去平衡。

而葉舟的腳也一樣踩在劍上，他吓得腿抖了抖，卻發現他腳下非常穩定，根本不像是只踩在窄窄的劍上。

即使心裏知道這是游戲，不會有事，透過雲層看到腳下山河樹木變得越來越小，葉舟還是眼一暈，腿發軟，心裏空落落的，整個人踩不到實處。

這是恐高的症狀，葉舟以前從未站在高處過，竟不知道自己是恐高的。

獨孤卓手掌扣在葉舟手腕上，察覺到他脈象虛浮，知道葉舟是真的吓得不行，便轉過身來，雙手按在葉舟頭部兩側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揉。

獨孤卓還記得他第一次跟随夜舟上星垂峰時也是如此，之前幾次飛行都是昏迷中，頭一次清醒着飛，還飛得那麽高，怕得要命。

他那時十分讨厭夜舟，甚至有些恨這個清冷的男子。他不肯抓住夜舟的衣服，慘白着臉站在劍上，嘴巴緊閉，一聲也不吭。

當時獨孤卓覺得自己要死了，就算夜舟不推他，他也會站立不穩摔下去，砸在那個山頭上屍骨無存。

就在獨孤卓以為劇烈的心跳要把胸腔撐破時，夜舟微一擡手，獨孤卓便被什麽白茫茫東西圍住了，他感受不到極速飛行帶來的烈風，也看不到腳下，更有種被什麽擁抱住的感覺，瞬間不害怕了。

等他恢複視線，就發覺已經抵達星垂峰，腳踩着堅實又令人安心的土地。

後來他才知道，當時罩在他身上的，是夜舟那件白色的長袍，修真界有名的法衣，可擋住大乘期高手全力一擊。

“別怕。”獨孤卓柔聲道，“我在這裏。”

他沒有法衣，只能用這種辦法幫助葉舟緩解畏懼之情。

獨孤卓同時操縱精鋼劍降落，速度也慢了下來，葉舟感覺到獨孤卓在安撫他，又聽到身邊的聲音小了不少，便緩緩睜眼，見他們正立在三米高的空中，腳下是幾個聚集過來卻拿他們沒有絲毫辦法的強盜。

“不、不用揉了，我還好，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膽子原來這麽小。”葉舟道。

獨孤卓放下手：“是我一下子太快了，沒有給你準備的時間。”

“不不不，我還是很……很喜歡飛的。”葉舟回憶起剛才發生了什麽，害怕的情緒漸去，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獨孤卓安靜地看着他。

葉舟踩了踩劍身，試着把腳探出去，踩着離精鋼劍很近的空氣上，發現也能踩實。

“這是什麽原理？”他不由問道。

獨孤卓：“這是禦劍飛行，把自己的真元注入法寶中，在劍身上形成一道無形的靈氣屏障，就可以毫無阻礙地在天上飛了。不過靈氣屏障會讓飛行速度變慢，等級高了之後，還會有更快的飛行方式，幾乎可以瞬息萬裏。我不确定這算不算步法，不算的話，還有各種遁術。”

“再、再飛一次好不好？”葉舟道，“這一次慢慢提速，一點點來。”

“好。”獨孤卓手指一擡，精鋼劍慢慢飛起來，不太高，先以普通人奔跑即可達到的速度飛。

見葉舟沒有不适的感覺，獨孤卓稍稍提速，又用真元在葉舟周圍添加了一個護罩，讓他不會聽到過大的風聲。

葉舟漸漸适應，時不時還催獨孤卓加速，兩人在空中自在地飛了一會兒，很快來到朋來鎮。

“去的時候走了那麽久，回來……只用了十分鐘？”葉舟看了眼時間道，“最快可以多快？”

“修者若是達到大乘期，與天地融為一體，自可瞬息萬裏。”獨孤卓道。

“難怪游戲兩個地圖之間沒有傳送陣，這是要讓玩家自己學飛啊！”葉舟興奮地說。

和鍵盤游戲裏買個坐騎慢吞吞飛不一樣，這可是玩家親身體驗飛行的感覺，膽子大的大可以全真體驗，膽子小的也可以調低五感數值，沿途看看風景也是好的。

“太好玩了！”葉舟興奮了一會兒，想起自創步法的事情，“系統提示你可以審核步法了嗎？”

“沒有。”獨孤卓道。

“啊？難道真要殺玩家啊？”葉舟道，“無仇無怨的，好像有點心裏過意不去。”

獨孤卓道：“我去永夜區看下，你在鎮裏等我。”

“啊這……”葉舟有點擔心他，大白天一個看起來像人族的玩家走到永夜區，那不得被魔族鬼族群起而攻之？

獨孤卓沒說什麽，把葉舟送到一個酒樓，留下“等我”二字，就走了。

既然葉舟不希望他主動攻擊其他玩家，那就由玩家攻擊他好了。

獨孤卓來到黑色岩石前，撫起衣袖，十分有禮貌地輕輕敲擊三下。

永夜區雖說是魔族和鬼族的出生地，卻并不會阻止人族玩家入內，這同檀寂大師口中的幽都永夜界略有不同。那邊的世界人族是不能進入的，游戲卻是歡迎玩家參觀，只要你不怕死，完全可以親身體驗一把什麽叫做百鬼夜行。

永夜區入口打開，獨孤卓坦然地走入，一進去就看見腳邊蹲着一團馬賽克。

獨孤卓微微皺眉：“這是什麽？”

馬賽克是紅色的，旁邊飄來一個鬼族白衣小姐姐，她撩開頭發，對獨孤卓說：“這家夥把自己搞得太恐怖了，系統審核不過，只能打碼。”

“好好一個永夜區，切身體會百鬼夜行，不讓有紅色的血液，不讓身體破碎得太厲害，不讓把頭蓋骨掀起來，不讓把舌頭伸出來吓人，這樣的永夜區是沒有靈魂的！”馬賽克的聲音是個很清爽的男聲。

“你別說了，再說我就要銷號重建一個人族賬號了！”白衣小姐姐捂住耳朵，一臉害怕地說。

鬼族還會被自己吓到，獨孤卓覺得眼前這兩個玩家有趣，對他也沒有敵意，便決定放過他們，視線落在其他玩家身上，想選個好勇鬥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