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同居

濃烈的香辣味飄散，火鍋裏湯水沸騰，咕嚕咕嚕的冒着泡。

齊朗丢了些牛丸、蝦和青菜到火紅的一邊，對葉烽道：“想吃什麽樣的，自己放，如果我點的菜你不喜歡，可以重新點。不用客氣，我請客。”

葉烽沒有動，直直盯着他：“是不是你？”

“什麽？”齊朗淡淡笑道，“我不喜歡打啞謎。”

葉烽暗咬牙，直白問：“齊樂照片的事，齊樂媽媽跳樓的事，還有給齊樂媽媽發資料刺激她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齊朗夾一片幾乎染成紅色的大白菜葉子到碗裏，吹了幾下就耐心的晾着，專注的看着大白菜，回答葉烽的問話：“哦，你是說這些事啊？聽說你是寫偵探小說的，看來不僅是小說裏，現實生活中也挺喜歡追根究底啊。”

葉烽沒理他，齊朗擡眸看他一眼，笑道：“很可惜，你推理錯誤，都不是我。不過——對這些事，我也樂見其成。”

葉烽眯眼，非常懷疑的看着他。齊朗幹脆擱下筷子，隔着冒着熱氣的火鍋和他坦然對視。

半晌，他指着自己的眼睛道：“怎麽樣，小偵探？在我眼裏看到說謊的痕跡沒？”

葉烽移開視線，眉峰皺起。

齊朗低頭吃大白菜，大白菜特別沾辣味，他一口氣把一片梆子吃完，辣的嘴唇紅彤彤地，他哈了口氣，把旁邊早準備好的一杯白開水一口喝完，然後添滿，再去夾火鍋裏別的菜。

見葉烽坐在對面低眉沉思，完全沒動筷子的意思，他道：“你不想吃可以離開，這樣很影響我食欲。”

葉烽當即起身，準備離開，齊朗忽然诶了一聲，他回頭。

齊朗笑道：“我也來猜一件事——齊樂照片的事，是你找人壓下的，對不？請b市夜店小有名氣的男公關出鏡，買微博熱度，花了不少錢吧？”

葉烽沒理他，扭頭就走，齊朗悠悠道：“其實放照片的人也是心軟，如果真想整他，想要散播照片的方法有很多種，哪會只在校園網裏發幾張呢？”

齊朗猛地回頭，死死盯着他：“你什麽意思？還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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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說了都不是我做的嗎？別那麽激動，我只是在為我弟弟高興……畢竟，有人這麽護着他。”齊朗笑得十分無害，“你放心，過去的都過去了。”

葉烽走後，齊朗一個人吃得很歡，辣湯加了幾次湯，清水的那邊他一次也沒沾。吃到最後，他臉、嘴甚至眼睛都是紅的，整個人從內到外都仿佛冒着熱氣。

他有幾年沒這樣吃過辣，吃得時候歡快，過後胃卻難受的狠。

回到租的房間，他吃了幾片消食片，靠在陽臺上吹風。

電話響起，是林超。

“齊朗，之後還需要我做什麽嗎？”

“不。之後的事我自己來就行了。”齊朗被風吹得眯了眯眼，長睫一顫一顫，他又一次問，“你放下了嗎？”

“她命大沒死，但也算是報應，和我一樣也廢了左腳。就算她家有錢，經過幾年辛苦複健能恢複正常，我也不在意了。世上多少人遭遇不公，我能報複到這種程度已經算幸運。何況……你還給我那麽多錢。”

林超笑了聲：“如果當初不是你在我最艱難的時候支助我上學，我也不可能能上大學，更不可能有機會報仇。只怕早成了混混，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早晚一天不是被人揍死就是進局子。齊朗，雖然很俗，但真的非常感謝。”

齊朗側靠着窗戶，也笑了：“看來你是真的解開心結了，恭喜。感謝倒不必，我也是在利用你，這你也知道。你現在還擔着風險呢。”

“齊朗，你知道嗎？雖然你喜歡把自己擺在不那麽高尚的角度，外表看起來風流浪蕩、冷漠無情，但卻是我見過最好的人。”林超似有點悵然，“我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你。若不是……我一定死皮賴臉的纏着你一輩子。”

“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誇我還是在變相罵我了。好了，不多說了。我挂了，拜。”

林超看着已挂斷的手機，呆了一會兒才收起。

他往宿舍走去，半路碰到了夏子珪和齊樂兩人。

夏子珪這是在送齊樂出校。這些時齊樂家裏事多，媽媽又在病中，所以一般都住在家裏。他拒絕讓夏子珪送他，但夏子珪見他情緒低落，擔心出事，堅持要送他到門口，門口有他家司機等着。

沒想到半途會碰到林超。

夏子珪和齊樂下意識的都戒備起來，然而林超只是淡淡掃了他們一眼，什麽情緒也沒有就走了過去。

兩人怔了怔。要知道，以往只要碰到林超，林超看齊樂的眼神都非常陰沉可怖，好像随時都要沖過來打人一樣，像這樣平心靜氣的模樣從來都沒有過。

齊樂甚至還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林超剛好停下，也回頭看過來。

齊樂一僵，就見林超涼涼笑道：“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動手。畢竟，我聽說你媽現在情況也不太好——由此可見，天理循環報應不爽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說完林超就走了。

齊樂微微瞪着眼，兩手緊緊拽着，臉上的表情近乎僵住。

夏子珪拍拍他的肩，道：“別想那麽多。”

“其實……如果事情不是發生在我媽媽身上，我會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甚至會覺得活該。”齊樂呼出一口氣，頓了頓道，“可是我現在只覺得很悶。”

夏子珪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齊樂也沒再說什麽，徑直走到門口，上了自家的車。

接下來一段時間夏子珪很少看到齊樂，齊樂好像每天上完課就會回家，再也不會去他們宿舍串門。

這天他回到宿舍，發現三個隔壁的寝室有人在搬東西，指揮搬東西的人很眼熟，是開學的時候和齊母一起送齊樂來上學的那個人。

他沒有過去問怎麽回事，走進寝室就從肖郝那知道了緣由：“樂樂搬出去住了，沒住之前住過的獨棟，而是住在離學校不是很遠的小區，據說是他家開發的。”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見葉烽不在，夏子珪就徑直問。

“胖胖八卦得來的。”

周越飛道：“因為有學長學姐在那個小區租房子，昨天看到樂樂在挑房。”

葉烽回來的時候，齊樂的東西早就已經搬完，所以沒有見到搬東西的場景。

夏子珪、周越飛還有肖郝三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互使眼色，最後夏子珪猶猶豫豫地把這事告訴了葉烽。

葉烽敲擊鍵盤的手一頓，淡淡說了句：“哦。”

哦？就這麽簡單？另外三人愣了愣。

晚上睡覺的時候，葉烽忽然道：“明天我寫申請，這個星期六我搬出去。”

其餘三人：“……”會不會太急了一點？

肖郝假模假樣地哭訴：“你就這樣抛棄我們嗎？”

葉烽冷靜道：“其實我覺得，不論是耗子游戲專業、胖胖編導專業、小蝦之後的動畫專業還是我自己，都更适合去校外住。宿舍面積小，很多東西不好放，還按時熄燈關門……我不知道你們怎麽覺得，我不習慣。尤其晚上我有靈感，偏斷電、電腦電量又用光的時候，我很煩。”

葉烽平時話不多，這是他幾個月以來說的最長的一段話。

“我挺認同你的話，不過……”肖郝想了想自己的存款，“我錢不夠。而且現在才大一，我不急。大二應該會搬出去住。”

周越飛道：“我現在覺得還好，反正我一般在熄燈之前的時間就會自動睡着。”

夏子珪：“……我現在也沒錢。”

葉烽：“那好吧，我去找別人合租好了。房租不便宜，我錢也不多，需要找人分攤。”

“……”說那麽多，是為了拉人合租嗎？

葉烽動作很快，兩天就搞定了外宿的一系列申請，星期六的時候，夏子珪幫他搬東西。周越飛和肖郝依舊回家了。

“你找的誰合租？是班上同學嗎？”

“不是。”葉烽笑道，“齊樂住的三室房，我租了其中一室。”

夏子珪驚：“……你和齊樂要同居了？”

不待喘氣，又驚喜：“你們和好了？”

“我們本來就沒鬧過……”葉烽道，“只是誤會而已。”

進屋的時候，夏子珪就看到齊樂身上圍着圍裙，手裏拿着抹布正在擦桌子。見他們進來，沖他們一笑。

葉烽把東西放到房間，快步走出來，拿走齊樂手裏的抹布，把他往客廳推：“我來，你和小蝦去客廳坐着聊天。”

目睹一切的夏子珪：“……”餘羨，我心有點痛。

“哎、哎、哎！！”夏子珪瞅着齊樂，連連嘆氣，“我還為你們擔心了很久。”

齊樂有點不好意思，湊近夏子珪低聲道道：“對不起。其實我上個星期就知道我誤會他了，不過我因為家裏的事心情很不好，很多事情理不清。這幾天我想通了，決定搬出來住，昨天他來小區找房子又和我解釋，我就和他說清楚了。”

他道：“葉烽真的對我很好，不管以後怎樣，我決定好好和他在一起。”

夏子珪：“……恭喜。”

過了一會兒，齊樂看了看時間，對葉烽道：“我出去了。”

“恩。”

夏子珪好奇：“你去哪？”

齊樂道：“見我哥哥。哦，對，你和我一起去好了，他之前也說想見見你。”

夏子珪：“……”

感覺世界變得有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