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和你說再見

齊樂的哥哥只有齊朗，只是夏子珪沒想到齊樂還能這樣開心地去見他。

齊樂說：“他今天要離開了，下午的飛機，飛國外——去他很久以前就想去的國家學習。”

他說到這後知後覺地想到什麽：“哦！我好像都沒有和你說過，哥哥他和你一樣，也是學畫畫的，當年是b市美院的學生。後來……”他臉上閃過一抹黯然，很快掩飾過去，“現在好了，他終于又可以做他喜歡做的事了。”

夏子珪挺意外：“他畫畫很厲害？”

“恩恩，他非常有天賦而且勤奮，我印象中他身上手上總是會沾染很多顏料。”齊樂對着天空籲出一口氣，“不管中間經過了多少事，現在總算又能朝着好的方向前進了。”

他偏頭對夏子珪笑：“我很開心。”

“你……不怪他了嗎？”

“他經歷過的比我經歷的要慘痛很多，并且身邊無人可依，我比他幸運太多。如果真要怪，我怪我媽媽太心狠，可是我媽媽現在也不好過；我怪我自己，傻乎乎地以為他在別的地方過着好日子，沒有發現謊言，可時間已經過去，我改變不了以前。”

“他能選擇放下以前的事，選擇重新開始，我已經很高興了——我從來就沒有立場怪他，而且也真心不怪他。”齊樂道，“我希望他過得好，也希望我過得好。”

陽光打在他側臉上，耀眼了他臉上的淺笑。

夏子珪在一瞬之間恍惚覺得，雖然齊樂看起來還是那樣天真，還是那樣常帶笑容，但有什麽更深層次的東西變了，好像是大徹大悟了一番一般，比以前要成熟且堅韌。

齊樂又說了些最近的事，告訴夏子珪他媽媽現在住在他外公外婆那，努力的接受心理治療，他會按醫生的要求在合适的時候看望他媽媽；沒有提他爸爸。

夏子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恩。”

齊朗在學校附近的咖啡店等他們，穿着衛衣牛仔褲及高幫球鞋，非常簡單又有活力，看起來和一般的大學生沒什麽差別，從他溫和幹淨的笑容裏，誰也看不出他所經歷的過去。

齊朗像齊樂記憶中那樣，溫柔地對他關懷叮囑：“你也不小了，不要再輕易相信別人，多長個心眼，別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談戀愛也要悠着點，別太用力，現在還是學業更重要。合則珍惜，不合就放手，世上人多得是，不是非得誰不可，強求一般沒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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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樂乖乖地聽着，就算心裏不贊同也不反駁，就帶着笑意地看着他，開心又不舍。

“……我知道你害怕一個人，現在你也有好朋友了，應該不會孤單。當然，如果遇到困難也可以給我打電話。”齊朗頓了頓，直白道，“不過，我還是不待見你媽，所以涉及到她的事不要和我說。”

“好。”

齊朗起身離開之前，和夏子珪說了聲“抱歉”。

夏子珪初聽只覺茫然，只下意識的道：“沒關系。”

之後回想，他猜測齊朗的這句抱歉是針對之前耳鑽一事——他現在還是不知道，耳鑽放他口袋裏為了什麽，但他想肯定不是随意之舉——只是現在也不必追究，畢竟齊樂都放下了。

目送着齊朗乘坐的的士離開，齊樂對夏子珪道：“我們回去吧。中午葉烽說要在租處開火，他入住的第一餐飯意義不同，要自己試着動手。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子珪：“……不打攪了，我還有圖沒畫完。”

他們走後，過了一段時間，林超也從咖啡廳走出來，他手裏拿着手機，不時的看着有沒有新信息提醒，然而他一直慢悠悠地走回學校，都沒有一條消息。

“嘁，真是冷漠無情。”

機場，齊朗進安檢之前回頭看了看，眼裏有一點不舍，但更多的是釋然。

他在候機廳坐下，将手随意的搭在腿上，無意中觸碰到了自己的手機，手指頓了頓，他把手機拿出來，打開。

從黑名單裏調出一個電話號碼，然後就這樣一直握着手機閉目養神。

不到五分鐘後，手機響起，他似乎愣了一會兒才接起。

“齊朗你他媽混賬！！你終于肯接老子電話了是吧！！！？”電話一接通，對面就是一聲爆吼，聲音之大讓齊朗皺了皺眉，虛捂着聽筒，以免打攪到旁人。

見他沒出聲，對面沉默了一瞬，而後像是既煩躁又失落：“操，別說你不是齊朗！齊朗那混蛋不會是連手機號都給換了吧？”

“是我。”齊朗淡淡道。

“你！……”對方像是想罵，但又生生忍住了，憋着氣問，“你在哪？”

“孟揚，”齊朗靠着椅背，垂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聲音很穩，但是若細細聽，能發現齊氏有點顫音，他閉上眼，緩緩道，“我是和你說再見的。”

“什麽再……”

“不用擔心我，我會過得很好，希望你也是。”

這時登機的提示音響起，電話對面的孟揚也聽到了，他立刻暴躁起來：“你在機場？你這混蛋要去哪！？齊朗，我和你說，不帶這樣玩我的。我和你說真的，你要是敢這樣走了，我下次見到你絕對會弄死你？”

齊朗挂了電話。

關機，抽出sd卡，折斷，扔到最近的垃圾桶，順着人流往停機的地方走去。

孟揚再次試着打過去，手機裏傳來的就是機械的女聲。

他氣得摔壞了電話。

之後，他無意間在財經網上看到一條消息，說的是齊家當家齊宏建的八卦。

八卦內容大致是這樣：據小道消息，一向形象正面的商人齊宏建其實共有三個私生子。

傳聞他的真愛是情婦，其中有一雙龍鳳胎為情婦所生，之前原配病危就是齊宏建所為，為的是給情婦騰道。之後情婦的事被現任知曉，開始鬧離婚，只是現任提的要求苛刻，齊宏建沒答應。受李家施壓影響，齊宏建不得不退步，提前立下遺囑，所有財産皆由婚生子齊樂繼承。而有人傳言，其實齊宏建在立遺囑前，給了三個私生子每人至少一千萬。

孟揚會在這則新聞上停住完全是因為新聞配了圖，其中有一張側臉照片，那人分明就是齊朗。新聞後面甚至也直接說了齊朗的名字，還隐晦的提出以前齊朗上大學時鬧過醜聞。

孟揚循着關鍵字查下去，并沒有查到什麽有用信息，幾年前的帖子全部都已經被删除了。

他也沒有一直找下去，畢竟他認識齊朗的時候齊朗做的也不是什麽正經工作，然而就是這樣他還傻乎乎的一頭陷進去，醜聞什麽的又怎麽可能讓他清醒？

溫度在不經意間就下降了，大家也開始穿起了外套甚至毛衣。

然而就在這樣的天氣裏，蔡石來b市參加大學生游泳錦标賽了。

夏子珪接到蔡石電話的時候，蔡石已經随着教練和隊友在酒店安置下來，他們入住的酒店是此次比賽贊助商之一的潘氏提供，五星級酒店。

“你怎麽不提前打電話、不是說要我去接你嗎？”

蔡石笑：“教練不準我們掉隊，你來接我也不能跟你走，免得你白跑一趟。”

由于第二天就開始比賽，夏子珪沒有叫他出來聚，叮囑他今天好好休息，比賽加油。

比賽四天，第四天決賽并頒獎禮和閉幕，剛好是周六。蔡石讓夏子珪前三天都不必去，最後一天去就成。

夏子珪沒聽他的，他對照着蔡石的參賽表，只要有蔡石的比賽就翹課去支持。第一天他下午翹課，晚上回寝室的時候興奮地說自己的好朋友多厲害多厲害，第二天上午肖郝跟着去了，第三天下午只有一節公共課的周越飛也跟着去了。

最後一天，餘羨一大早在傳媒大外和夏子珪等人會合。這次去的人有422原班人馬，餘羨以及齊樂。肖郝甚至在進場館之前還買了拍手掌喝彩的小玩意。

到蔡石要上場的時候，肖郝就把拍手掌用力的搖，像個狂熱粉絲一樣喊着“石頭，加油！！”，非常熱情有氣勢。好在這幾天蔡石憑着帥氣外表和超好身材吸引了不少女生，一見蔡石只穿着泳褲就尖叫起來，肖郝的助陣也不顯得突兀。

齊樂偏過頭看肖郝：“你很喜歡小蝦的好朋友嗎？”

“你等會兒看他游泳就知道了，超帥啊！”肖郝毫不吝啬贊賞，揮舞着沒幾兩肉的胳膊，“而且我好羨慕他的身材，有身高有肌肉，簡直是男人身材的模板——我一輩子也達不到那樣的高度。”

齊樂想了想自己的身高和身板，看着蔡石也羨慕起來。

葉烽：“……”

夏子珪聞言笑起來，小聲和餘羨道：“以前我也很羨慕石頭的身高。小學時長得不高，總被人欺負。初中猛地竄高了，還以為不會被欺負了，結果遇到了比我更高的石頭。他雖然恐吓別人不準欺負我，可他自己老欺負我，那時候覺得他特別讨人厭。”

“不過要不是他，我現在肯定很軟弱，還是個哭包。”

餘羨在長袖的遮掩下握住夏子珪的手，低聲道：“如果更早遇見你，我會把欺負你的人打跑，好好保護你，不欺負你。”

夏子珪忍不住傻樂。

“好！一號選手已經率先抵達，男子200米自由泳冠軍誕生了，讓我們來看看他的信息——w市體院大一新生蔡石同學，恭喜這位同學！恭喜他所在的學校！！”

“好！一號選手已經率先抵達，男子400米混合泳冠軍誕生了，讓我們來看看他的信息——w市體院大一新生蔡石同學，恭喜這位同學！恭喜他所在的學校！！”

“好！一號選手已經率先抵達，男子1500米自由泳冠軍誕生了，讓我們來看看他的信息——w市體院大一新生蔡石同學，這是他個人獲得的第三塊金牌！恭喜這位同學！恭喜他所在的學校！！”

蔡石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