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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終了,室內一片安靜。三人保持着怔怔的表情,直到蘇黎咳嗽了兩聲後才反應過來。
“真的,真的太好聽了,好特別,和其他曲子都不一樣。”林瓜瓜結結巴巴說道:“我從來沒聽過這樣的,就覺得,覺得心髒也在跟着砰砰跳,快蹦出嗓子了。”
突然一聲重響,蘇黎聞聲看去,只見孟興凡正從地上飛快地爬了起來,旁邊還有條傾翻的凳子。
他漲紅着臉讪讪解釋:“就滑了一下,沒有坐穩。”
“我覺得我滿臉,不,全身都是雞皮疙瘩。”十八帶着一臉興奮的表情撓着背,“我現在好想出去修煉,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血都沖上了頭。”
蘇黎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在原世界只是萬千舞曲中的一首而已,多出沒在直播間和視頻,但在這裏竟然給三人帶來這麽強烈的震撼。
“其實吧,這就是一首普通的曲子……”蘇黎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只是你們從來沒有聽過而已,就覺得很新鮮,很有沖擊力。”
“掌門你說錯了,這不是一首普通的曲子,這将給整個樂圈帶來颠覆性的改變。”孟興凡第一次頂撞了蘇黎,神色嚴肅地說道。
十八也怒目望向他,“你的意思是我們土,沒見過世面?”
“沒有沒有……”蘇黎慌忙擺手,然後被迫違心道:“确實是一首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曲子。”
真想讓你們見識下我那裏的抖X,連太婆吵架配的都是這個。
“掌門,你怎麽會有這個曲子的?”林瓜瓜問道。
十八和孟興凡聞言,也将灼灼目光齊刷刷地朝向他。
“這個啊,這個是我自己——”蘇黎正想說是自己想出來的,就見這三字剛出口,六只眼睛瞬間就帶上了深深的狐疑。
不好,此處有坑!
“睡覺夢見的!”
“哦,我還以為你要說自己想出來的……”林瓜瓜笑了起來,“掌門你之前可是五音不全,也從來不聽任何曲子的。”
“夢見?你還能夢中作個曲子出來?騙鬼吶!”十八的眉頭又漸漸豎了起來,“是不是又勾搭了哪只騷狐貍,人家作出來送給你的?”
不是,先不說你年紀小小卻活像是我爹,這話裏話外表露出的意思,我這具身體的作風好像不大正經又是怎麽回事?
蘇黎頂了一腦門問號,現在卻不敢問,被三人虎視眈眈地注視着,要他交代這曲子的來歷。
“不是我在夢中作的曲,是夢中有位白發長須的老人家哼給我,讓我記下來的。”蘇黎硬着頭皮道。
這種時候,出現這種高人橋段必不可免,雖然老套,但着實有效。而且這世界本就玄幻,出現一樁玄幻事也那也實屬正常。
修仙界的人果然很吃這套,用不着蘇黎再繼續說,三人就這樣相信了,還仔細詢問起那老人家的形貌,猜測他到底是哪位高人。
只是猜來猜去也沒搞清楚到底是誰。
“入夢術……我也只是聽說過,沒想到世間真有人能使。”林瓜瓜無限感慨,“果然修仙之術深遠博大,遠遠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那他還有沒有教給你其他曲子?”孟興凡雖然乍聽時失落了一下,高人選中五音不全的蘇黎都不選中自己,但馬上又打起了精神。
蘇黎覺得這句話問得正中下懷,連忙脆聲答道:“有,老人家還教會了我《小跳蛙》,《咖喱咖喱》,《我又美又甜萌萌噠》。”
“現在我們就把這些歌全部做出來吧。”
從上午一直做到夕陽西下,孟興凡又做好了兩首歌曲,蘇黎還親身上陣,演唱了一首萌萌噠。錄下來再改變下聲音,和原世界的萌萌噠也沒有什麽區別。
孟興凡臉頰泛紅一臉夢幻,做完兩首後還要繼續,被蘇黎阻止了。
他說老人家昨日夜裏就說了,今晚還要入夢來,教給他那海上雲閣世外仙人的曲子。
也沒別的不同,就是那些谒語讓人不是很容易明白。
蘇黎準備第二天做兩首英文舞曲。
用過晚飯,蘇黎哼着《我又美又甜萌萌噠》在門派裏散步消食,這歌魔性得很,從他錄完後就一直情不自禁地哼出聲。
“嗯哼嗯哼抱我吧,我又美又甜萌萌噠……”
這翔龍派雖說實力不濟,但借着地勢得天獨厚,截胡了很多去往禦天宗拜師的新人。
所以從一個只有小貓三兩只的家族門派,發展成後來的幾百上千人,慢慢壯大起來。
門派建設也是搞得很出色的,小院落鱗次栉比,花園竹林穿插其中。
特別是那山門,用整塊的黑色大理石砌出,伫立在半山腰,分外恢弘大氣。
只是山門頂上不是寫的翔龍派,而是禦天九嶷山五個鮮豔的大字。仔細去看的話,會看見前面還有三個小字,翔龍派。
用的是暗色筆墨,都快和那大理石融為一體,不仔細瞧的話根本看不見。
連起來就是翔龍派禦天九嶷山,非常的滑頭。
那粗心大意急于拜師的,一看這個山門,喜滋滋地就進去了。禦天宗的人來吵也不怕,大門口的弟子,訓練有素地指着那些字一個個念,咱們是翔龍派,明明白白寫着翔龍派,禦的是九嶷山。
禦天宗的弟子吵不過這群潑皮,每次來尋釁都氣鼓鼓地铩羽而歸,後來他們便譏嘲地将翔龍派稱為禦山宗。
每次提起半山腰的禦山宗,都呸一聲,既不齒又不屑。
只可惜,蘇老掌門絞盡腦汁經營出的畢生心血,就這麽毀在自己兒子身上。他若泉下有知,指不定都能氣活過來。
蘇黎慢慢踱到山門處,先是看了會兒石門,又将目光轉投向那條通向山頂的石徑。
夕陽灑下,紅霞照在青色的石板上,散為金光,映襯着兩旁的林木,好似一卷大師筆下的油畫。
他便哼着萌萌噠順着石徑往山頂行去。
沒走一會兒,将至山頂的地方出現一條岔路,蜿蜒着沒入林中。
蘇黎在繼續攀頂和去林中看看的念頭中猶豫了兩秒,果斷選擇踏上了岔路。
畢竟禦天宗就在這山頂,雖然他對樓上住戶非常好奇,但經過這十來天的了解,自己這個禦山宗掌門,還是不要主動撞上去為好。
當然,若有報答戚宗主的機會,他還是很樂意去做的。
雖然翔龍派的做法不地道,但戚宗主大人大量,在關鍵時刻竟不計前嫌伸出援手,這是何等的胸懷寬廣,自己和門派都欠他一份大人情。
想到這裏,蘇黎默默地打開影玉,将那個名叫天下第一宗門的五人群,改成了相親相愛一家人。
順着安靜的小路緩緩向前,兩側草木裏時不時會蹦出來一只野兔,也不懼人,就睜着圓溜溜的小眼珠和蘇黎對視,再不緊不慢地蹦回去。
耳側隐約傳來水聲,蘇黎循着聲音走去。撥開幾從茂密的灌木後,眼前出現了一汪水潭。
紅霞照在清澈的水面,散為點點金光,潭底布滿潔淨的鵝卵石,還有小魚在活潑地游來游去。
蘇黎正走得微微發熱,看見這池好水頓時就有點挪不開步。
這麽幹淨的水,在原世界也只在旅游雜志裏見過,如果在裏面泡一泡,再游上幾圈肯定很爽。
但是還是算了吧,誰知道水裏有什麽?畢竟這是修仙界,萬一裏面突然冒個妖啊怪的,将自己一口嗷嗚了可怎麽辦?
調頭調頭,回去。
五分鐘後,蘇黎靠着一塊大石頭,懶懶地仰躺在水裏,舒服地喟嘆出聲。
潭水溫度正适宜,溫柔地在身邊湧動,他将腦子放空什麽也不想,随着水波微微起伏,時不時哼唱兩聲。
意識逐漸混沌,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
“起來,出去。”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蘇黎咂巴了下嘴唇,用手撓撓臉,慢慢睜開了眼。
戚長隅站在大石上,垂眸注視着腳下仰躺着的身影,冷冷的眼底全是厭惡。
這個水潭屬于禦天宗,他每日這個時候都會到此,打坐調息再修煉上一個時辰。宗門裏很多人都知道,也從來不會前來打擾。
可就是眼前這個人,三番五次地跟蹤自己到了這裏,還諸般挑逗醜态百出。逼得自己出手将他定在這裏一晚,這才沒有再來過。
翔龍派出事後,本來是不大情願摻合。
念着同為仙宗應互相扶持,蘇老掌門又對自己恭敬有加,再加上兩宗門一個山頂一個山腰,總存有幾分香火情,這才出手相助,遣走債主讓他們喘口氣。
想不到剛度過難關,這人便死性不改又糾纏上門,還恬不知恥地脫光上身,躺在這裏等自己。
整個修仙界真真找不出第二個如此厚顏之人。
他剛才落上蘇黎枕着的大石,想用腳将他踢醒,但見他光溜溜白生生地躺在水裏,猶豫了一下,還是避嫌地收回了腳,只冷冰冰地說了句,“起來,出去。”
蘇黎睜開眼,視野裏是暗灰色的天空,隐隐還有幾顆星子在閃爍,看來自己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天都快黑了。
忘記自己恍惚中似乎聽見人聲的事情,他在水裏長長伸了個懶腰。手臂擡起,水珠順着白皙得透明的肌膚滑下,彙入潭水中。
“嗯哼嗯哼抱我吧……”他懶洋洋地哼起歌來,帶着剛睡醒的鼻音,有點暗啞。
那兩聲嗯哼婉轉起伏,就像晨起時在愛人懷裏撒嬌,還帶着不可言說的意味。
蘇黎在水裏翻了個身,長長的黑發從肩頭垂落。他伏在大石上,準備起身去岸邊穿衣物。
然而就在他剛撐起上半身,便看見眼前的石頭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兩只長靴。
蘇黎的視線順着那繡着暗色紋路的黑袍,呆滞地一路向上,最後撞進了一雙冰冷的黑色眼眸。
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就這麽站在他面前,漠然地俯視着他。
可能是受驚吓太過,蘇黎連尖叫都忘記發出,腦子一片空白,繼續用那變調的聲音機械地念着:“我又美又甜萌萌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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