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蘇黎迅速往周圍望了望，确定沒有其他人，說話的真是這只熊貓。

他猛地退後幾步，擡手捂住嘴，把那聲驚叫堵了回去。

活了二十來年，第一次見到會說話的熊貓。

不不不，既是他第一次見到真的熊貓，也是第一次見到會說話的動物。

別慌，別慌，這裏是修仙界，遇到個把會說話的動物很正常。

他站在原地平複了下情緒，看那光圈還安靜轉動着，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兩步，小心伸長脖子往裏看。

那熊貓還背朝他坐在裏面，姿勢都沒有變一下。

“那個，你要不要出來？”蘇黎想了想，輕聲問道。

熊貓渾身一抖，一只耳朵動了動，把自己團得更緊了。

見它一副緊張的樣子，蘇黎反而放下心來，膽子也大了。

“出來吧，好不好？你不可能就一直呆在裏面吧？”他讓自己的語氣盡可能溫和。

“老子就他娘的要呆在裏頭。”熊貓的聲音聽上去要哭了。

蘇黎看着那熊貓犯起了愁，它一直縮在裏面不出來怎麽辦？這是自己跑進去的，還是哪位觀衆送給他的？

對了，中途好像見過誰送了一只妖獸的公告，那妖獸莫非就是這只熊貓？

“乖乖，你出來好不好？”蘇黎開始小心地誘哄。

那熊貓仍然背對他盤坐在裏面，但聽了蘇黎的話，還是稍微側頭四處看了看，“這裏除了老子，莫得其他獸。”

“我叫的就是你呀，乖乖，出來好嗎？”蘇黎繼續耐心道：“餓了沒？你想吃什麽，出來後我給你去找。”

猶豫片刻後，那熊貓似乎動心了，兩只黑耳朵在頭頂抖了抖，慢慢轉過身來，只是聲音還是帶着緊張：“老子要吃肉……”

“好好好，吃肉，吃肉。”

它又透過光圈注視着蘇黎，黑黑的眼珠子帶着警惕，似乎是在觀察。

蘇黎趕緊浮起一個溫和的笑，做出最無害的樣子。

看了好一會兒，也許是覺得蘇黎看上去沒有威脅性，熊貓在光圈裏站起來，将兩只爪子伸出，“抱老子……”

蘇黎小心地伸手放在它腋下，舉了出來，左右看看，放在了案幾上。

這熊貓就半歲不到的樣子，看上去像團絨球。蘇黎之前只在視頻裏見過熊貓，現在見到真的，很想伸手去摸兩把。

但看它很緊張地四處看，渾身僵硬，就忍住了躍躍欲試的手。

“你是怎麽到我這兒來的？”蘇黎屏息問。

熊貓瞟了他一眼，伸出舌頭舔了自己鼻子，奶聲說：“不是說肉嗎？肉呢？”

哦，對了，肉。

蘇黎往門口走，“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廚房給你找肉。”

推門時才發現自己還穿着直播時的衣服，又去衣櫃取了亵衣，邊往淨房走邊給熊貓說：“你稍微等下，我換套衣服就去。”

“快球點要不要得？”那熊貓坐在案幾上有點急躁。

換好衣服，走在去廚房的木廊，蘇黎升起了恍惚的感覺，覺得一切都那麽不真實。

自己居然和一只熊貓對話，還在給它找肉。

廚房黑漆漆一片，所有人都回了自己院子。他推開門正要進去，忽然覺得衣衫角被扯住了。

低頭看去，腳邊一個圓滾滾矮墩墩的身影，那熊貓居然不知什麽時候也跟了上來。

“抱老子，老子怕。”它悄聲說。

蘇黎把它抱起來，一手托着它的屁股，一手推門進去。

屋子裏很黑，熊貓就伸出兩只爪子摟住他脖子，直到點亮燭火後才松開。

蘇黎坐在圓桌旁，看着熊貓狼吞虎咽地吃雞腿。

那還是他們晚飯剩下的三只，本想去熱熱，但熊貓卻心急地抓過來就吃。

“你現在告訴我你的來歷吧。”蘇黎見它吃得差不多了，便問道。

熊貓邊啃邊說：“老子正在找吃的，結果他娘的被人用黑袋子兜頭給逮了，等黑袋子被取掉，就在這裏了。”

“你在哪裏找吃的呢？”蘇黎想了想問。

“山裏……”

“那你多大啦？”

“不曉得……”

“你爹娘呢？”

“不曉得……”

感情這是只孤兒熊貓。

蘇黎伸手去摸它的頭，熊貓渾身一顫，停下吃雞腿的動作，肥胖的身子敏捷一閃，警惕道：“你想做啥子？”

蘇黎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是誰将你送給我的，但既然已經到了我身邊，你又沒有爹娘，就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快答應，快答應，你狐疑看着我的樣子真是萌死人了。

蘇黎心裏在跺着腳狂呼，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你想當老子的老子？”熊貓又用粉紅的舌頭舔了下鼻子。

“我做你哥哥就行了。”

熊貓低着頭沉思，仿佛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圓滾滾的腦袋微微偏着。

“老子每天要吃肉。”半晌後，它說。

蘇黎飛快地答應，“每天都有肉……”

“哥哥……”熊貓這次倒很爽快，奶聲喚道。

“哎……”蘇黎拼命忍住不要咧嘴大笑，然後伸手去摸熊貓腦袋。

這次熊貓只微微閃了一下，終于沒有跳開，讓他的手落在了自己頭上。

蘇黎了幾把，直到熊貓喉嚨裏發出了威脅的呼嚕才松手，心滿意足地抱起來回房。

看熊貓身上的白毛都是灰色，蘇黎回到房就去放水，想給它洗個澡。

熊貓開始在屋內好奇地四處看，見到蘇黎給木桶裏放水，還趴在桶沿上伸出爪子撥了撥。但是在蘇黎撈起它往水裏放時，開始拼命掙紮起來。

“你要做啥子？你想做啥子？”熊貓在空中驚慌大叫。

蘇黎被它掙得險些脫手，幹脆将它按入水中，“別怕，給你洗個澡。”

“老子不洗澡，老子不洗澡。”熊貓嗆咳了幾聲，閉着眼睛緊緊抱着蘇黎的手臂往上爬，兩只腳也盤了上來。

蘇黎不為所動，将它又按到水裏，“乖乖，洗了澡才幹淨。”

熊貓在水裏沒命地撲騰，嘶聲慘叫，還張口想咬人，被蘇黎捏住了嘴，直到不再作勢咬人了才松開。

“去你娘的幹淨，操你娘個花花蟲。”蘇黎往它身上塗胰子，熊貓掙紮不過，破口大罵起來。

蘇黎就作沒聽見，塗上胰子揉出白沫後，就拿大刷子開始刷。

熊貓放棄了掙紮，垂着頭趴在桶沿上，身體随着蘇黎的刷子一動一動，嘴裏時不時嗚咽着：“老子要咬死你個龜兒子……狗日的花花蟲……”

把熊貓洗幹淨後，蘇黎用張大毛巾将它裹了起來，抱到案幾上放着，開始擦它身上的水。

它甩了甩身子，将水珠甩了蘇黎一臉，看着他用手揩臉上的水，咧着嘴得意笑起來。

蘇黎将它擦幹後，面前出現了一只蓬松幹淨的小熊貓，圓滾滾的腦袋上，烏溜溜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柔軟又可愛。

只是一張嘴，說出來的話就不那麽動聽了。

“洗得這麽白，怎麽他娘的做大王？”熊貓有點生氣。

蘇黎冷笑一聲，“連花花蟲都怕，還想做大王？”

雖然不知道什麽是花花蟲，但是見熊貓這麽記恨，想來也是在它手裏吃過虧的。

熊貓果然閉上了嘴，蘇黎開始用梳子給它梳毛。

“花花蟲往鼻孔裏鑽，我當然怕。”悶了半晌後，熊貓用爪子指着自己的鼻子突然道。

那鼻頭粉粉的，蘇黎忍不住伸手彈了一下。

熊貓想發怒，但身體被梳子帶得有點站不穩，便忍了下來。

“你叫什麽名字？”蘇黎問。

熊貓有點不情不願地答：“熊貓……”

那就是沒名字了，“我給你取個名字怎麽樣？”蘇黎問。

熊貓眼睛一亮，嘴上卻道：“老子就叫熊貓，不要其他名字。”

說完見蘇黎半天沒接話，又忍不住拿眼瞟他，“啥子名字？”

蘇黎停下手上的動作，托着下巴想了會兒，猶豫道：“要不叫蘇蘇？”

“叔叔？”熊貓耳朵動了動，“可以，就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