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夢想與酸味

楊沱說的失敗的權利還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其實就是任性的權利。申醒直接把寫了《你問我愛你有多深》的白曉柏給約出來面談，因為光是看劇本總覺得它有不少的缺點。

這次見面約在了乾坤娛樂裏，除了楊沱與申醒之外，奚望也來了。如果要公司投資拍攝這部電影，最後必須要奚望簽子同意，他也看過了劇本，說這是一本有潛力的本子，但并非完美無缺需要改進。同時還有一點，能寫出這樣的本子不代表白曉柏就能拍好這部電影，對方只是一個大三的學生，要做到一部上映電影的總導演位置，未免有些癡人說夢。

“導演與演員是不一樣的，我可以相信一個毫無經驗，從來沒有去過片場的演員，演出第一部作品時有如神助般演活了一個人物，但我很難相信一個沒有片場經驗的導演能統籌住片場。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一個只要做好演好角色，而導演卻是要考慮很多東西。你看那些青年名導，他們都曾經在片場裏做過幾年的副導演，而還有一些你聽到了學院一畢業沒多久就能一炮而紅拍出名作的電影，他們的背景哪一個不深厚。不是說電影拍攝是能走後門的，而是說家學淵源使得他們從小就接觸了這些圈外人接觸不到的專業內容，他們比常人起步要早，怎麽可以相提并論。”

奚望已經看過了白曉柏的履歷，他在進入電影學院之前，也就是三年前，只是一個與娛樂圈沒有交集的普通人，他大三的這一年确實是混跡在片場做了一年的副導演，但奚望知道這還不夠。

白曉柏不可能單獨導演《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最好的做法是這個本子賣給乾坤娛樂，讓白曉柏挂副導演的名頭，在這部戲裏在學習一下。不過，白曉柏不一定會同意，年輕氣盛時對于自己的片子，有一種過于執着的态度，奚望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有潛力的年輕人了。

楊沱聽着奚望的話，不能否認他說的還是挺有道理的。最好的情況就是一個有經驗的老導演願意做副導幫助白曉柏，但楊沱也不天真地認為那些有本事的導演會随意來幫助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這事情需要公司出面搭線才有機會，但對于公司來說不如直接買下劇本，找個名導來執導更劃算。

“也許能給白曉柏一個機會，說不好他就值得呢。”

奚望笑笑不說話，他今天來就是給白曉柏一個機會了，能不能抓住就看對方有沒有本事。懷才不遇的人海了去了，要不然怎麽會有千裏馬常在而伯樂難求。

很快申醒就把白曉柏帶了進來，這是一位看上去很拘謹的年輕人，他穿着一套黑色的運動服并沒有敢與申醒對視，只在看到楊沱的時候稍微放松了一下，似乎因為這裏只有楊沱是熟人，那種在電視上單向見面過的‘熟人’。

不過楊沱在熒幕下的時候，并不是常年保持微笑的人，雖然遠不到面癱的程度，但也沒有過分的平易近人。不知道白曉柏是否被楊沱身上的某種氣勢所壓制，他都有些不敢去看楊沱了。他的雙手止不住地在搓着雙肩包的肩帶下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是簡單了說了一句下午好，這使得氣氛更加的僵硬。

“你坐吧，我們就說正事。”申醒把白曉柏從公司門口給帶進來，短短五分鐘的路程就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了，比起隔着電話線裏白曉柏還能好好說話，真實面對面的時候申醒覺得對方有社交障礙症，也許面對陌生人就緊張、不善于表達自我不是多麽嚴重的事情，但這個性格想要在娛樂圈生存，白曉柏的老爸又不是奚望。

申醒也沒介紹奚望是誰，一方面是奚望不想讓對方知道，另一方面現在看來說了白曉柏就會緊張到說不出話來了。

楊沱看着白曉柏，卻是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這個低着頭很難與人視線交流的男生，太像他來到地球的第一天接受的那段記憶。白曉柏與原主有些相似，他們都是不善于表達自我的類型，卻是不知道是否都會在專業方面有着超群絕倫的才能。

想起了原主，楊沱的語氣也溫和一些。“白先生，我們已經看過了劇本。就我個人而言，還是覺得不錯的。不過裏面還是有些不清楚的地方，比如說故事裏真實的白骁舒去了哪裏，是已經死了嗎？白母的車禍是意外嗎？給方怡蓮的快遞又是誰寄的？這些問題都沒有解釋清楚。一部電影的時間有限，我覺得最重要的是說好一個故事，故事都要有中心思想，這部片子是愛情片還是驚悚片？你的側重點不夠明确。”

白曉柏在聽到楊沱說的內容後，他終于敢看楊沱的臉了，等到楊沱說完，他從雙肩包裏拿出了一大摞的本子。“投出來的劇本是我的第一稿，我已經做了修訂，關于那些問題都已經在第二稿交代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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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拍一個驚悚片，而那些關于愛情故事的描寫是需要縮減。描寫白骁舒與方怡蓮的大學愛情，就是為了與後來白骁舒回憶他與呂葑菲的感情形成對比，第一段是自然而然的純愛，而後面卻是呂葑菲虛構的一段記憶。”

白曉柏把這個故事說明白了，呂葑菲在大一的選修課上認識了白骁舒，她就開始了長達四年的暗戀。可是這之中白骁舒已經有了感情很穩定的女友方怡蓮，想要從正面攻破是不可能了。

呂葑菲了解華國式戀愛，如果兩個人在一起，最後必然是要經過家長那一關的，她就試着接觸了白母，白母喜歡音樂，是一家琴行的兼職老師。随着兩人越來越熟悉，白母對這個懂事乖巧的呂葑菲越加喜歡，白母本來就不希望白骁舒出國，她覺得這都是要強的方怡蓮鬧出來的事情。

呂葑菲當然不會放過這樣推波助瀾的機會，以有心算無心，她希望白母能夠拆散這對戀人，可惜白骁舒不是那樣聽話的性格，白母也沒強勢到這種地步。

既然一計不成，不如再換一計。白骁舒怎麽能與方怡蓮分開呢？如果他的母親突然過世，家庭遭逢巨變，父親被氣地卧病在床是不是就可以阻擋白骁舒的步伐？

呂葑菲想到之後，立馬就付之于行動了，怎麽能造成一個人的車禍，有很多種可能譬如說出錢買兇。但這對于呂葑菲來說都太低檔次，作為一個心理學的高手，她想要白母主動尋死，并不是不能通過催眠做到。

白母怎麽會神智恍惚地撞上大卡車，這其中的真相也許只有活着的白父知道，但是白父年紀也大了，當呂葑菲在他面前揭示這個殘忍的真相時，白父果然就被引發了中風。

這次白骁舒如同呂葑菲所願的留了下來，而呂葑菲也終于有了機會能夠接近白骁舒。她希望能夠得到白骁舒的愛情，可惜除非是催眠了對方，否則根本不可能得到回應。

催眠不是萬能的，呂葑菲沒有想到白骁舒對于方怡蓮的感情這麽深刻，反而在這個過程中白骁舒因為他父親的一些眼神懷疑起來呂葑菲，委托私人偵探調查其呂葑菲，他留了一個心眼，把調查結果寄給遠在國外的方怡蓮。

可是沒等白骁舒把他的懷疑告訴方怡蓮，在他與呂葑菲的逢場作戲中，呂葑菲就先下手為強的制造了那起車禍。

既然得不到，不如就讓她變成他，從此之後沒有痛苦與糾結，變成白骁舒的呂葑菲只會有一段感情。這樣的變态的愛多麽美好。

不過命運是很奇妙的，呂葑菲變态的能力，她狠絕地手段抹去了所有的證據，騙過了所有的人，卻最終逃不過命運的玩笑，一根漏電的電線，一個意料之外的死亡方式，把這一切揭示了出來。

這其中還涉及到另一段隐藏的事情，當年呂葑菲的父母在煤氣爆炸中死亡，真的是意外嗎？那麽警察怎麽會調查呂葑菲，留下了她的DNA？不過最後還是沒有确鑿的證據，呂葑菲沒有被指控謀殺雙親。但無疑她從不是一個正常人。

假的白骁舒死了，那麽真的在哪裏？

呂葑菲住的別墅花園裏有一叢開得豔麗的玫瑰，下面有一具被分屍的男屍。

奚望看着第二稿的故事，這裏面剃去了許多旁枝末節，把整個故事變得更加的詭異與緊湊。你問我愛你有多深，可以深到手染鮮血，靈魂堕落地獄，可是這樣的變态感情是愛情嗎？

不過比起第二稿的劇本，奚望更是看中白曉柏帶來的一大摞筆記本，這裏面居然是整部電影的分鏡頭劇本，而這些終于讓奚望承認這世界上是有天才的。白曉柏的畫工一流，看了這些分鏡頭腳本，只要是按照上面設計好得拍，不愁這部電影會被拍歪掉。

白曉柏說起電影的時候，言語之間再也沒有了緊張，但是他一講完了劇情，仿佛那灰姑娘聽到了十二點的鐘聲，又是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不敢繼續擡頭了。他有些不确定地問楊沱，“那你願意出演這部電影的白骁舒嗎？我覺得只有你是最合适的。”

“白先生，你知道邀請楊沱拍攝這部電影，你要拿出多少片酬嗎？”不等楊沱給出明确的回答，申醒的這個問題把白骁舒問懵了。

申醒不是沒有看出白骁舒的才華，可是在娛樂圈不是光有才華就夠了。“我之前和你說過，這部片子賣個乾坤娛樂，你也簽到公司旗下。否則以你自己怎麽去聯系電影院線？一部片子賣的好不好，與它的故事有關，可絕不是只與故事有關。”

“我願意簽給乾坤娛樂，但是我要單獨執導這部電影，我的電影就像是我的孩子，不能讓給別人。”

白骁舒說到這話的時候總算是敢于直視申醒了，說得語氣堅決，好像與某個惡勢力抗衡的樣子，但說完又馬上低頭縮了回去。

楊沱在這個過程中沒有說話，他與申醒有過約定，這種事情都是申醒去談的，但楊沱看到腦袋垂着的白曉柏，楊沱又摸着手裏的分鏡頭腳本，他不願意錯過這樣的一部好電影。按照白曉柏這的性格，想要奚望同意他單獨執導的可能性低于1%，如果白曉柏堅持，公司甚至都會不願意出錢投資。

白曉柏被請了出去，這事情三人還要商量一下。

奚望直接表态，“白曉柏是有才華的，但是他的性格不适合單獨執鏡，他連話都不能好好說，公司不會冒這個險。最多就是聯合執導，請一個經驗豐富的導演幫他一把，我都覺得不一定會有電影導演心甘情願地幫忙，誰也不知道他的才華是流星是恒星。如果他堅持單獨執導，公司不會出錢投資。”

奚望看着楊沱的臉，想到自家的弟弟，還是改了口氣，“不過你要是真想拍，我個人可以投資支持一下，後續的電影播出渠道上公司可以幫忙。”

公司與個人感情是兩碼事情，《你問我愛你有多深》這個劇本是不錯，白曉柏是很有潛力，但都沒有多到乾坤娛樂為此破例。

奚望個人感情上倒是可以支持，這又是兩回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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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些項目能值多少錢？”如果可以楊沱不想與奚阜提錢，說錢太考驗感情了，不過他楊沱知道奚阜的公司正在開發新項目，想要打造一個互聯網的新時代，發展出自媒體時代。

如果楊沱在明知這個前提下，把這份包含了網絡視頻、微博互動等項目的計劃方案遞到了別的公司，就真是給奚阜挖坑了。

楊沱給奚阜的方案，已經把各個程序都設計好了，拿到手就能用，可以說網羅了未來二十年的互聯網熱點，讓奚阜受到的沖擊不是一點大。

奚阜知道楊沱在專業上很出色，但沒有想過楊沱出色到了這般程度，他仿佛透過這份厚厚的資料看到了未來二十年的互聯網發展。一個人能有幾個二十年，而一個企業又能錯過幾個二十年？

奚阜覺得他需要靜靜，聽自家老哥說楊沱最近想着要拍新電影的事情，怎麽還能抽空做這些呢？奚阜很想搖醒楊沱，我們別拍電影了，一起打造網絡帝國吧！別提錢了，我直接給你公司的股份，留下來，我們一起共享網絡帝國的王座。

奚阜的腦子有些發熱，但他這時卻卻也格外清醒，“你是想要自己投資那部電影？”奚阜說起這個心裏就有些不高興，楊沱做出這樣的計劃并交給他應該是要開心的，但也要看看起因，如果不是缺錢，楊沱一定會繼續懶下去。那個白曉柏有這麽好？

“你很喜歡白小呆？”奚阜的這個叫法是奚望起得綽號，“他真有那麽好？你要主動幫忙？”

楊沱眨眨眼，他怎麽覺得空氣裏的味道有些不對，像是有酸味出現了，一定是錯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