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江白目光循着許途的話往臺上看了去, 女孩兒的臉藏匿在半明半昧的光線裏,小巧又精致。

鐘情穿了件黃色毛衣,白色的圍巾圈住漂亮的天鵝頸。微暗燈光下, 散落肩際的長發順着她低頭的動作落在圍巾上。

一黑一白,極端的顏色, 卻莫名的融合。

她懷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高腳凳上, 成了這間小清吧最吸引目光的風景線。

一首《不歸》唱完,鐘情調整姿勢, 擡頭與江白目光對上,愣然在原地。

身邊的貝斯手男叫她:“換下一首啊…”

鐘情堪堪回了神兒,跳下高腳凳, 把手裏的吉他放在一側, 對貝斯手男笑道:“不唱了。”

貝斯手男有點兒懵然的看着她, 疑惑道:“怎麽就——”

聲兒還沒落地, 鐘情已經邁腿朝着臺下奔去。

鐘情在江白面前停下步子,擡臉看着他:“你怎麽會在這兒?”

江白在邊城出任務,可邊城也大,鐘情留在邊城拍攝微電影, 就想在這裏遇見江白。

可她在邊城待了快一周的時間,微電影的拍攝都進了收尾階段,也沒瞧見江白人影, 鐘情索性就不再抱希望。

哪想今晚來清吧晃一圈, 就這麽巧遇見了江白。

江白也看着她問:“你怎麽在這裏?”

“過來見一個朋友。”

鐘情正和江白說着話, 肩被人拍了一下,她回頭,笑道:“秦桑姐。”

秦桑本在一邊旋轉吧臺那兒閉眼聽鐘情唱歌,一睜眼, 臺上那抹黃色的纖影如同只蹁跹蝴蝶跑了下來,直直朝臺下奔去。

秦桑含笑點頭嗯了一聲,打量一眼江白,倏然明白鐘情為什麽會對江白念念不忘。

男人一身煙灰色大衣,氣質儒雅,面容清隽。他站在那兒,就是天生吸引人的存在。

鐘情各自介紹了兩人,秦桑招呼着三人去了旋轉吧臺那裏落座,又叫服務員阿虎上了兩瓶果酒。

秦桑是南瑤族姑娘,性子柔柔的,說話也是攜了三分春水的溫柔。

她看江白,笑道:“如今見到真人,我倒是能明白小情為什麽一直對你念念不忘了。”

秦桑和鐘情是三年前意外認識的,鐘情在祁骁南的陪同下來變成古鎮散心,無意間來到“半支煙”。

兩人一見如故,一來二去,鐘情也知道秦桑的往事。

秦桑曾有個緝毒警察的愛人,兩人很是相愛,本來已經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可秦桑的愛人卻再一次清剿毒巢行動中殉職了,甚至連屍體都沒有找回來。

秦桑不信愛人身死,回到兩人初見的邊城,開了這家清吧,等着一個不可能回來的人。

秦桑亦知道鐘情往事,兩人都等着一個不可歸的人,頗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江白嘴角上翹,看一眼身邊的鐘情,沒說話。

鐘情臉一熱,立馬兒轉移了話題:“秦桑姐,今天生意這麽好,你怎麽不去招呼客人?”

“這是趕我走了?”秦桑眉梢揚了揚,嗔了聲,“我可拿出你最愛的果酒來招待你,你這樣趕人走,是不是不太道德,對吧?”

秦桑笑着看向江白,“你說我說得對嗎?”

江白嗓音含笑:“對。”

鐘情臉更紅,大有煮熟蝦子的味道。為了掩飾亂跳的心髒,她把一杯果酒推到江白面前:“我最喜歡的。”

吃東西總能堵上他嘴了吧。

許途看着鐘情推過來的酒,想到今晚的任務,出聲攔下:“今晚——”

江白瞥他一眼,許途的聲兒又咽在喉嚨裏。

鐘情看他:“不能喝嗎?”

她知道江白酒量一般,可秦桑釀的果子酒度數低,喝一杯是不會醉的。

“我酒量差。”江白低頭,湊近鐘情耳朵,低聲:“喝醉了,你負責嗎?”

他的呼吸萦繞在她耳側,癢癢的。鐘情臉滾燙得又升了一個度,小聲說:“那…那就不喝……”

江白笑了聲,輕揉一把她的頭發,“有機會再喝。”

鐘情沒懂江白這一句“有機會再喝”是什麽意思,她這會兒臉紅得要命,思緒都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

等到思緒回籠,秦桑三人正聊得起興:

“我聽小情說過你——你是個警察,那你認識明枭嗎?”

“聽說過。”

警校出來的沒誰不知道明枭這個名字,六年前那場轟動中國的“623”重大繳毒案中殉職中的警察,立下頭等功的人就是明枭。

可英雄長辭,榮譽胸章也随他成為一潑黃土,掩埋地下。

江白問:“你認識他?”

秦桑眼眶有一圈紅,默然許久,低聲:“——不認識。”

桌上的氣氛有些低迷。

鐘情看着兩瓶果酒都下了秦桑肚子,伸手推她:“——秦桑姐,你是不是醉了?”

秦桑艱難的扯出一抹笑,伸手敲了下鐘情額頭:“有點兒,你們先玩,我回去醒個酒。”

“好。”

瞧着秦桑轉身進了後邊的酒窖,鐘情微嘆息:“明枭是秦桑姐的愛人。”

秦桑和明枭是彼此初戀,兩人愛情橫跨校園到社會數十年光陰,偏偏在談婚論嫁時,明枭因公殉職。

秦桑身邊所有人都說明枭死了,偏偏秦桑不信,她放棄了在京城的高薪工作,來到二人初識的邊城開了這家民謠清吧,只想着終有一日,明枭能活着回來。

許途也跟着嘆息一聲,而後感嘆:“咱們這行的,誰不是……”

話說了一半兒,戛然而止。

許途咳嗽聲,以要上廁所為由,把空間留給了鐘情和江白。

臺上的貝斯手換了首歌,不知名的調子,有些悲傷,聽得人情緒低落。

鐘情摩擦着手裏的酒杯,眼睫垂下,在白皙的臉蛋兒上落下一層陰翳。

“情情。”是江白先出聲。

鐘情嗯一聲,看着他:“江白——”

她很少叫他的名字,甚至可以說是從未有過。

江白握住她手,鐘情手很小,以前還被江白笑過跟個小孩兒手沒區別。而這會兒,江白一握,就輕松的圈住了全部。

他挑眉看她:“嗯?”

“如果——”小姑娘的聲音包含一絲哽咽,“我是說如果…我也會等你……”

一句話,她說得斷斷續續。

江白盯着鐘情看了一會兒,擡指捏她臉,輕笑:“不會有這麽一天。”

他知道她在等她,他就得活着。活得好好的,安然無恙的回到她身邊。

鐘情唇角抿緊,良久,才嗯一聲:“我信你。”

她擡眸,撞進江白深邃溫柔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她。

清吧裏又來了一群人,原本有些安靜的清吧瞬間熱鬧了起來。

許途借口“上廁所”也回來了,看一眼進來的一行人,走到江白身邊,與他耳語說了一句話。

他聲音壓得很低,鐘情只隐約聽到了一句:“——來了。”

江白偏頭,往進來一行人看去,為首的男人約莫二十□□的模樣,大冷天穿着個黑皮夾克,頭發留得老長,在腦後紮了個揪揪,嘴裏叼了根煙,在昏暗光線下,滋滋的冒着火光。

似注意到江白打量目光,男人往這邊看了一眼,瞧見江白身側的鐘情,扯出個流裏流氣的笑,用口型對江白道:“這妞兒長得不錯啊。”

江白眸光寸寸變冷。

他起身遮住男人放肆目光,轉身對鐘情說:“讓許途送你回去?”

鐘情知道江白來這兒是有任務,乖順同意:“好。”

許途送了鐘情離開再回來,也不過十來分鐘的時間,原本人群喧嚷的小酒吧,竟只剩下十來人。

江白坐在原處,食指與中指間夾着一根沒點燃的煙。他問許途:“送走了?”

“走了。”許途在他面前坐下,唏噓一聲,“鐘小情——真是長大了。”

許途剛才送鐘情到門口,小姑娘上了保姆車,直接就笑着讓他回去,和年少那個黏着江白的小姑娘大徑相庭。

江白點燃了煙,青煙飄起,模糊清隽面容。

半晌,許途聽見江白說:“我寧願她永遠不長大。”

他想要他一直嬌寵着的小姑娘永保那份随性嬌縱,而不是懂事得讓他心疼到愧疚。

可偏偏他不在的四年裏,她終被生活逼迫長大了。

邊城的文化宣傳片拍攝結束,鐘情和沈枳從邊城飛去南城和淮甜三人彙合,拍攝“明月京華”的“伊人”系列代言。

南城二月,倒春寒。

前兩天一陣寒流襲來,溫度直降到十攝氏度左右。

從機場出來上了保姆車,車內暖氣轟走一身寒意,鐘情才緩了過來。

沈枳接過蘇蘇遞來的溫水壺遞給鐘情,念叨道:“誰叫你那晚偷溜出去就穿了件毛衣,這下凍着了吧?”

鐘情沒吱聲兒,接過沈枳遞來的溫水杯,喝了一口,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走神。

身邊的蘇蘇捧着手機正刷微博,浏覽器給她推送了一條新聞——“邊城警方抓獲跨國毒販分子數十人”

蘇蘇點進去看,新聞內容大約是贊人民警察抓獲毒販不易,底下附了兩張采訪圖。

其中有張圖是個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他眉眼清隽,在一衆人裏鶴立雞群。

蘇蘇一眼就認出男人是那天來《懸溺》劇組的人,把手機遞到鐘情面前:“情情,這個警察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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