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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聲音如同滾珠滑過，帶着居高位者的威嚴和華貴，叫嚷的兩只小家夥瞬間沒了聲音，血液中的傳承讓他們感到驚恐和服從。

陸吾應聲低頭，手腕上帶了半年多的玉環發出淡淡熒光，銜尾蛇形紋絡慢慢沉下去，随即又浮起來，口中蛇尾松開，一條熒白小蛇滑出手腕，順着手背纏在他食指上，白玉似的圓頭擡高，月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

赤練和灰鼠擠在一起，全身的絨毛都炸開，縮着頭像個鹌鹑。

白蛇仔細打量着那塊黑石，身體微微擺動，手指粗的蛇身蜿蜒爬上黑石，動作極其優雅。

“沒想到人間也有五彩石。”白蛇在黑石上盤成一圈，仿佛所有的月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陸吾看呆了一瞬，猛地驚醒:“五彩石是什麽？”傳說女娲補天縫用的就是五彩石，可是眼前這塊黑漆漆的石頭哪裏像仙物五彩石？

白蛇瞥了他一眼，并沒有回答他的疑惑，道:“去極北之涯，祝融焰應該還在那兒。”

“等等！你先告訴我你是誰？五彩石和祝融焰又是什麽？”

白蛇有些煩躁，這就是人的弊端，讓他做什麽就乖乖做什麽，會思考的傀儡是危險的。

不過，現在也沒有辦法離開他。白蛇甩甩尾巴，耐着性子解釋道:“五彩石，女娲補天之物。祝融焰，可煉化萬物，淬精去糟，是當年祝融留下的發間之火。”

“這塊是補天的五彩石？”陸吾指了指那塊黑石，看上去和傳說中七彩斑斓的仙石有天壤之別。

“不。”白蛇看了看陸吾，眼中充滿鄙夷和不屑，卻不像他之前見過的那些弟子一樣讓人厭惡，而是一種讓自己從心底覺得自己當真沒見過世面一樣。

白蛇尾尖在黑石上拍了一下，“這才是五彩石。”

話音未落，黑石瞬間裂開一條細縫，金光乍現，金光馬上變成赤光，停留了一瞬又變成橙光，黃光，綠光，藍光，五色華光同時出現，将整片樹林映照得五彩斑斓。

黑石的裂縫越來越大，天空被染成五彩顏色，陸吾聽到輕微的咔嚓聲，頭顱大的黑石徹底斷裂成兩半，華光盛放，幾乎将人淹沒。可是在這麽的光芒之下，距離五彩石最近的白蛇卻沒有被五彩華光奪去自身的光芒，乳白色熒光與五彩石的光輝交錯，分庭抗禮，不卑不亢。

驚人的光芒足足停留了半柱香時間後漸漸散去，當年女娲補天的五彩仙石終于展露在陸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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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流光，仙氣溢彩，通體渾圓，只有拳頭大小卻散發出驚人的氣勢。

陸吾眼中仿佛也有五彩流光，一時間被仙石吸引。白蛇随手将一直放在識海中積灰的丹方扔出來。“這幾個丹方你細細研讀，拿到祝融火後方可煉制。”

果然看到白蛇身邊懸浮着一卷不知是羊皮還是獸皮做成的卷軸，邊緣發黃，上面用特殊的顏料刻畫着古老繁瑣的陣法。

“你是什麽？”陸吾心中更加疑惑，雖然已經猜到這條小白蛇就是那條上古黑龍，可是能識出五彩石，又有這麽古老的丹方，還有他口中極北之涯的祝融焰，他到底是誰？幫他的目的又是什麽？難道只是為了他們共同的敵人玄輪老祖？

白蛇目光一凜，一瞬間陸吾心中竟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恐懼，所有心思仿佛被看穿，袒露在那雙漆黑如寶石一樣的眼睛裏，雙膝蓋猛地一抖，陸吾險些跪倒，就在這時，他再次聽到了那個低沉尊貴的聲音。

“年。”

全身的威壓瞬間如潮水般退去，陸吾瞬間松了一口氣，白蛇年重新搭上他的手腕，慢慢幻化成一個蛇形手環。

“極北之涯在小重天界？”

“不，在昆侖山外，大陸的最北方。”

“昆侖山外？”陸吾倒吸了一口氣，“有多遠？”

“一天便能抵達。”說完這句話，年的耐心耗盡不再回應。

陸吾将小心地将五彩石收入芥子寶袋中，和衣躺了一會兒，心亂如麻。此時他無暇去思考為什麽這麽珍貴的五彩石會在徐康安手裏，他隐隐覺得，今天将會是人生中一個重大的轉折，五彩石，祝融焰還有奇怪的黑龍，陸續感覺自己慢慢觸摸到了一些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而這些是好是壞無從得知。

越想越亂，他重新坐起來，展開卷軸開始仔細研究。赤練和灰鼠等了一會兒，那條白蛇完全沒了動靜才敢動了動，擠在陸吾身邊，卻再也不敢靠近他帶着手環的另一只手。

讓四翼赤練鳥和食百丹的灰鼠同時忌憚，白蛇的氣息似乎還飄散在空氣中，讓人不安。

第二天，陸吾從卷軸中終于擡起頭，臉色發黑。

這副卷軸上只記載了三種丹方和一種陣法，來來去去不過百餘字，可是他看了一晚上卻一點也看不懂。

東方破曉，他站起來吐納靈氣運轉三個大周天，七個小周天，一晚上的疲憊瞬間散去。擡手看了看蛇形玉環，和以前并無二樣，若不是此時手中還有一副卷軸和芥子寶袋中的五彩石，陸吾甚至會覺得昨天都是一場夢。

“下山，往北。”玉環中再次傳來聲音，陸吾馬上收拾東西禦風而起。過了一晚上青天宗的人都沒追上來，看來一時半會兒不會碰上他們了。

陸吾放心地将速度提到最快，出了昆侖山後開始向北飛。按年所說，明天就能抵達極北之涯，祝融焰是什麽不清楚，可是火神祝融陸吾聽說過，想必又是一個仙物。

心中不禁有些急切，陸吾再次加快了速度。

一天之後，陸吾還在飛。

兩天之後，陸吾還在飛。

三天之後，陸吾不得不再次叫醒了玉環中的白蛇。

年順着手臂蜿蜒爬上陸吾的肩膀，迎着拂面的風表情陰晴不定，過了許久才道:“是我錯估了，你尚且還未入一重天，連禦風之術都未學好，怎麽能一天抵達。”

陸吾心中疑惑，他現在分明已經是真真切切的二重天，為何白蛇說他還未入一重天？便問道:“我現在乃是二重天修為，為何會是一重天不到？”

白蛇搖了搖尾巴，眯起眼睛，吹到臉上的微風讓他十分舒服，難得耐心地解釋道:“你現在修行了兩種法術，按你們修者自己的修法來說确實是二重天不錯，可若是按照窮右游魂來說，你離一重天還遠。”

陸吾震驚，窮右游魂術竟然還有自己的一套修為法門。“那窮右游魂修為又怎麽分？”

“有九重分界，與你們人類的修法一致，只不過同修為的境界就不同了。”

這麽說來，游魂術第一重不到就相當于二重天境，第二重不就相當于四重天？還是五重天？那游魂術第九重呢？陸吾心中天翻地覆，眼前豁然打開一扇大門。他手持無上修法竟不自知，實在可惜，恨不得現在就拿出游魂術開始修習，可是眼下還有另一個問題。

“以現在的速度多久能到？”

“少則一月，多則一季。”一個月的長時間讓陸吾咋舌，可他還沒說話，白蛇便不滿道:“太慢了，不如設一個法陣傳送過去。”

“不行，法陣需要大量靈石，我手上沒有那麽多。”

“你現在有多少？”

“上品靈石，三枚。”

陸吾再次感受到來自手環中年的鄙夷，沉默了良久，他才開口道:“往西邊五百裏，希望當年的洞府還在。”

年在心中微微有怒氣冒頭，這人資質低下，要靈石沒靈石，要背景無背景，若不是這身精魄……

深深吸了一口陸吾身上溢出的精魂，感覺力氣慢慢充盈起來。年偏頭看了看他嚴肅的側臉，緊鎖着眉頭将速度提到最快。

罷了，還算努力。若是真能幫他恢複往日的法力，讓他坐擁萬財，法及至尊也算回報。

陸吾飛了一會兒，眼前出現一座黑山，與之前無量宗的小無量山不同，這座山就算是在正午時分也散發着濃濃黑氣，讓人不願靠近。

“山頂。”年的聲音再次響起，陸吾身體迅速拔起，飛到山上空，一頭紮了進去。

濃濃的黑霧似乎凝成實體，陸吾越往下降越感覺有一股力量在推拒着他，黑霧中似乎帶着某種物質，讓身體有些不适。身邊的白蛇卻沒有半點不适，甚至舒适地甩了甩尾巴，身上的光隐隐變亮。

好不容易降落在山頂，這裏卻沒有一株植物，滿地怪石嶙峋，漆黑一片。剛才還是陽光普照，一進來仿佛就變成了黑夜。

白蛇卻十分喜歡這裏的環境，聲音都帶上了幾分愉悅。“找到一塊龍形石，推開它，就能通向洞府。”

山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龍形石頭又十分顯眼，一個時辰不到就找到了。

白蛇仔細辨認了那塊裂成兩半的石頭:“沒錯，進去。”

陸吾推開石頭，裏面漆黑一片，扔了一塊石頭進去許久聽不到聲響，可見下面有多深。

“進去，”白蛇似乎有些急切，又催促了一遍，陸吾卻隐隐感覺這一切都太過順利了。

俗話說，反常必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