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我家比較窮, 高一開學那會兒,我媽需要錢動手術,我就去打零工賺手術費, 結果領工資那天, 被幾個小混混堵住,他們想搶我的錢,多虧宴哥路過救了我,将幾個小混混痛揍一頓, 問了我經過之後, 宴哥還借給我錢,否則真不知道我媽的病要拖到什麽時候。”謝迪回憶那天的場景,現在心中仍充滿感激之情。
沈意聽得認真, 心道, 原來傳聞中他高一時一戰成名的“暴力”事件,真相其實是這樣的啊。
“後來宴哥居然被人造謠收保護費, 簡直氣死我了!反正從此以後,我就發誓死心塌地地跟着宴哥了。”
“宴哥, 你說是不是?”謝迪叫道。
祁宴沒回答。從上高鐵以來,他就一直一言不發的,眉目沉沉, 像有什麽心事。
沈意歪頭看他。謝迪又叫了一聲,祁宴才回過神。
“哦。”他左手支棱在椅背,側臉看向了車窗外。
沈意坐在他旁邊,柔聲問:“你怎麽啦?”
“沒什麽。”祁宴淡淡道。其實是有點什麽的, 從昨天聽到葉禾這個名字後,他心頭就圍繞着一股消散不去的疑雲。
這個葉禾,到底是誰, 是對她很重要的人嗎?
他很想親口問一問沈意,但內心又有些退縮。他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
四十分鐘後,高鐵到達南蕪站。
祁宴幫沈意拎了行李箱,送她到出口,遠遠就看見趙子言的身影,于是說道:“你先出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沈意接過行李箱,擡眼望他:“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我說?”
“沒。”祁宴否認得幹脆,笑着伸手摸了下她腦袋,“真沒什麽。快走吧,別讓人等急了。”
“好吧。那你們路上小心。”沈意和幾人告別,拉着行李箱朝出口走去。祁宴看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才轉身輕踹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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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們吓了一跳,不知他怎麽了,戰戰兢兢地問。
祁宴只道:“一點事情想不通罷了。走。”
可接下來的兩天,小弟們很快發現他不止一點事情想不通。上課時,祁宴老走神,一會兒手裏轉着根筆,一會兒又在紙上刷刷地寫着什麽。
趁着中午大家去吃飯的時候,小弟們找了個借口,從食堂溜回來,偷偷摸摸拿出祁宴桌下的草稿紙翻開,只見好幾頁都寫滿了一個名字。
“葉禾?是誰?”鄭瞬摸着後腦勺,忽然驚醒,“我艹,宴哥移情別戀,不喜歡小仙女了?”
“想什麽呢?”謝迪拍了下他腦門,“這葉禾一聽就是個男生名。”
鄭瞬大吃一驚:“宴哥不僅不喜歡小仙女了,還不喜歡女的了?!”
顧億、謝迪:“……”
雖說宴哥一直不近女色,拒絕了各路向他示好的女生,他們之前也不是沒懷疑過他的性取向。但自從小仙女出現後,宴哥對她的喜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沒理由好端端的移情別戀了吧?
顧億合上草稿紙,塞回祁宴桌底,食指壓在嘴唇:“噓,這件事先別讓小仙女知道。不管這個葉禾是男是女,咱得替宴哥瞞着。”
謝迪和鄭瞬點了點頭,一致贊同。
下午放學後,祁宴收到祁寞的一條消息,說從法國回來了,晚上有個接風洗塵的宴會,讓他一起去。
祁宴回道:“不去。”
他送了沈意到公交車站,看着車子開遠,才跨上摩托車。晚上寫完作業已經九點了,想了想,終歸是放心不下,于是打了車來到祁寞聚會的酒店樓下。誰知剛下車,就看見祁寞一個人跌跌撞撞地出門。
他甩開服侍生的攙扶,徑直朝祁宴走過來,邊傻笑:“哥哥的好弟弟啊,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祁寞張開雙臂,想要撲過來抱他。祁宴閃身躲開,于是祁寞直接擁抱了大地。
祁寞爬起來,坐在地上,一臉懵逼地回頭。
祁宴嫌棄道:“你喝了多少酒?臭死了!”
話雖這麽說,他還是拎起了祁寞,叫了輛車送人回家。一路上吹了冷風,祁寞清醒了些,回到家喝了保姆阿姨煮的解酒湯,他才直愣愣看向祁宴:“你不是說不來嗎?怎麽,還是擔心哥哥我?”
祁宴冷笑:“是,擔心你被劫色。”
祁寞啧了兩聲,說:“怕啥,我現在單身,她們想來劫就劫啊。”
祁宴挑眉睨他:“你之前不還為了一個女的躲到法國養情傷半年,現在就這麽想開了?”
“誰為了一個女的躲到法國?!”祁寞被戳中痛腳,死不承認,“我那是去國外開拓市場了!我祁寞向來換女友如換衣服,你見過我哪個女朋友超過三個月?笑話,誰會為了一個女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眼底掩飾不住的落寞。
祁宴嗤了一聲,用鄙夷的眼神看他。
祁寞煩躁地抓頭發,不耐煩地揮手道:“算了,我的事情,你這種小處男是不會懂的。”
祁宴踢他一腳:“你罵誰呢?”
祁寞嘶地揉了揉腳:“我哪裏說錯了?你不是小處男嗎?拉過女孩子的手嗎你?不對,難道你和小美女已經……”
聽到他提沈意,祁宴臉色驀地一沉,冷冷道:“你別太過分。你可以侮辱我,但不可以侮辱她。”
得,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說自己的。祁寞舉起雙手投降:“行,我閉嘴。話說,你現在和小美女怎麽樣了?進行到哪一步了?”
祁宴狠狠剜了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祁寞仔細觀察他臉色,笑嘻嘻道:“哎,那你親過她了嗎?”
說起這個,祁宴腦海裏忽然浮現出那天,沈意踮起腳尖親他側臉的畫面,嘴唇柔軟的感覺仿佛就在耳畔。
祁宴刷的一下站起來,一把将祁寞的臉按進沙發,罵道:“你下不下流!”
祁寞:“???”
他說了啥就下流了?!
祁宴等耳根的紅色消散,才放開了他,說:“我明天還要早起上學,今天就放過你。先走了。”
祁寞見鬼似的看他。
半年不見,他這個堂弟吃錯什麽藥了?!上學這兩個字居然會一本正經地從他口中說出來?!
實際上,祁宴不僅按時上學,晚上還熬夜學習。
臨近期末考,他這次的目标是年級前一百。越到前面排名就越難上升,何況他之前學業荒廢了一年,就更要比別人努力了。于是天天刷題到半夜三點。
然而太過努力也是要付出代價的。周一早上,做完廣播體操後,祁宴忽然感覺眼前一黑,差點暈倒。被幾個小弟攙扶到校醫室檢查了一番,才知道是熬夜引起的低血糖。
他躺在校醫室休息了會兒,緩過來後,覺得沒什麽大事,拿了藥剛出門,就和匆匆跑來的人撞到了。他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
沈意揉着額頭,見到他眼睛一亮:“你沒事了嗎?我聽顧億說你暈倒在操場了?”做廣播體操時她在前排,走得早,還是顧億跑回教室告訴她的。
祁宴聞言手一抖,捧着的藥盒差點掉在地上,用力呼吸半響,咬着牙道:“沒暈倒!只是眼前黑了一下,現在沒事了。”
回去必須封口!熬夜導致低血糖差點暈倒,這麽丢臉的事情怎麽可以讓她知道!
沈意睜着圓亮的眼睛:“真的沒事嗎?我看看。”拿過他手上的單子一看:“低血糖?聽起來有點嚴重。”
“一點也不嚴重。”祁宴拿回單子,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順便伸展了幾下手臂給她看,“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有病嗎?”
他除了嘴唇還有點白,臉色倒是恢複如常了。冬日和煦的暖陽照下來,細細描摹着他如星宇般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弧線優美的下巴……
沈意眨了下眼睛,回過神後臉頰有點熱,連忙低頭說:“那你先回教室,我去超市買點東西。”說着,立刻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祁宴張了張嘴,将那句“我陪你一起”的話咽了回去。
祁宴慢慢踱回教室,上課鈴沒一會兒就響了,沈意也剛好跑進來,因為跑得太急臉頰紅彤彤的,祁宴已經給她打好了熱水,推到她桌上:“先緩緩再喝幾口。”
“嗯。”沈意笑着點了點頭,趁着老師還沒來,她從袋子裏掏出幾包東西偷偷塞進他課桌底下。
祁宴好奇地低頭一看,居然是幾包不同口味的糖果。
沈意小聲道:“你兜裏裝幾塊糖,下次低血糖再犯了,就拿出來吃一顆,會好點。當然,最好別再犯低血糖了。”
祁宴心髒仿佛被一片羽毛拂過,柔軟得能擠出一汪水來。他抓緊了那幾包糖,低低道:“好。”
一直到期末考結束,沈意都在努力地關心他,每晚在企鵝號提醒他不要熬夜,早睡早起,還給他發各種養生知識。
這天晚上,祁宴收到了一篇防脫發的文章。他摸了摸自己茂盛的頭發,一時無語。
他上企鵝號戳沈意:“你在幹嘛呀?”
過了片刻,沈意發來一張圖片,是個盛着黑乎乎熱水的泡腳桶。
沈意:“我在泡腳。”
接着,祁宴又收到了一篇中老年用中藥泡腳養生的文章,《中外科學家聯合研究發現泡腳居然還有這種作用……》
祁宴:“……”
他的小仙女,真是哪哪兒都可愛。
沈意:“快十一點了。早點睡。”
祁宴:“你也早點睡。”
沈意:“我泡完腳就準備睡覺了。發給你的文章看到了嗎?你也可以試試。”
祁宴:“好。我明天就去買中藥。”
沈意:“嗯。晚安。[可愛微笑臉]”
祁宴:“晚安。”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她的消息回來,祁宴這才戀戀不舍地收起手機,将書桌上散落的作業收進書包,躺到床上臉一挨着枕頭就睡着了。
南蕪一中期末考結束後,沒幾天就出成績了。
老劉電腦桌面開着成績排名的文檔,看了幾眼不由樂呵呵,班級整體進步很大,尤其是班裏原來的幾個刺頭學生,這次都有了明顯進步。他看了看班級前十的名單,發現一個出乎意料的名字。
祁宴,班級第九,年級九十八。
想到他高一上學期時還保持着每科零分、年級最後一名的記錄,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居然考到年級前一百!
他的改變老劉看在心裏,當初祁宴第一次考到三百多名,還被教導主任和其他老師懷疑作弊,是他護短,據理力争自己班裏的孩子絕不是這種人。最後大家查了監控錄像,才堵住議論紛紛的嘴。
老劉摸着啤酒肚,想了想,翻開學生檔案手冊。
祁文盛接到班主任電話時,正穿戴好準備出門去公司。蔣柔帶着祁平安下樓,聽見他打電話推遲會議,不由問:“發生什麽了?”
祁文盛整理領帶,樂呵呵道:“阿宴老師給我打電話了,說他這一年進步很大,不僅願意上課了,期末考還考了年級前一百!”他語氣頗為驕傲。
蔣柔臉色變了變,但很快笑道:“啊原來這樣,阿宴這孩子能想通,我真是太為他高興了。”
祁文盛乘着車出門,很快到達南蕪一中。他來到教師辦公室,和老劉溝通了一番,這才知道祁宴學習有多努力,甚至熬夜寫作業到低血糖。
祁文盛心情複雜地走出辦公室,下課鈴聲敲響,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學生們鬧鬧哄哄地跑去食堂吃飯。他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祁宴,他和一個女生并肩走過來,說說笑笑,沒注意到他,到樓梯口就拐彎下去了。
祁文盛立在原地,心中驚訝,剛才那個笑得如此開心的男生,真是自己兒子嗎?他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的兒子了?
不,實際上,他連兒子的面都很少見到。
老劉走過來說道:“祁宴家長,學校明天要開家長會,你有空也可以來一趟。”畢竟他教了十五班一年半,每次家長會祁宴都說家裏人忙,沒空參加。其餘位置上都坐滿了人,就那麽一個座位每次都空着,他看着都覺得怪孤零零的。
可祁文盛卻嘆了口氣,道:“我還是不來了吧。這孩子見到我怕是會不高興。”
老劉愣了愣,不知如何接話。
只聽對方又問道:“對了,剛才阿宴旁邊的女孩子是誰啊?”
老劉笑道:“她啊,是祁宴同學的同桌,叫沈意。說起這個,我不得不多說一句,祁宴這半年來進步這麽大,也離不開她的幫助。”
“哦是嗎。”祁文盛若有所思。
周五上午,高二上學期的散學式結束,正式迎來了寒假。
祁宴因為有事提前走了,狄綿綿有她媽媽來接,于是沈意收拾好書包,準備和安戈一起去圖書館借書。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走出校門,誰知沒走幾步路,一輛銀灰色邁巴赫停在他們身邊。
車門打開,走出一個西裝革履的大叔。他看了看沈意,笑道:“你就是阿宴的同桌,沈意小同學吧?”
沈意擡頭盯了盯他,看着和祁宴有點相似的五官,立刻猜出了他的身份。點點頭:“我是。”
“我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祁宴的父親。”祁文盛笑了一下,盡量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嚴肅,“有關阿宴的一些事情,我能找你聊聊嗎?”
沈意捏緊書包帶,有些猶豫。
“我想請你和旁邊的這位同學一起去吃頓飯。”祁文盛說道,“你和阿宴的關系應該不錯,想必你也聽說過他兩年多沒回家了,不想知道為什麽嗎?”
沈意擡起眼睛。她倒不是怕祁宴的父親是個壞人,只是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麽,祁宴和家裏關系這麽僵,知道這件事後會不會生氣?
祁文盛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糾結半響,沈意還是答應了。安戈不放心她一個人,于是也跟着上車,順便在車上偷偷給祁宴發了一個消息。
祁文盛帶他們來的餐廳很高檔。服務員上了一壺熱茶就被揮退,祁文盛親自給沈意兩人倒茶,坐好才說:“你們兩個都是阿宴的好朋友,他學習上也多虧了你們幫助,才進步這麽大,我也看得出來,他和你們在一起很開心。所以我也不瞞你們。”
前兩天從南蕪一中回來後,他就讓人調查過了,祁宴這一年來的行蹤和交際圈清清楚楚,他知道他們這幾個人都是好孩子。
“阿宴之所以和家裏鬧脾氣,絕大部分原因,是他媽媽的去世。”祁文盛嘆了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也怪我們沒溝通好。今天找你們來,也是希望能幫我勸一勸他。他這個人脾氣執拗,但心地純真善良,你們的話他多半是會聽的。”
“祁宴他很好。”沈意不喜歡別人說他半點不好,即便是他的父親也不行,“他不想回家,一定有原因的,叔叔,你能和我們具體講講發生了什麽嗎?”
她眸光璀亮,帶着一探究竟的執着。祁文盛被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這樣看着,一時居然想不到怎麽說下去。
半響,他嘆了口氣,搖頭:“要真說起來,其實這件事是個誤會……”
“喲,這麽熱鬧。”說話間,包廂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穿着華麗的女人走進來,她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大喇喇地坐到了祁文盛旁邊,“文盛,這兩位就是阿宴的同學啊?”
蔣柔看了一眼他們身上的一中校服,笑道:“你們好,我是阿宴的繼母。”
沈意和安戈互相對視一眼,都有些尴尬。
祁文盛臉色也不好,側臉看她:“你怎麽來了?”
蔣柔說:“我正帶着平安在附近的商場逛街,聽說你來了,就過來看一看。”
“誰告訴你我在這裏的?”祁文盛皺眉,注意到了門外的司機,臉色一沉,将人叫進來,“你明天去財務處領工資吧。”
司機一愣,幾秒過後才意識過來自己被開了。
蔣柔臉上的笑僵住了。
祁文盛的心情被破壞得一幹二淨,站起身,和沈意抱歉說:“我家裏還有點事情沒處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讓人先送你們回去。”
沈意也起身道:“不用了,我們自己可以回去的。”
話音剛落,包廂的門再一次從外面被推開。
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影出現在門外。他似乎跑得很急,胸膛還在不停起伏,目光投到沈意身上的那一刻,緊繃的臉色松了松。
祁宴踹開門,一步步朝沈意走來,渾身散發的寒氣在靠近她時才散去。
他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番:“沒事吧?”
沈意搖了搖頭。
祁宴這才放下心裏的大石塊,轉頭狠狠地看了一眼祁文盛和蔣柔,拉着沈意手腕頭也不回地離開:“我們走。”
“站住!”祁文盛呵斥。
祁宴的腳步頓了一下,接着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往前走。
祁文盛又氣又痛心:“你就這麽恨我嗎?你要恨到什麽時候?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你媽媽是生病去世的,和我娶你蔣阿姨是兩回事!”
一旁蔣柔見了,連忙過去用手給他順氣:“你別氣壞了身子。阿宴他那時還小,對我有誤解也是正常的。”
祁宴本來已經走到了門口,聽到這話再也忍不住,驀地轉身,眼底盡是血紅。
“誤解?!”祁宴怒不可遏,“怎麽,非要你們在我媽病床前做什麽惡心的事情才不是誤會嗎!”
祁文盛氣得說不出話:“你……”
蔣柔臉色難堪幾分:“阿宴,你說話也太難聽了。”
祁宴勾起唇冷笑:“你不配說我。要不是我媽,你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窮山溝裏窩着。”
被戳中痛處,蔣柔臉色徹底蒼白下來。
祁宴不屑地嗤了聲,拉了沈意,扭頭就走。
祁文盛想要阻攔,可又說不出話,氣急之下拿過桌上的一杯熱茶砸向門邊。誰知砸的方向不對,盡是直直往祁宴背後去了。
沈意感覺到了,回頭一看,趕緊張開雙臂從背後抱住他。
滾燙的茶水潑在了她背上。
“意意!”祁宴驚呼,轉身抱住她,一只手去拍她身上的熱茶,可水很快就滲進了校服。祁宴咬着牙,擡頭憤恨地盯着祁文盛,一字一句道:“她要有什麽事,我和你沒完!”
說完,扶着沈意出去了。
安戈也立刻追了出去。
祁宴在路邊打車,想要帶沈意去醫院,可沈意卻搖了搖頭:“我沒事,衣服穿得厚,沒有燙到。”
她脫掉校服,示意他看,裏面的衣服沒弄濕多少。祁宴這才松了一口氣,想到外面冷,忙脫下外套,罩在她身上裹緊。
又神色嚴肅地說:“沒受傷最好。下次不準這樣了!”
沈意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才沒想那麽多,怕杯子砸到你,所以就擋着了。”
“我皮糙肉厚的,砸一下又不會怎樣。”祁宴說,“倒是你,被砸壞了可怎麽好。”
沈意原地蹦跶幾下,擡頭示意他:“可是你看,我好好的啊。”
“嗯。”祁宴忍不住抱了下她,“剛才吓死我了。”
突然被熾熱的懷抱擁住,沈意不由一愣,想了想,她也伸手回抱住他,輕輕拍拂他的後背。之前不知道他為什麽離家兩年,但今天這一出,她漸漸理解了。雖然還是不明白當年發生了什麽,但她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沈意輕聲又堅定地說道:“祁宴,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麽,我都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祁宴一愣,接着便是鼻頭一酸。
他多少年沒聽過這樣的話了。自從母親去世後,他像是被世界抛棄的孤兒,所有人都告訴他,別任性了,別和家裏鬧脾氣了,你是錯的,你是小孩所以你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
還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說,毫無理由地站在他這一邊。
祁宴眼睫顫動,摟緊了她。像摟住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雖然隔着厚厚的羽絨服,他還是從她身上感受到了莫大的溫暖。
沈意知道他難過,便由他一直抱着。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脖子上落了一滴冰冰涼涼的水珠。
半響,祁宴在她耳邊悶哼道:“謝謝你,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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