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我們和好吧
下午七點, 學生們走得差不多了。一中籃球場只剩孤零零的一個人影。
穿白色短袖的少年正不知疲倦地一遍遍投籃。
衣衫被汗水濕透,額前碎發濕漉漉地冒着熱氣。可他像是感覺不到累似的,上跳起躍, 雙手一擲, 籃球飛箭般地穿過籃筐,哐當一聲砸地。
他呼出一口氣,右腳踩着球,腳尖一挑, 右手順勢接住。
正要再打個幾局, 籃球場入口處匆匆跑來幾個背書包的少年。他們跑得近了,在幾米遠的地方剎住腳步。
“宴哥,你沒事吧?”顧億小心翼翼地問。宴哥這幾天不知道為啥心情不好, 剛他們幾個在籃球場外看很久了, 誰都不敢靠近,生怕惹了他不高興。
“什麽事?”祁宴看也沒看他們, 雙手将籃球舉過頭頂,輕巧一扔, 又是一個九分球。
鄭瞬咽了口口水,說:“也沒啥大事。就是有一個外校的刺頭,給咱遞了份挑戰書。”
這種情況他們以前也碰到過, 招呼兄弟們去打他一頓就好了。但如今不一樣,宴哥不僅自己洗心革面當好學生了,還逼着他們一起當好學生,這種打群架的事被抓住要進局子挨處分的。
他們不敢私自決定, 這才來征求他的意見。
本以為祁宴會讓他們息事寧人,誰知,他扔了籃球, 冷冷一笑:“找死。”
謝迪:“宴哥?”
“走。”祁宴抓起挂在欄杆上的校服外套,一把甩在肩上,頭也不回地往外。
西街巷。
昏黃路燈在寒風中搖擺,十幾個混亂黑影倒映在髒污的牆壁上。
“宴哥,別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鄭瞬抓住祁宴揚起的手,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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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宴眼睛一眯,拳頭還是落在了身下的綠發少年臉上。綠發少年腦袋一歪,頭狠狠砸地,嘴角泛起血沫。他帶來的一群人臉上紛紛挂了彩,被祁宴一幫人圍在中間,正抱着團瑟瑟發抖。
祁宴慢慢站起身,從兜裏掏出紙巾擦手指。
見他一副如暗夜修羅的模樣,綠發少年和他的小弟們更抖如糠篩。
這位一中校霸他們當然聽說過,但最近都在傳他迷上了一個女的,為她“棄暗投明”了,乖乖上課、寫作業,不抽煙不喝酒,連成績也名列前茅,這哪裏還有一個校霸的樣子!
他們職技校的人以前在他手底下吃過幾次虧,他就想趁這個機會讨回來,腦子一熱向一中下了挑戰書……
都怪謠言害死人啊!
“還不滾?怎麽,等着繼續挨揍?”祁宴扔掉擦手的紙巾,雙手插兜,冷睨道。
“快走快走。”一幫人如釋重負,趕緊攙扶着綠發少年跑出巷子。
顧億也被祁宴剛才打架的樣子吓到了,楞在原地。
他以前跟着祁宴幹過無數場架,宴哥雖然出手也狠,但會把握個度,但這次,如果不是鄭瞬攔着,他可能真的會把人打死吧?
顧億心有餘悸:“宴哥,你最近幾天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祁宴拎了書包,轉身走:“沒事。”
顧億在他身後問:“那明天放學你和我們一起去甜品店寫作業嗎?你都好幾天沒來了。”
祁宴道:“不去。不想學了。”
顧億疑惑:“為啥?”
祁宴腳步一頓,說:“厭了。”
祁宴回到家,偌大房子裏彌漫的空氣格外寒冷。他這時才感覺有些累了。去浴室沖了個澡,他邊擦頭發邊回房間,仰面躺在床上的時候,那天在沈意房間看到照片後發生的事情一下子控制不住湧上了腦海。
他拿手臂遮住眼睛,唇角無聲諷刺地牽了牽。
那天,兩人的争執聲引來了安戈和趙子言。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見沈意被他摁在牆上,趙子言立刻跑過來推開他,護在沈意面前,怒目而視。
祁宴冷靜下來,這才回過神自己剛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只見沈意捧着被揉成一團的照片,傷心地蹲在地上哭。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看她縮成小小的一團,祁宴覺得心髒揪疼,花了大力氣才克制住想把她摟進懷裏的沖動。
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推開自己。
離開前,他聽到自己僞裝成平靜的聲音,其實連心髒在那一刻都停止了跳動。
“你不要把我當成他。”
像溺水的人企圖抓住一棵浮木,說完這句已經用完了力氣。祁宴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下着雨,豆大水珠砸在頭上臉上。他明明渾身冰冷,卻又像感覺不到冷似的。
摩托車扔在路邊,他看了一眼沒騎,一個人淋着冷雨走回家。腦子裏昏昏沉沉、雜亂無章的都是說完那句話後,她冷漠地撇過臉去的神情。
與其說是氣憤,不如說是害怕失去。
原來,她對他的好,既不是圖他的錢,也不是圖他的臉,圖的居然是他和那個叫葉禾的有點相似的眉眼。
如果出現一個更像那個男生的人,她是不是也會和對他一樣……
祁宴仰起臉,冰冷雨珠刺得他眼睛生疼。
為什麽要這麽卑微啊……他是瘋了嗎……
或許,他是真的瘋了吧。
從見到她的那一天起,就已經瘋了吧……
手機震動的聲音将思緒拉了回來。
祁宴點開一看,是顧億發來的消息。
“宴哥,你咋退群了?咱們的勵志考B大小隊不好嗎?小仙女知道你最近不學習沒生氣嗎?”
祁宴沒回,将手機扔到一邊,心緒愈加煩躁。
呵,勵志考B大,這也是她和那個男生的約定。
臨近第三次月考,十五班學習氛圍更濃。
祁宴從游戲中擡頭,數學老師剛好講完最後一道題。這半個月,見他又恢複了之前吊兒郎當的樣子,老劉還特地找他談話,問他有什麽心事可以和老師說說,但都被他冷漠的态度給堵了回去。
想到這裏,祁宴側頭看了一眼同桌。
只見她正低頭認真地做筆記,側臉恬靜美好。
艹。
好像壞心情都是他的,她一點兒也沒受影響。
要知道,他們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說過話了。祁宴記得,她昨天還是第一次開口,讓他讓讓,她要出去打水。
祁宴越想越不是滋味,于是,左臂慢慢靠過去,裝作不小心碰了下她胳膊。
沈意正在寫字,忽然被碰了下,筆畫都寫歪了。但她也不惱,筆尖劃了兩橫,繼續埋頭寫。
祁宴見她連頭都沒擡,胸腔裏蘊藏的氣壓更強烈了。
中午午休前,祁宴和沈意迎面碰到,他腳步不由一頓,可沈意卻轉過臉,和旁邊的狄綿綿談笑風生,像是沒看見他一樣。
祁宴終于忍不住,喊:“沈意。”
沈意聞言停住腳步。
祁宴轉身,一邊在心中痛恨自己的心軟,一邊目光緊緊落到她身上。
沈意也回過頭,杏眸水潤如初,可卻又那麽淡漠疏離。
“有什麽事嗎?”她問。
祁宴話到嘴邊,咬咬牙:“沒事。”
“嗯。那我先走了。”沈意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留下祁宴一個人在原地站了三分鐘,然後猛然回身踢了下牆角。跟在旁邊的幾個小弟瑟瑟發抖,一時間不敢出聲,等他走遠了,顧億才說:“我就說宴哥這半個月奇奇怪怪的,一定和小仙女有關!”
鄭瞬問:“他倆這是分手了嗎?”
謝迪敲他腦袋:“分啥手?他倆早戀都還沒戀呢!”
顧億摸着下巴:“不行,我們得去打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宴哥老是現在這副樣子也太可怕了吧。”
畢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啊。
不遠處的走廊,狄綿綿也好奇地問沈意她和大佬怎麽了。
沈意秀眉微蹙,眸子裏有些難過。狄綿綿緊張問:“意意,你是不是和大佬吵架了?”
沈意點了點頭。她将那天發生的事情說了。
狄綿綿聽完倒抽一口冷氣:“那你真的把大佬當成替身了?”
沈意搖頭:“我沒有。”
或許一開始的好感是因為葉禾,但後來,她對他的好,全是發自內心,只因為他是祁宴,不是別人。
狄綿綿問:“那你為什麽不和大佬說清楚啊?畢竟他那麽高傲的一個人,而且那麽喜歡你……”
沈意又搖了搖頭。
“他把我照片弄壞了。”她有些生氣地說,“所以我……我準備這個暑假都不和他說話了。”
下午放學,祁宴搭了祁寞的車。
“東西呢?”他一上車就問。
“喏,都在這兒。”祁寞将一個褐色文件袋遞給他,右手撐着額頭打趣道,“怎麽,和小美女吵架了?看你臉色臭的。”
祁宴抛給他一個別多管閑事的警告眼神,飛快拆開文件袋,将裏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些都是有關那個叫葉禾的男生的資料。
祁宴翻開一看,不由眉頭跳了跳。
品學兼優,新荷市中考第一名。
嗯,是她喜歡的類型。
祁宴按捺住脾氣,接着往下看,才知道這個叫葉禾的男生兩年前因意外身亡了。
祁宴手指一頓,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該和一個去世的人計較,但眼前又浮現出沈意對他珍而重之的神情,心底更不是滋味。
祁宴吸了口氣,胡亂地将資料塞回文件袋。
“哎,你去哪兒?”祁寞見他打開車門下去,問。
祁宴卻拎着書包,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很快走遠了。
祁宴走了一段距離,不知不覺來到公交車站臺,平時這個點兒,他都會送她到這裏等車,可今天不知怎麽回事,沈意遲遲沒來。祁宴等了一會兒,心道應該是趙子言給她帶回家了。
夕陽漸漸沉沒,晚風掃落葉。站臺上的寥寥幾人都乘上了車,只留他一個孤零零地靠在站牌欄杆下。
祁宴站得累了,幹脆坐在等候的長椅上。
他拿出手機點開搜索網頁,将自己目下的困境簡單描述,想找一個調節心理的方法。
誰知第一頁跳出來的回答都在說,這樣的初戀最刻骨銘心,在心中永遠是最完美的形象,任何人也替代不了。
祁宴氣得差點把手機摔了。
顧億幾個找來的時候,沈意正和安戈在圖書館複習。
“意意,這是我朋友修複好的,你看看行不行?”安戈将修複好的合影照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沈意拿起仔細一看,除了一些細微折痕,其餘都恢複如初。心裏壓抑着的陰雲頓時消散,笑道:“安戈,謝謝你。”
安戈笑說:“不客氣。只要你開開心心的就好。”
頓了頓,又說:“雖然不知道這樣問好不好,但我還是很想知道,照片上的這個男生是誰?對你很重要嗎?”
去年在她家無意中看到這張照片,安戈心裏就有了猜測,加上那天祁宴發火的一幕,他就愈發肯定,這個男生對她意義不一般。
沈意聞言低下頭,手指劃過照片上葉禾的眉目,想了一想,說道:“他叫葉禾,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他……”
正說話,就被匆匆忙忙跑過來的幾人打斷。
“小仙女,原來你在這兒啊。”小弟們不善的目光落在安戈身上來回轉了幾圈,忽然将書包甩到桌上,一屁股将他擠到一邊,坐在了沈意對面。
沈意疑惑:“你們幹什麽?”
顧億先說道:“小仙女,你和宴哥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但是你勸勸他吧,沒有你他會死的!”
沈意:“……”
鄭瞬和謝迪附和道:“是啊,他現在一個人坐在公交站臺喂蚊子,我們勸他他也不走!”
他們今天堵住了落單的狄綿綿,從她嘴裏撬出了祁宴和沈意為什麽鬧矛盾。
替身什麽的……還是頭一次在現實生活遇到,再想想宴哥是多麽不可一世的人,第一次喜歡一個女生就遇到這種事情……慘,真是太慘了!
小弟們同情心暴漲,這才顧不得被祁宴知道訓斥的風險,來找她了。
沈意內心在波動。
照片修複好了,她的氣也就消了大半,冷靜下來一想,其實自己也有錯,如果一開始就說清楚,是不是不會吵架了……
沈意想了想,拿出手機,戳開祁宴的頭像。
“叮當”一聲,手機屏幕亮了亮。
祁宴低頭一看,居然是沈意發來了消息。他手指不由自主抖了下,猶豫幾秒,才點開。
原來沈意給他轉發了一個省級物理比賽初試報名通知,問他要不要一起參加。
祁宴心道,你讓我參加就參加,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祁宴回複:“好。”
點開通知,按照上面的流程報了名。
過一會兒又收到沈意的消息:“那早點回家休息,月考後就是第一輪篩選了。”
祁宴一愣,直起身子左右看了一圈,沒有意料之中的人影,雖然有些失望,但心底那一點火星卻漸漸蹿出了火苗。
他回複:“行。到時候暑假培訓見。”
沈意:“嗯。”
等了幾分鐘,沒見她回複了。祁宴這才退出對話框,戳了顧億:“把我拉回群裏。”
顧億發了個問號:“哪個群?”
祁宴:“勵志考B大。”
顧億:“啊?宴哥,你前幾天不還說讨厭B大,不想考B大嗎?”
祁宴:“老子現在最喜歡的就是B大!”
顧億:“好的……”嘤,男人心,海底針。
祁宴重新回到群裏。堕落了二十幾天,他愈加奮發圖強,一邊咬牙學習,一邊忿忿地想,他一定不會讓她看不起的!
月考結束後,物理比賽第一輪篩選接踵而至。通過的人暑假要留在南蕪一中培訓一個多月,結束前進行第二輪篩選,高三開學初再一起去省裏比賽。
祁宴功課中學的最好的就是物理,毫無懸念地通過了初試篩選。一共就四十個人,沈意也在其中。
等星星等月亮終于盼來了暑假的培訓,祁宴每天來得最早,給她搶第一排的座位。本以為兩人的關系會緩和一些,但沈意依舊是一副對他愛答不理的樣子。
祁宴努力地找話說,可每次她都簡簡單單一個“嗯”字敷衍了事。
次數多了,祁宴心中也又氣又急。這天下課後,他終于忍不住将人堵在了樓梯口。
沈意背着書包,擡起頭,眸子定定地看他。
祁宴轉過臉,裝作不在意地說:“今天我送你回家吧。”
沈意搖了搖頭。
祁宴急道:“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理我了?!”
沈意看了看他,緊緊抿唇,然後摘下書包,從裏面掏出一個本子,低頭刷刷地寫了一行字,遞給他。
祁宴疑惑地接過一看,只見她寫道:“我說過了,我要一個暑假不和你說話。”
祁宴:“……”
得,還挺有原則。
然而沈意說到做到,一步也不退讓。雖然答應讓他送自己回家了,但在學校培訓時,她堅持不和他說話,有什麽事也通過紙筆溝通。
課間,祁宴托着腮,盯着她和安戈讨論題目,嫉妒得眼睛能滴下血來。
八月底,高三提前一周開學。
經過第二輪篩選,一共十二個人于下周去省裏參加物理比賽。祁宴很久沒參加這種大比賽了,再一次坐到賽場上,感覺有些陌生,不過低頭寫了半小時後,熟悉的勝券在握感又回來了。
上午比賽完,一群人回下榻的酒店收拾東西,在樓下等學校安排的班車過來接。
誰知安戈突然發現有東西落在房間了,沈意說道:“我陪你一起去找吧。”
祁宴耳朵一動,雙腳立刻橫插在他們之間,一手搭在安戈肩膀:“不用。我陪他去找,車子來了,你先上去。”
安戈被他大力捏着肩膀,只好道:“有祁同學陪我就好了。意意,你和幾個女生先走吧。”
“那好吧。”沈意看了看他們,點點頭。
于是祁宴陪着安戈去房間找東西,翻箱倒櫃了一陣,終于在床底下找到了證件。安戈擦了擦鼻子上的灰塵,感謝說:“麻煩你了,祁同學。帶隊老師剛在群裏說,大巴車先開走了,讓我們乘他的車回南蕪。”
祁宴眉尾一挑:“行。走吧。”
上車之後,群裏的消息發個不停,大家在叽叽喳喳地讨論比賽題目,帶隊老師也邊開車邊問他倆考得怎麽樣,祁宴随便應付了幾句,就交給安戈了。
他抱起雙臂靠在車座椅,瞥了眼外面的風景,覺得無聊,幹脆将手機靜音,閉目小憩了一會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被安戈搖醒了。
祁宴睜開眼,有點不耐煩:“怎麽了?”
安戈焦急道:“前面的隧道出事故了,意意他們乘的車好像剛經過那裏,現在聯系不上了。”
祁宴眉頭一擰,身體攸地一下坐直。
帶隊老師在打電話:“你那邊情況怎麽樣?學生們有沒有受傷?喂,聽得見嗎,說話啊,喂……”
祁宴拉開車門,站到外面,舉目望去,只見公路上嚴重堵車,長長的車流望不到盡頭。很多人也下了車,讨論着前面出了什麽事故這麽嚴重……
祁宴眉頭越皺越緊,往前走了幾步,忽然翻過幾輛車,找了一條空隙向前方奔去。
帶隊老師挂了電話,看着他的背影大喊:“哎!祁宴同學,你去哪兒?快回來,危險!”
安戈也愣住,張了張嘴,望着他消失在視線中。
祁宴一路狂奔,還不忘給沈意打了很多個電話。可均顯示無人接聽。
大量車子堵在路上寸步難行,司機和乘客無聊瞥向窗外時,都看見了一個少年狂奔向前的身影。他們紛紛坐直身體,驚訝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祁宴才顧不上這些亂七八糟的目光。
他的心髒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撅住。緊張、害怕、擔憂占據了腦海的每寸空間。明明才兩千多米的距離,可這條路似乎沒有盡頭,漫長、太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隧道出現在了眼前。
有緊急救助車停在入口,裏面冒出一陣灰白色煙霧。進進出出的救護人員擡着擔架,表情嚴肅。
祁宴大口喘氣,腿忽然變得很沉重,但由不得多想,他捏緊了拳頭,咬着牙正要往裏走,突然,兜裏的手機響了。他迷迷瞪瞪地接起來放到耳邊。
“祁宴?”
熟悉的甜嗓灌入耳朵,像一陣清風拂平了他雜亂的心緒。
“喂?你怎麽不說話?”沈意見沒回音,嘟囔着道,“難道信號又不好了?”
正要挂斷,聽到一個僵硬的嗓音:“你在哪?”
“你怎麽了?”沈意聽出他的異樣,報了自己的位置。不一會兒,就看見祁宴匆匆奔來的身影。
在離她還有十幾米遠的距離,他突然頓住腳步,将她從頭到尾打量一番,确定一點事兒也沒有之後,沈意看見少年重新提起腳步,發瘋似地跑過來,雙臂一伸,緊緊抱住了她。
力道之大,像是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
沈意被抱得差點喘不過氣兒,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你怎麽啦?”
祁宴臉埋在她的脖頸處,聲音沉悶:“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沈意解釋道:“隧道裏出了車禍,我們的車被堵住了。裏面信號不好,所以才接不到你的電話。”
“我還以為……以為……”祁宴眼眶微微發紅,沒有說下去。他深深吸了口氣,連呼吸都是顫抖的。跑過來的路上,他設想過無數次她要是出了什麽事,他該怎麽辦?
不,他連想都不敢想。
旁邊的道路上,還有一起下車撤離的帶隊老師和同學,皆一臉詭異地看着抱在一起的兩人。
可祁宴才管不了他們。
他抱着沈意,在她耳邊輕聲又堅定:“意意,你還欠我一個願望。我們,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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