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純粹與深沉(二)

“……”

當屋內不在燃着安神香後, 喬喬又入了夢境。

她已經很久沒有入夢境了, 這次她看到的人是景芸, 一個又小又髒,跪在暴雨中面無表情的景芸。

肮髒昏暗的小巷中沒有燈光, 在大雨的沖刷下, 地面濃郁的紅色液體正漸漸變為透明。這是深夜, 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就如同喬喬剛穿書的那一夜, 喬喬像是被觸動般, 無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她初穿來的那場暴雨,是景琰黑化殺人,雖然看不清他當時的神情,但那滿身的肅殺之氣,喬喬至今都沒有忘記。

今夜的大暴雨,是來自喬喬的夢境, 她睜開眼就已經站在了暴雨中,在虛幻的世界中她感觸不到這裏的雨水, 卻仍覺得寒冷。

“唔嗚……”

有很微弱的抽泣聲, 在這種瓢潑大雨下,按理說喬喬是不應該聽到的。但她如今站在暴雨中, 那細微的抽泣聲在她耳中變得極為清晰,除了抽泣聲, 還有呼吸聲, 以及……

一下一下, 極為緩慢,馬上就要停止的心跳聲。

“救、救我——”

“求求你救救我。”

喬喬正站在小巷的入口,模糊中她看到小小的景芸站在小巷中,她背影僵直冷漠,在她的面前,還躺倒着一個模糊的身影,喬喬耳邊聽到的聲音就是從她那裏傳出來的,喬喬深吸了口氣,擡步走了進去。

“救、救我——”

轟!

當喬喬走到兩人面前時,天空起了響雷,她腳底踩着的雨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雨噼啪的下着,喬喬看到倒在雨中的女孩兒瘦的宛如一具骨架,她大張着嘴巴呼吸着,眼睛死寂黑暗,正一眨不眨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景芸。

咚咚,咚咚。

Advertisement

喬喬耳邊的呼吸聲更輕了,随之的還有越來越慢的心跳聲。

喬喬蹲到小女孩兒面前,想要看看她身上的傷口,這在這個時候她身邊的景芸忽然動了,不等喬喬反應,景芸就沖到了她所在的位置,她是蹲在了喬喬所在的位置,于是兩個身影就重合在了一起,然後喬喬就看到了一雙髒兮兮的小手,掐在了女孩兒的脖子上。

咚咚,咚……

咚。

從這樣的方位去看,這雙手就像是從喬喬身上伸出去的。

喬喬啞聲尖叫,當耳邊最後一聲心跳停止後,夢境中的世界只剩下大雨砸在地面的聲音。她睜大眼睛倒坐在地面上,眼看着一條生命在景芸手中流逝,卻無力挽回。

在深夜的暴雨中,街道空曠陰森。

女孩兒被掐死後,她脖子歪在了一旁。喬喬視線一直放在女孩兒身上,就在她注意到女孩兒項間有東西在閃爍時,景芸伸手将那東西扯落。

“對不起,窮日子我真的過夠了……”

大雨下夢境開始晃動,喬喬看到景芸從小女孩兒脖子上扯落的,是一條挂着小鐵牌的銀色鏈子。她稚嫩的聲音與她冰冷的話極為不符,随着聲音的落下,畫面瞬間碎裂,由暴雨夜轉變成陽光明媚的白天,空曠的街道上熙熙攘攘,車輛川流不息。

再次睜開眼睛時,喬喬發現自己站在了景芸身邊。

白天再看,她身上的衣服更為破舊發髒,唯一幹淨的恐怕只有那張小臉,此時她手中緊緊地握着那條銀色鏈子,正一眨不眨的望着某處。

沒一會兒,街道忽然變得擁擠起來,一排排黑色軍車正緩慢往這處開來,喬喬循着景芸的視線看着馬上駛來的車子,她眯了眯眼睛,車頭的标志她極為熟悉,是屬于景氏皇室的。

吱——

今日的夢境足夠讓喬喬心跳加速,第一場暴雨夜喬喬是親眼看到景芸掐死了一個女孩兒,而這一場,就在喬喬觀察着車上的标志時,她只看到眼尾黑影一閃,回過神來時,景芸已經沖向了車隊!

她時機把握的很好,剛巧就沖到了最中央的那輛車子面前,她伸手攔車時車子只差一點點就要抵在她的身上,有那麽一瞬,喬喬感覺全世界都靜止了。

這次的夢境到底是想告訴她什麽……

經過上一個場景,喬喬已經對景芸厭惡透頂,情緒不穩的她讓夢境開始晃動,然後喬喬就看到一群軍人沖出來拉扯景芸,景芸不肯離開,對着那輛車子舉起了手中的銀鏈。

“我要見國王陛下,讓我見國王陛下!”

“我是流落在外的公主殿下,我有東西可以證明自己的身邊,放開我,讓我見國王陛下!”

如果剛才的喬喬還不知道這場夢境想告訴她什麽的話,那麽從景泰從車上下來後,一切就都清楚了。

僅是因為一條銀鏈,景芸就被景泰接入了景帝古堡,她成為景泰的第六個孩子,古堡中最小的公主,受盡萬千寵愛。

——原來,是這樣啊。

喬喬瞬間就明白了。

原來受盡寵愛,貪欲永無止境的景芸竟然是個冒牌的假公主,原來她親手掐死的小女孩兒才是真正的六公主殿下!原來……

那條挂着小鐵牌的銀色項鏈,是景泰送給景芸的母親,是六公主身份的象征。

景芸不是真正的景芸,真正的景帝國六公主殿下,已經被假的景芸親手掐死了。

這才是這場夢境,真正想要告訴喬喬的。

景泰的病越來越重,大祭司告訴景琰,國王陛下一瞬間衰弱,很可能要撐不住了。

如果他死了,那麽他布下的這個局就會脫離他原本的掌控,其實他死不死的并不能影響景琰最後的勝利,但景琰還不允許他死,或者說,是不允許他死的那麽輕松。

大祭司說,普通醫生只能吊着景泰的身體,卻無法抑制他流失越來越快的生命,真正能幫他的人是巫族的巫醫,于是景琰就準備給查樂喂些能讓他聽話的藥,毀了他的容貌再把他送回景泰身邊,就在這個時候,靈山找上了他。

論醫術,靈山的巫醫術都是查樂教的,但靈山還偷偷學過巫族禁術,所以在這一方面她遠勝過查樂一成。

當時景琰和月痕在說這事時,她剛好就站在門外,她不想讓景琰傷害她的父親,于是她就想代替自己的父親去。

“請三殿放過我的父親吧,我可以代替我的父親去A座,我有能力能讓景泰活到你想讓他死的那天。”

她一路追着景琰出去,最後兩人停在了後花園中。許久是被她追的煩了,景琰停下腳步,指尖輕觸豔麗的血莺花,淡淡道:“你能什麽資格和我談條件?”

靈山一愣,下意識間她想要用停止給喬喬治療血冰來威脅他,但她還沒開口,景琰就像是提前察覺了般,彎着嘴角輕輕一笑。“靈山,我勸你想好了再開口。”

是了,她的确要想好了再開口。

想要說的話被她重新吞回肚子裏又過了一遍,這時靈山才發現,她自己剛才要出口的威脅有多麽愚蠢。

景琰從不害怕威脅,甚至會反撲威脅者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經過這幾天的接觸,靈山也漸漸了解到,這位看起來溫和優雅的三殿下內裏是有多麽的狠辣深沉,記得前兩天月痕還無意間對她提了一句,在景琰這裏,有的是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

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

微微閉了閉眼睛,靈山苦笑着搖了搖頭。“三殿,我父親的命全在你的掌控中,所以我一定會聽話的。”

其實沒有她父親,她也絕不會背叛他。

景琰眼睫垂了垂,對于靈山的話不為所動。

他足夠的敏銳,所以很輕易就察覺到隐藏在不遠處的身影。那身形只需一眼他就認出了是誰,指尖收回,景琰擡步離開。

“跟我過來。”

那晚偷聽他和大祭司講話的女人已經有了眉目,大祭司說當晚有四個女人比較可疑。

一個是同時和他出來的靈山,一個是喬喬身邊的傭人小米,還有一個,是半夜從傭人間跑出來,與小米關系極好的傭人星兒,最後一位,就是此刻正藏在暗處、偷偷看着他的景芸,他那位所謂的六妹。

昨天和大祭司碰面的時候,大祭司說如今靈山的嫌疑已經排除了,因為他們撿到的吊墜明顯是景氏皇族才有資格佩戴的,靈山不是古堡人佩戴不了這種飾品,而且後來月痕也能證明靈山回去的時間,于是剩下的嫌疑人就是其他三個。

其實排不排除她對景琰來說意義不大,因為真正會引發問題的是另外三個人。

既然如今靈山親自找上門來了,那麽他用一用她也不是不可以,前提是,她能給景琰足夠的信任度。

“只要吃下它就可以了嗎?”

原本是準備給查樂服用的藥,如今拿給靈山用也不是不可以。

月痕家是世代毒王,他們月家向來一脈單傳,煉藥之術百年以來從未外洩,而且月家有個特性:制毒時從不顧後,只管藥有多毒,且從不會給他人配制解藥的餘地。

“三殿,真的要給靈山用嗎?”

月痕是有絕對的把握靈山配不出解藥,因為就連他這個制毒人也配制不出,他嘗試了萬種方式才研究出這種毒性的緩解之法,只是每半月仍會複發一次,且發作起來不比血冰溫柔。

景琰瞥了月痕一樣,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将東西放到靈山面前。

“用不用不是我說了算,就看靈山小姐自己怎麽選擇了。”身子微斜,景琰手支着下巴懶懶的凝視着靈山,他漂亮的眸子在看向她時不含一絲情緒,但靈山在感觸到他的目光時還是一怔,她拿起藥丸,深吸了一口氣。

“月家世代毒王的稱號我不是沒聽過,曾經我翻遍跨界醫術也沒能找出解毒之術,所以我只問一句。”

靈山明知道藥是月痕練的,卻倔強的看着景琰。“事成之後,您會幫我解毒嗎?”

在月痕複雜的視線下,景琰勾着嘴角看着她:“為了讓你完全在我的控制下,我命月痕拿給你的藥,沒有解毒之方。”

靈山了解月家,她當然知道景琰為了防她,一定會拿無法解毒的藥來讓她服用。她已經做好了永遠被毒控制的準備,可最讓她心寒的是,景琰竟然連騙都不肯騙她。

靈山明白,他不騙她,無非是兩個原因:一是她對他而言還未重要到需要用謊言掩飾,二是他心裏真的沒有她,他對她甚至連一點欺騙的憐憫心都沒有,冷漠的可怕,蔑視她到塵埃。

自己……到底喜歡上了個怎樣的男人啊。

靈山将手中的藥丸握緊,“這藥發作起來會疼嗎?”

“疼。”

見景琰微抿着唇瓣并未開口,月痕自作主張接話,為了突出這毒的厲害,他又補了一句:“特別疼。”

“你到底吃不吃?”

看了眼時間,景琰似乎是想離開了。他從椅子上坐直身子往後仰了仰脖子,兩秒之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那兩秒,是他留給靈山的最後機會,如果她還在猶豫,那她就沒必要吃了,不過她還算聰明,在景琰站起來的那刻,她就已經把藥吞了。

“我、我吃完了,你要答應我,放過我父親。”

靈山是巫醫女,她長期服用各種藥草,身體中存着一定的抗性。原本月痕拿給她的藥在服下後會立刻發作,但……

景琰眯了眯眸,面無表情的看着靈山。

一,

二。

差不多兩分鐘後,靈山開始劇烈抽搐起來,這才是發病的征兆,景琰擡了擡眼眸,讓月痕上前查看。

“對她加大藥性”

如果說以前的靈山在景琰這裏只是能救喬喬的人,那麽此刻的靈山,就是他安在景泰身邊的一枚棋子,他從不允許棋子能脫離自己的掌控,所以對待這類人,他向來殘忍。

在得到月痕确定中毒的答案後,他留下這句話不再多看她一眼,他走的毫不留情,背影冰涼決絕。

靈山的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心中瘋狂的大笑。

他不愛她也好。

靈山大笑。

像景琰這樣的男人,他一定會把自己所愛的人……

一同拖入深淵。

喬喬自從夢中醒來後,就有些恍恍惚惚,她坐到鏡子面前,唉聲嘆氣了好久,書靈沉默的陪着她,其實就連它自己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它是書靈,書中沒有記載過的事情,書靈自然也不會知道。它只知道景芸是惡毒的小公主,是善于僞裝一朵有毒的白蓮花,卻不知道她一直喜歡着自己的‘哥哥’,還親手掐死了真正的小公主,拿着象征身份的項鏈當了這個假公主數年。

初聽喬喬說起這些事,書靈也是有些震驚的。

“古堡中的人……真的好可怕啊。”

喬喬環膝抱緊自己,夢中景芸掐死小女孩兒的場景她記憶深刻。當時她與景芸的身體重疊,看不見景芸的她只看到那雙不斷使力的雙手,那個時候,景芸也只是個孩子,她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喬喬又想起年少的景睿設計景琰墜樓的事情,還想起神秘的蓮聽、對蓮聽存在異常感情的國王景泰、以及被景泰殘忍折磨死的雁容王後。

其實喬喬記憶中還存着很多的事情,之前夢境中給她的疑團也足夠多了。包括景玉到底是不是裝瘋、雁容和蓮聽之間最後成了什麽關系,還有挂在雁容花房上的鎮魂鈴,喬喬此刻都不敢去想,還有多少可怕的事情等着她去揭秘。

這感官真的不好,喬喬的世界觀已經被這個世界颠覆了太多。

“靈靈。”

太陽下山之時,天空上的血紅色殘陽時刻提醒着喬喬,這裏的世界不屬于她,也不是她曾理解的世界。

她的視線還沒有恢複,但那抹紅已經印在了她的心上,翻攪着已經遺忘了差不多的記憶,她開口問書靈:“你還記得景琰是什麽時候奪了景睿的王儲之位嗎?”

書靈的記憶也随着劇情的變化而模糊,它仔細想了想:“大概在這個冬季過去,春夏之間。”

“那景喬是在什麽時候失聲的呢?”

這個書靈記得清楚:“就在這件事發生之後。”

然後,就是成為王儲的景琰掌控住古堡大局,在暗夜殺害景泰于議事廳內,接着……

事件捋的已經差不多了,然而喬喬卻不敢自己往下順了。雖然劇情較之前的偏差太多,但這并不代表這些事情不會發生。

就在喬喬還在和書靈捋着這些事情的時候,景琰已經往C座趕了。

因為想着喬喬,他原本的步子邁得很大,可不知不覺間他腳步慢了下來,捏了捏自己的中指,景琰邊走邊欣賞着路邊的血莺花,景芸在他不遠處悄悄跟着,随着他慢下來的步伐也跟的輕松了許多。

C座已經到了,可進入C座的大門後,景琰卻并未往堡內走。這時最後一縷光芒散盡,暗下來的天空變得灰蒙蒙的,眼看着景琰越走越偏,景芸怕自己跟丢,就焦急的跑了出來。

“三哥!”

這個時候,景琰已經到了堡內的小樹林路口。

随着景芸聲音的落下,景琰并沒有回頭,天色越來越沉,景琰放慢腳步聽着身後匆忙趕來的腳步聲,很快,他的腰身被人從後面抱住。

這是兩人第一次這麽親密接觸,也是景芸第一次這麽大膽。

“三哥早就發現我了,對嗎?”

在抱住景琰的那一刻,景芸就舍不得放手了,但景琰的背影太清冷,她擡頭望着他的後背,繼續道:“三哥是故意引我到這兒來的吧?”

景琰一動不動,停在原地沉默不語。

其實她還不算是太笨,因為景琰的确是故意引她過來的。

擡頭按了按額角,景琰瞥了眼環在他腰間的白嫩纖手,這手遠不如喬喬的漂亮,于是他心中暴虐心起,忽然很想将這雙手直接折斷,他想,骨節斷裂發出的咔嚓聲,應該會很美妙吧。

“三、三哥!”景芸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想法,背對着他的景芸似乎大膽了許多,她舔了舔嘴角,顫聲開口:“三哥,我……”

其實景芸對景琰的感情是極為複雜的。

當初她頂替真正的六公主被景泰接回古堡後,景泰馬上就帶着她去見了那幾位‘哥哥’。景芸和原本的六公主同住在一所貧民窟,因為關系很好的緣故,六公主有将自己的全部事情告訴景芸,面對景泰的一個個問題,她答得輕松,卻也格外的緊張。

每當景泰詢問她一個問題,景芸放在裙邊的手就會不由收緊幾分。

她面上表現的正常,然而指尖卻因為緊張在掌心掐出了血痕,沒過多久,她就感覺有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慌亂的擡頭時,她對上了一雙漂亮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就是景琰,那個時候的他已經是幾位王子中長相最出衆的。他話并不多,笑起來時惑得整張臉更加勾人,小男孩漂亮到無法形容,那種感覺景芸深深印在了心裏,以及……

以及他對自己露出的探究目光。

當景芸得知他是自己的‘三哥’後,她有跑過去輕輕喊他,景琰很認真的凝視着她,微抿着嘴角對她顫了顫睫毛,眼睛望進了她的心裏去。

他說:“六妹。”

或許這話聽在別人耳中,他是在禮貌的回應她,但只有景芸自己知道,他其實是對着勾了勾嘴角,淺笑道:“六妹?”

從那個時候,景芸就覺得景琰看穿了她。

那個時候的她惶恐不安,在對景琰面容感到驚豔的同時,也總會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她怕自己會暴露身份失去榮華富貴,也怕景琰會将察覺到的事情說出來,只是盯着盯着,她發現自己就像是中了魔般,漸漸對景琰生出了不一樣的感情。

今天看到景琰和那名漂亮的陌生女人在一起後,她簡直快要嫉妒瘋了。

她想,她比不過喬喬在景琰心裏的位置,但既然別的女人也能與他那麽親近,那憑什麽她就不可以呢?

她如今整個人都是黑的,所以在看到沒因時局動蕩,仍舊‘一塵不染’的景琰後,她就忍不住想要把他染黑。

心裏不斷蔓延的暗黑執念在看到靈山出現的那一刻沖出心底,她尾随在景琰身後想要對他說出心裏話,卻忽然聽到了景琰的低笑聲。

很輕,很涼,如同瓷器撞擊那剎那砰出的碎裂美感,景芸不由得走到景琰面前,想要看清他此刻的面容。

“三哥,你……”

從身後繞到景琰身前,景芸看到他還抵着額角輕笑。

天色徹底歸為黑暗,這個時候堡內還沒送明,景芸看到他原本溫潤的眼眸結了一層冰,風雪從他眼中肆意。那些景芸以為他本該存在的柔情水波,正開始化作利刃散出鋒芒,景芸瞪大了雙眸,被景琰的神色吓得後退了一步。

“小六啊。”

等到景芸又往後退了一步時,景琰眸中的寒冰才開始隐散。

離開時他側眸看了她一眼,勾着嘴角輕笑道:“乖乖當你的六公主,不好嗎?”

他此刻的笑容亦如他當初喊她六妹時的樣子,只是他如今的樣子遠比那時的他更加惑人詭谲,景芸激動地有些發抖。

他知道的,他果然早就看穿她不是真正的六公主了!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