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純粹與深沉(五)

會議廳莊重奢華, 金光閃閃的大殿中央架着一張巨長的長方形桌子, 最中央的位置座椅比周圍的要高出一些,景玉穿着一身白色軍裝端坐在那裏, 他的左右兩側分別是景琰景安,以及景睿。

多麽諷刺啊。

景睿撫摸着自己袖口處的暗色紋路,他這身黑色軍裝才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明明他這位王儲, 才應該主導這場會議。

受萬人敬仰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 這些榮耀, 原本都應該是屬于他的。

喬喬被軍人帶進去時, 會議廳剛好安靜下來。

她的位置在長桌的最末端, 與另一端權勢最高的景玉是兩個極端, 喬喬在路過景琰時頓了一瞬, 她看不清他的臉, 但她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只要這片空間中還有他存在, 哪怕在會議廳的周圍布滿了各類設備, 她也可以放平心态。

喬喬知道, 如今她走的每一步都在呈為影像,播放在全球的國事新聞中,所以她不能低頭, 哪怕下一秒她的公主之位就會被這群人廢除。

“會議開始——”

當喬喬落座的時候, 大廳中央懸挂的巨大複古鐘發出咔嚓一聲。然後不知道是誰開始了第一句話, 接着就是各種讨論聲, 攝像機咔嚓聲, 喬喬靜靜聽着一切,不發一言,此刻也沒資格發言。

這種受千萬人注視成為國家頂端人物的感覺并不好受,喬喬曾經在現實中只在電視中看過,來到這個世界後,這一幕幕都開始在她身上上演,說來好笑,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A級官員的談論結束了。

這時所有的攝像機與燈光都對準了主座上的人,廢除公主儀式,除了A級官員的聯名,還需要皇室中幾位王子的贊同,景琰率先表示同意,接着跟随的人是景安,四人中三票對一票,其實景睿那一票已經不重要了。

“我也沒意見。”

這件事景琰并沒有找景睿商量,再則景睿心中天天算計着如何拉景睿下來,也沒心思管喬喬的事情。直到此刻坐在這裏,他才察覺出這局面的詭異之處,然而現在他已經失去了優先權,只能跟随着衆人附和。

場面儀式算是告一段落,接着就需要代國王景玉,站在衆人面前宣布廢除喬喬公主身份的判決書。

這裏的宣告并不是簡單一句話就能概括的,景玉需要在全國人民面前把廢除喬喬公主身份的緣由解釋清楚。其中包括喬喬的來歷、她有名無實從未入過景氏皇室族譜,以及她與景氏的關系,都需要詳細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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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過程有些漫長,再加上景玉語速不快,喬喬眨了眨幹澀的眼睛,簡直後悔死昨晚沒聽景琰的話了。

她吃不消,是真的吃不消,如今會議才進行不到一半,她就已經身體僵硬頭暈眼疼了。昨晚她只休息了短短幾小時,從醒來時就困得不行,此刻她還需端坐的筆直不能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喬喬才微微動了動僵硬的脖子,就感覺幾架攝像機對準了自己,似乎是想抓捕她的神情。

很困、很累。

在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态下,景玉緩慢的聲音成了催眠曲,耳邊咔嚓咔嚓的相機聲清脆又細微,喬喬閉了閉眼睛,下一刻她将指間死死的掐入掌心中,一旁的記者将這一幕錄了下來,猜測景玉是不是說到了她的傷心處。

“在此,我以代理國王的名義宣布,廢除景喬在皇室中的景姓,削去公主位及A級官員資格,此後錄入普通籍,蓋景印後立刻生效。”

随着景玉最後一段話落下,大廳內掌聲響起,喬喬與景氏的牽扯算是徹底了結。

三千大夢,前世如鏡花水月。

書中景喬致死都沒有擺脫的景氏皇族身份,如今這些竟被她輕輕松松就擺脫了。當了這麽久的公主,此刻喬喬再回憶起來只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下一秒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也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又是什麽。

前半場會議就此結束,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後半場就該讨論有關喬喬的去留問題。随着景玉的率先離開,一衆官員也都随着出去了,喬喬看不清周圍的情況,于是她端坐在椅子上沒動,最後是景琰過來拉住她的手,帶着她往休息室走。

“哥哥,周圍還有記者嗎?”

景琰瞥了眼角落,那處還有幾人在對着他們錄像,他攥緊她的手将人又帶近自己身邊幾分,淡聲道:“讓他們拍吧。”

當初喬喬冠着景氏的虛名時,景琰就不怕別人看到兩人親昵,如今喬喬算是與景氏斷了個徹徹底底,他更是巴不得讓所有人看到兩人親昵。

喬喬還是很困的,從精神高度緊張的會議廳出來後,她的困意就再也抵擋不住。既然景琰不在乎周圍有沒有人在拍,這就說明兩人親昵一些也沒什麽問題,喬喬往景琰身邊一靠,将額頭抵在了他肩膀上,走着路就閉上了眼睛。

熬死她了,她真的是有些撐不住了。

景琰喜歡她這樣全身心的信任,無聲的勾起嘴角,護着人走得更穩了些。

從會議廳到休息室的距離并不算遠,那裏是專門為開大長會的官員準備的。

很大的一間,中間分了幾個小間,一進入景琰就看到景玉和景睿在最中央的一間茶廳。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周圍陪同的幾位官員笑容尴尬,房間中的氛圍有些凝重。

“喬妹這是怎麽了?”

沒理會景睿投來的紮人視線,景玉還在看下一場會議的要點文件。看到景琰進來時他微微瞥了一眼,見喬喬蔫兒巴巴的,不由一愣。

關于廢除喬喬公主身份以及驅逐她出古堡的決定,是景玉同一衆A級官員做的決定。景玉這樣做的目的是不想讓喬喬卷入他們兄弟的戰争中,但直到廢除公主的判決書下來,他都沒有問過一句她的意見。

他是怕喬喬怨他或是誤會他的,他也不是不想問,只是他如今的身份太過敏感,而且景睿黨正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他微微一點關心,很可能會再次牽連到喬喬。

此時景睿還在,景玉将對喬喬的關心掩飾的很好。

為了不讓景睿看出問題,他還故作不在意的端起旁邊的茶抿了一口,景琰将這一切看得清楚,感覺埋在他手臂上的喬喬似乎是想擡頭,他不着痕跡的将她的小腦袋又給按了回去,輕飄飄道;“這小丫頭昨天鬧了一晚上不肯睡,現在撐不住了,我帶她去睡會兒。”

‘鬧’字用的引人遐想,再加上景琰和喬喬的關系一直很親密,失明後他們二人同住在一起,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景睿對此只是嗤笑了一聲,景玉抿了抿唇,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

“大哥二哥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帶喬喬進去休息了。”

整個大間休息室中茶水亭最多,接着還有兩小間擺着床鋪的地方,一間算是大通鋪,裏面的床很多,累極的官員可以躺進來休息一會兒,旁邊還有按摩設備。另一間就是它隔壁的單獨休息室,裏面只有一張床,但設備豪華,顯然是A級中的皇族才能享用。

盡管床榻被鋪的極為幹淨,但景琰在讓喬喬躺上去時,還是将自己的披風解下來蓋在了上面。這裏的被子他也沒允許她蓋,在喬喬躺在他溫暖的披風上後,他将寬大的鬥篷往她身上一卷,小小的喬喬就被他包裹起來,只露出了半張小臉。

“哥哥……”

被包裹起來的喬喬像只胖乎乎的蠶寶寶,她手伸不出來也無法去拉景琰,只感覺景琰将手放在她眼部揉了揉,聽到喬喬的聲音,他低聲道:“睡吧,一會兒哥哥叫你起床。”

有景琰這句話,喬喬就可以安心睡了。

他低沉的聲音就是最好的催眠咒,再加上他的披風溫暖,上面還染着他身上的味道,沒一會兒,喬喬就睡了過去。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景琰按在喬喬眼部的手放得更輕了些。見喬喬已經睡熟了,他拉開喬喬眼部的紗帶将藥膏輕柔的塗抹,喬喬顫了顫睫毛,沒有醒來。

嗒嗒嗒。

門外傳來輕緩的敲擊聲,景琰聽到後将喬喬眼睛上的絲帶拉好,起身開門,門外景安低聲對他說道:“大哥已經讓人拿着判決書去找景泰蓋章了。”

“那景泰醒了嗎?”

景安想了想回道:“剛才我有讓大祭司與靈山聯系,靈山說她已經讓景泰清醒過來了,時間大概是半小時。”

“足夠了。”

景琰勾了勾嘴角,眼看着第二場會議開始越來越近,景琰按了下領口處的圓點按鈕,低聲道:“判決書即将送上三樓,到時候大祭司會拿着判決書去景泰書房蓋印,記着,你要等到大祭司從景泰書房出來後,再将我交代給你的事情告訴給他。”

“明白了。”

嘀——

随着通話結束,領口處的小圓點也停止閃光。此時靈山正站在A座的三樓看臺,靜靜凝視着樓下的某人。

A座是古堡中除神殿以外出入最嚴格的區域,除A級官員以外,其他進入者都需要攜帶有效證件。上次景芸是架着自己公主的名號對守門的軍人撒潑耍橫,最後搬出了景泰和幾位哥哥的名字做威脅才混了進去。

只可惜混進去的她沒過一會兒就被王儲不留情面的架了出來,放她進來的軍人也因此被調離了崗位。新任職的軍人們都知道這件事,此刻更是說什麽也不敢放她進來了。

景芸今日穿了一件白色的華貴禮裙,她那日回去後就打聽了A座的規矩。如果不是A座不允許穿黑藍白以外的顏色,她今日倒是想換上一件喜慶的紅色禮裙。

她太高興了,真的是太高興了。

自從小米背叛她後,一切都向未知的局面發展。她一擊未中,還沉浸在喬喬身份中的時候,沒想到A級官員竟聯合景玉廢除了她的公主身份還要把她逐出古堡,這對于景芸來說是天大的好事。

原來,她一直極度憎恨的小公主,也和她一樣是個假貨。

不,她比她還要假。

景芸笑得得意,至少她還知道自己來自哪裏,至少她此刻的公主位置做的穩穩當當,而喬喬卻是個連身份來源都沒搞清楚的野種,得到了景琰的寵愛又能怎麽樣?到最後還不是要狼狽的被景氏皇族趕出古堡。

景芸之所以要執意進古堡,是因為她想親眼見證喬喬此刻的狼狽。只可惜她如今不僅進不去,被攔在外面時還被三樓的一個女人看見了。

景芸眯了眯眸子,那人真是眼熟,正是那日和景琰在後花園說話的女人。

景芸仰着頭看她,同時靈山也在輕蔑的回視她。靈山不傻,從那日她就注意到了這位小公主,住在古堡的這些天中她也對這位景芸小公主有所耳聞,她既然連喬喬都看不起,自然就更看不上這位愚蠢貪婪地小公主了。

又是一位受景琰迷惑的傻女人。

聽說她為了景琰還多次算計喬喬,如今竟然還沒被收拾也算是她命好了。靈山看不慣景芸眼中赤裸裸的欲望,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卻看到景芸對自己做出了挑釁的神色。

挑釁誰,她嗎?

靈山眼神一冷,正在這時她領口處的小圓點震了震,她按了下聽到大祭司平緩的聲音:“已得手,輪到你了。”

靈山瞥了景芸一眼轉身離開,她還有正事要做,可沒工夫陪這位蠢公主幹耗。

因為靈山過硬的醫術,這些天景泰對她的态度還算不錯。前幾次她按照景琰的吩咐并沒有使用巫族醫術,直到景泰已經将她調到身側随從治療,她這才展現出了自己的巫醫技術,那時,她才知道景琰為何要讓她一開始不要用巫醫。

說起來,景泰真=是個很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的生命值差到只能由會巫術的人治療,另一方面他又對所有巫族人懷恨在心。一得知靈山是巫族的人後,景泰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冷冷的詢問她是什麽來路,勢必要将她的底細徹查一遍。

好在這些事情景琰提前都有預料,靈山只是将自己和查樂的關系往他面前一擺,景泰就安靜下來了。

他似乎是真的很信任查樂與大祭司,哪怕自己的生命值越來越少,他對他們也有十足的信任,然而他沒有料想到,他最信任的這兩人,一個掌控在了景琰手中,另一個……早就在不知何時成了景琰的人。

在景泰消除對靈山的懷疑後,他似乎瞬間就收起了渾身的刺。

在他質問靈山的時候是他自生病起最為精神銳利的時刻,然而下一秒他就頹然起來,眼眸中流逝的暗光仿佛如星光隐滅,後來靈山将景泰的神色回憶了許多遍,她想,應該是他期盼的什麽東西熄滅了。

景泰會因靈山的巫族身份對她充滿戒心,後來也會因靈山的巫族身份對她态度好轉。

最近他蘇醒時都會将視線停留在她的身上,一開始靈山也會不适應,直到她後來有次回頭,發現景泰雖然在看着他,然而他眼眸中的光卻是飄向很遙遠的別處,感受到靈山探究的神色,景泰咳嗽了兩聲,淡聲道:“你說你們巫族的人,是不是大多都是無情無心之人?”

這話并不在景琰的預料之中,靈山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只是回憶起給自己巫族禁書的神秘女子,後來聽說她是巫族的上位者,于是淡淡道:“或許權利越高,情愛就越少吧。”

這話不僅适用于巫族,也适應于每個國家的皇室。

也不知道那句話是怎麽刺激到了景泰,沒一會兒他就因劇烈咳嗽暈了過去,靈山廢了好大勁才穩住了他的心神,直到今晨他才穩定了許多,因為還記得景琰交代給自己的任務,她不得不動用了巫醫術,讓景泰恢複了一段時間的清醒。

靈山進去的時候,景泰吃完藥後似乎又有些累了。這次醒來後他白了大把的頭發,看到靈山進來時他淡淡瞥了一眼,心情似乎并沒多好。

“國王陛下,剛才我在進來時遇到大祭司了。”

自從景泰無心管理政務後,他将大半的權利都移交給景玉和大祭司處理。

除了過大的事情,剩下的都可以由他們自主決定,但景泰怎麽想也沒想過,這群人竟然又将視線盯在了喬喬身上,當他聽到靈山說古堡重新議論起喬喬的身份後,眉頭就皺了起來。再往後聽,他氣的直接推翻了面前的藥碗。

“混賬!”

因為太過憤怒,景泰劇烈咳嗽起來,靈山怕他這一咳直接暈了過去,趕緊拿出清神香在他鼻尖熏了熏,景泰緩了一下,多年的國王經歷讓他很快穩住了情緒,他也知道此刻自己絕不能暈。

“他們這是覺得我快要死了,都不用在乎我以前下的禁令了嗎?”景泰說的是禁止任何人在議論喬喬身份的事,這件事還是蓮聽當年逼着他下的。

很快,靈山便明白這麽簡單的傳播消息的事景琰為什麽不親自做,而是設套給景芸做了。因為景泰對她吩咐了第一道命令,就是:“告訴景玉,讓他徹查到底是誰在古堡中議論起喬喬的身世的,找出那個人直接抓起來判死刑,連帶着跟随他一起傳播的人一并都抓了,以後誰再敢提……”

景泰似乎還想再說些狠話,接着他就想起了靈山對他說的第二件事情。

如今喬喬的公主身份和景氏冠名都已經被廢了,那些人議論不議論的也沒了什麽關系,他捂住心口像是受到了什麽巨大的打擊,閉了閉眼睛,這一瞬靈山覺得他極為落寞。

“去告訴景玉,就算喬喬錄入了普通籍,也絕不允許她踏出古堡一步。快去!”

一切都進入了正軌,雖然靈山不知道景泰為什麽不肯放喬喬離開,但這些反應都在景琰的預料之中。

靈山站着沒動,按照景琰吩咐的話,故作難為的說道:“陛下,我只是一名小小的巫醫女,本身就不宜出現在A座內,如今您讓我帶着命令去打斷那群高官的會議,他們怎麽可能會聽?”

不僅不會聽,一些官員在得知她是巫族後,可能還會直接殺了她。

“大祭司呢?你去把我的話轉告給他。”

靈山更加為難了,“剛才我看到大祭司帶着判決書下樓了,就算我現在追出去,他估計也已經進了會議廳,我可能進不去。”

景泰的表情已經極不耐煩。

按照時間安排,此時下半場會議已經開始了。會議中不允許高位掌權人接聽來電,景泰此時無法與他取得聯系,但時間已經不等人了,他像是下了什麽決定般,閉着眼說道:“從我床櫃第三層拿出書房鑰匙,去,拿着我的景印去會議廳,你拿着它沒人敢攔你。”

每一任國王陛下上任,除了授予王冠,還會擁有一只刻着自己名字的景印。

景帝國大大小小的文件被送到景泰那裏時,他除了簽字之外,還需要蓋上自己的景印。剛才大祭司拿到的判決書,只有蓋上景泰的印章後才算是徹底生效,可以說擁有了景印,就是擁有了景帝國所有政務的生殺大權。

這個東西景琰告訴她了,被逼上絕路的景泰一定會給她,但她必須裝成很慌張的樣子,不能馬上按照他得話去做。

其實把這東西交給靈山,景泰也是不放心的。他在人生中下了一盤盤的棋局,其中也含着不少賭局,然而他在此刻還活着還能坐在這王位上不倒,這就說明他從來沒輸過,景泰直直的望着靈山,拳頭一點點收緊的時候,他啞着聲音道:“我會派兩名親信護送你過去,辦完這件事你要馬上回來。”

言下之意,他會找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這印章在她手中必須完好無整的還回來,不然她馬上就會死。

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自得知靈山的巫族身份後,景泰就派人查了她的身份。她的确是查樂經常提起的那位女兒,在來為他診治時也沒與其他人有過接觸。景泰望着靈山離開的身影,皺了皺眉,不知怎的還是有些不安。

滴答滴答——

房間中的機械表有節奏的轉着,在他的樓下,會議廳內上演着什麽他都看不到。如今他的身體被一個女人毀成這樣,可笑的是他還對她念念不忘。

微微張了張嘴,景泰似乎是想喊某個名字,但到最後他還是将那名字吞了回去,疲憊感襲來,景泰緩緩閉上眼睛。

“我還真是失敗啊。”

他低嘆一聲,聲音越來越小。“失敗到……就連此刻,還想為你留住曾經的許諾。”

“……”

喬喬是被景琰親醒的。

精神放松下來後,她睡的極為香甜,然而沒過一會兒就悠悠轉醒,臉頰被景琰親的又癢又麻,喬喬将臉埋在披風中躲了躲,還想繼續去睡。

“乖寶,再睡下去會議就要遲到了。”

原本還睡意朦胧的喬喬馬上清醒過來,她想揉眼睛卻被景琰用手按住了,硬撐着從床上坐了起來,她又倒入景琰溫暖的懷中。

“哥哥,我好困吶,”

設計師為她做好的頭發讓她拱的有些亂了,景琰按住她的小腦袋,伸手為她理了理頭發。“現在對我撒嬌有什麽用,昨晚不是歡騰着麽。”

喬喬也知道自己活該,強迫着自己清醒過來。

在重新踏入會議廳的時候,景琰和喬喬仍舊不能從一扇門進入。她感受着景琰一點點将她的指尖松開,兩手分離時冷風鑽入,喬喬微微張嘴吸了口空氣,只感覺這裏的氛圍越來越壓抑了。

“相信哥哥,我一定護你平安。”

有景琰這句話保證,喬喬努力讓自己放平心态。再次踏入明亮奢華的廳內時,她已經收斂起所有的怯弱,她面無表情的往自己位子上一坐,抿唇揚頭的動作看起來沉穩又高傲,架子擺的很足,然而縮在袖子中的指又狠狠掐入了掌心。

“下半場會議,開始——”

景琰吩咐靈山,要在第二場會議倒數第二個環節進入,那個時候A級官員的讨論已經結束,她帶着國王的命令進入,剛好可以狠狠去打他們的臉。

對于這群想方設法趕喬喬出古堡的官員,到底是抱着什麽心态景琰沒興趣揣測,他微微後仰身子脫離他們的讨論,面無表情看着每一張贊同喬喬出古堡的臉。

“她是冠了景氏這麽多年的公主,國王陛下當時既然肯為她舉行加冕儀式,這就說明他是認可景喬公主身份的,如今她就算被廢了身份也被取消了職位,但她在古堡中生活了這麽多年,你想讓她去什麽地方居住?如果被有心人利用她這身份怎麽辦?我不同意驅逐!”

“那你覺得她一個錄入普通籍貫的身份有什麽資格留在古堡中,這裏是景帝古堡,不是那些亂七八糟人的收養所!”

“對啊,她的公主身份原本就不該有,她就不應該留在這裏!成為普通人的她愛去哪兒去哪兒,這本就不是我們該管的了。說句不好聽的話,除去景氏之名後,什麽有心人會找上她?”

在幾方讨論中,還是同意驅逐喬喬出古堡的人居多,景玉雖也同意A級官員的決定,但對他們刻薄的言辭很是不滿。側眸望向景琰的時候,他看到他手支在頰側正望着喬喬的方向,長睫掩蓋住他的情緒,景玉注意到他的右手正散漫敲擊着,一下一下,仔細聽會很有規律,像是在數着什麽。

A級官員的讨論結束,最後的決定是驅逐喬喬出古堡。

景玉收回思緒,這雖然是他想要的答案,但如今變成真的時他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下意識往喬喬的位置看了一眼,他看到她坐的筆直,戴着黑紗的眼睛看不到喜怒,就連薄唇也微微抿着,不肯讓任何人看透她此時的心情。

景玉艱難開口:“既然A級官員們的決定出來了,那麽你們呢?”

已經是倒數第二個環節了,景玉将視線放在了景琰幾人身上。

景睿陰着臉沉默不語,景安神情淡淡沒準備開口,就只有景琰低笑了一聲,在衆人的注視中,他揚起眸子緩緩吐出幾個字:“我不同意。”

似乎沒人會料到他會當衆否決,一時間會議廳鴉雀無聲。景琰莞爾一笑,大廳中只剩他指尖敲擊在桌面的聲音。

一下,兩下,三下……

第三下落指的時候,會議廳的大門被人自外面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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